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那些12月31日

●左元龍

12月31日，又一年即將過去。

站在新舊年度的交界，每年都有無盡和相似的感慨，為過去的一年。曾經的辛酸、平淡和高興，在回想起的一刻，好像什么都有，又似乎什么也沒有。確切地說，是這些所有情緒的混合體，不斷翻滾，持續發酵，熱氣騰騰。

還有對來路的期許。不知道為什么，總對看不見的未來有種不便言說的好感，好像少年時欲說還休的心事。

一滴，一滴，水珠一樣的過往，注入浩瀚的時間汪洋，了無蹤跡，再也分辨不出。過往的無邊無際的時間，也滲入成長的歲月的縫隙，源源不斷地注入，源源不斷地消失，流入沙漠的水一般。

在忙碌或悠閑、在痛苦或得意的時候，時間就這樣源源不斷流過我的生命，把我帶到越來越遠的河段，并把我洗刷得越來越滄桑——時間洗舊了我，而且會越來越舊。我明明知道這一點，卻不得不眼睜睜地看著它發生，且無能為力。

盡管它就發生在我眼前，就發生在我自己身上。

在12月31日回望，那些曾經，那些石鑿斧刻的曾經，因為相似與重疊，已經很難從時間里一件一件完整地打撈。其中有多少視若生命的珍寶，也殘缺不全。既不心疼也不心酸，我懷疑，細膩的心緒是不是風化粗糲，失去了原來的水分和柔韌。

有時候想想，自己就是條悠游于時光里的魚，總有一肚子的話想要找人傾訴。等到張開嘴，吐出的居然全是沒有內容的泡泡，咕嚕咕嚕，一串又一串。時間越久，這樣的氣泡越多。

當然，在這一天更多的還是會想起很多。往事熱熱鬧鬧留在了過去，只有孤單的自己從中挑揀著片段的情緒，或悲傷，或欣喜，或什么也不是。

一個個12月31日，就是人生路上的一道道山埡口。在這里回望和展望，總會有別樣的體會和角度。在這個關口，小小地回憶一下這一段路的難與易，悄悄地撫摸一下受傷的傷口和走累的雙腳，喘一口氣，整理一下心緒，再繼續下一程。

有時候，真的需要在某一個時間點上停下來，回回首，停停腳，喘喘氣。試想一下，頭也不抬地悶頭疾走，比讀一段冗長的句子更讓人壓抑和抓狂，再好的繡章錦文都讓人沒有繼續讀下去的興致。

把12月31日當作人生的一個句點，不管畫得是否圓滿，都不要重描，不要修改。只消稍稍頓一頓筆、沉吟片刻就好。然后，提筆開始下一段的書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