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曹越洋 程炳坤
1.延邊大學,吉林 延吉 133002;2.中國人民大學,北京 1008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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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完善精神障礙者監護制度的建議
蘇曹越洋1程炳坤2
1.延邊大學,吉林 延吉 133002;2.中國人民大學,北京 100872
精神障礙者近年來在我國呈現出數量增長趨勢。面對嚴峻的形勢,我國《民法通則》中的監護內容尚不完備。筆者從重視精神障礙者法律監護的現實性出發,結合我國國情、已有的監護制度和其他大陸法系國家的經驗,對我國精神障礙者監護提出一些建議:取消“無行為能力人”;調整監護人按次序逐一監護的方式,允許多個監護人同時監護;加強對監護制度的過程監督和國家扶持。
精神障礙者法律監護制度;缺陷;建議
截至2014年底,全國登記在冊的嚴重精神障礙患者達430萬人[1]。面對嚴峻形勢,精神障礙者的監護問題顯得尤為突出。我國現有監護體系源于1987年1月1日起施行的《民法通則》,該體系實施以來,對穩定社會秩序,彰顯人權保護的起到了應有的積極意義和歷史作用。但隨著人類社會高速發展,其中內容存在的缺陷,愈漸不能適應社會發展與應用需要。本文將從精神障礙者監護重視,結合我國現行監護制度缺陷和國情,并借鑒當前大陸法系國家的監護制度經驗,對進一步完善我國民法中精神障礙者監護制度提出一些粗淺建議。
根據我國部分地區精神疾病流行病學調查的結果顯示:我國15歲以上人口中,以精神分裂癥為主的嚴重精神障礙患病率約為1%左右。近年來,隨著經濟發展、社會進步、老齡社會到來和競爭壓力加劇,焦慮癥、抑郁癥等常見精神障礙及心理行為問題也出現了逐年增多的趨勢,心理應激事件及嚴重精神障礙患者肇事肇禍案(事)件時有發生,老年癡呆、兒童孤獨癥等特定人群疾病干預亟需加強[2]。面對精神障礙者日漸龐大的群體,我國現有的法律制度對他們的保護狀況卻不容樂觀。
當今我國對于精神障礙者的監護以家庭監護為主,無家庭成員或已進行違法肇事行為的精神障礙者則由其他相關部門如公安、民政部門進行收容監護,充當其監護人。對于精神障礙者群體的日漸龐大及衍生出的一系列急需解決的社會問題,社會大眾長久以來處于躲避、厭惡的情緒,甚至對精神障礙者進行冷暴力與人身攻擊;即使對于精神障礙者的救護治療,不同地區也呈不同趨勢,尤其相對不發達地區的精神障礙者家屬,對于精神障礙者的救護治療知之甚少且呈消極治療狀態。因此,在對精神障礙者醫療支撐基礎上,加強法律監護勢在必行。
我國現行的《民法通則》明確規定了對包括精神病人在內的監護制度;在2016年6月審議的民法草案中,對監護制度的內容又進行了完善。筆者從監護制度所涵蓋的主要要素出發,對我國精神障礙者的成年監護制度進行分析。
(一)監護范圍
我國《民法通則》和《民法總則》(草案)均按無民事行為能力或者限制民事行為能力分類進行監護,前者限定在精神病人以內,后者擴大至精神障礙者。范圍擴大是民法典編纂的進步,但分類監護有待商榷。
(二)監護人的設立
我國《民法通則》和《民法總則》(草案)對精神障礙者監護人的確定及順序基本保持延續,即由其配偶、父母、成年子女及其他近親屬、關系密切的其他親屬、朋友等愿意承擔監護責任的主體實施。主要變化是《民法通則》取消了“單位監護”同時《民法總則》(草案)完善為“有關組織”,更接近了實際,但實踐操作中,確定唯一監護人時常有難度或收效不高。
(三)主要缺陷
無論是《民法通則》,或是《民法總則》(草案),筆者認為,對精神障礙者的成年監護制度雖有所突破,但仍存在瑕疵。
1.草案中將意定監護納入監護人設立的方式中,是對民法意思自治原則的體現,但對行為能力的完全剝奪或限制并不符合民法的真正法律價值與本質特征。我國現有的監護體制,把精神障礙者較為抽象地定型為無民事行為能力和限制行為能力人,漠視了精神障礙者本人的自我決定[3]。醫學研究與社會研究結果表明,由于精神障礙者所患精神障礙的程度各不相同,對人的辨認和控制能力的影響程度也不一樣[4],因此,將民事行為能力簡單地劃分有無或限制有違民法典編撰的初衷。
2.監護人的設立模式的靈活性、操作性較為欠缺。我國《民法通則》與《民法總則》(草案)中對監護人的選擇次序進行了嚴格排列,這不僅使得監護人的責任義務(尤其對于經濟承受等綜合監護能力差,而監護責任又是順序靠前的義務人來講,)過于繁重,且單一監護容易在實際監護中出現監護漏洞和事故,不利于監護的有效施行。
3.我國《民法通則》和《民法總則》(草案)對精神障礙者監護人在特殊情況下(如監護人有爭議和監護人未按要求履職時)的指定監護選擇及程序維持不變,后者的進步主要是完善了協議監護和精神障礙者在具有完全民事行為能力時,可以事先以書面形式確定自己的監護人,當其喪失或者部分喪失民事行為能力時,由既定監護人承擔監護責任。但長久以來我國對于監護的監督幾乎處于空白,合理有效地對監護制度和監護人履職加以過程監督的問題亟待解決。
筆者將以德、日兩個國家為例,從監護制度的主要內容與特點歸納其獨特性。
(一)德國的監護制度以國家監護為核心,廢除了禁治產與準禁治產制度,遵從“維持殘障者生活正常化”與“尊重自我決定權”兩個核心理念。
1.“維持殘障者生活正常化”
1999年德國民法1896條第2項所規定:“只允許為需要照護的范圍內的事務選任照護人。”此規定意義在于以幫助“維持殘障者生活正常化”為前提,根據其現有的剩余行為能力的差異,盡可能多的賦予其權利,并將法律對其進行的干預降低在最小范圍之內。
2.“尊重自我決定權”
德國對精神障礙者的照護,集中體現“尊重自我決定權”的理念。以充分尊重被照護人的意愿設置家庭成員或好友作為照護人即委任照護(任意照護)為主,在無可行照護人時輔之以法定照護,而非直接以法定照護的方式對被照護人強加照護人。充分體現出民法“意思自治”的核心原則。
(二)日本對精神障礙者的成年監護制度主要有后見、保佐與輔助三種類型,其中的監護力度依次降低
后見制度中保護人對被保護人擁有財產管理權、代理權以及人身照顧權,是三種模式中保護人權利最多,責任最大,保護內容最廣的類型;保佐制度中保佐人擁有對被保佐人作出事實行為的同意權,但并不包括日常生活的行為同意權,保佐人的權利居中,對被保佐人的行為起到保護與輔佐的作用;輔助制度以家庭法院為執行場所,從“尊重本人決定觀點出發”,賦予被輔助人最大的自主權利,最大地體現民法是人法,以意思自治為核心的要求。
綜上,上述國家監護體系,均以被監護人的意思為首要出發點,最大程度地尊重與保留了被監護人的意思,滿足被監護人的需求,且監護并非使用單一模式,而是在所規定的彈性限度內對被監護人進行合理有效的監護。
筆者從我國國情考慮,并結合上述分析,提出以下意見供以參考。
(一)在精神障礙者范圍內取消“無行為能力人”之稱呼,僅保留“限制行為能力人”。“無行為能力人”是對精神障礙者全部行為的否定,“限制行為能力人”僅僅限制精神障礙者部分行為的有效確認權利,仍對其保留實現自我意識的部分權利,而非對其所有意思表示進行全部否定。筆者認為,在民法典編纂過程中,將精神障礙者僅列為限制民事行為能力人后,可以根據其不同程度,具體分析,并對其制定進行不同程度的監護。比如,嚴重者,對其權利限制性強;輕微者,對其權利限制性弱,而非以偏概全、簡單地用單種監護方式監護不同需求程度的精神障礙者,這樣更有利于效率監護、高質監護。廢除“無民事行為能力人”之稱呼亦利于體現對精神障礙者人權之保障,符合世界潮流之共識。
(二)調整監護人按次序逐一監護的方式,允許多個監護人同時監護,設立彈性監護方式。針對精神障礙者不同需求程度,彈性確定監護方式,有利于更好地保護被監護人的合法權益,發揮監護的最大能效。筆者認為,監護人的設立,不必拘泥于順序,而應對所有符合監護條件的人員進行雙向篩選,最終篩選出有經濟能力、能夠保證負責日常正常監護的人員或有關機構、組織。另外,為便于監護效果實現,應確定兩個及以上監護人對精神障礙者同時監護,以互相補充某監護人缺位時的監護空白。
(三)加強對監護制度的過程監督和國家扶持。監護一旦委托,監護人必須擔責,對于監護權必須加強過程監管。比如,監護人定期向民政等主管部門或地方人民法院匯報監護情況或互通信息,及時調整監護方案或過程監督提醒。另外,一旦出現失責等情形,對監護人等予以追責。在今后的民法典編纂中,可以在對監護人追責條款上增加對各監護人相互推諉造成不同后果的,分別予以連帶責任的追究懲處。通過承擔和追究連帶責任,進一步保障被監護人的合法權益和提高共同實施監護的有效性,同時確保多監護人共同監護方式的真正落實。當然,對于勇于承擔監護責任的監護人也應該予以政策扶持或獎勵,尤其是鼓勵社會組織等力量在義務或低廉費用承擔監護基礎上,政府予以購買服務或專項基金扶持獎勵。最終通過家庭、社會和國家共同監護的手段,既保障了精神障礙者的合法權益,又維護了社會秩序穩定。
精神障礙者作為弱勢群體,不僅需要人文之關懷、社會之關注、更需要法律之保護。借鑒相關大陸法系國家經驗,考慮我國國情,隨著《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總則(草案)》的討論、審議和通過,精神障礙者監護制度必將日臻完善。
[1]數據來源于新華網.我國嚴重精神病患者達430萬人[N].人民日報,2016-1-13.
[2]王國強.全國精神衛生工作規劃(2015-2020年)解讀[Z].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衛生和計劃生育委員會,2015-06-18.
[3]崔建科.論精神障礙者的民法監護[D].山東大學,2007.
[4]黃麗勤.精神障礙者刑事責任能力的程度分級問題探討[J].政治與法律,201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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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曹越洋(1998-),女,延邊大學,法學專業本科生,研究方向:民商法;程炳坤(1997-),男,中國人民大學,法學專業本科生,研究方向:民商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