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 明
江蘇省無錫市高新技術產業開發區人民法院,江蘇 無錫 214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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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國刑法詐騙罪增設單位犯罪的法律意義和現實意義
邵明
江蘇省無錫市高新技術產業開發區人民法院,江蘇無錫214028
摘要:在經濟社會發展過程中,利用單位名義實施詐騙行為,為單位帶來利益增長的行為經常發生,但是因為我國詐騙罪缺少對單位犯罪的規定,導致單位并沒有收到應有的懲罰,這對我國經濟市場平穩發展造成不利影響。筆者在本篇文章中,針對在詐騙罪中增設單位犯罪作為討論主題,對其法律意義以及現實意義詳細展開論述。
關鍵詞:單位犯罪;詐騙罪;意義
一、詐騙罪主體立法缺失的現狀分析
(一)問題的提出
在眾多刑法條文當中,關于“詐騙罪”的條文一直是關注的熱點。分析在金融詐騙罪下的八個具體罪名,可以發現彼此在對象、法益、主觀是否存在罪過方面都有相似之處,但是也存在一些差別。通過對比分析,可以發現犯罪主體是否包括單位,則是這些罪名的重大區別所在。在這八個罪名當中,貸款詐騙、有價證券詐騙以及信用卡詐騙這三種罪的主體并不包括單位。對于是否應當將單位納入到詐騙罪主體當中,存在著從宏觀以及微觀兩個方面的討論。
宏觀方面來說,如果單位做出的犯罪行為,其主體只能由自然人構成,此時單位的行為如何認定?以張明楷教授為代表的學者持有肯定說,單位是否構成犯罪只能根據我國刑法的規定,如果在刑法條文中,該項罪名只能由自然人構成,且該行為必須由自然人實施,此時只能追究自然人的責任;而以陳興良為代表的學者提出,對于單位中自然人追究責任,必須在該自然人犯罪的情況下進行,如果自然人并沒有反則,此時仍然追究其責任,則違反了罪刑法定原則。
對于幾個具體罪名中,單位能否成為詐騙罪的主體一直沒有定論,這也為司法實踐造成了困難。
(二)法律規范與事實不適應
在最原始的犯罪當中,犯罪的主體只能是自然人。而隨著市場經濟的發展,多個自然人相互合作組建了單位,也就形成了虛擬的“法人”,從此也就出現了“法人犯罪”的概念。單位犯罪是一種較新的理念,同時隨著市場競爭日益激烈,我國刑法在制定的過程中也更加關注到經濟領域當中的單位犯罪問題,通過嚴格的法律規范加以約束。隨著金融工具不斷改進,金融詐騙犯罪方式也發生了變化,同時主體也呈現多樣化趨勢。但是在金融詐騙犯罪下的八個罪名中,我國刑法對于犯罪主體卻做出不一樣的規定。
我國刑法對于集資詐騙、信用證詐騙以及票據詐騙這些犯罪,都規定了單位犯罪的情況。其解釋為這些犯罪既有可能是自然人實施的,也有可能是單位實施。為了凈化市場經濟運行的環境,應當對這些主體都嚴厲打擊。而根據這一解釋,我們也可以推定其它沒有設定單位犯罪的金融詐騙罪當中,是因為社會中并不存在單位犯罪的情況,即使有,也是不具備可懲罰性的。
信用卡詐騙罪是典型的沒有規定單位犯罪的罪名。在我國《商業銀行信用卡業務監督管理辦法》當中將信用卡分為兩種類型,一種是個人的,另一種是單位的。單位的信用卡主要用作商務采購、差旅兩種,這也就意味著在現實中,肯定存在著單位惡意透支信用卡情況,或者經銀行催告而然不還款的行為,這顯然屬于“單位犯罪”的行列,但是在法律條文中缺乏這一規定。因此,單位犯罪在金融詐騙罪中的立法缺失,顯然不能對我國市場經濟起到很好的規范效果。
二、增設單位犯罪的重要意義
(一)法律意義
1.違法單位受到應有懲罰
在判定某一行為是否應當受到法律懲罰的時候,主要是看該行為是否對社會造成嚴重危害。在單位犯罪中,雖然行為本身可能給單位帶來較多經濟利益,但是也不能否認其對社會也產生了嚴重危害。結合實踐,很多單位犯罪已經激起了社會公眾的不滿。在刑法還沒有對這些行為規定單位犯罪的情況下,仍然是需要追求直接責任人,或者單位負責人的責任;其次,單位通過實施犯罪行為其本質是侵犯了他人的法益,并不是為他人帶來更多利益。從這一點來說,單位犯罪與自然人犯罪并沒有區別。
2.違法單位應對社會造成危害
為了給單位增加利益,以單位的名義進行詐騙,屬于單位詐騙。雖然在事實上確實有詐騙的行為,但是該行為做出并不完全等同于犯罪。根據我國《刑法》第三十條規定,單位行為只有在對社會造成危害的情況下,才可能構成犯罪,才需要承擔相應的刑事責任。從這一條法律規定中,并不是單位所實施的一切對社會造成危害的行為都構成犯罪,只有法律條文明確規定的情況下,才可以認定為單位犯罪。在我國刑法中,例如殺人罪僅僅規定了自然人主體,這也就意味著單位不可能構成殺人罪。而在一些沒有規定單位犯罪的詐騙罪中,單位則不需要承當相應的刑事責任,因此有必要對這類犯罪增設“單位”這一主體。
(二)現實意義
1.成員與單位之間雇傭關系
單位的行為其實是由多個自然人的具體行為組成,因為每個單位的運作經營都離不開自然人。即使是單位實施了詐騙行為,因為單位本身并不具備行為能力,這些行為最終還是要靠自然人來完成。但是在自然人實施這些犯罪的時候,其主觀目的是為了幫助單位謀取利益,同時自然人為單位的組成人員,因此自然人的犯罪行就不再是刑法意義上的自然人犯罪,而是被單位犯罪所吸收。也正是基于單位犯罪中自然人的雙重屬性,我國刑法針對單位犯罪也規定了兩種處罰方式:第一種是雙罰制。雖然自然人是單位組成成員,其犯罪行為也被單位所吸收成為單位犯罪,但是刑罰的目的是為了打擊犯罪,并且起到教育的作用,因此在對單位進行懲罰的同時,也應當讓自然人受到應有的懲罰;第二種是僅僅懲罰自然人。自然人為了單位利益的增加而實施了詐騙行為,但是因為我國部分詐騙罪條文當中,并沒有將單位納入到犯罪構成的主體中,因此無法對單位進行懲罰,只能將自然人作為懲罰對象。但是在單位實施詐騙行為中,自然人處于相對獨立地位,只要自然人實施了犯罪,也就意味著其主觀上是為了單位利益,也就存在著單位故意犯罪的事實。如果僅僅是因為法律條文沒有規定單位可以作為詐騙罪的主體,則不懲罰犯罪,這與詐騙罪的立法初衷相違背。
2.成員與單位之間利益關系
單位當中的組成人員之所以受到法律懲罰,是因為其意志具有獨立性,同時自身利益與單位保持一致。首先,在意志的獨立性方面。單位作為一個經濟實體,其自身也同樣具備獨立的意識。而單位意識具體是由單位當中每個成員的意識所決定,單位意識是對成員意識進行的提煉與升華。雖然最終成員的意識或者能力都會上升到單位的層面,但是這也不意味著自然人失去了意識的獨立性,因此我們可以說,單位成員的意識獨立是相對的。雖然每個單位成員的意志會最終融入到單位整體意志當中,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在單位當中有影響力的包括高級管理人員、董事會成員,他們的個人意識對于單位整體意識的形成都產生很大影響。在單位作出某些具體措施的時候,單位中每個成員的意識是自由的,也就意味著有期待他們做出合法行為的可能性。而如果單位成員因為自身意識的影響,做出了犯罪行為,該行為也就具備了可罰性。在單位犯罪中,即需要追究直接負責人的責任。如果在法律條文中,該種犯罪主體不包括單位,此時自然人會因為自己的行為獨立地被評價為犯罪;其次,單位成員與單位利益是保持一致的。單位的組成人員為了使單位獲得更多利益而進行詐騙,一部分是為了單位的發展,另一部分也是考慮到自身利益的需求,因此在實現單位利益的同時,也意味著部分成員利益得以實現。
3.結合相關法律,行為具有可罰性
1996年最高院對詐騙案件的審理出臺了相應的司法解釋,在該解釋當中規定了單位成員以單位的名義進行詐騙,同時詐騙所得最終歸單位所有,此時應當追究直接主管人員、以及其它負責人員的責任。該條司法解釋屬于舊司法解釋,在其中規定了為單位利益進行犯罪的時候,需要追究相關責任人的刑事責任。該條司法解釋雖然還沒有將單位納入到犯罪主體當中,但是也規定了自然人的責任。而在新的司法解釋當中,則忽略了對單位犯罪中自然人責任的規定。有的人認為在舊刑法制定時,還沒有貫徹罪刑法定的原則,因此需要通過司法解釋來加以明確。而在新刑法制定的過程中,已經貫徹了罪刑法定原則,但是又沒有將舊解釋當中的這一規定納入到法律條文中,因此不能將自然人責任的追究寫入司法解釋當中。但是筆者認為,這與罪刑法定原則是否貫徹無關。在新刑法出臺之后,2002年最高院針對盜竊行為做出了司法解釋,在該解釋當中規定了相關人員為了單位利益而進行盜竊,應當追求直接責任人的責任。因此筆者認為在為單位利益實施詐騙,已經侵犯到法律所保護的財產權,也具有刑法意義上的可罰性。無論是單位與自然人組成關系,還是雙方利益關系,亦或是其它相關法律規定,都應當增加單位犯罪。
三、增加單位犯罪立法的理由
自然人以單位的名義,為了單位的利益實施了犯罪,已經嚴重危害到了社會穩定發展,如果僅僅追求其中直接負責人,或者其它相關責任人的刑事責任,無法起到有效懲治的作用,因此應當在詐騙罪當中增加單位犯罪。
(一)遵循罪責自負原則
在為單位利益實施的犯罪當中,如果僅僅對其中的直接負責人,或者相關責任人進行懲罰,未免懲罰力度過小,而放縱單位繼續實施犯罪行為。單位成員做出的犯罪行為,一方面體現的是個人意志,另一方面也代表著單位整體的意志,其主觀上是為單位謀取利益。從主觀方面來說,不僅是直接責任人存在主觀惡意,單位同樣也具有主觀惡意,即危害社會秩序的惡意。由此犯罪行為而獲得的利益,不僅是由自然人個人享有,更多地則是由單位享有。因此如果在該種情況下,僅僅追究自然人的責任,而忽略對單位的處罰,這與罪責自負的原則規定不相符。
(二)遵循罪責刑相適應原則
如果僅僅處罰單位犯罪當中的直接負責人,這與罪責刑相適應的原則不相符。在這當中涉及到法律溯及力的問題,對于案件發生的時期不同,處理的方式也不一樣。如果該行為是發生在1997年之后,也就是刑法做出重大修正之后,詐騙的數額特別巨大,根據我國刑法的規定,則應當處以10年以上的有期徒刑,甚至是無期徒刑;但是在1996年最高院出臺的司法解釋當中,自然人實施了詐騙行為,且詐騙數額歸單位所有,此時應當追究直接負責人的責任。如果數額特別巨大,則應當判處5至10年有期徒刑。截止到目前為止,該條司法解釋并沒有被廢除。由此可見,在舊司法解釋當中,即使是在數額特別巨大的情況下,直接責任人最高也只可能受到10年的有期徒刑。同時在我國法律中規定了單位犯罪的追溯標準較之自然人來說會比較高,同時單位犯罪中直接責任受到的刑事處罰,較普通自然人來說會比較輕。因此如果缺少了單位詐騙罪,則在對被告人進行懲罰的時候,無論是運用新的刑法,還是運用現行刑法,都是對被告不公平的。
四、結語
在金融詐騙犯罪當中,只有單位存在著實施詐騙犯罪的可能性,同時也對社會造成了嚴重危害,則應當受到相應的刑事懲罰,這也是在詐騙罪當中設立單位犯罪的意義所在。而只有完善詐騙罪當中的犯罪主體,才能促進我國市場經濟更加平穩地發展。
[參考文獻]
[1]張志勇.詐騙罪研究[M].北京:中國檢察出版社,2008.
[2]陳興良.刑法哲學[M].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97.
中圖分類號:D924.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4379-(2016)19-0020-02
作者簡介:邵明(1969-),男,本科,中共黨員,江蘇省無錫市高新技術產業開發區人民法院,一級法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