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戰爭

張麗娜

道格·里弗斯絕對是今夏乃至今秋NBA的“最佳大嘴巴”。雖然過去他也一直名聲在外，但從未與“最佳”沾邊。來到洛杉磯兩年了，他終于下定決心要做一次男主角。

休賽期，聯盟中存在著幾個暗流洶涌的“口水大戰”——奧尼爾與皮彭；莫里斯兄弟和太陽隊；考辛斯和喬治·卡爾；戈蘭·德拉季奇與太陽隊；錢德勒·帕森斯、庫班與莫雷的火箭隊。里弗斯不甘心做這些燒腦劇、狗血劇的配角，于是他自創了兩個劇本，挑起了兩場舌戰大戲，而且一個比一個精彩。

“口水大戰”堪稱沒有硝煙的戰場，不要小看這舌尖上的戰斗，唾沫也會淹死人，舌頭也能做刀槍，被口水噴中，也會像割肉一樣，痛在心頭。大部分人都不愿卷入其中以免波及自身，但里弗斯似乎對自己自編自演的兩出大戲非常滿意，而且樂在其中。

第一彈：里弗斯PK庫班

德安德魯·喬丹在轉會市場上的鬧劇和一時風靡的表情大戰帶來了球迷休賽期急需的精神食糧。是的，在福克斯體育1臺主持人科林·考赫德那張巨大的采訪桌前，庫班與里弗斯乒乒乓乓無節操地隔空對轟，觀眾就像穿越到南北戰爭的漢普頓錨地海戰中，目睹著梅里麥號與莫尼特號的較量。這兩個50歲的“成年”球隊管理者在小喬丹事件上“斗智斗勇”，看戲的人都不自覺地陷入其中。

[前情提要]

今夏，非限制自由球員小喬丹認為球隊對自己不夠重視，快艇隊在商討合同時顯得缺乏誠意，加之保羅因為在加勒比海度假——穿著印有自己綽號的T恤衫，像電視廣告一樣與詹姆斯、韋德一起坐著香蕉船——而沒有參與，這讓小喬丹更加心神不寧。他被帕森斯采取的“貼身緊逼”和“糖衣炮彈”策略動搖了信念，與小牛隊達成了口頭協議。嗅到了危機的快艇四劍客突然出現在小喬丹休斯敦的公寓，一改之前對他不聞不問的態度，對他實行了或多或少的“軟禁”。之后庫班在言語上有某些暗示，稱小喬丹欠他一個道歉，這本應該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卻被里弗斯抓住線索，引發了一場口水大戰。

里弗斯：“我不太了解馬克（庫班），他處理這件事（小喬丹反悔事件）是否得當？不，在我看來他的行為像是一個傻瓜。我是小喬丹的教練，小喬丹離開之時并未通知我。你見過我在攝像機面前尖叫、呼喊、哭泣嗎？我沒有，我內心失望，但我并沒用那種方式解決了問題。而庫班更傾向于公開解決問題，我覺得這很棒。”

庫班：“聽到道格的話我很驚訝，因為你若回顧一下就會發現，我并沒說太多，他說我在鏡頭前哭泣、喊叫、并沒有，我的典型回答方式是有人在提到小喬丹的名字時反問了一句‘他是誰。”

里弗斯炮轟的是庫班對小喬丹態度的前后對比，小喬丹口頭承諾加盟小牛后庫班夸小喬丹能做基石，而在小喬丹反悔后庫班在公開場合表示不認識小喬丹。但是在這件事中庫班和小牛是受害者，他做出那種反應發泄不滿也很正常，只是里弗斯不這樣認為。而他說“小喬丹離開時并未通知我”。如同一記鋒利的刺拳打在了庫班臉上。庫班曾在6月通過CyberDust app斷言小喬丹還沒有打電話與里弗斯聯系。他也表示自己絕大部分的評論都是通過CyberDust app，而非在鏡頭前，更不能被描述為“尖叫”、“呼喊”或“哭泣”之類的方式。里弗斯竟然還在結尾加了一個“這很棒”，真是極盡挑釁之能事。

里弗斯：“庫班的行為真的困擾到了我，你攻擊的是兩天前你還喜愛的球員，現在你卻說不認識他，我覺得基本上，庫班的所作所為也告訴了小喬丹一件事，那就是他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

庫班：“很明顯道格并未看到或聽到我做那些事、說那些話，因為我并沒說太多，我就是回應了小喬丹的推特道歉，就那么多，我并未說太多，所以我不知道他都是從哪里得到的消息。起初我們的確把小喬丹看作基石，但如果你連一周的壓力都承受不了，那就更不可能承受住球隊基石的壓力了。事實證明就是如此。”

里弗斯明顯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如果小喬丹離開快艇，他有可能比任何人都會說更多更嚴重地諷刺。而庫班的話完全是一個平心而論的解讀，我們確實沒有看到他主動挑起任何事端。且不說是不是他要求小喬丹道歉，單單因為快艇和小喬丹給小牛造成的傷害，出于最單純的道義，一句道歉也是應該的。雖說他們是在規則范圍內辦事，但聯盟很多人應該都對他們的做法嗤之以鼻。無論如何，里弗斯說對了一點：小喬丹做了正確的決定。快艇成為了一支具有競爭力的球隊，卻沒有人來為小牛買單。

里弗斯：“我總是聽到有人說，‘庫班恨透你了。聽著，我的工作并非是讓庫班開心，我的工作就是要讓他痛苦不堪，因為我們之間是競爭關系。最終，小喬丹回到了球隊，談及這件事的時候，我用的一直是‘留下，而不是‘回歸，因為他從來就沒想過離開。這個孩子有權利去做自己的選擇，對于他的人生來說，這是一個特別重大的決定，好在他在釀成大錯之前及時的迷途知返。”

庫班：“我覺得最有趣的是，這件事證明了一個人在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未來危在旦夕時他會怎么做，這就是他的做法。我要稱贊他，如果他沒有留下小喬丹，他的職業生涯就要結束了。他已經被逼上絕路，他做了他需要做的事情。”

里弗斯：“這么說吧，我很感激能在史蒂夫·鮑爾默手下工作。他人格高尚，也非常忠誠，我知道他會一直支持我，哪怕球隊陷入困境。至于小喬丹的問題，我覺得他只是選擇了實力而不是鏡花水月。”

里弗斯以贏家的姿態來貶低失敗者，但庫班的回擊真是恰到好處。他用恰到好處的傲慢語氣，以及他的注冊商標“鯊魚坦克”所代表的堅定，拋出了這一論調。仿佛他從快艇老板鮑爾默那聽到“如果DJ在自由市場上流失，里弗斯也會滾蛋”的話。那句“這說明了當一個人……他會……”，是一個極其美妙的表達，暗示著里弗斯已經完全淪落到黑暗之中。而里弗斯在回擊庫班的同時，也很好地向老板鮑爾默諂媚一番。而這就是打工者（里弗斯）與老板（庫班）的區別。

庫班：“在遇到類似小喬丹的情況時，正所謂吵架過后的性行為永遠是最棒的，不過，在完事之后，你盯著同樣的一張臉，你會明白，老問題依然存在。有時候，那些沒做的交易才是最棒的，所以我們拭目以待吧。”

里弗斯：“我們得到了小喬丹，我還有什么可失望的？”

庫班在虛張聲勢，但你不得不承認，他的表達太棒了。而按照現在的情況，快艇絕對領先小牛不止一條街。里弗斯明顯就是在氣人，但是最后會不會失望，明年6月份，哦，很可能不用等到6月份我們就會看到結果了。

點評

不管別人說什么，在一定程度上，所有的生意都會摻雜感情因素，這就是動則數十億美元的NBA的偉大之處。它沒有任何的隱藏，球員在賽場上每一個手勢、肢體語言，乃至瞬間的情感表達都可以被球迷察覺，高清攝像機足以監視場上的一舉一動——球員卡位時的相互接觸、肌肉的碰撞、汗水滴落在彼此的身上……球隊經理和老板們不斷地嘗試以智取勝，但總有失敗者，而失敗者會在媒體上或是體育論壇上遭到百般嘲諷。但勝者應該有勝者的風度，遺憾的是里弗斯從來不知道“風度”二字應該怎么寫。

第二彈：里弗斯PK勇士

雖然運氣確實是一支球隊奪冠路上不可或缺的重要因素，但勝者為王，如果勇士自謙這么說會博得掌聲，但作為敗軍之將，里弗斯說出來就明顯是酸葡萄心理了。事情的起因是里弗斯和雷迪克在接受美記者扎克·羅維采訪時表示，勇士上賽季奪冠靠的是運氣，因為他們沒有遇到馬刺和快艇。言外之意是，若快艇遇上勇士，他們有能力拿下，很可能就奪冠了。這種自高自大的言論，符合里弗斯一貫的風格。

[前情提要]

上賽季，勇士在季后賽中的成功建立在整體陣容更健康的基礎上，而對手的球隊都有不同程度的傷病。值得說明的是，里弗斯的言論中質疑的并不是勇士比對手更健康，而是單純質疑勇士沒有對陣中遇到馬刺或是快艇，這種說法顯然自視太高，不僅勇士球員炸毛，因為贏了快艇的球隊那么多，輸給勇士的球隊也那么多，里弗斯把他們置于何地？

是的，在某種程度上，勇士隊的季后賽之旅有運氣的因素，總冠軍當然是幸運的。但與此同時，只注意勇士的對手并不能真正得出他們受到幸運眷顧的結論。如果他們果真受到眷顧的話，那相比過去歷屆總冠軍們所遇到的對手，金州的季后賽對手們應該更容易應付，然而事實并非如此。通過研究我們發現，勇士隊的奪冠道路實際上比過去幾年總冠軍球隊遇到的平均水平還要稍微難一些，而且比過去兩年馬刺和熱火所遇到的難題要多得多。如果勇士遇到的是過去13年里總冠軍球隊所遇到的平均水準的對手，他們的奪冠概率達到77.4%，比上賽季季后賽四輪系列賽的實際奪冠概率（72.4%）還要略高。但這根據對手的不同，會略有起伏。勇士只有普通的幸運程度，但卻是一支超凡卓越的球隊。

里弗斯：“在西部混是需要運氣的，看看勇士吧，他們在上賽季的季后賽中沒有碰到我們和馬刺。但這對我們來說也是一個啟示：當你有機會接近總冠軍時，你就應該把握住。”

里弗斯這話好像在哪里聽過——上賽季總決賽結束后，就有很多人認為勇士是最水的一屆冠軍，認為他們在騎士兩個主力受傷的情況下奪取總冠軍，勝之不武。這樣看來，里弗斯是隨了眾口，不過這話從他嘴里說出來就變味了，他畢竟是勇士隊勁敵的主帥，這不是明顯的挑釁嗎？而“當你有機會接近總冠軍時，你就得把握住”又是什么夢話，快艇什么時候接近過總冠軍嗎？火箭眾將士們怎么看呢？

湯普森：“他們季后賽難道不是輸給火箭隊了嗎？快艇隊真的讓我很想笑，他們太有意思了，他們不是3比1領先火箭嗎？季后賽我們也很想打快艇，可惜他們自己把事情搞砸了。”

博格特：“我們贏得了總冠軍戒指，這完全是靠全隊的努力，對此我們深信不疑。我們不需要其他任何動力，如果他們非要用這種方式給我們前進的動力，我們也會意識到，對于全隊來說，我們會帶上這種批評的聲音，努力再贏下一個總冠軍。我已經得到了一枚適合我中指的戒指，他們倒是可以來親親我中指上的戒指。”

湯普森的話暗含深義。實際上，3比1領先慘被翻盤，這已經不是里弗斯的第一次黑歷史，他曾在執教魔術的時候也有季后賽3比1領先活塞后被最終翻盤的經歷。所以，里弗斯并非第一次“上到這樣的一堂課”，他并沒有從之前個人失敗的經驗中學到教訓。而博格特的話也很尖酸刻薄，為自己的中指戴上總冠軍戒指，這無疑是對失敗者最好的回擊。

里弗斯：“在這件事情上，我要給克萊和他的整個球隊無罪的權利，我所說的話是事實，但我說的內容并不是別人轉告他們的那種方式，我從沒有說過勇士是撞大運的，這不能代表我所說的內容。我是說，你想奪冠就必須有運氣，你有運氣才能贏球。這完全是兩種不同的表達方式。”

庫里：“我只想說，‘我為我們球隊保持健康而感到抱歉，我為我們與什么樣的對手交手而感到抱歉，我為我們球隊和我個人得到的一切榮譽而感到抱歉。我真的非常抱歉。今年，我們將會改正這樣的局面。”

格林：“我們是冠軍，這才是我所在意的。NBA歷史將銘記我們是冠軍，沒人能把它奪走。大家都可以隨便說些什么，但他們不會擊垮我們，因此這根本無關緊要。”

每一支總冠軍球隊都是幸運的，這沒什么問題，但里弗斯的表述是大問題，而且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你表述不當，完全是你的問題，你不能怪別人理解錯誤。對于庫里的回擊，完全符合他的性格特點。這綿里藏針般的話語足以給里弗斯一記悶拳，還彬彬有禮到讓你只能吃啞巴虧。而格林雖然也是有名的大嘴巴，但他并沒有針鋒相對，他的態度就好像是“隨他去吧”。因為他明白兩件事：這類質疑還會繼續，尤其是當勇士在賽季中遭遇波折時；從以往來看，質疑不會自動消散，與其動嘴皮子，不如用實力說話。

里弗斯：“我對他們真的覺得很失望，因為我的話并不是這么說的，他們竟然如此敏感，但我樂于理解為這是用詞不當造成的。我一直都是這么說話的，他們可是總冠軍，總得有些總冠軍的樣子吧。”

博格特：“很多針對我們的評論都是很有意思的，就像笑話一樣，我們并沒有當真，但這樣的話從一支從未奪得過總冠軍的球隊口中說出，還是很有意思的。”

格林：“說了那些話的，都是沒奪過冠軍的球隊，格雷格·波波維奇和馬刺就沒說過，雷霆隊的任何人也沒說過，他們都是我敬重的球隊。”

里弗斯真的很搞笑，自己說出不符合身份的話，還要怪聽的人敏感，這是什么邏輯。你用詞不當，改正或道歉就好了，還非要讓戰火蔓延，而且“總冠軍就得有總冠軍的樣子”又是什么鬼話，你一個半百之年的冠軍教頭都沒有點值得人稱道的風度，還非要讓后生晚輩尊敬你，這簡直是癡人說夢。而勇士眾將在里弗斯的刺激下，似乎都成了諷刺高手。博格特雖然輕描淡寫，但指出了一個讓快艇難以接受的事實：他們從未拿過總冠軍，甚至連西決的地板都沒摸過。格林的回擊更加高明，貶低快艇的同時還順便夸贊了馬刺和雷霆。這告訴我們一個事實：大嘴巴也是有腦子的。

里弗斯：“這些針鋒相對的事情都是球員和球員之間的事情，教練們通常是不會卷入這些事情里的。”

內格羅：“里弗斯這種做法叫做轉移視線，制造個話題吸引媒體的關注，他們就不會討論真正嚴肅的問題了，比如為什么球隊輸了球。比起我執教的時候，現在的快艇也沒進步，還沒沖出第二輪。里弗斯不如好好照照鏡子，想想該如何贏球。”

金特里：“針對有人說我們沒有擊敗誰或誰才奪冠的問題，我已經確認過，我們整個賽季對其他29支球隊完成了‘通殺。在我看來，當他們撰寫NBA歷史書時，他們在2015年這一頁上寫的是勇士的名字，而不會有什么其他的東西，比如打個星號什么的。”

對于自己不斷發起口水戰的行為，里弗斯表現得就像毫無知覺一樣，竟然還厚臉皮地表示自己沒有卷入其中，難道那些話是保羅或格里芬想說，卻最終由他代口了嗎？對于里弗斯的行為，快艇前主帥內格羅都看不過去了。如內格羅所說，里弗斯的確是在“轉移視線”，這樣人們就不會追究他們為什么3比1領先卻輸掉比賽的問題了。而且說道運氣，首輪靠保羅絕殺淘汰馬刺就不是運氣了嗎？勇士上賽季助教金特里的回擊也很有力，勇士在上賽季對其余29支球隊完成了“通殺”，他們會以2 0 1 4 - 1 5賽季主角的身份被載入歷史，而不是悲慘的失敗者。

里弗斯：“我對這件事情并沒有投入太多的關注，勇士是總冠軍，所以有權利說一切他們想要說的話。他們想做什么都行，罵罵垃圾話，大搖大擺地炫耀，這就是勝利者的戰利品。”

湯普森：“我已經不想再討論他了，我厭倦了討論那個家伙。”

格林：“這很有趣。就像怨婦一樣。你們和怨婦打過交道嗎？上帝，那很難。和怨婦打交道是這個世界上最糟糕的事情之一。”

沒有投入太多的關注？里弗斯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吧？是在提醒自己火力不夠，應該再加點佐料讓戰火升級嗎？還是收收心應對新賽季吧，這一年一年的折騰，如果再摸不到西決地板，自己都不好意思再待下去了吧。勇士眾將也已經明顯厭倦了這無休止的爭論，相比湯普森直白的表述，格林的“怨婦”論要更有趣一些，同時也是在提醒里弗斯：不要再像個怨婦一樣挑起事端了。

點評

不管怎么說，里弗斯的出發點和立場都不純，說話水平又很低端，充滿漏洞的言論自然很容易引起勇士球員的不滿。勇士眾將的反應從“太好笑”、“從來沒當真”、“隨他怎么說”，到“懶得討論他”，恨不得用輕蔑的口水把里弗斯淹死。而里弗斯為了給自己找點底氣，在季前賽盡遣主力把缺少庫里的勇士痛毆了一頓，贏了35分還在噴垃圾話，導致全場出現8次技術犯規，保羅直接被罰出場。里弗斯還試圖站在贏家的立場上發表宣言，稱：“擊敗這支球隊總是感覺很爽，難道不是嗎？”可能他暫時忘了季前賽不計入賽季總戰績的規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