一件黑,一件白,兩件皮衣在燈光下閃著光。
吳成撣撣皮衣。拉過邱雨的手說:“摸啊,快摸啊,多舒服。”吳成又說:“黑皮衣是公貂皮做的,白皮衣是母貂皮做的。”
邱雨是吳成的妻子。摸就摸吧,邱雨一笑說:“你有特異功能?你知道這皮的公母?”
吳成點頭,說他是死過的人,當然具有特異功能。
吳成是死過的人,他曾躺在地板上沒了呼吸。邱雨不相信吳成會死去,背著吳成去了醫院。吳成在醫院又活了,但沒有知覺。邱雨不相信吳成會成為“植物”,她四處借錢,花了二十多萬元,嗨!吳成又成“動物”了。醫生們對吳成的病癥有多種說法,但吳成活了就是活了,漸漸有了氣力,有了精神。吳成不再當保安了,與人合伙搞販運,給幾家羊肉店和狗肉店供應原材料,賺了錢,所以他買了兩件值錢的皮大衣。
吳成見邱雨有些心不在焉,建議邱雨穿上皮衣讓他欣賞一下。
邱雨指著自己隆起的腹部:“我肚里有寶寶,穿著不好看。”接著聳幾聳鼻子,“這黑皮衣好像是老鼠皮。”
吳成一哆嗦:“你亂說,正宗的貂皮。”
邱雨走到桌邊,指著桌上一個黑幽幽的老鼠夾,說:“這是我在二舅那里拿來的老鼠夾,我準備捕鼠。”
吳成身子一抖,說他馬上去卸貨,姨父的車快到了。
邱雨一把拽住吳成,說:“先把藥給我爸送去,然后卸貨不遲。”
吳成接過邱雨遞過的藥袋,轉身便走。
吳成出了家門,天在下雨。初冬了,雨居然嘩嘩地下。吳成回屋拿把雨傘,去了岳父家。
岳父家有客人在喝酒。岳父興致極高,鼓勵吳成喝幾口。吳成喝了幾口,不勝酒力,臉泛紅,說他有急事要辦理,告辭吧。
吳成去了加工廠,見門前停著一輛皮卡車,有人在卸貨。
吳成喊:“姨父,怎么晚上才到?”
車上的漢子說:“我是司機,不是姨父。你姨父被邱雨叫去處理貨物去了。”
吳成一怔,見車邊還站著一位漢子。漢子穿著雨衣,戴著口罩……
吳成有些惱火:“你是偵探?卸貨啊。”漢子沒有做聲。
吳成吼將起來:“莫讓雨淋濕我的貨。你倆快搬。”
站住的漢子無動于衷,說:“我已搬過,再不敢搬了。”
吳成身子一震,是女人的聲音,而且很熟悉。
那人取下口罩,脫下雨衣帽子。吳成心里一震,老天爺!是邱雨。
吳成大驚失色,問邱雨怎么在這里?
邱雨說:“我在幫你驗貨。我現在是‘四眼人’,有兩雙眼,比你霸道。這里卸下三袋四筐,還有一袋貨我讓姨父送走了。你快把袋子打開我檢查。”
吳成一哆嗦,雨傘落在地上。
邱雨摩挲著腹部:“快點。我站久了,感覺累。”
吳成哪敢動彈。
邱雨問:“要我親自動手?”
吳成慌了,立即打開袋子,重新裝袋。尼龍袋和竹筐里有臘豬腿、羊骨架和狗肉之類的東西。吳成重新裝袋完畢,如釋重負:“四眼人,這下行了吧?”
邱雨說:“回家再看看。”
吳成又像死了的人,身子蜷縮下去,沒倒下。
吳成和邱雨回到家。客廳里果然放著一大袋東西。吳成身子顫抖,“邱雨,你怎么把袋子弄進屋來?”
邱雨哇哇干嘔幾聲,捂住嘴,喘著粗氣:“你說這袋里是什么?”
吳成渾身哆嗦,哪里敢說。
邱雨喝一聲:“里面到底是什么?”
吳成只好坦白交代,說里面裝著的是老鼠。
邱雨說:“一大袋死老鼠,是毒死的?還是捕來的?”
吳成揪住頭發,說老鼠是姨父在鄉下收購的。
邱雨說:“吳成,這老鼠肉當羊肉賣?還是當狗肉賣?”
吳成不吱聲。
邱雨說:“你說你是死過的人,你的良心已死了?”
吳成一巴掌扇在自己臉上,說:“邱雨,對不起,我馬上搬出去處理掉。你莫聲張,只有我倆知道。”
邱雨指著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我是四眼人,還有人盯著。”
吳成渾身發抖,像打擺子一般。
邱雨要吳成立即打開袋子。
吳成雙腳一跳,不敢打開。
邱雨要吳成學幾聲鼠叫,她想聽聽。
吳成看著邱雨憤怒的眼,只好張開嘴,試試鼠叫吧。
吳成一邊嘰嘰地學鼠叫,一邊打開尼龍袋。袋里裝著的是馬鈴薯,上面覆蓋著兩件黑白分明的皮大衣。吳成如釋重負:“哪會有鼠嘛。”
突然,邱雨抓過吳成的手,走到桌邊。桌上那個老鼠夾已撐開,有誘餌,張著猙獰的鋸齒。
邱雨說:”伸進去吧。”
吳成好不恐懼,猛一掙,聽得老鼠夾哐嚓一聲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