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素有“文物之邦”的美譽。新中國成立初期,根據文物調查顯示,浙江省境內古舊書刊的收藏量十分可觀。遲至1961年,在經過多年的征集后,“根據紹興、奉化、瑞安、黃巖、臨海、東陽、衢縣、永康、蘭溪、建德、金華、義烏等十二個縣的不完全統計,藏有古書三十余萬冊”[2],與此同時,由于社會歷史原因,“當時一般群眾,不了解國家保護圖書文物之政策,竟有訛傳今后古籍舊書為無用者,人心未定,乃有紙業生產者運取名貴舊書毀為造紙與傘扇原料之事。”[3]如,“紹興柯橋鄉下有扇子手工作坊專收明版皮綿紙書本染黑作扇面子,運銷東北,業務范圍不小,可推知平時銷毀明版書之數量一定不少。”[4]浙江省古舊書刊的搶購工作意義重大。
1950年5月20日,浙江省人民政府以譚震林主席的名義發布命令稱:歷代文物為我民族文化遺產,其中不少具有歷史、學術或藝術價值。但在干部群眾中尚未進行深入教育以前,各地圖書、古物的散失、毀損,時有所聞,此實為人民文化寶藏之重大損失,亟應引起嚴重注意。本府為有組織有計劃地進行此項工作,特行決定如下:“歷史文物保藏較多之縣(市)可聘請當地熱心歷代文物或具有研究之人士,共同組織文物管理委員會負調查、保護、整理、管理之責。”[5]1950年7月,浙江省文管會作為浙江省文化事業管理局直屬機構正式開始運作。
新中國成立以來,學界在文物保護這一領域的研究取得豐碩成果[6],然而對于古舊書刊保護這一課題的研究則不足。本文旨在以前期研究為基礎[7],對20世紀50年代初期浙江省的古舊書刊搶購與保護工作進行初步考察,從而深入了解同時期浙江省的文物保護工作。
新中國成立初期,由于社會歷史等原因,從中央到地方都面臨著如何力盡所能地搶救古舊書刊以保護民族優秀文化遺產的嚴峻考驗。1951年6月1日,中央人民政府文化部部長沈雁冰簽署命令,要求:“查各地在土地改革期中,常能收集到一些文物圖書,為更好地處理這些文物圖書起見,應先由各縣、省人民政府文教主管機關第次匯報你部、廳、局處理。除具有全國性價值之重要文物圖書,應由你部、廳、局選送中央保管外,其余則由你部、廳、局斟酌各該地區實際情況,據以分別處理。特此指示,望即遵照辦理為要。”[8]
接中央指示后,浙江省人民政府辦公廳于6月7日發文,“茲抄送中央人民政府文化部六月一日《指示處理各地在土地改革期中收集到的文物圖書由》的指示一份,請即遵照辦理。”[9]根據浙江省政府指示,7月23日,浙江省人民政府文教廳發文稱:“查本省實行土地改革以來,各地農會沒收地主財物內常有書籍等遭受毀壞,或大批稱斤出賣,最后供作包裹雜物用紙及造紙原料,似其情況,殊為有礙中央保護民族文化遺產之政策,嗣后務希各專署、縣、市人民政府責成所屬文教部門,切實注意遵照上項指示將各地農會沒收之各項文物圖書妥為檢查保管,并報本廳處理。”[10]浙江省的古舊書刊保護工作就此啟動。
1951年4月下旬,“中央文物局鄭振鐸局長、華東文物處唐弢副處長來杭,”[11]浙江省文管會將浙江省搶救古舊書刊的情況作了匯報。6月27日,華東軍政委員會文化部下文浙江省文管會,稱:“查華東各地區土改后,發現有大量廢舊書報流出,或論斤售出,或制造紙漿,內中不乏珍貴史料,亟應審查征購,免遭散失而保文物。茲由我部匯來人民幣一千萬元,專備你處審查征購是項書刊之用,希即申請手續掣具印領寄部,并密切注意,隨時征購,將辦理情形具報備查。”[12]7月4日,浙江省文管會報告華東軍政委員會文化部,稱:“查浙省土改后,時有大量廢舊書刊,任其毀損,殊屬可惜。本年四月間文物局鄭局長來杭,曾囑本會征購,以免散失,當時以無款可辦,即由鄭局長商請鈞部指撥專款,以資應用。該項經費一千萬元,已于六月二十三日收到。除隨時征購外,理合填具收據,隨文送請查核。”[13]
接中央文物局及華東軍政委員會文化部指示并搶購專款后,浙江省文管會即行籌辦以下三事:其一,“代辦府稿請省府發文至各專署、縣市政府,轉知中央文化部指示‘處理各地土地改革中收集的文物圖書辦法’并結合本省具體情況指示兩點通飭執行。”其二,與杭州市人民政府稅務局聯系,“凡行住商出售舊書廢紙報稅時,囑其先向我會申請檢查,如無保存價值準其出售,填發證明書,俾持往稅局報稅;如有保存價值,即由我會收購,亦給予證明,同樣前往繳稅。利用交稅手續在舊書的流動中設法搶救。”其三,“邀集舊書廢紙從業人舉行座談會,目的是教育他們重視民族文化遺產,并對于我會搶購舊書及對于舊書廢紙流動的檢查辦法交換意見。”[14]
1951年10月30日,浙江省文教廳下文浙江省文管會,稱:“接華東文化部來電,云寧波造紙業聯購處收有大批古書,內有明版珍籍,準備運往奉化棠岙制造紙漿。令我們迅即設法搶救保存。特此轉知。請即派員去該地協同寧波市文教局、專署文教科查明處理,妥加保存。”[15]10月31日,浙江省文管會致函寧波專員公署文教科、寧波市文教局:“茲介紹本會陳訓慈、張任政二委員前往你處了解文物管理情況,希予指教協助為荷。”[16]11月1日,陳等抵達寧波奉化縣棠岙鄉的“紙業生產合作社”。先“與之講明政策:不能以舊書紙作為紙業原料,依法應由公家檢購(如杭市一樣,加成論斤計價)。當即在該社倉庫中揀選到大量明刻殘本與其他有用古籍(其中僅明萬歷內府刻本《大明會典》一書,檢得一百十一冊,即全部只缺九冊,其他明刻殘本尚多)。經照來價加成計價為舊人民幣二十六萬元(現值即為二十六七元)。以后又檢購到元至治刻本《通志》二十六冊。”[17]此事在1952年12月14日浙江省人民政府通報稿中也有提及[18]。1985年《文物》雜志刊文《全國揀選文物展覽巡禮》,其中說:此次展出“古籍中最珍貴的善本書是元至治二年(1322)刻本《通志》。它們是浙江省文管會陳訓慈先生于五十年代自浙江奉化一紙業作坊中揀選的,一共二十六冊,在浙江省是孤本。同時揀出的還有明萬歷十五年(1587)內府刻本《大明會典》一百一十冊和其他善本書共三百余冊。”[19]
1951年陳訓慈、張任政赴寧波搶救的古舊書刊除上述《通志》和《大明會典》外,尚有以下兩部分:第一,在寧波棠云鄉造紙業購銷處購得以下書籍:明刻《禮記注疏》十六冊;明刻《春秋注疏》十一冊;明刻《資治通鑒綱目》四十九冊,等等。以上共計明刻殘本卅種,計書二百八十四冊。此外有明清間日本舊刻本、殘本四種,計三十五冊;舊抄本三種,計四冊。以上合計三百二十三冊。第二,在奉化棠云鄉東江紙業聯購處寧波辦事處購得以下書籍:明世德堂刻本《列子》(卷一、卷二)共一冊;明天啟刻本,胡宗憲撰《籌海圖編》,殘存八卷,共八冊;清嘉慶四年抱經樓刻本,清盧登焯撰《盧氏抱經樓日課編》,全四冊;清光緒五年鎮海縣刻本,清俞樾撰《光緒鎮海縣志》,殘存卅三卷,共十三冊;民國十五年定海旅滬同鄉會排印本,近人陳訓正、馬瀛纂《民國定海縣志》共六冊。以上書五種共三十二冊,計十四斤,作價二萬四千六百元[20]。
對于此次搶購工作,浙江省文教廳給予充分肯定:“你會這次派陳訓慈、張任政二委員赴甬搶購古書,除獲得一定成績外,并能積極提出處理意見,這是很好的。我廳已將經過情況簡報華東軍政委員會文化部備查。關于今后文物管理事宜,接受這次搶購經驗,同意你會所提之意見,并請你會起‘府稿’會稿工業廳及我廳,呈請省府通報全省各縣一致引起重視。”[21]
浙江省文管會在1951年度搶購總結中稱:“自七月開始至今,由于有關機構的協助和工作同志的努力,這六個月來,搜購了舊版書和舊報紙等共一六〇一冊,二三七斤。而且舊版書中明刻本有九〇七冊,占全數百分之五六七。”[22]搶購工作取得初步成果。
1951年12月24日,浙江省文管會報告華東軍政委員會文化部,稱:“鈞部一九五一年六月二十九日函并匯撥人民幣一千萬元專備我會審查征購論斤出售或制造紙漿之舊書刊中的珍貴史料等用。”“該項搶購舊書刊工作于七月間布置展開以來,已收獲了一些成績。茲以一九五一年度行將屆滿,先行作出總結。”“按杭市及各縣舊書流出高潮,系在去年土改開始以后至今年三、四月間,現高潮雖已過去,但這股洪流尚未緩和下來,自應繼續不斷伺機收購,不能因年度結束,遂令中止。現前項專款已用去二百七十九萬一千五百元,尚余存七百十九萬五千一百元[23],如照一般節約公款同樣處理,至年度結束一律交庫,則年后搶購工作勢須停頓,況寧波方面現正與該市文教局及古物陳列所加緊聯系,積極展開之際,一經停頓,舊書遭損之嚴重情況復熾。”請鈞部視“實際情況,準予將前項余款下年度繼續撥給作為搶購舊書刊經費。倘款盡而工作尚未結束,當再請續撥辦理。”[24]
1952年3月29日,華東軍政委員會文化部批復浙江省文管會,稱:“關于你會一九五一年度搶購舊書專款結余七百二十萬四千七百五十元,我部同意保留至一九五二年繼續搶購舊書之用。”[25]
1952年2月6日,浙江省人民政府就古舊書刊保護問題再次發布命令,稱:前中央人民政府文化部《指示處理各地在土地改革期中收集到的文物圖書由》,經于1951年7月23日由浙江省文教廳通知各級人民政府遵照辦理。前中央人民政府輕工業部指示禁用舊版書、科學書作紙漿原料,以保護文物遺產,經于1951年7月10日由浙江省工業廳通知各造紙廠辦理。然“各級人民政府對于圖書文物未能普遍重視,切實遵行。”“特作以下三決定:一、各區專員公署,縣、市人民政府,應責成文教部門密切注意:檢查各地農會前在土地改革中收集到的文物圖書,并督促區、鄉人民政府行政機構對于此項文物圖書負責整理,不得聽任農會出售,由縣、市集中封存保管,并造具清冊,于一九五二年四月底前匯報省文教廳,以憑處理。如有特別貴重之文物圖書,應立即提出運送省文教廳處理。二、對于各地私家藏書,各級地方政府應即加以調查,分報省文教廳與省文物管理委員會備查。并應隨時注意保護,勿使遭遇損毀。如遇物主無力保存時,應鼓勵其捐獻國家。其中如有名貴文物圖書,亦可酌予實物獎勵。嚴禁售予紙廠化作紙漿原料,或零星售予雜貨店鋪作包扎用紙。三、紙廠用舊版書作紙漿原料,直接違反了政府保護歷史文物的政策。各區專員公署,縣、市人民政府應令飭屬地造紙廠、手工業造紙組織,禁用舊版書及科學書作紙漿原料以保護祖國文化遺產。以上三點,希切實執行,并回報本府。”[26]浙江省對古舊書刊的搶購保護工作進一步展開。
自1951年7月至1952年8月,浙江省文管會搶購書報計有:1、明刻本849冊。其中精品有:明萬歷大字本《大明會典》111冊(缺1卷);明嘉靖刻《文獻通考》100冊(全);明嘉靖刻《文文山集》10冊(全);經廠本《文獻通考》90冊(缺10冊);明抄本《說郛》[26]冊。2、精刻本156冊。其中精品有:《白沙子集》5冊;《王右丞集》9冊;《通雅》32冊。3、精(舊)抄本14冊,其中有《廈門志》12冊;《皇明四朝成仁錄》1冊。4、稿本,邵晉涵《宋元事鑒》60冊。5、批校本9冊,其中有魯迅批閱《金石識別》6冊。6、年譜、傳記、日記共534冊。7、方志及文物參考書623冊。其中方志45種;文物參考書75種;雜志288冊,多數為東方雜志。報紙235斤,包括魯迅創刊之越鐸報。以上總計2559冊又235斤[27]。
1953年1月3日,浙江省文管會報告華東行政委員會文化部,稱:“你部一九五二年三月二十九日批復,一九五一年度搶購舊書專款結余七百二十萬零四千七百五十元,同意保留至一九五二年繼續支用等因。在五二年度內,是項經費共計支出二百八十七萬二千六百元,結余四百三十三萬二千一百五十元。茲屆年度終了,填具留用年度申請表四份,報請審核批注意見并將第一、四兩聯發還,以便向銀行辦理手續,五三年度可以繼續收購。至五二年度經費報銷,當另行造送,并予陳明。”[28]
1月19日,浙江省文管會再次報告華東行政委員會文化部,稱:“一、一九五二年度我會辦理舊書搶購工作業已做出總結,送請鑒核。二、在一九五二年度以前所有收購舊書報擬除革命文獻及有關文物參考用書酌留我會外,其余善本、稿本、抄校本及報刊雜志一律移交浙江省立圖書館保存,是否可行,當祈核示遵行。”并附《浙江省人民政府文物管理委員會一九五二年搶購舊書總結》一份[29]。
據浙江省文管會1952年度搶購總結稱:“本年度的舊書搶購工作,經呈奉華東軍政委員會文化部核準將上年度積余的搶購舊書專款七百二十萬四千七百五十元保留至一九五二年繼續支用,因此,本年度搶購工作得以照舊進行。”“在本年度搶購書報中,有兩批不是用稱斤計算方法購進的,而是酌情變通用點冊數來計算。一批是浙江大史學家邵晉涵的‘宋元事鑒’稿本六十冊,那舊書店認為照一、二千元一斤算太吃虧,希較多一點的價格才肯出賣,而這部又是未刻稿本,所以我們酌情變通以每冊七千五百元,總價四十五萬元購進的。又光緒杭州府志稿九十九冊,價二十萬元,每冊合二千零二十元。又一批是一位浙江大學教授因調職到北京工作,把歷年所搜集的大批名人年譜、傳記售于書賈就此分散覺得可惜,來我會商情收購又希望價格能較稱斤計算稍高,我們研究結果,認為這一大批年譜傳記有關史料,搜集不易,就用點冊計算方法決定每冊以一千五百元及七百元分別計算予以收購。這兩批雖不是稱斤收購但也接近于稱斤的價格,稍稍多出一些錢,能收得如上一類書籍,還是符合政策的。”“這一年中的搶購工作,得到本市及寧波、紹興方面有關單位的協助,總共收進了舊書報二千九百七十七冊。其中善本如明弘治刻的晞發集,正德刻的碧山樂府和沂東樂府,隆慶天中記,嘉靖的文文山集全部,及抄本中如明抄說郛、冊府元龜,稿本如邵晉涵的宋元事鑒稿(全),光緒杭州府志清稿(缺一冊),此外歷代名人年譜傳記二百余種,方志及金石參考書等也不少。”[30]
1953年2月5日[31]和2月25日[32],華東行政委員會文化部兩次批復浙江省文管會,稱:“接一九五三年一月十九日報告暨一九五二年度舊書搶購工作總結已悉。你會對于舊書搶購工作,是有一定成績的。”至于“所請搶購舊書經費,可徑請你省文化事業管理局核撥”。
1954年1月31日,浙江省文管會邵裴子主任就一千萬元搶購經費的最終使用情況報告華東行政委員會文化局,稱:“關于五一、五二兩年辦理情況,曾先后于每年年度終了做出總結呈報鈞局核備;又前項專款用至五二年度終了,結余肆佰叁拾叁萬貳仟壹佰伍拾元,亦經由人民銀行主動上繳各在案。”“至于以上兩個年度搶購到的舊書報刊處理問題,”“除將其中有關革命史料及文物參考用書共伍佰玖拾壹種計貳仟零玖拾捌冊又壹紙貳束留存本會備用外,其余善版圖書及報刊等肆佰貳拾貳種計叁仟零肆拾冊又貳佰叁拾伍斤拾貳兩(報紙)已于上年(一九五三年)五月十四日移交浙江省立圖書館接收。關于留存本會備用部分,以本會圖書館資料室人手缺乏,至最近始得整理造冊告竣。”并附留存及移交清冊各一份[33]。至此,自1951年7月至1952年底,歷時一年半,由華東軍政委員會文化部下撥一千萬元專款用以搶購浙江省境內古舊書刊的工作基本結束。
如上所述,至1952年底,由華東軍政委員會文化部下撥一千萬元專款用以搶購浙江省境內古舊書刊的工作基本結束。1953年4月15日,中央人民政府文化部社會文化事業管理局下文各省市人民政府文化局,稱:“據報近來各地區仍有破壞舊書及用舊版書籍作包皮紙用的現象,擬請你局即通知你省文物管理委員會,在業務費內斟酌各該地方情況劃出專款,加強收購舊書工作,并按季度將收購情況轉報我局。”[34]
4月29日,浙江省文管會報告浙江省文化局,稱:“案奉中央人民政府文化部社會文化事業管理局一九五三年四月十五日抄送函一件,囑在業務費內斟酌各地方情況,劃出專款,加強舊書收購工作。并按季度將收購情況轉報等因,查我會辦理搶購舊書業務,在一九五一及五二兩年,系由華東撥給專款辦理。本年度起即在省撥文物收購費內動支。以前四個月隨購隨支并未劃定專款,茲奉前因,遂即于每月文物收購費內劃定五十萬元為收購舊書專款。依照過去情況,經常收購此數已是敷用,如遇特殊的大批收購,如此次搶購太平天國史料一事,當另予匯報請追加預算,當否尚請核示。”[35]
5月7日,浙江省文化局批復浙江省文管會,稱:“你會本年四月二十九日函悉。關于在每月收購費內劃定五十萬元為收購舊書專款事,我們研究后可先試行三個月(五、六、七月),特此函復希即洽照。”[36]
1953年浙江省文管會對“吳熙檔案”的搶購工作卓有成效,在全國引起較大反響。截至1954年浙江省文管會搶購到的舊版書計有6022冊(件),舊報1095斤和其他史料729斤[37]。1955年,浙江省文管會在杭州舊書商店攤販及廢紙行號的檢查中挑出有保存價值予以收購的計有舊書792冊;史料17件[38]。1955年4月15日,慈溪縣文化館將古書等四千八百三十五斤賣給寧波廢紙商,“幸出賣后經寧波古物陳列所范同志選揀,將有價值之古書八十四本出資收購,減少了對古文物的損失。”[39]此次經搶購得以保存的古書計有:“嘉佑集,明弘治刻本,4本;楊椒山集,日本刻,4本;漱玉詞,1本;余姚縣志,清光緒本(缺),14本;楚辭燈,4本;離騷正音,康熙舊刻,1本;藏書紀事詩鈔本,3本;鐵琴銅劍樓書錄,5本;南雷文約,5本;湛園未定稿,6本;天童寺志,4本;董孝廟志,4本;白沙子全集,4本;戒疏發隱,4本;橫山初集,2本;溫飛卿集,2本;擬明史樂府,1本;唐詩歸,9本;信稿,2本;篆因,1本;白石道人詩集,4本[40]。此事經披露后,6月22日,浙江省文化局通報全省對慈溪縣人民政府予以嚴厲批評[41],并指示慈溪縣人民政府“關于現存寧波廢紙商的數百斤舊書的處理問題,應會同寧波市工商局、文教局、寧波市古物陳列所等有關部門作進一步檢查,將其中有價值的書及其他有關歷史文化資料等書籍作價撿還。”[42]至此,浙江省對古舊書刊的搶購工作取得階段性成果。
20世紀50年代初期,浙江省通過搶購、移交、接收等途徑,使浙江省境內的古舊書刊得到妥善保護。至1961年,“政府文化部門、公共圖書館收藏了大量的古舊圖書,并進行了初步整理和利用。浙江圖書館館藏古舊圖書已從解放前的30萬冊增加到70萬冊。溫州、紹興、嘉興、寧波、余姚,臨海、瑞安等十一個縣、市收藏古書達60余萬冊,其中20余萬冊已經過初步整理,有的已編目造冊,妥為保管。”[43]典型案例如下:
1953年5月12日,浙江省文管會將自1951年起至1952年止,經辦搶購而得的舊書報刊移交浙江省立圖書館。計:明刻、清初刻及鈔稿本共167種,1634冊;普通刻本共229種,1051冊;報刊共26種,355冊,又235斤12兩[44]。
1953年7月,浙江省文管會協助中央文化部社管局收購浙江海寧硤石蔣氏衍芬草堂藏書。10月10日,中央文化部社管局將“其中一部分書籍計陸佰肆拾壹種,共玖仟陸佰冊,點交你會。”[45]浙江省文管會將此批書籍轉交浙江省圖書館。經點驗如下:特藏,壹佰貳拾陸種,壹仟叁佰叁拾陸冊。普藏,伍佰拾叁種,捌仟零貳拾冊。總計陸佰肆拾玖種,玖仟陸佰伍拾陸冊[46]。
1954年6月29日,浙江省文管會向浙江圖書館移交圖書十二種,共計二千四百三十三冊,其中明刻本六種,清初刻本三種。報紙合訂本七十五冊,又八百六十二斤。其中:申報862斤(1920年至1934年間);京報(合訂本)34冊(清光緒八年至二十一年間);新聞報“快活林”(合訂本)43冊(1929年至1933年間)[47]。
1954年7月14日,浙江省文管會“向浙江圖書館核撥浙志便覽等書計拾柒種貳佰貳拾柒冊”,并附書單一份,計有:“浙志便覽,光緒刻本,四冊;浙江新志,鉛印本,二冊;光緒嘉興府志,刻本,四十八冊;同治湖州府志,刻本,四十冊;康熙衢州府志,光緒重刻本,十二冊;光緒海寧縣志略,刻本,一冊;民國昌化縣志,鉛印本,八冊;宣統臨安縣志,刻本,六冊;光緒鎮海縣志,刻本,十六冊;光緒上虞縣志,刻本,二十冊;民國臨海縣志稿,鉛印本,二十二冊;光緒永康縣志,民國挑印本,四冊;光緒分水縣志,刻本,六冊;民國麗水縣志,鉛印本,十冊;兩浙防護錄,浙局刻本,二冊;湖山便覽,光緒刻本,六冊;雍正西湖志,重印本,二十冊。”“雙方業已點交清楚。”[48]
總之,“中國的古典文籍是我們歷代祖先遺留下來的文化遺產,是幾千年來中國人民的生活記錄,是發揚中國文化的不可缺少的重要材料,它的價值是無法用金錢來估計的。每一人都有愛護保存的責任,而無損毀破壞的權利。”[49]新中國成立初期,浙江省對古舊書刊的搶購保護再次證明了:“中國人民是熱愛文化的人民,當他們認識到愛護祖國文化遺產的重要意義之后,他們就會自覺地加以愛護,也只有依靠群眾的力量,才能徹底消除損毀古舊圖書的現象。”[50]
注釋與參考文獻:
[1]“搶購”即“搶救性購買”,是新中國成立初期國家實施文物保護的措施之一。
[2]浙江省文化局:《關于古舊圖書、史料和字畫情況的檢查報告(草案)》,1961年,浙江省檔案館,檔號:J169—013—013。
[3]陳訓慈:《販書經眼錄序》,嚴寶善編錄:《販書經眼錄》,浙江古籍出版社1994年版。
[4]《浙江省人民政府文物管理委員會一九五二年搶購舊書總結》,1953年1月19日,浙江省博物館館藏資料。注:此批檔案資料因故尚未編目,故統稱為“浙江省博物館館藏資料”,以下同。
[5]浙江省人民政府命令:《為保護我民族文化遺產特頒發‘關于保護歷代文物的決定’ 仰各遵照此令》,1950年5月20日,浙江省檔案館,檔號:J039—003—004。
[6]代表性著作有:國家文物局編:《王冶秋文博文集》,文物出版社1997年版;國家文物局編:《鄭振鐸文博文集》,文物出版社1998年版;李曉東:《文物保護法概論》,學苑出版社2002年版;馮驥才:《靈魂不能下跪:馮驥才文化遺產思想學術論集》,寧夏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單霽翔:《從文物保護走向文化遺產保護》,天津大學出版社2008年版;彭卿云:《謝辰生文博文集》,文物出版社2010年版。
[7]錢文艷:《新中國成立初期浙江省對文物的保護》,《中共黨史研究》2012年6期;《新中國成立初期國家對文物的保護—以浙江為個案的考察》,《江西社會科學》2013年10期。
[8]中央人民政府文化部沈雁冰部長簽署命令:《指示處理各地在土地改革期中收集到的文物圖書辦法由》,1951年6月1日,浙江省檔案館,檔號:J039—003—004。
[9]浙江省人民政府辦公廳:《關于抄送中央文化部“指示處理各地在土地改革期中收集到的文物圖書辦法”的指示》,1951年6月7日,浙江省檔案館,檔號:J101—003—1176。
[10]浙江省人民政府文教廳:《為轉知中央文化部指示處理各地在土地改革期中收集到的文物圖書辦法并結合本省實際情況提出 意見希遵照由》,1951年7月23日,浙江省檔案館,檔號:J039-003-004。
[11]浙江省人民政府文物管理委員會:《一九五一年度工作總結報告》,浙江省博物館館藏資料。
[12]華東軍政委員會指示:浙江省文管會“奉撥專款辦理搶救舊書工作”,1951年6月27日,浙江省博物館館藏資料。
[13]浙江省文管會報告華東軍政委員會文化部:《為呈送征購舊書費收據請查核由》,1951年7月4日,浙江省博物館館藏資料。
[14]浙江省人民政府文物管理委員會:《一九五一年度工作總結報告》,浙江省博物館館藏資料。
[15]浙江省文教廳致函浙江省文管會,1951年10月30日,浙江省博物館館藏資料。
[16]浙江省文管會致函寧波專員公署文教科、寧波市文教局,1951年10月31日,浙江省博物館館藏資料。
[17]陳訓慈:《自述小傳》,載于浙江圖書館編,王效良、蘇爾啟主編:《陳訓慈百年誕辰紀念文集》,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6 年版,第585-590頁。
[18]《浙江省人民政府通報稿》,1952年12月14日,浙江省檔案館,檔號:J039—004—004。
[19]孟憲珉、趙力華:《全國揀選文物展覽巡禮》,《文物》1985年1期。
[20]陳訓慈、張任政:《奉派赴寧波搶購古書工作經過報告》,1951年11月12日,浙江省博物館館藏資料。
[21]浙江省文教廳致函浙江省文管會:《為業將你會赴甬搶購古書經過簡報華東文化部備查由》,1951年12月11日,浙江省博物館館藏資料。
[22]浙江省文管會:《一九五一年度搶購舊書總結》,浙江省博物館館藏資料。
[23]此數目后更正為“七百二十萬四千七百五十元”。
[24]浙江省文管會報告華東文化部:《為呈送搶購舊書刊工作總結并請準將余款留作一九五二年度搶購經費祁核準由》,1951年12月24日,浙江省博物館館藏資料。
[25]華東軍政委員會批復浙江省文管會:《同意將上年度搶購舊書專款結余數保留至一九五二年度繼續應用由》,1952年3月29日,浙江省博物館館藏資料。
[26]浙江省人民政府:《通報重視在土地改革中收集的文物圖書不使損壞及禁用舊版書作造紙原料,法定三項,希切實執行由》1952年 2月6日,浙江省檔案館,檔號:J101—003—1176。
[27]《浙江省人民政府文物管理委員會搶購書報統計表》(一九五一年七月至一九五二年八月),浙江省博物館館藏資料。
[28]浙江省文管會報告華東文化部:《填送收購舊書經費結余流用申請表請審核發還由》,1953年1月3日,浙江省博物館館藏資料。
[29]浙江省文管會報告華東文化部:《為報送一九五二年度舊書搶購工作總結有關問題請核示由》,1953年1月19日,浙江省博物館館藏資料。
[30]《浙江省人民政府文物管理委員會一九五二年搶購舊書總結》,1953年1月19日,浙江省博物館館藏資料。
[31]華東軍政委員會批復浙江省文管會:《你會對于舊書搶購工作報告應先報請你省文化局核辦,一切問題并須先行請示省局決定》,1953年2月5日,浙江省博物館館藏資料。
[32]華東軍政委員會批復浙江省文管會,1953年2月25日,浙江省博物館館藏資料。
[33]浙江省文管會報告華東行政委員會文化局:《為奉令辦理五一、五二年度搶購舊書一案檢,同移交及留存清冊各一份送請核備由》,1954年1月30日,浙江省檔案館,檔號:J169—006—029。
[34]中央人民政府文化部社會文化事業管理局函,1953年4月15日,浙江省博物館館藏資料。
[35]浙江省文管會報告浙江省文化局:《為遵中央社管局函示我會自五月份起在文物收購經費內劃出五十萬元為收購舊書專款當否請核示由》,1953年4月29日,浙江省博物館館藏資料。
[36]浙江省文化局批復浙江省文管會:《為復關于劃出每月收購舊書專款的意見由》,1953年5月7日,浙江省博物館館藏資料。
[37]《浙江省文物管理委員會五年來工作報告》,1955年7月1日,浙江省博物館館藏資料。
[38]《浙江省文物管理委員會一九五五年度工作總結》,浙江省博物館館藏資料。
[39]慈溪縣人民政府報告浙江省文化局:《關于出賣舊書問題處理經過報告》,1955年4月15日,浙江省檔案館,檔號:J169—007-025。
[40]慈溪縣文化館報告,1955年3月29日,浙江省檔案館,檔號:J169-007-025。
[41]浙江省文化局通知各縣市人民政府、浙江省文管會、浙江圖書館:《關于改進和加強舊書保護工作的幾點意見,希各地研究執行》,1955年6月22日,浙江省檔案館,檔號:J169—007—025。
[42]浙江省文化局對慈溪縣人民政府報告的批復,1955年6月22日,浙江省檔案館,檔號:J169—007—025。
[43]中共浙江省委宣傳部:《關于古舊圖書、史料和字畫的保管情況和今后加強保管工作的意見》,1961年5月15日,浙江省檔案館,檔號:J169—013—013。
[44]《浙江省人民政府文物管理委員會自一九五一年起至一九五二年止經辦搶購舊書報刊移交浙江省圖書館清冊》,1953年5月12日,浙江省檔案館,檔號:J169—006—029。
[45]中央文化部社管局來函,1953年10月10日,浙江省博物館館藏資料。
[46]《浙江圖書館收到中央文化事業管理局撥給硤石蔣氏衍芬堂書籍清冊》,1953年7月,浙江省博物館館藏資料。
[47]《浙江省文物管理委員會移交浙江圖書館圖書清冊》,1954年6月29日,浙江省博物館館藏資料。
[48]浙江省文管會、浙江圖書館報告浙江省文化局:《呈報核撥圖書(附書目一份)》,1954年7月14日,浙江省檔案館,檔號:J169—006—029。
[49]《古舊圖書不應再任令損毀》,《光明日報》,1956年10月25日。
[50]《古舊圖書不應再任令損毀》,《光明日報》,1956年10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