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青
故意損毀他人墳墓被判精神賠償
□楊青
原告李某訴稱:2014年4月初,被告黃某因違法建墳(鄉政府已認定)與原告發生糾紛,被告便將原告為紀念父親而修建的祖墳損毀、挖掘和破壞。原告認為,被告因鄰里糾紛故意損毀、挖掘和破壞原告父親墳墓的行為,給原告造成嚴重的精神損害后果。故請求依法責令被告賠償原告墳墓重建費用5萬元、誤工費及交通費3000元、精神損害撫慰金5萬元,并承擔本案訴訟費。
被告黃某辯稱:原告多次指使其家人干擾并破壞,導致我家祖墳無法修建,我在一時沖動的情況下才將原告家的祖墳石碑掀翻,并沒有造成多大損失,不需要重建,故原告訴求賠償費用過高,精神撫慰金無相關法律依據。且原告過錯在先,應自行承擔主要責任。
法院認為,被告挖壞原告的祖墳,構成對原告財產權的侵害,同時,侵犯墳墓的行為,也間接侵犯了死者的遺體、遺骨,侵害了我國民族傳統意識中死者的尊嚴和安寧,導致死者近親屬精神上和心理上的痛苦,原告有權請求精神撫慰金。根據墳墓受損情況,法院認為通過修繕可以恢復原狀,結合本案證人證言及生活經驗,認可修繕費用為4000元;關于精神撫慰金,根據本案中祖墳被損壞的程度、被告的主觀過錯、原告精神損害的程度和當地的生活水平,酌定被告應當向原告支付精神損害撫慰金2000元,對原告過高請求部分,不予支持;被告違規建造墳墓,導致雙方糾紛,過錯明顯,應對原告損失承擔全部責任。依法判決被告賠償原告各項損失合計6000元。
【點評】墳墓作為埋葬死者遺體或者骨灰的特殊建筑物,其構筑需要投入一定的人力物力,具有財產屬性,屬于一種特殊財產。同時,它還承載著死者近親屬對先人的緬懷之情,承載著死者近親屬的特殊精神利益,承載著死者及其生存的近親屬的人格利益,因此損毀墳墓的行為,既是損害他人財產的行為,也是損害他人人格利益的行為。
首先,民法上的物須具備以下幾個特征:存在于人體之外;能被民事主體所控制和支配;能滿足人類社會生活的需要,包括物質需要與精神需要;須為有體物。而墳墓具備以上幾個必備特征,其是埋葬死者遺體或者骨灰的特定建筑物,能被死者近親屬所控制和支配,能滿足死者近親屬紀念、祭祀死者的精神需要,是一種有體物。同時,墳墓為包括尸體(或遺骸)、棺木、泥土、石沙等在內的結合物,共同構成了死者親友認同的、得以慰藉的保護死者的喪葬形態,因此即使不是針對尸體或遺骸的侵害,任何對于墳墓的侵犯也是對表征該喪葬形態的財產整體性的侵害。
其次,雖然墳墓不屬于人身權客體,但是基于死者近親屬對墳墓的特殊感情因素,導致墳墓與人格利益密切相關。墳墓作為死者遺骸的存放場所,對于死者近親屬具有寄托哀思的意義,對于墓地的侵害,往往會導致死者近親屬精神上的重大損害,這個特征使得墳墓成為“具有人格利益的財產”。因此墳墓不僅承載著死者的人格利益,也承載著其生存的近親屬的人格利益,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確定民事侵權精神損害賠償責任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三條的規定,其近親屬有權向人民法院起訴請求精神損害賠償。
結合本案,被告的侵害行為雖未對死者骨灰、遺體或遺骨造成侵害,但其破壞原告家墳墓結構及其附屬物等行為,構成對墳墓這一喪葬形態財產的侵害,侵害了死者近親屬對墳墓的財產權,因此應承擔財產損害賠償責任。同時,因墳墓能滿足死者近親屬紀念、祭祀先人的精神需要,與死者親屬的精神利益密切相關,同時承載著死者及其生存的近親屬的人格利益,因此對墳墓的毀損不僅是對死者近親屬財產權的侵害,也是對死者及死者近親屬人格利益的損害,該行為后果兼具侵害財產利益和精神利益的雙重效果。
綜上所述,被告對于破壞原告家墳墓的行為應該承擔財產損害賠償與精神損害賠償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