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你軟弱給誰看

張玉清

前段時間傳得熱火朝天的復旦歷史系教授出軌事件，隨著當事人徐某的長篇回應而醞釀至高潮。這不由讓我想起電視劇《編輯部的故事》中的一句臺詞：“跟知識分子辦事就這點不好，想干輕浮的事還得師出有名。”

而在這場三個高知構成的婚外情鬧劇中，老婆把自己塑造成含悲忍辱的秦香蓮，雖然老公背信棄義，另尋新歡，但自己依然一往情深，苦苦挽留。至于婆媳矛盾如何尖銳到不可調和，一筆帶過。這種借著男人出軌，把全部責任推到對方身上，希望社會輿論幫助自己罵男人和小三的行為，和當眾撕扯小三衣服、堵門罵街的農婦沒區別。

而老公徐某更可笑，用寫學術論文的架勢洋洋灑灑地寫了13篇回應，時不時還“見材料”“附件”，列舉了各種人證物證暫住證，就是對自己出軌的事實含糊其辭。有網友說：“看了老婆的信，我同情老公，看了老公的信，我誰也不同情了。”

婚姻是私事，不宜四處張揚，外人看的只有笑話。章含之曾經在自傳中提到前夫洪君彥，讓洪君彥很不開心，也寫了本書《不堪回首——我和章含之離婚前后》，完全刺刀見紅地奔著揭前妻的瘡疤去了，“一次偶然的機會，我翻出章的手提包，赫然發現她的皮夾里夾了一幀張某的照片。此外，手提包里還有安全套。我和她自文革后根本沒有夫妻生活了，這安全套說明什么問題？”女兒洪晃記得父親曾告誡過她：“別出風頭，結果就是你的痛苦都是別人茶前飯后的笑話。”可是，看得這么聰明的人竟然也沒有做到。

前幾年著名編劇六六也鬧過這么一場，在微博中直言老公出軌5年，但老公最終還是選擇了她。她直接向第三者喊話：“無論未來婚姻道路如何，我都感謝您在過去5年對偶得爹的愛和照顧。也希望您能接受這個現實：他愛我多過你。”可正室范兒強大到這種程度，結果還不是損了自己的羽毛，婚該離照離，那一句“他到底是愛我多一些”也成為笑談。

日本小說《失樂園》講述了一段悲劇性的婚外戀，結局以厭倦家庭又無法擺脫家庭的男女主人公久木和凜子選擇殉情而終。在我們現在所看到的譯本《失樂園》中，刪掉了原著中的一些情節，其中有一段是久木在和凜子殉情之前，看到了離家出走的妻子給他的信。妻子寫道：“我一直以為我們的路還很長很長，我會陪你一直走下去，卻哪里知道，原來走了這么久，只是陪你去接另一個人而已。”淡淡的筆觸，透露的是絕頂的傷心。

但這是社會最真實的一面，也是作者渡邊淳一想表達的意思，“人們受到的傳統教育是，愛一個人就要對他（她）全心全意。事實上，你不能否認變化也是一種真實存在。”愛是一種變量，很難永久。

從一而終的婚姻，是一種美好的境界，卻無法強求。時代進步的副作用之一，是允許出現陳世美，但同時也在保護不出現秦香蓮。而中國女人的問題是，將太多的精力都投注在防小三、打狐貍精、譴責陳世美上了。男人一出軌，便尋死覓活，覺得人生已經被毀掉，男人娶了自己就必須為自己的一生買單。很多受過教育的女性，在對待這個問題上依然和千百年前的軟弱婦女差不多。

女人為何要讀書要獨立，就是為了不讓婚姻成為唯一的生存方式，為了有能力保護自己。男人做陳世美擋不住，但一個讀過書、差點沒當成博士的女人完全可以不必做秦香蓮。她可以有更多選擇，收集證據、起訴離婚、挽回財產、止損青春。他已經郎心如鐵地表示了無情無義，那她還展示深情給誰看？孩子需要爹，10年感情理應珍惜，其實全都是在掩蓋自己不敢面對新生活的虛弱。

生活終究還是要繼續，六六離了“偶得爹”，馬上戀上了“秀才”，還出版了隨筆集《六個腳印，走著瞧》，記錄她和“秀才”、兒子在英國的文化之旅。重新組合的三口之家幸福和諧，六六把勇斗“小三”的強大，換成了對新生活的奠基。

失婚是種痛，但對于整個人生，到底有沒有損失，還真是說不準呢。

（編輯 ?張秀格 gegepretty@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