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益平
益陽市委黨校,湖南 益陽 41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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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守”視野下農村青少年犯罪的原因分析
曹益平
益陽市委黨校,湖南益陽413000
農村“留守”青少年犯罪既有基于經濟發展、社會轉型、文化滲入的宏觀大環境影響,也有基于家庭德育功能弱化、學校素質教育不到位等教育環境的影響,還有特殊成長環境造成的“留守”青少年心理欠健康的各種因素。主要包括社會轉型期家庭教養功能弱化、傳統學校教育模式存在偏差、多元社會文化環境熏陶的和“留守”青少年個體成長缺陷四個方面。
留守;農村;青少年;犯罪;原因
農村青少年犯罪是改革開放帶來非公有制經濟快速發展并引發“民工潮”所遺留下來的社會問題。當年的“留守”群體,正是今天農村青少年犯罪的主體。目前農村“留守”青少年犯罪的行為特征主要表現為“留守”青少年暴力、侵財、涉毒犯罪居多、共同犯罪和有組織的犯罪居多、再次違法犯罪的概率較大。究其原因,既有基于經濟發展、社會轉型、文化滲入的宏觀大環境影響,也有基于家庭德育功能弱化、學校素質教育不到位等教育環境的影響,還有特殊成長環境造成的“留守”青少年心理欠健康的各種因素。本文從社會轉型期家庭教養功能的弱化、傳統學校教育模式存在的偏差、多元社會文化環境的熏陶的和“留守”青少年個體成長的缺陷四個方面對“留守”青少年犯罪的原因作一粗淺探討,為進一步探討“留守”青少年群體的犯罪治理奠定基礎。
家庭是社會的基本組成單位,是一個以婚姻和血緣為聯系紐帶的基本社會組織形式。對個人的成長而言,父母親是孩子人生的第一位“老師”,家庭是人生的第一站,也是社會化的第一場所,是一個人由自然人向社會人過渡的橋梁。許多犯罪嫌疑人在落入法網以后,往往以家庭問題為借口,企圖以此來開脫罪名,博取同情,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家庭問題對青少年犯罪的影響。傳統的家庭觀念、家庭教育意識逐漸淡化,造成青少年在家庭這一最基本領域缺乏必要的教育和引導。事實表明,社會轉型期的家庭教養功能弱化,往往使“留守”青少年的行為缺乏家長的正確引導,這是誘發農村“留守”青少年犯罪的第一因素。
(一)物資條件上的過分堆積導致“留守”青少年欲壑難填
目前的農村青少年一般出生于上世紀九十年代,受計劃生育基本國策所限,他們所在的家庭大部分是三口之家,少數是四口之家,高“質量”、高成本的培養使孩子成為了父母的“掌中寶”,與生俱來的優越感很容易導致孩子過于自負。有“留守”背景的孩子,父母親能在外地獲得比當地農民更高的勞務或經營性收入,家庭條件相對優越。在夫妻分居的外出家長的觀念中,掙錢的目的是為了孩子,加上一個家庭只有一個或兩個孩子,自然希望自己的孩子過得幸福,而他們對“幸福”內涵的把握卻僅僅停留在物資利益層面,僅僅是希望自己的孩子不再像當年的自己,生活不再拮據,日子不再“苦”,一味滿足其生活上的各種愿望和需求,造成物資層面的“親情過剩”。正因為物資上要啥給啥,有求必應,缺乏對孩子基本人格、品質的培養,即使有時候發現孩子有不好的苗頭,也熟視無睹,造就出了一代“小皇帝”。
“嚴父慈母”的家庭教養模式意味著孩子既需要慈母的關愛,也需要嚴父的管束。“留守”孩子在物資上的過分“享受”與精神上的過分貧乏,都是導致“留守”孩子在青少年時期犯罪的重要原因。遠離父親的孩子,在母親的呵護下容易養成驕橫、任性的性格,在要求得不到滿足時會鋌而走險。遠離母親的孩子,缺乏溫馨家庭的滋養,長期受制于父親的威嚴,容易產生叛逆心理,在與外界的接觸中容易沖動,將壓抑和委屈發泄于他人身上,缺乏愛心。父母親都不在身邊的孩子,家庭經濟條件較無人外出打工的家庭要好得多,當他們把自己的孩子交給他人照顧時,一般都會支付當地人認為頗為豐厚的基本生活費用,這些費用內涵監護人工資和孩子的生活費,不包括學費、醫療費、零花錢等開支,這些額外開支都是在父母年底回家的時候一起計算,因此替他人監護孩子的親戚往往不需要考慮孩子實際花了多少錢,伸手即給。遠離家鄉的父母,一方面怕監護人有想法不好好照顧孩子,另一方面,也因自己沒能陪伴孩子感到愧疚,總希望通過滿足孩子更多物資上的需要來獲得情感的彌補。正因如此,自己的父母和孩子的實際監護人都有理由更多地“放縱”孩子。另外,親戚監護人怕別人說閑話,怕別人說他利用別人的孩子為自己做事,“留守”孩子在成長過程中也基本不需要參加什么勞動,農活都可以不干,如摘茶子、割禾、插田等都不需要參加,以至于他們根本感受不到父母支撐家庭的艱難,也無法理解更多的為人之道。而在由爺爺奶奶充當監護人的家庭,即使父母在身邊,祖輩也傾向于寵愛甚至溺愛孫輩,很容易造成“留守”孩子極端的自我中心意識,顧己不顧人,不達目不停吵鬧。在如此“留守”環境下成長起來的孩子有很多都有自私、容易沖動、好逸惡勞等不良心理。表面上,父母親在努力通過物資供給彌補感情投資,實際用錢將孩子異化為了社會的“另類”,作的是一種犯罪“投資”。
(二)情感交流上的過分欠缺導致“留守”青少年性格孤僻
農村“留守”孩子欠缺基于親情的情感交流,監護人也忽視孩子心理素質的培養,也是造成農村青少年犯罪的主要因素。很多農村“留守”孩子都有一個相同的感受:寄人籬下。他們后來回想起來說自己是“吃自己的飯,在別人家里長大的”。農村“留守”孩子監護權轉移實現的僅僅是吃飯、穿衣、睡覺的問題,在心理上,他們欠缺情感的呵護。一名職高學生罪犯曾說過:“小時候很害怕,好想抱著媽媽安安心心地睡一覺,可是那只是一種奢望;在外面遭人欺負,受了委屈,好想回到家抱著媽媽大哭一場,可是媽媽距我太遠了;當過年的時候媽媽回家了,我又感覺到好陌生,不想太過親近”。“留守”孩子對親情的向往和期待,一般人體會不到,他們自己卻感受很深,只是不愿意或者不善于表達。寄養在親戚家的孩子,學習成績好或者做了值得表揚的事情,不一定會得到肯定,學習成績差或者做錯了事情,也很少得到批評和懲罰。看似自由,無拘無束,實際上,他們的心靈是孤獨的,父母也不可能要求監護人象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去關心他們的成長,“自閉”導致農村“留守”孩子存在諸多心理障礙。另外,有些孩子的實際監護人也只能按照父母的意愿隨波逐流地將學習成績看成是好孩子的唯一標準,嚴格要求孩子認真讀書,這又給孩子造成了過大的心理壓力。一些“留守”孩子由于不怕犯錯,只怕成績差不好向父母交差,容易考試作弊,養成了不誠實、虛榮心重、自尊心強、動手能力不強、自信心不足、依賴心理強等不良性格傾向。
學校是培養教育孩子的重要基地,視人生成長的“第二站”。一個農村孩子在十八歲前可以分三個階段來劃分,6歲前在父母的呵護下成長,6—12歲一般在距離家不遠的小學就讀,放學后回到父母身邊,學校與家庭各監護一半,12—18歲屬于中學的六年,一般都寄宿于學校,監護權轉到了學校。由此可見,孩子從懵懂走向成熟過程中的絕大多數時間都在學校度過,老師的教育對他們知識的獲取、人格的培養和社會化的完成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學校是個小“社會”,社會上形形色色的情形都能在學校這個表面上極其狹小的空間里找到縮影,這一方面與社會文化大環境相關聯,另一方面,與學校教育存在的偏差也聯系緊密。
今天的農村青少年一般都是在“應試教育”模式下完成的基礎教育,過大的學習壓力、不科學的評價標準和老師對“差生”的漠視、排擠很可能造就他們不健全的人格。盡管近年來素質教育作為一種基本的教育理念得到推崇,但從目前農村學校的內部管理和人文教育來看,傳統“應試教育”的模式和辦學思維在一定程度上還根深蒂固。而站在我們對目前農村犯罪青少年群體分析的角度來看,至少他們的小學啟蒙教育都是在完全的“應試教育”模式下完成的。每到期末,各種各樣的評比、排名,將學校、老師、學生一起推入緊張的氛圍,學校壓老師,老師壓學生,學生只能拼命地讀、背、默,一些“留守”孩子因缺乏家庭平時的嚴格要求,上課開小差,課后貪玩,成績落后,拖班級后腿,被老師人為地列入“差生”行列,遭遇冷落和岐視,甚至經常被要求“請”家長來學校,這些孩子的自尊心受到傷害,自信心受到打擊,很容易“破罐子破摔”。在學校“熬”過了一年又一年,由“差生”到降級,到厭學,再到逃學,與社會閑散人員同流合污,最終走向違法犯罪。這一過程中,老師是推手,罪魁禍首是應試教育機制,孩子成了犧牲品,當學校教育已經偏離了把孩子教育培養成人格健全、素質良好的社會成員的基本目標時,超負荷的心理壓力使孩子產生了對學校、對他人、對家庭、對社會的對立情緒。另外,受教師考核、學校管理等制度的影響,學校簡單注重應試分數和升學率,而對學生其他素質的培養相對缺乏重視。即使在他們的課程設置中有些思想品德課,也往往流于形式,敷衍了事,根本未把學生人生觀、價值觀的培養和塑造當回事,不會讀書的孩子學得的知識極少,培育的品德缺乏,不可能全面發展,以至于流入社會后善惡不分,是非不辨。久而久之,就走上違法犯罪道路。
傳統教育理念支配下的鄉村教師習慣于搞等級教育和差別教育,把學生人為地分成三六九等,把絕大部分精力傾注于那些學習成績好的“尖子生”,對“差生”則視為“害群之馬”。傳統的教育方法更容易將“差生”推向犯罪群體。另外,隨著上個世紀90年代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確立,改革開放步伐加快,在引進先進科學技術和管理經驗的同時,大量拜金主義思潮和西方意識形態的東西也隨機侵入學校的思想道德領域,暴力文化、拉幫結派、甚至涉黑組織等成為思想不成熟學生的主要模仿對象。中學學校出現的拉幫結派、恃強凌弱、強拿強要等暴力模仿行為已經開始顯現,這正是成為小團伙作案、結伙作案的雛形。
不良社會文化環境是滋生犯罪的“土壤”,由于“留守”孩子家庭經濟較富裕,有能接觸到新的文化娛樂的經濟實力,加上“留守”的特殊環境,使其管束較少,自由度高,受外界的影響更大,這也是他們犯罪比率較高的原因之一。
不健康的手機網絡文化,特別是影視文化是誘發農村“留守”青少年犯罪的重要因素。網絡正成為青少年獲取外界信息、參與社會活動的重要媒介。但是,網絡它也是一柄“雙刃劍”,運用得當,能為青少年提供更多的文化知識和有益信息,使他們開闊視野;運用不當,則可能改變他們的生活追求和人生價值取向,誘發嚴重犯罪。目前,手機上網己經成為農村青少年中一種新的時尚,98%以上使用手機的農村青少年把撥打和接聽電話只當作一項基本功能,他們使用手機最主要的目的是上網。家庭條件好的孩子總是在物資上
有較多的滿足,高價手機即是其中之一。他們購買好手機的標準就是能有有較快的聊天、瀏覽網頁、下載視頻的速度,但是,他們所關注的網絡文化中卻充斥著不少黃色、暴力的信息。青少年處于求知、學習和加快社會化的人生階段,可塑性極強,對外部世界的認識和模仿是他們生活的一部分,手機文化中的不健康內容很可能成為犯罪的誘因,個別青少年甚至還通過網絡學會了如何反偵察、反審訊和規避制裁,成為了犯罪的“高手”、“專家”。
網絡游戲中的暴力文化可能改變青少年的一生。在“留守”群體中,部分孩子迷戀網絡游戲,時常進出網吧,購買游戲卡,有的還花錢邀請同齡朋友一起玩耍。越是花錢玩游戲,在游戲中的角色越是厲害,越玩越覺得自己的暴力欲望得到了滿足,越是滿足越激發更高的欲望,如此循環,最終沉迷游戲而不能自拔。如果僅僅是沉迷游戲,影響到的還只是個人的前程,社會危害尚不大。遺憾的是,網絡游戲在虛擬世界展開,所有行為都無需接受法律的約束,游戲可能擴張孩子的欲望,改變孩子生活態度和作風,一些玩家將游戲中的暴力運用于日常事務或人際關系的處理,將網絡世界的處事規則和暴力傾向引入社會生活,我行我素,唯我獨尊,動輒以暴力方式解決沖突,激情犯罪時有出現,打架斗毆成為生活的一部分。
另外,拜金主義、享樂主義流行的社會思潮也是導致青少年犯罪的重要原因。青少年并不生活在真空,“留守”青少年相對優越的經濟條件使他們有更多的機會進入酒吧、KTV、洗腳按摩場所,較早地接觸和了解一些不道德甚至違法的行為。個人物質欲望不端膨脹,貪圖享樂,好逸惡勞的惡習逐漸養成。在與外部世界的接觸中,由于辨別能力和自我控制能力差,“隨大流”的跟風和模仿能力強,又很容易被社會閑散人員引入吸毒和結伙犯罪的歧途。一旦被父母認為開始在“變壞”而開始控制其經濟時,也可能鋌而走險,實施侵財犯罪。
在引發犯罪的諸多因素中,內因起著決定性的作用。影響農村青少年違法犯罪的內在因素包括早起社會化的滯后和青少年的生理、心理不成熟等。
社會化的過程也是一個人由自然人到社會人轉變的過程。部分“留守”青少年早期社會化程度嚴重滯后或偏離主要體現為他們在成長過程中,由于受特殊的家庭、社會、學校教育環境影響,接受了與主流社會倫理道德規范格格不入的法社會觀念,日漸形成了不健康的心理和行為習慣,比如貪圖享樂、好吃懶做的生活習慣,暴烈沖動、隨意傷害他人的處事作風、最終形成與社會規范相沖突的個體人格,一旦遭遇特定場景,或者與特殊伙伴走到一起,很快就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青少年所處的年齡階段,正是年幼無知的兒童向懵懵懂懂的少年轉化、懵懂少年向年輕氣盛的青年轉化的一個特殊年齡階段。從人的心智成熟和思維發展而言,這一階段的自我意識和個體性格很明顯,考慮問題缺相對片面,有時候還表現為孤立、偏激,性格上可能更多的是逆反和叛逆。情感的不穩定和情緒的變化多端、不易控制,很容易在特殊情形下出現激情犯罪。
另外,心理不健康的“留守”青少年也不同程度地影響到了同齡伙伴。“人要好伴,樹要好林”,在什么樣的環境下生活就可能形成什么樣的性格,與什么伙伴一起成長也可能被他人“同化”。農村“留守”青少年不僅僅自身心理可能不健康,還可能影響到與他同齡的伙伴。在涉及青少年違法犯罪的案件中,經常會遇到同一個為孩子開脫的理由——“跟別人學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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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5-4379-(2016)28-0011-03
曹益平(1982-),女,漢族,湖南益陽人,碩士,益陽市委黨校,講師,研究方向:農村法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