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再造善本》所收《道德會元》版本獻疑

●楊蔭沖（貴州師范學院文學院，貴陽　550018）

《中華再造善本》所收《道德會元》版本獻疑

●楊蔭沖（貴州師范學院文學院，貴陽550018）

［關鍵詞］《道德會元》；弘治本；藏本；造偽；上海圖書館

［摘要］上海圖書館藏李道純《道德會元》被認為出自元刻。通過跟北京大學圖書館藏弘治本比對，兩者在版式及內容上顯示出一些差異。上圖本是書估對弘治本加工篡改的本子，因刊刻信息被人為掩蓋，導致后人誤判版行時代；《中華再造善本》著錄的上圖本《道德會元》為明弘治本而非元刻本。

《道德會元》，元初全真派道士李道純著，傳世之本或析為上下兩卷，或不分卷。李氏有見于《老子》眾多注本“蓋由私意揣度，所見不同，各執一端”，［1］遂綜合諸說，以儒、釋解老，別樹一幟，對后世探索元代道教思想流變、研究融入心性之學的老學理論有著重要的參考價值。然而，此書流傳未廣，知之者寡。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5年據上海圖書館所藏《道德會元》（以下簡稱：上圖本）影印出版，編入《中華再造善本·金元編》，保存文籍，嘉惠士林。不過編錄時揀選未精，所據版本堪疑。

上海圖書館藏本謂是元至元二十七年（1290）刻本。版框高18.8厘米，寬13厘米。四周雙邊，半頁10行，行20字，注文雙行小字。版心為粗黑口，單魚尾。魚尾下方據所在版面內容分別刻有“○序、○序例、○道德會元”字樣。再下為頁碼。序文、序例頁碼各自起訖，分別為二、三頁。正文始一終40，全書共45頁，不分卷。毗鄰版心的左右兩行字跡多有漫漶。全書止於第八十一章注文“經云：可道，非常道；可名，非……”，［2］之后似有闕文（見圖1）。在序例頁下方鈐有晚明醫學家王肯堂（字宇泰，1549～1613，今江蘇金壇人）藏書印鑒兩枚。

如果孤立地考察，上圖本除了對刊刻年代的斷定稍嫌證據不足外，在物理形態上似無可疑之處。幸而北京大學圖書館藏有李道純另一著作《清庵先生中和集》的兩種明代刊本——弘治刻本和伊府刻本，均附《道德會元》一卷。上世紀90年代出版的《四庫全書存目叢書》所收錄的《道德會元》即是據前者影印。通過跟弘治刻本（以下簡稱：弘治本）比勘，我們發現上圖本版本來源存在可疑之處。

弘治本《道德會元》版框、行格、字數、字體一如上圖本。版式上唯一區別在于版心。弘治本亦為粗黑口，卻是雙魚尾相對。雙魚尾之間依所在頁面內容刻有“序、序例、道德（德之俗體）”字樣。之下為頁碼，因附在《清庵先生中和集》之后，序文、序例及正文頁碼與之相續，起“一百九”，訖“一百五十四”，共四十六頁。經、注內容首尾俱完。

除版心差異外，弘治本在內容上有兩處有別于上圖本。（1）《序例》后附有刊記“弘治丁巳仲春清明日怡筠居士金陵許孟仁印行”［3］151二十字（見圖2）。據此可知此本刊行于1497年。（2）全書最后一頁為《老子》第八十一章的注文及揭示章旨的偈頌。注文首行起“……常名。不言之教，無為之益。希言自然，淡乎無味。”［3］172適可補足上圖本所闕部分內容。

綜合《道德會元》兩個版本的異同情況考慮，傾向于認為，上海圖書館所藏“元刻本”實為明弘治本。李道純自序落款“至元庚寅（1290）孟夏旦日”，［3］150也不過告訴了其成書年代。在沒有其他證據支撐的情況下，遠不足以做出結論，這就是本書的刊行時間。

至于上圖本《道德會元》的來源，推測可能是書估射利，從弘治本《中和集》中抽出《道德會元》部分進行剜改加工而成。原書《序例》后的刊記恰在版

面的左半側，被直接去掉，留作半頁空白。同時，挖補版心，損泐到相鄰界格及字符，更改起訖頁碼，以零種冒充單刻。最后一頁也被刪掉，造成古刻殘本假象。王肯堂雖學識博洽，但并非藏書名家，而他的印鑒適足以抬高版本的身份。加之原書的刊行信息不明，致使上海圖書館誤把李道純序文落款時間看作刊刻時間，《中國古籍善本書目》也株守此說，非。

據嚴靈峰《周秦漢魏諸子知見書目》，四川省圖書館藏有元至正十年（1350）刊《道德會元》，當是此書傳世的最早刻本。［4］另，明《道藏》（1444）洞神部玉訣類所輯篇帙完整，也是較早的本子之一。弘治本晚出，上圖本以贗本充元刻，更不足取。目前，尚在進行中的《中華再造善本》二期工程以揀選明清古籍為主，或可針對一期選目中的疏漏做些補正工作。

圖1　上圖本《道德會元》

圖2　弘治本《道德會元》

［參考文獻］

［1］（元）李道純.道德會元［M］//道藏第12冊.北京：文物出版社；上海：上海書店；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1988：642.

［2］（元）李道純.道德會元［M］//中華再造善本.北京：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5.

［3］（元）李道純.道德會元［M］//四庫全書存目叢書第259冊.濟南：齊魯書社，1995.

［4］嚴靈峰.周秦漢魏諸子知見書目卷一［M］.臺北：正中書局，1975：138.

［收稿日期］2014－06－09 ［責任編輯］宋玉軍

［作者簡介］楊蔭沖（1973－），男，河南登封人，文學博士，副教授，研究方向：漢語史研究。

［基金項目］本文系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道藏》音義研究”（項目編號：12XYY016）的研究成果。

［文章編號］1005－8214（2015）02－0070－02

［文獻標志碼］E

［中圖分類號］G256.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