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點論”思想對中醫醫聯體發展的思考

楊 莉，田 侃，吳厚新，鈕慶璐，王 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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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科醫學熱點研究·

“兩點論”思想對中醫醫聯體發展的思考

楊 莉，田 侃，吳厚新，鈕慶璐，王 靜

中醫醫聯體是在分級診療制度下產生的一種新的醫療資源整合模式。本文基于“兩點論”的思想，分析中醫醫聯體發展中的優劣勢，并從政府、醫院、社會層面提出解決方案。對于政府，應完善醫聯體的法律地位、推進醫保支付方式創新和“供給側醫改”；對于醫院，應明確醫聯體內各層級醫院定位、開通雙向轉診綠色通道并且發展智慧醫療；對于社會，媒體應宣傳正確的就醫方式，增加民眾對中醫醫聯體的認知度，鼓勵中醫醫聯體在發展中適時引入社會資本。

中醫醫院；醫聯體；兩點論；雙向轉診；中醫發展研究

楊莉，田侃，吳厚新，等 .“兩點論”思想對中醫醫聯體發展的思考[J].中國全科醫學，2016，19(36)：4442-4446.[www.chinagp.net]

YANG L，TIAN K，WU H X，et al.Thinking of "two points theory" on the development of the TCM hospitals alliance[J].Chinese General Practice，2016，19(36)：4442-4446.

新醫改已走過7年，其中心任務可簡單概括為保基本、強基層、建機制[1]，但由于眾多社會遺留問題，實施的整體效果并未很好地體現。現階段我國正處于新醫改的關鍵時期，如何解決醫療資源分布不均、實現優質醫療資源公平共享、構建穩定有序的就醫格局等問題亟待解決。中醫醫聯體作為一種分級診療模式，在一定程度上不僅能促使優質醫療資源縱向下沉，解決三級醫院看病難等問題[2]，還能夠傳承國粹，促進我國傳統中醫藥事業的發展。

隨著新醫改進程的不斷推進，中醫醫聯體模式也出現各種問題，不少學者認為這種模式缺乏“強基層”的意識[3-5]，延緩了分級診療制度的落實，在新醫改中是該繼續推進還是放棄？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強調在醫療改革中要堅持“兩點論”的思想，分析問題時既要看到有利的一面，也要看到不利的一面，不斷改進、不斷前進。因此面對新醫改的全方面推進，一方面應相信中醫醫聯體模式所帶來的成效；另一方面應正視在改革過程中中醫醫聯體模式所面臨的問題，從政府、醫療機構和社會多個層面共同協力解決，以加快分級診療步伐，確保新醫改的順利推進。

1 中醫醫聯體的概念

醫聯體是指由一個區域內一所龍頭三級醫院與若干所基層醫療機構組成，將不同層級的醫療資源重新整合的區域醫療聯合體，具體包括西醫醫聯體、中西醫醫聯體以及中醫醫聯體。中醫醫聯體更加強調中醫藥特色，所以中醫醫聯體可定義為以新醫改取得的成績為基礎，在一定區域內明確各層級中醫醫院功能定位的前提下，以中醫藥為特色建立的具有集預防、治療、康復于一體，能夠使得居民就近享受優質醫療資源的醫療服務模式。

2 中醫醫聯體發展的突出優勢

2.1 符合國情，打造中醫藥品牌，促進中醫藥事業發展 近年來，我國中醫藥行業發展迅速。屠呦呦教授獲得“諾貝爾獎”標志著我國傳統中醫藥在國際上不斷得到推崇，且隨著中醫藥立法的持續推進以及中醫藥發展戰略規劃的發布，進一步說明傳統中醫藥的法律地位得到極大提升。在這種環境下，中醫醫聯體的發展不僅有利于緩解看病難問題，更有利于促進中醫中藥事業的自身發展。中醫醫聯體內的名老中醫和醫務人員善于運用中醫藥知識進行診治，像針灸、推拿、優勢病種治療方案和中藥方劑等中醫藥特色治療方式更易被患者接受和推廣，從而提升中醫醫院的競爭力。隨著新醫改的深入，中醫醫聯體將形成特色醫療品牌，更有利于中醫藥事業的整體發展。

2.2 促進優質醫療資源下沉，一定程度上實現醫療資源公平享用 我國醫療資源分布嚴重不均衡，尤其是優質的醫療資源過度集中在大城市的三級醫院，基層擁有的醫療資源比較稀少。對比全國各地幾十年來推進教育均等化的程度，如何讓更多的人享有醫療資源或優質的醫療資源在過去并未引起相關部門的足夠重視。中醫醫聯體的建立為優質醫療資源的下沉注入了新鮮血液，其旨在應用優質醫療資源解決三級醫院人滿為患的問題，保障患者均等就醫的權益。患者在基層醫療機構就診時，傳統中醫藥診療方式治療慢性病、常見病的效果可能更佳，充分發揮中醫治未病的優勢。如遇到疑難雜癥，可迅速有序地轉入中醫醫聯體內上一級別的醫療機構進行治療[3]。這種做法不僅提高了醫療資源的使用效率，一定意義上也實現了優質醫療資源人人共享的權利。

2.3 緩解三級醫院看病難的問題，改善醫患關系 大城市三級醫院看病難的現象已屢見不鮮，根據國家衛生和計劃生育委員會(衛計委)官方數據顯示，2015年1—9月，我國三級醫院、社區衛生服務中心、鄉鎮衛生院的診療人次分別為107 883.6億人次、49 704.4億人次、74 105.3億人次，同比診療人次分別增長9.4%、4.5%、1.9%，三級醫院門診量增長趨勢明顯高于基層醫療機構，三級醫院看病難問題依然嚴峻[6]。相關研究認為，掛號難是引起醫患關系緊張的導火索[7-8]，建立中醫醫聯體引導患者在基層醫院首診，常見病、慢性病等不進三級醫院，復雜疾病和病危患者能盡快得到三級醫院的診治，且患者掛號時間和候診時間均將極大縮減，有效地緩解大城市三級醫院看病難的現狀[9]。醫聯體可保證每一位患者的去向可控可查，后續治療有詳細的跟蹤和隨訪記錄，患者與醫務人員保持交流，從而也保證患者整個診療過程的連續性、穩定性，極大改善醫患關系。

3 中醫醫聯體發展中遇到的壁壘

3.1 基層中醫醫院服務能力并未得到真正提升 目前我國中醫醫聯體大多屬于松散型[10]，中醫醫聯體內各層級醫院醫務人員的技術水平參差不齊，醫院設備配備不均衡。龍頭中醫醫院在各方面的優勢太過明顯，而對于基層醫療機構的扶持更多的是局限于定期專家坐診和基層醫生的短期進修培訓，這種簡單的扶持方式帶來的結果是基層醫療機構醫護人員的執業水平并未得到真正的提升、優秀的基層醫生更傾向于選擇留在高一級別的醫院發展[11]，這種發展方式常導致中醫醫聯體內大多數基層醫療機構的整體水平得不到提升。

3.2 中醫醫聯體內院內制劑共享面臨問題 中藥制劑是中醫醫院的特色，其處方大多由具有豐富臨床經驗的名老中醫專家團隊經過長期的實踐研制而成，具有安全性、有效性、適用性強等特點[12]。中醫醫聯體內醫院擁有的院內制劑品種繁多，加之價格適中，可適當緩解患者看病貴的難題，成為中醫醫聯體發展的優勢。但我國現行的相關法律規定，除特殊情況，院內制劑只能在生產醫院內部使用。由于調劑手續復雜，省內醫院之間的調劑需要按照規定程序向省級藥品監督管理部門申請，若跨省份則需向國務院藥品管理部門申請，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中藥制劑在中醫醫聯體內使用的通暢度。

3.3 患者實際醫療費用支出未減少，雙向轉診存在困難 雙向轉診在新醫改中起到重要作用，但在中醫醫聯體中完全實施還存在許多困難，尤其“下轉難”問題突出，各級中醫醫院、醫保部門以及患者個人的選擇均是影響因素。首先，部分中醫醫聯體內部較松散[9]，因此轉診會讓醫院的經濟利益受到損失；其次，不同醫生對患者病情的把握不同，醫生還會考慮下轉醫院是否有相應的醫療能力進行后續治療；最后，大部分中醫醫聯體內并沒有統一的轉診標準和考核指標。政府醫保部門也未出臺與雙向轉診配套的醫保支付制度，轉診前后醫療機構報銷比例不一致，患者實際醫療費用支出并未減少，這也成為患者是否支持轉診的一大影響因素；此外，患者的傳統就醫觀念也是影響雙向轉診的重要因素。

3.4 缺乏宏觀政策的指引，中醫醫聯體盲目擴張 目前，我國還未出臺與中醫醫聯體相關的具體法律法規。縱觀全國各地，各類中醫醫聯體均有不斷擴大的趨勢，其根本目的在于積累更多的患者群體而提升醫院的收益，基于分級診療而建立的中醫醫聯體成為利益共同體。但不可否認，部分地區中醫醫聯體達到了分級診療的目的。但是各類中醫醫聯體與中醫醫聯體之間易產生不當競爭，反觀中醫醫聯體內的各層級醫療機構卻缺乏競爭力，大部分基層醫療機構的醫療能力尚未得到發展，最終擴大中醫醫聯體的受益者只是龍頭醫院[3]。廣東省衛計委巡視員廖新波[13]認為：三級醫院門庭若市、小醫院門可羅雀的現狀，靠建立中醫醫聯體來解決是不可行的。

4 中醫醫聯體發展的展望

4.1 政府的支持和幫助

4.1.1 完善相關法律法規，制定中醫醫聯體管理規范 政府應促進基本醫療衛生法的制定，出臺中醫醫聯體具體的管理規范，以確保中醫醫聯體的法律地位。規范中應當明確中醫醫聯體內外具體承擔的責任與義務，對中醫醫聯體未來的發展和定位做出明確規定。關于中醫醫聯體內中醫藥特色的發展，如針對中醫醫聯體內中藥制劑互相調劑的特殊管理辦法，應適當開通綠色通道并予以說明，推進中醫醫聯體內優勢病種的臨床治療路徑。此外，還應不斷優化完善我國基本藥物制度，根據用藥需求調整基本藥物目錄，增加基層醫療機構的基本藥物種類，從源頭上提升基層用藥水平。

4.1.2 創新適宜的醫保支付方式 醫保支付方式是影響患者和各層級醫院是否愿意雙向轉診的重要因素。當前我國醫保支付方式對中醫醫聯體醫院下轉患者缺乏實質性的鼓勵，分級診療制度下對基層衛生服務機構尚不能完全適用。據此，醫保支付方式改革可做以下設想：在中醫醫聯體內制定不同層級醫院按病種付費為主的醫保支付方式，將疾病的難易程度和病種結構納入評價范疇。為激勵中醫醫聯體內患者的雙向轉診，可建立總額付費結合按病種上轉和下轉聯合打包付費以及其他按人頭付費、按服務單元付費的復合醫保支付方式，下轉指標可作為醫院績效考核中的評價因素，也可作為醫保支付和財政補償的參考依據[14]。此外，繼續擴大基層醫療機構醫保報銷范圍，特別是常見病、多發病等，并鼓勵基層醫療機構通過簽約將慢性病納入管理，進一步發揮醫保支付方式對中醫醫聯體內防治結合的促進作用。

4.1.3 推進“供給側醫改”，促進醫生多點執業 我國目前醫療服務行業存在的突出矛盾是由醫療服務供應側的“倒三角”資源配置形式與現實需求側的“正三角”形成的[15]。供給側改革是解決這種矛盾的關鍵，政府應對醫療服務行業給予正確、合理的引導，鼓勵供給側醫改在中醫醫聯體中實踐，加速深化中醫醫院的改革，促進中醫藥事業的發展。在優化優質中醫藥資源配置的基礎上推廣中醫特色專科的建立，加大對基層醫療機構的資金投入，改善其基礎設備的同時出臺相關規定，鼓勵醫生在中醫醫聯體內多點執業。中醫醫聯體內醫生多點執業一定程度上能夠帶動其他相關制度如人事制度、職稱制度和支付制度的改革。當醫生完全成為社會自由人，其選擇執業機構的平臺范圍將非常廣泛[16]，且不會因利益驅使，能更自覺地判斷患者病情是否屬于自己職責范圍內，從而使不適合的患者能夠及時得到轉診。這種做法不僅提高了醫療資源的利用效率，利于不同層級醫療資源的共享，也利于中醫醫聯體內各層級醫院的發展，從而抑制中醫醫聯體的盲目擴張，促進分級診療的推進。

4.2 醫院自身的提升

4.2.1 明確中醫醫聯體中各層級醫院的定位，促進重點專科幫扶 中醫醫聯體的構建是以不同層級醫療機構之間互惠互利、合作共贏為出發點和落腳點，最終實現各層級醫院共同發展。在中醫醫聯體內，各層級醫療機構之間需建立共同的內部組織框架和管理運行機制，包括風險共擔、收益同享的制約機制以及獎懲措施和質量考核辦法[17]。健全重點專科幫扶機制，推進師承教育，細化具體實施細則和考核方式，充分調動各層級醫務人員的積極性和主動性。在明確利益共同體的基礎上理清各層級醫院在中醫醫聯體中所扮演的角色。龍頭醫院應側重于團隊的管理和技術的輸出，定期由專家親自深入臨床教學與考核，達到“授之以漁”的效果；而基層醫療衛生機構應側重于管理、技術水平的提升以及區域醫療服務能力的提升[18]，并定期組織基層醫生到龍頭醫院培訓并進行考核，考核結果與績效工資掛鉤，以提高醫務人員的整體素質。

4.2.2 開設醫聯體內轉診綠色通道，促進雙向轉診 患者對高效就醫有利益訴求，在中醫醫聯體內暢通雙向轉診綠色通道有利于簡化患者轉診手續、提高醫療效率[19]。因此，中醫醫聯體內應盡快制定完善統一的轉診標準，細化各層級醫療衛生機構負責的診治范圍和收治患者的標準，簡化轉診手續的同時使轉診更具規范性和可操作性。中醫醫聯體內各層級醫院還應成立專職部門，配備專業人員引導和協調轉診患者再治療。一般來說，龍頭醫院主要負責復雜疾病的診治和基層醫療機構轉診的重大疾病；二級醫院主要負責老年病的管理和上級醫院下轉患者的康復工作；社區醫療衛生服務機構主要負責常見病和慢性病的診治和管理工作。

4.2.3 發展智慧醫療，建立遠程醫療合作中心 打造智慧醫療平臺，在中醫醫聯體內建立遠程醫療合作中心，實現患者與不同層級醫院內醫務人員和醫療設備之間的動態互動。這樣不僅減少了患者等待掛號和候診的時間，還能極大地節約患者的醫療費用。智慧醫療平臺能實現患者醫療信息記入健康檔案，通過遠程心電圖檢查、遠程影像會診、開通示范手術等網絡通道以及慢性病聯合門診等診療手段，讓三級醫院的優質醫療資源直接到達基層醫療機構，提高醫生對患者的治療效率，最大限度地利用優質的醫療資源，從而在降低醫療成本的基礎上提高醫療質量[4,20-21]。

4.3 社會認知度的普及 目前我國民眾對中醫醫聯體的認知度還不夠。患者在醫療服務中常處于被動地位，對醫療知識幾乎不了解，無論大病小病第一選擇均是三級醫院。如何幫助民眾轉變傳統就醫觀念、彌補醫療知識的空白，可以通過媒體宣傳，使患者獲取最新、最全面的醫療信息，讓患者意識到在中醫醫聯體內各層級醫院就醫時所享受的醫療服務是一致和連續的，增加患者對社區醫療衛生服務機構的信任度，從而做出合適的就醫選擇[22]。在中醫醫聯體發展中，必要時可引入社會資本，開展民營醫療機構與醫聯體合作，以彌補醫聯體內如醫學檢驗等薄弱的環節，實現借力社會資本、合作共贏的局面。

5 結語

中醫醫聯體是新醫改中為了緩解我國大城市三級醫院看病難、促進分級診療而出現的一種新的醫療資源下沉模式。從“兩點論”的角度來看中醫醫聯體是把雙刃劍，但“事必有法，然后可成”，改革就是在不斷嘗試中發展。因此，目前應當不斷總結、持續推行，政府、醫院、社會三者聯動，發揮其功能，共同促進醫療衛生事業的發展。

作者貢獻：楊莉進行資料收集整理、撰寫論文、成文并對文章負責；田侃、吳厚新對論文的主要思想進行指導；鈕慶璐、王靜進行相關文獻的查閱及審校。

本文無利益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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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編輯：毛亞敏)

Thinking of "Two Points Theory" on the Development of the TCM Hospitals Alliance

YANG Li，TIAN Kan，WU Hou-xin，NIU Qing-lu，WANG Jing.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Nanjing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Nanjing 210023，China

TIAN Kan，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Nanjing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Nanjing 210023，China；E-mail：tiankane@aliyun.com

The TCM hospitals alliance is a new model of medical resources integration under the hierarchical medical system.In this article,based on the theory of "two points theory ",we analyzed the advantages and disadvantages in the development of the TCM hospitals alliance,and proposed stratagies from the aspect of the government,hospitals and society.In terms of the government,they should complete the legal status of the TCM hospitals alliance,promote innovation of medical insurance payment methods and "supply side of health care reform".In terms of TCM hospitals，they should define the position of all hospitals in the alliance,open two-way referral green channel and develop medical wisdom.In terms of society,media should publicize the correct way to medical treatment,increase the public awareness of the TCM hospitals alliance and encourage the TCM hospitals alliance to appropriately bring social capital in the development.

Hospitals (TCM)；Medical alliance；Two points theory；Two-way referral；Research on developing (TCM)

教育部哲學社會科學研究重大課題攻關項目(14JZD025)——基本醫療服務保障法制化研究

210023江蘇省南京市，南京中醫藥大學衛生經濟管理學院(楊莉，田侃，鈕慶璐，王靜)；國家中醫藥管理局人事教育司(吳厚新)

田侃，210023 江蘇省南京市，南京中醫藥大學衛生經濟管理學院；E-mail：tiankane@aliyun.com

R 197.4

A

10.3969/j.issn.1007-9572.2016.36.008

2016-06-11；

2016-09-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