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是一條荊棘之路

發條橙子

成長是一條荊棘之路，這段蹣跚學步、充滿艱難探索的歷程，痛并快樂著。

去年8月份，我還在圖書館里復習考研。那天氣溫很高，我旁邊一身汗味的大哥向我傳來的愁云慘霧讓我變得十分狂躁，于是我提起書包沖出了圖書館，回到寢室洗了把臉：“受不了了，不考了！”

第二天我在網上投了幾份簡歷，第三天收到了幾個面試通知，第四天我坐上哈爾濱飛往上海的飛機，前途未卜。我不知道如果那天不那么熱，或是我旁邊那位大哥換成一個萌妹子，之后的一切還會不會發生。

總之，我成了一個考研的逃兵。

那是我第一次去上海。在此之前，我對這個城市的了解只停留在郭敬明的小說里，他說這里有大片大片的香樟，淅淅瀝瀝的雨能把街道沖出金粉的奢靡。直到親眼見到了這個城市，才發現這里也滿大街都是和我一樣穿著普通的人。這讓我感到格外親切。

面試那天下著小雨，面試官就是我現在的老大，人稱智哥。他是個年近不惑的資深程序員。面試之后，我得到了實習的機會，不算加班費，實習期一個月工資3000元。我租的房子在公司對面，一間酒店式公寓。上班步行10分鐘，其中5分鐘是等電梯。房租1700元，算上廁所一共10平方米。

“住得怎么樣？寬敞嗎？朝向好不好？”每當家里人打來電話問我情況的時候，我都不知道如何開口。朝向好不好我也不知道，因為壓根就沒有窗戶。

我們項目組有個酷炫的名字，叫“守夜人”。我最初以為是哪個領導看了《冰與火之歌》一時興起給我們起了這個名字，直到后來我第一次加班到天亮才理解了這個名字背后的智慧。

給渠道出版本的時候，我整整一周都在凌晨下班。回家拖地、洗衣服、洗澡，折騰折騰就到三四點。

那天我掐指一算距離發工資不到兩天，于是到超市買了些日用品。兩天之后，我懷揣著激動的心情坐等人生中的第一桶金。奈何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八九不離十。公司人事告訴我，實習生工資在半個月之后結算。隨之而來的是世界五百強企業發給我的私人短信：“尊敬的用戶，由于預存話費不足，您的手機已停機……”

于是，我托房東幫我換了個更便宜的房間，每個月可以省300元。房間比原來的小，依然沒窗，但返還的租金足夠我多撐幾天。

去年冬天，我住的地方室內溫度在5℃左右。每天早上，6點多鐘我就起床去公司上班了——不是我勤奮，而是因為公司有空調。

之后，我買了一個電暖器和一個電熱毯，全是最便宜的。當天晚上，我打開電暖器，在十七八攝氏度的屋里，愉快地睡了一晚。第二天發現一夜花了30多元電費。那是我到上海之后第一次開電暖器，也是最后一次。我身高1.8米，而電熱毯只有1.5米，只能保證半個身體不冷。

除此之外，我每天晚上要洗澡的時候，都要出門長跑6公里，跑出一身汗之后再洗澡，才不會凍得直哆嗦。半個月后，腳踝跑壞了，恢復好了之后知道跑之前要先熱身。

春運前夕，我該買回家的機票了，那是我第一次看見春運十二折的機票——往返3600多元。

整個買票的過程，我的心一直在滴血，我不止一次冒出走回哈爾濱的想法。確定鍵點下之后，我大學四年攢下的生活費和在實驗室賺的外快基本上就都交代了。

春節放假之后，我又回到了上海。生活依舊如故，但我已經可以在這樣的生活中活得游刃有余。我知道了熱水器要加熱多長時間水溫能剛好洗澡不浪費電，每天什么時候出門上班才會剛好不遲到，樓下便利店哪種面包好吃又便宜，水果攤幾點之后草莓會賤賣……

4月的時候，我又搬了一次家。從酒店式公寓搬了出去和同事合租，1300元一個月，并且再不用掐著表燒洗澡水了。我6月末回哈爾濱參加畢業答辯，走之前和公司的領導談了轉正的工資，五位數加獎金，回來就轉正。

雖然比不上那些日進斗金的成功人士，至少對我來說已經是個不錯的起點了。

你看，生活似乎也沒那么糟糕了。

上個月有天周末加班，中午我跟智哥在公司旁邊的路邊攤喝羊雜湯的時候，智哥加了我微信。我看到他聯系人的名單里面有好多這個圈子的牛人。“我感覺我把你朋友圈的身價都拉低了。”我一邊喝湯一邊自嘲。智哥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長地說：“莫欺少年窮。”

成長是一條荊棘之路，這段蹣跚學步、充滿艱難探索的歷程，痛并快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