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寒論》朱雀方之新考

蔣莉婭，唐正利，江淑秋，趙弘卿

（無錫市第二人民醫院中醫科，江蘇 無錫 214002）

《傷寒論》朱雀方之新考

蔣莉婭，唐正利，江淑秋，趙弘卿

（無錫市第二人民醫院中醫科，江蘇 無錫 214002）

青龍、白虎、朱雀及玄武上應天象，張仲景將其創造性地用于命名湯方治療傷寒類疾病，創立了四象方陣并被后人沿用至今。青龍、白虎及玄武湯在《傷寒論》中均有明確記載，而有關朱雀湯的存在與否及具體何方，學術界主要持5種觀點：一是朱雀湯本就不存在或已散逸；二是朱雀湯為群方說；三是朱雀湯為十棗湯；四是朱雀湯為黃連阿膠湯；五是朱雀湯為四逆湯類，并一一進行了闡述。

朱雀湯；四象方陣；六經辨證；河圖洛書

青龍、白虎、朱雀及玄武應二十八宿的天象，拱衛四方，醫圣張仲景率先將其創造性地用于命名湯方治療傷寒類疾病，大、小青龍湯、白虎湯、加味白虎湯及真武湯等在《傷寒論》均有明確記載，而有關朱雀湯的存在與否及具體何方，一直是醫學界備受爭議的話題。

1 四象方陣與朱雀湯

張仲景用方皆化繁為簡，試圖以最簡單的藥方、最經濟的藥材治療更多的疾患。在《內經》六經分證的基礎上，創立六經辨證的方法，以手足十二經的太陰、厥陰、少陰、陽明、少陽及太陽辨證，根據疾病與藥物歸經指導用藥。而以青龍、白虎、朱雀及玄武等四方之神靈所命名的四象方陣便由此誕生。

青龍有大、小青龍湯，白虎有白虎湯、加味白虎湯，玄武有真武湯（原為玄武湯，可能為清代避康熙帝玄燁之名諱更名），而朱雀湯的存在與否以及具體何方，則一直是醫學界爭論的話題。有關朱雀湯，學術界一般持5種觀點：一是朱雀湯本就不存在或已散逸；二是朱雀湯為群方說；三是朱雀湯為十棗湯；四是朱雀湯為黃連阿膠湯；五是朱雀湯為四逆湯類［1］。故從筆者的視角出發，對上述觀點進行闡述。

2 朱雀湯為十棗湯說

《易》曰：“河出圖，洛出書，圣人則之。”相傳河圖出于伏羲之世，則圣人之作《易》也，必于河圖為最先易卦之作，所謂“易有兩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者也［2?3］。孫思邈有云：“不知易不足以為大醫?！?/p>

四象者，朱子謂其位則太陽一、少陰二、少陽三、太陰四。太陽居一，藏于西方之九四，九減十為一，四減五為一，九為太陽，而四亦為太陽。少陰居二，藏于東方之三八，八減十為二，三減五為二，八為少陰，而三亦為少陰。少陽居三，藏于南方之二七，七減十為三，二減五為三，七為少陽，而二亦為少陽。太陰居四，藏于北方之六一，六減十為四，一減五為四，六為太陰，而一亦為太陰［4］。

在《傷寒論》中，白虎湯與加味白虎湯之屬，主治陽明病熱癥，在五行中屬火克金，以太陽之四九金泄陽明火邪，為耗法；大、小青龍湯皆屬木，主治太陽經傷寒表實證，在五行中屬木生火，以少陰三八之木生太陽之火，屬生法；玄武屬水，主治少陰病寒化證，在五行中屬水克火，以少陰之火耗太陰六一之水，為耗法；以此類推，朱雀湯如果真實存在，應屬火，用生法。

十棗湯乃張仲景治水常用方劑之一，即《外臺秘要》所引之深師朱雀湯?！隘熅貌●憋?，停痰不消，在胸膈上，液液時頭眩痛，苦攣之證”，然“此其最峻者也”，峻猛者其性如火，臨床上多懼其峻猛有毒，而不敢輕投［5］。且十棗湯中十為土，大戟、甘遂、芫花3味屬木，大棗色紅屬火，湯劑屬水，為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究其核心為火生土，以少陽之二七火生太陰脾之濕土，可主治太陽中風，下利嘔逆，表解者，為生法。

基于上述機理，四象方陣均以火為契機，二補二泄，均與火有關，漢崇火德，火在《傷寒論》居五行之首，因此朱雀湯在四象方陣中為重中之重，張仲景命名慎之又慎，又值戰亂，《傷寒雜病論》散佚，“江南諸師秘仲景方而不傳”，朱雀湯未明確命名，而實為十棗湯之說成立。

3 朱雀湯為黃連阿膠湯說

考慮真武湯歸腎經、溫腎陽，主治少陰病寒化證，陽水壬水為水中之火，那么朱雀與玄武南北對峙，應歸心經、瀉心火，主治少陰病熱化證，陰火丁火為火中之水之說成立，那么按此說朱雀湯當屬黃連阿膠湯。

黃連阿膠湯出自《傷寒論》少陰病篇：“少陰病，得之二三日以上，心中煩，不得臥，黃連阿膠湯主之”。本條論述的是少陰病熱化證，其形成既可是邪從熱化，即寒邪化熱，也可是由陽明熱邪灼傷真陰而成，還可是感受溫熱之邪內灼真陰所致。邪熱一方面內外合邪而導致心火亢盛，另一方面灼傷腎陰，從而破壞“陰平陽秘”的狀態，導致心火愈甚而腎水愈虛，表現為“心中煩，不得臥”。方中主藥黃連、黃芩、芍藥、雞子黃與阿膠，苦寒瀉火與酸甘養陰之品配伍，瀉心火養心陰，強火中之水，與真武湯壯水中之火相對應，一治少陰熱化，一治少陰寒化，皆歸少陰經。按洛書之數，丁火與壬水在后天八卦圖中九一相對，分屬離火與坎水，卦象是離中虛坎中滿，而黃連阿膠湯與真武湯分別填補離中之陰虛、泄坎中之陰盛［6］。

黃連阿膠湯配伍精妙，清滋并用，后世醫家基于此原理，不斷擴大黃連阿膠湯的應用范圍。諸如清熱除煩、滋陰降火以安神，治療精神神經系統疾病；清心降火、養血之血以澄源，治療出血性疾病；瀉火養陰、寧心安眠以降糖，治療糖尿病及并發癥；瀉南補北、疏通氣血以養膚，治療皮膚??；平調心火、滋腎養陰以通淋，治療泌尿系統疾病；清心滋腎、燮理陰陽以復子宮藏瀉，治療婦科病等［6］。觀其核心樞紐，不外乎調節陰陽，與真武湯水火既濟，達到陰陽平衡，從該角度出發，朱雀湯實為黃連阿膠湯之說亦成立。

4 朱雀湯為四逆湯類說

《傷寒論》中明確記載：“太陽病，欲解時，從巳至未上；陽明病，欲解時，從申至戌上；少陽病，欲解時，從寅至辰上；太陰病，欲解時，從亥至丑上；少陰病，欲解時，從子至寅上；厥陰病，欲解時，從丑至卯上?！?/p>

以卦言之，四象謂太陰、陽明、太陽、少陰［1］。四象者，朱子謂其位則太陽一、少陰二、少陽三、太陰四［4］。那么綜上所述，從經脈流注的時辰分析六經辨證，陽明病從申至戌上，申必指白虎無疑；少陰病，從子至寅上，子即指玄武；太陽病，從巳至未上，丑巳酉三合，巳屬丁火，巳者本應為朱雀，然木郁發之，朱雀易位，青龍代之，故大、小青龍湯主治太陽中風、傷寒等證；太陰病從亥至丑上，太陰為陰中之至陰，陰極于亥，脾之氣旺于亥、子、丑，脾氣來復，陽氣漸增，正勝邪卻，欲解之機，此處水土交替本無朱雀，巳時之朱雀飛臨至此，七星變卦，在此陰陽交替、重陰必陽、陰氣漸降、陽氣初生之時，朱雀的到來加重了陽氣的升發。后天八卦圖中，朱雀屬離火，太陰脾為陰中之至陰，為坤土無疑，離上坤下，火地晉，按卦象當屬晉卦，收獲的喜悅是多重的，能重陰必陽、扭轉乾坤，故朱雀湯擅治太陰病。

“自利不渴者，屬太陰，以其藏有寒故，當溫之，宜服四逆輩”，以此推算朱雀湯當為四逆湯；不僅如此，“少陰病，脈沉者，急溫之，宜四逆輩”，治少陰寒化證，有四逆輩之溫法，朱雀與玄武遙相呼應，一陰一陽，同治少陰寒化證。那么，朱雀為丁火，旺于巳時，脾經當令，于亥時脾氣來復升發，主治太陰病，且按洛書數后天四為陰木，木生火，朱雀才能持久，而朱雀湯為四逆湯之說成立。

5 朱雀湯為群方說

桂枝湯為張仲景群方之魁，冠太陽病群方之首，以桂枝湯加減的方劑就有30多首：“太陽中風，陽浮而陰弱，陽浮者熱自發；陰弱者汗自出。嗇嗇惡寒，淅淅惡風，翕翕發熱，鼻鳴干嘔者，桂枝湯主之?！薄疤柌?，發熱汗出者，此為榮弱衛強，故使汗出，欲救邪風者，宜桂枝湯?！薄疤柌?，頭痛發熱，汗出惡風、桂枝湯主之。”“太陽病，下之后，其氣上沖者，可與桂枝湯，方用前法。若不上沖者，不得與之?！薄安〕Ｗ院钩稣撸藶闃s氣和，榮氣和者，外不諧，以衛氣不共榮氣諧和故爾，以榮行脈中，衛行脈外，復發其汗，榮衛和則愈，宜桂枝湯。”“病人臟無他病，時發熱自汗出，而不愈者，此衛氣不和也，先其時發汗則愈，宜桂枝湯。”桂枝湯亦用于陽明經：“陽明病，脈遲、汗出多，微惡寒者，表未解也，可發汗，宜桂枝湯”?！皞淮蟊懔呷?，頭痛有熱者，與承氣湯，其小便清者，知不在里，仍在表也，當須發汗；若頭痛者必衄，宜桂枝湯。”“傷寒醫下之，續得下利清谷不止，身疼痛者，急當救里；后身疼痛，清便自調者，急當救表，救里宜四逆湯，救表宜桂枝湯。”“病人煩熱，汗出則解；又如瘧狀，日晡所發熱者，屬陽明也。脈實者，宜下之；脈浮虛者，宜發汗。下之與大承氣湯，發汗宜桂枝湯。”

亦見于太陰經諸證：“太陰病，脈浮者，可發汗，宜桂枝湯?！薄跋吕姑洕M，身體疼痛者，先溫其里，乃攻其表，溫里宜四逆湯，攻表宜桂枝湯?！币嘁娪陔s病：“產后風，續之數十日不解，頭微痛，惡寒，時時有熱，干嘔，汗出，病雖久，陽旦證續在者，可與陽旦湯。即桂枝湯?！币虼?，縱觀《傷寒雜病論》全書，如朱雀湯為群方，則為桂枝湯及其加減方的可能最大。朱雀即為丹鳳，南方大神火鳥，鳳舞九天，朱雀凌天，解傷寒諸病。

［1］ 陳琳.張仲景四象方陣探源［J］.中醫雜志，2005，46（S4）：18?19.

［2］ 蔣莉婭，趙弘卿，龔鐳，等.基于河圖洛書先天八卦圖完善中醫腦病學理論體系初探［J］.中醫雜志，2014，55（2）：118?120.

［3］ 蔣莉婭，趙弘卿，龔鐳，等.基于河圖洛書先天八卦圖拓展胰性腦病治療思路之再探［J］.時珍國醫國藥，2014，25（12）：2975?2977.

［4］ 郭彧.河洛精蘊注引［M］.北京：華夏出版社，2006，1：10.

［5］ 付桂余.十棗湯臨證應用一得［J］.河北中醫，1985，7（5）：43.

［6］ 馬超，柴可夫.黃連阿膠湯臨床應用及理論探析［J］.中華中醫藥雜志，2015，43（5）：996?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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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2?19

蔣莉婭（1982?），女，江蘇無錫人，主治醫師，醫學碩士，從事中西醫結合臨床與基礎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