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療保險對農民工留城定居意愿的影響

摘要：根據2013年對江蘇省南京市農民工的調查，運用Probit模型分析影響農民工留城定居意愿的決定因素，重點考察社會保障中醫療保險對其留城定居意愿的影響程度。結果表明，新農合由于異地報銷困難等原因對農業轉移人口留居城市的意愿有負向影響，城居保、城職保對農業轉移人口留居城市有正向影響，但是由于農業轉移人口的就業特征與流動性特點，以及社會保障制度設計等原因，農業轉移人口的醫療保險以參加新農合為主。

關鍵詞：農民工；留城定居；醫療保險

中圖分類號：F323.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0439-8114（2016）03-0792-04

DOI：10.14088/j.cnki.issn0439-8114.2016.03.061

Abstract： Based on the investigation of the Nanjing's migrant workers in 2013， the probit model was used to analyze the factors that affect the integration of migrant workers， and the impact of social security on the integration was studied in this paper. The results showed that the new rural cooperative medical system （NCMS） had a negative effect on city habitat protection due to the remote reimbursement difficulties and other reasons of agricultural transfer population in cities， city job preserving the transfer of agricultural population in cities had a positive impact due to the transfer of agricultural employment characteristics of the population and liquidity characteristics. Because of the social security system design and other reasons， the transfer of agricultural population of medical insurance mostly participate in the new rural cooperative medical system.

Key words： migrant worker； urban living integration； medical insurance

隨著中國基本醫療保險制度的建立，農民工同時具備新型農村合作醫療、城鎮居民基本醫療保險、城鎮職工基本醫療保險以及其他社會保險的參保資格。這種多重參保資格使得農民工可以根據自身情況選擇合適的醫療保險，但是農民工參加的醫療保險不同，對其留居城市的意愿可能產生重要影響，一方面“新農合”原則上要求農民工在戶籍所在地繳費參保、看病報銷，這種與戶籍綁定在一起的醫保政策會對農民工融入城市產生負向影響，促使一部分醫療需求較高的農民工返鄉或留在農村；另一方面，參加城鎮醫療保險也可能會對農民工留城產生“吸納效應”，促使更多農村勞動力留在城鎮。這兩種相反作用力的影響與包括收入在內的其他因素一起共同決定著農村勞動力對留城定居的選擇[1-3]。

已有大量相關實證研究驗證了教育、年齡、性別、婚姻狀況、家庭成員居住狀況等因素對農民工留城還是返鄉的影響因素[4-7]；也有一些文獻關注了戶籍歧視對農業轉移人口定居城市的影響[8，9]。但是關于社會保障方面對于農民工留城定居影響的研究還相對較少。本研究將農民工參加醫療保險情況引入模型進行實證分析，依據對2013年江蘇省南京市農民工的實地調查問卷，分析影響個體外來勞動力留居城市意愿的主要因素，尤其是參加不同類型醫療保險農民工的城市定居意愿差異。這對加快完善醫療保險制度，引導農民工合理利用醫療資源，揭示中國農村城市的微觀基礎以至推進城市化進程有一定現實意義。

1 農民工留城定居意愿的影響因素

為考察參加農村和城鎮醫療保險對農民工留城定居意愿的影響，重點分析農民工參加醫療保險的情況與其留居城市意愿的關系。對農民工留城意愿的衡量直接來自問卷中的問題“您未來是否愿意在城市定居？”，一般來說，城市融入度較高的農民工留城定居意愿也較高。關于農民工參加醫療保險的情況，可以通過問卷中“您目前擁有的醫療保險有幾種（可多選）？”這一問題進行識別。該問題區分了新型農村合作醫療（以下簡稱“新農合”）、城鎮職工基本醫療保險（以下簡稱“城職?！保?、城鎮居民基本醫療保險（以下簡稱“城居?！保?/p>

此外，在模型中還引入了其他影響勞動力遷移的因素：①年齡。年齡大小與外來勞動力定居意愿之間可能并不是一種簡單的線性關系。一般來說，由于年輕人預期獲得的遷移收益量更傾向于遷移；但是年齡較大的轉移者中愿意在城市定居的人數也可能較多，因為年齡較大的轉移者往往也是在城市待過較長時間的勞動者，一部分不愿意在城市定居的外來勞動力逐漸返鄉，退出了轉移者的行列。②受教育水平。作為人力資本的重要組成部分，農民工受教育水平越高，越容易獲得報酬較高的工作，也具有更多的選擇機會；同樣，較高的受教育程度使人們對新事物的接受能力較強，更容易適應城市生活規范，從而其城市融入程度也就越高。③性別和婚姻狀況。性別和婚姻狀況是影響城市融入的重要因素。一般來說，已婚人口的城市融入必然要考慮到家庭因素，如果配偶和子女的就業、就學等家庭的基本問題在遷入地區無法得到解決，則城市融入程度必然降低。性別對融入程度的影響一方面來自上面提到的傳統社會的分工方式和男女勞動力體能上的差別；另一方面可能就是在中國農村社會環境中成長起來的男性與女性性格上的不同。④收入水平。收入水平較高的農業轉移人口在城市謀取生存和發展的能力較強，對城市的歸屬感也會提高，因此收入水平與城市融入程度應呈正相關關系。⑤進城務工年限。進城時間越長的農業轉移人口對城市的社會環境了解越豐富，轉換工作類型和地點的次數也會比較多，尋找到更合適和更高收入工作的可能性就比較大，在城市謀取生存和發展的能力自然高于初次外出就業者，城市融入度也就越高。⑥與城里人交往密切程度。農村勞動力要真正的轉移進入城鎮，就對城鎮有一種深層適應，要求其內化城鎮的文化價值觀念、生活方式，在心理上獲得認同，在情感上找到歸宿。心理適應是農業轉移人口適應的最高等級，是真正融入城鎮的標志。這種心理的適應直接地反映在他們對城鎮的認識是否正確，與城鎮人的關系是否融洽等方面。與城鎮人的交往是農業轉移人口適應城鎮的主要途徑。

2 模型構建

基于上述理論分析，構建農民工城市融入影響因素模型：

Y=？茁0+？茁1age+？茁2age2+？茁3edu+？茁4gen+？茁5cityyear+？茁6income+？茁7cityzen+？茁8medi+？茁9Di+？著i

采用“是否愿意定居城市”作為農民工城市融入決定變量，以直觀判斷農民工的城市融入程度。是否愿意定居城市為二分選擇變量，選擇以效用理論或行為選擇理論為依據進行估計的Probit模型來進行分析。令Y*是一個由Y*=？茁0+？茁x+e，[當Y*>0時，Y=1，否則，Y=0]決定的不可觀測的潛變量，假定e是獨立于x，且服從標準正態分布。

假設第i個勞動力決定是否定居城市，由一種不可直接觀測的效用指數Y*（即定居和不定居的效用水平之差）決定的，而效用指數Y*又是由解釋變量X決定的。Y=1表示第i個外來勞動力（Y*>0）選擇定居，Y=0表示第i個勞動力不選擇定居（Y*<0）。根據以上假設，影響外來勞動力留城定居意愿的二元離散選擇模型可以表示為：

Prob（Y=1|X=x）=Prob（Y*>0|x）=Prob[（e>-（？茁0+？茁x））|x]=1-？椎[-（？茁0+？茁x）]=？椎（？茁0+？茁x）

其中，？椎為標準正態累積分布函數。

由于二值響應模型的回歸系數的經濟解釋比較困難，因此估計各自變量的邊際變化對選擇概率的邊際影響的偏效應對回歸系數的解釋更為合理。各自變量的邊際效應為：

其中，g（·）為標準正態分布密度函數，為估計參數。

3 數據來源與變量描述

3.1 數據來源

樣本數據來源于2013年對江蘇省南京市隨機抽取的一部分農民工的調查。該調查的主要目的是考察影響農民工城市定居的因素，調查包括外來勞動力的個人情況、家庭情況、健康情況、經濟情況、生活情況、個人評價及他在城市定居下來的意愿等內容。此次調查共獲得了284份問卷，剔除數據不齊全的無效樣本后，得到有效樣本250份。

3.2 變量定義及描述性統計

因變量Y為是否愿意定居城市，各個自變量的具體定義以及描述性統計情況如表1所示。

250份有效問卷中，表示愿意在城里定居的外來勞動力為129人，不愿意定居的為121人，有意愿定居的外來勞動力占總人數的51.6%。樣本中的外來勞動力男性為182人，占72.8%；絕大多數受訪者為已婚，占82%，；受教育程度大多是義務教育；30～40歲的民工最多。在182名男性外來勞動力中，愿意在城市定居的比例為51.1%，小于女性的60.3%；已婚民工愿意在城市定居的比例是54.1%，大于未婚民工的51.1%；受教育程度較高的民工中愿意在城市定居的人數相對較多，小學及以下、初中、高中及以上的愿意定居的比例分別為43.4%、56.8%、60.7%；年齡較大的民工中愿意在城市定居的比例也較高。

樣本中只有74人參加過培訓，占總人數的29.6%。參加過培訓的民工中，有62.2%的人愿意在城市定居，而沒參加過培訓的民工中只有一半的人愿意在城市定居。民工如果想在城市中定居必需有足夠的收入支撐，月收入小于1 500元的民工中愿意在城市定居的人只占47.3%，而月收入在1 500～3 000元的人群中，愿意定居的人數比例上升到58%，但是月收入在3 000元以上的農民工愿意定居的比例并沒有繼續升高，只有50.8%。參加城職保的農民工中，愿意定居的比例為57.9%，明顯高于參加城居保（48.7%）和新農合民工的比例（32.2%）。經常和偶爾與城里人來往的農民工，其定居意愿遠遠高于從不和城里人來往的農民工。進城時間在十年以上的農民工愿意定居的比例為最高66.0%。

農民工參加新農合的比例為59.6%，參加城職保和城居保的比例分別為32%，8.4%，可見農民工的醫療保險還是以參加新農合為主。在調研中可以總結以下幾方面原因，一是就業特征和流動性方面，由于農村轉移勞動力頻繁流動于城鎮和農村，非正規就業較多，就業流動性大，許多人在務工的城鎮地區并沒有與其雇主簽訂長期的勞動合同，難以獲得城市職工醫療保險；制度設計方面，為了防止逆向選擇，一些地區實行以家庭為單位參保的方式，即符合條件的家庭成員必須全部參保，否則不予辦理，這種家庭捆綁式的參保方式意味著除舉家遷移外，家庭中如果有人外出打工，為了家中其他成員參保，外出打工人員也要選擇參加戶籍所在地的新農合。在參加新農合的農民工中，表示愿意留城的比例為34.9%，而參加城職保與城居保的農民工愿意留城定居的比例高達76.23%

4 實證結果分析

表2是模型的主要實證結果，模型回歸結果總體效果較好，似然比值為78.12，且在1%的水平上差異顯著。結果顯示，在控制了其他可觀測變量的條件下，參加新農合對農民工留城定居有顯著的負向影響，在1%的水平上差異顯著；與參加新農合的農民工相比，參加城市醫療保險（城職保與城居保）提高了農民工的留城定居意愿，相當于在現有平均水平上提高了5.88%，體現了農村醫療保險對農民工返鄉流動的“拉回效應”以及城市醫療保險對農民工城市定居的“吸納效應”。

此外，從表2還可以看出其他因素對農民工的城市融入程度的不同影響。

1）年齡因素對融入城市的作用與理論分析一致。年齡與年齡的平方對其定居城市的作用分別為正、負，即年輕的勞動力選擇定居的概率較大，而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們難以像年輕時那樣透支身體，也越來越難以承受過高勞動強度、心理負擔。因此，留城定居的意愿也逐漸減弱。男性勞動力相對于女性勞動力更傾向于不選擇定居城市，這與男性勞動力在家庭中扮演的角色有關，他們承擔著家庭的主要經濟壓力。

2）農民工自身所擁有的人力資本如文化程度與是否定居城市之間是正相關關系，而是否掌握技術、是否當過干部與外來勞動力的定居意愿之間為負相關關系。這說明文化程度越高的農民工更傾向于選擇定居城市，而掌握技術與當過干部的農民工更傾向于選擇不定居城市，主要原因可能在于掌握技術的外來勞動力返回家鄉發展的競爭力沒有城市激烈，發展空間更廣闊，而當過干部的外來勞動力因為家鄉有更多的社會關系網絡，從而更愿意選擇返鄉發展。但是只有文化程度對留城意愿的作用在1%的置信水平上具有統計顯著性。

3）社會資本方面，進城時間、與城里人交往密切程度對外來勞動力定居城市意愿產生正的影響，并且分別在1%與5%的水平上差異顯著。這說明城市生活時間越長，對城市社會生活的融入度越高，更容易適應與接受城市生活。邊際概率表明，城市生活時間每增加一年，定居概率增加9.74%；而與城里人交往越不密切，選擇定居的可能性越低。是否受到城里人的歧視這一變量對外來工定居的作用并不顯著，但其與是否定居城市之間是負相關關系，即受到的歧視越多，城市融入程度越低。

5 小結

本研究根據2013年對南京市農民工的調查，運用Probit模型，分析影響個體外來勞動力留居城市意愿的主要因素，重點考察社會保障中醫療保險對留城定居意愿的影響程度。結果表明，新農合由于異地報銷困難等原因對農業轉移人口留居城市的意愿有負向影響，城居保、城職保對農業轉移人口留居城市有正向影響，但是由于農業轉移人口的就業特征與流動性特點，以及社會保障制度設計等原因，農業轉移人口的醫療保險以參加新農合為主。

研究結果驗證了教育、年齡、性別、婚姻狀況、工資收入、城市生活融入度等對農業轉移人口留城定居意愿的影響。其中關于城鄉二元醫療保險結構對農業轉移人口返鄉意愿的影響，有助于改善農業轉移人口生活和就醫條件，促使其自由流動。研究結論對于從完善社會保障方面推進城市化進程，促進農業轉移人口市民化具有一定的現實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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