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春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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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蘇區黨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建設
曹春榮
提要:中央蘇區重視黨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建設由來已久。這一方面是由于共產國際對中共有這個指示,另一方面也是中共中央、蘇區中央局從革命斗爭中深切體會到必須這樣做。中央蘇區各級黨組織充分利用執政條件,發揮學有所長的高中級領導干部、專門人才的作用,調動廣大黨員、干部和群眾的積極性,因地制宜、就地取材。通過創辦馬克思共產主義學校,成立馬克思主義研究會,編印發行馬列主義著作及報刊等舉措,廣泛、深入、持久地進行馬克思主義理論建設,取得了足以稱道的成績。
關鍵詞:中國共產黨;中央蘇區;馬克思主義;理論建設
毛澤東在總結中國革命和建設的經驗時,曾精辟地指出:“領導我們事業的核心力量是中國共產黨。指導我們思想的理論基礎是馬克思列寧主義。”*《為建設一個偉大的社會主義國家而奮斗(1954年9月15日)》,《毛澤東文集》第6卷,人民出版社1999年版,第350頁。事實上,自中共成立以來,尤其是大革命失敗后,中共就不斷加強自身建設、特別是黨的思想建設,以適應革命發展的需要。而努力以馬克思列寧主義理論武裝全黨,首先是黨的各級領導機關、領導干部,便理所當然地成為加強黨的思想建設的首要任務。中央蘇區各級黨組織,充分利用中共執政的條件,利用大量接受過馬克思主義系統教育的高中級領導干部、專門人才云集此地的便利,調動廣大黨員、干部和群眾的積極性,廣泛、深入、持久地進行馬克思主義理論建設,一時蔚為風氣,取得了足以稱道的成績與經驗,也留下了足資鑒戒的教訓。
一
中共中央及其派出機關蘇區中央局,對中央蘇區黨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建設,一直高度重視、反復強調。
1929年2月8日,共產國際執行委員會給中國共產黨發去一封指示信,信中特別指出對中共具有特殊意義的兩個任務之一,就是“加強全黨之理論上的武裝”,“首先就需要嚴重的去研究馬克思的理論。應當知道不僅在黨的指導中間,并且在一切宣傳煽動的人材中,若是沒有深刻的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理論上的預備,則黨員群眾便失去了必不可少的理論基礎,在將來形勢轉變,政治問題復雜,對于黨對于革命進程都有嚴重意義的時候,黨一定不能正確的應用適合于環境的策略。因此必須加緊黨員的政治教育,必要用一切方法來提高黨內政治水平線”。*《共產國際執行委員會與中國共產黨書》(1929年2月8日),中共江西省委黨史研究室等編:《中央革命根據地歷史資料文庫·黨的系統(1)》,中央文獻出版社、江西人民出版社2011年版,第540頁。同年5月15日,中共中央作出對國際2月8日訓令的決議,充分肯定國際的指示信“足以端正黨內馬克思主義的分析方法加強黨的正確領導”,指示地方黨部“注意馬克思列寧主義教育”。*《中央通告第37號——中央對國際2月8日訓令的決議》(1929年5月15日),《中共中央文件選集》第5冊,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83年版,第150、163頁。一個多月后,中共中央在向全黨報告六屆二中全會決議與精神的通告中,指出黨在目前政治局勢下,須堅決執行15項政治任務,其中第12項即:加強黨的宣傳教育工作,擴大黨的政綱宣傳,特別是加強共產主義思想的傳播,加緊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教育,在斗爭中解釋黨的理論與策略,并聯系一切鼓動口號與宣傳口號,以提高黨員政治水平線,但同時反對黨內政治清談的惡劣傾向。*《中央通告第40號—中國共產黨第六屆第二次中央全體會議的決議與精神》(1929年7月9日),《中央革命根據地歷史資料文庫·黨的系統(1)》,第573頁。顯然,此時中共中央已提出了馬克思主義學風問題,即全黨在學習馬克思列寧主義理論時,要聯系斗爭實際,反對一味清談。1930年7月22日全國組織會議通過的決議,進一步申述了上述精神,指出:“加強黨員的馬克思列寧主義教育成為黨的最主要工作之一。這是準備奪取政權的黨,武裝自己的最基本的工作。因此對于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基本理論,應從支部起,經常的有系統的來教育同志,應使用最通俗的方法特別是理論與實際斗爭聯系,更使一般黨員了解和認識,才不致變成學院式的研究。各級黨部應有這一類小冊子和定期刊物出版,同時對于群眾中的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宣傳也非常重要。”*《目前政治形勢與黨的組織任務》,《中央革命根據地歷史資料文庫·黨的系統(2)》,第941-942頁。
比較具體接觸到馬克思主義理論建設這個大題目,并且產生長遠影響的,是1929年12月下旬召開的紅四軍第九次黨代會通過的決議(通稱古田會議決議)。決議確立的黨建綱領與路徑,從思想上確立建黨建軍的原則,一定程度上影響到黨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建設。如決議中關于黨內教育問題,規定以十方面的材料和18種方法去教育黨員。包括群眾工作的策略和技術,游擊區域社會經濟的調查研究,以及馬克思列寧主義研究和社會科學研究等材料;利用黨報,辦訓練班,有組織地分配看書,政治討論會,適當分配黨員參加實際工作鍛煉等方法。后來的實踐表明,中央蘇區在進行黨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建設過程中,普遍運用了上述材料與方法,并取得了良好效果。5個月后,主持起草上述決議的中共紅四軍前委書記毛澤東,寫下了《反對本本主義》一文。針對紅軍中和黨內存在的教條主義(時稱本本主義)思想,毛澤東指出:“本本主義的社會科學研究法也同樣是最危險的,甚至可能走上反革命的道路”。“我們說馬克思主義是對的,決不是因為馬克思這個人是什么‘先哲’,而是因為他的理論,在我們的實踐中,在我們的斗爭中,證明了是對的。我們的斗爭需要馬克思主義”。“馬克思主義的‘本本’是要學習的,但是必須同我國的實際情況相結合。我們需要‘本本’,但是一定要糾正脫離實際情況的本本主義”。*《反對本本主義》,《毛澤東農村調查文集》,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3-4頁。毛澤東的這些話,直指學習馬克思主義理論的目的、態度與方法,對中央蘇區黨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建設無疑具有重大指導意義。
中共蘇區中央局成立后,尤其是中共臨時中央遷至瑞金,并與前者合并為中共中央局后,中共一以貫之、且更加具體地重視中央蘇區黨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建設。1931年11月上旬召開的蘇區第一次黨代會(史稱贛南會議)通過的《黨的問題決議案》指出:要注意馬克思列寧主義基本理論教育工作,“必須很靈活的聯系到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基本理論和黨的政綱及目前任務,以達到提高黨員政治理論水平的效果。對于馬克思列寧主義基本理論與中國革命基本問題的教育,還須(需)要注意有系統的進行”。決議列出了做好這些工作必須切實執行的幾種辦法:組織讀報班;召集支部大會或干部會作政治和理論問題報告;組織各種問題研究會;出版各種問題簡明小冊子;針對受訓人員政治理論水平制訂訓練課目;指導黨員自學理論書籍,黨應收集并翻印這類書籍。*《黨的建設問題決議案——中國共產黨蘇區第一次代表大會通過》(1931年11月1-5日間),《中央革命根據地歷史資料文庫·黨的系統(3)》,第1846頁。事實表明,這些辦法都被有效運用于中央蘇區機關黨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建設。
1933年3月13日,是馬克思逝世50周年紀念日。蘇區黨、政、工、團中央機關報《紅色中華》第60期,為此發表題為《紀念馬克思與學習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社論。社論指出,馬克思主義是無產階級反抗資本主義最有力的戰斗武器,是創造新社會最有用的工具!列寧主義則是帝國主義時代的馬克思主義。學習馬克思列寧主義是我們的戰斗任務。“一切鄙視革命理論的偏見,和只作書呆子的研究而不與實際聯系,都是違反了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精神,并且包含有妨害工作之最大的危險。”中共蘇區中央局也于此前發布了《關于馬克思逝世50周年紀念的決議》、《為馬克思逝世50周年紀念告民眾書》。兩個文件除了對馬克思列寧主義的一些基本理論作簡要介紹外,還具體布置了包括組織“報告(馬克思的學說)”等紀念活動,要求各地組織內“成立各種公開的學術組織(如社會科學研究會、馬克思主義研究會等。)”*《張聞天年譜》上冊,中共黨史出版社2000年版,第193-194頁。顯然,此時已把馬克思主義理論建設問題,提到了實踐層面去解決。
二
中央蘇區黨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建設實踐,主要有下列各項。
(一)創辦馬克思共產主義學校
1931年4月21日作出的《中央關于蘇區宣傳鼓動工作決議》要求:“在各蘇區中央分局所在地,必須設立一個以上的黨校,培養黨、蘇維埃與職工會的中等干部。”*《中央關于蘇區宣傳鼓動工作決議》(1931年4月21日),《中央革命根據地歷史資料文庫·黨的系統(3)》,第1579頁。蘇區中央局一俟第二次反“圍剿”戰爭勝利結束,即于當年7月開辦了黨訓班。同年9月下旬,蘇區中央局機關固定在瑞金葉坪后,不久就在葉坪附近的洋溪村創辦了蘇區中央局黨校,蘇區中央局常委、組織部長任弼時兼任校長。黨校教學計劃,大致三分之一為政治經濟常識,三分之一為實際工作常識,三分之一為軍事訓練。這其中就有馬克思主義基本理論和中國革命基本問題的內容。
馬克思逝世50周年時,“中央局為了紀念我們的科學社會主義的鼻祖,廣泛的有系統的來傳播馬克斯所創造的共產主義”,經過“長期準備”,遂以蘇區中央局黨校為基礎,“集中黨團政府工會的力量,創辦一個大規模的蘇維埃黨校,大批訓練新的工農干部,以適應目前革命與戰爭的需要,徹底改造和加強黨團政府工會的工作,爭取戰爭的全部勝利”。*《馬克斯共產主義學校3月13日開學》,《紅色中華》1933年3月12日,第4版。于是順理成章,這所黨校定名為“馬克斯[思]共產主義學校”。它就是當年的中共中央黨校,如今的中共中央黨校的前身和雛形。
馬克思共產主義學校是中央蘇區黨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建設的重要基地。1933年3月13日,學校正式開學,就在開學典禮上,中共中央局、少共中央局、臨時中央政府和全總中央執行局的代表,“均有重要演說,勉勵學生努力學習馬克思列寧主義”。*《馬克斯共產主義學校開學了》,《紅色中華》1933年3月15日,第3版。校長任弼時訓詞時指出,黨校有三條宗旨,其中之一就是要學習馬列主義,總結親身革命的經驗,提高政治思想水平(另兩條為培養忠于黨、忠于工農大眾的干部,以及鍛煉思想意識,洗掉舊社會帶來的臟東西,使之適應革命需要)。*肖鋒:《十年百戰親歷記》,福建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90頁。任弼時調任湘贛省委書記后,該校校長由張聞天繼任。
為盡快在戰爭條件下培養更多的工農干部,學校主要采取舉辦訓練班的方式,輔以開設學術講座,進行教學。初分三班,即新蘇區工作人員訓練班,黨、團、政府、工會工作訓練班(分編),以及高級訓練班。學習期限依次為二、四、六個月。盡管各班課程設置有所不同,但馬克思列寧主義基本原理是必修的主課之一。另外,黨的建設、蘇維埃建設、工人運動史等科目,也以馬克思列寧主義理論統領。教學方法采用啟發式和討論式,貫徹理論聯系實際原則,學習期間須參加社會實踐和調查研究。教員以具備深厚的馬克思列寧主義理論修養及豐富的革命斗爭實際經驗的黨政軍群領導人或專業骨干兼職為主,少量專任教員為輔。如毛澤東講授蘇維埃運動史,任弼時和鄧穎超講授中共黨史,劉少奇、陳云講授職工運動史,顧作霖、劉英講授青年運動史,董必武講授西方革命史,羅邁(李維漢)講授黨的建設,朱德講授軍事,徐特立講授地理,楊尚昆、馮雪峰講授政治常識。馬列主義基本原理,主要由張聞天、吳亮平、瞿秋白等講授。
學校組織過兩次公開講演,一次是1933年3月18日、巴黎公社成立紀念日,由董必武講演《巴黎公社》;一次是同年4月9日,由張聞天講演《中國蘇維埃政權的現在與未來》。兩人的講演都用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眼光看問題,對歷史和現實狀況進行了令人信服的解析。
1934年7月并入馬克思共產主義學校的蘇維埃大學,始創于頭年8月,新建的五棟校舍位于沙洲壩臨時中央政府附近的黃土崗上。這些房子都是學員和工人一起,用松雜木和毛竹架起來的茅草房。學員在這里以石頭作課凳,木板作課桌,幾塊竹片鋪成床。當年4月1日學校就正式開學了。校長初為毛澤東,后為瞿秋白。蘇大“以造就蘇維埃建設的各項高級干部為任務”(《蘇維埃大學簡章》),對學生進行馬克思主義的教育、訓練,就是題中應有之義。誠如時為中共中央局常委兼中宣部部長、中央政府人民委員會主席的張聞天,在蘇大開學典禮上所言:蘇大學生應當學習領導廣大的工農勞苦群眾,進行一切戰爭動員工作,來幫助戰爭;應該學習改善群眾生活問題,學習怎樣去保護工人農民的日常利益;應該學習怎樣管理蘇維埃政權,怎樣管理自己的國家。“這些課程就是馬克思列寧主義,蘇維埃大學以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實際課程教育學生,希望學生同志努力加緊學習”。*《國立沈澤民蘇維埃大學開學志盛》,《紅色中華》1934年4月3日,第3版。除正規黨校外,中央蘇區舉辦了流動黨校——黨員流動訓練班。其課程有“黨員須知”、“支部工作”、“群眾工作”等,也有馬克思列寧主義基本原理的教育。
(二)成立馬克思主義研究會
蘇區中央局關于在各地組織內成立公開的、例如馬克思主義研究會那樣的學術組織的要求,很快產生了效果。1933年4月9日,在馬克思共產主義學校第二次學術講演會上,張聞天講演畢,即提議組織馬克思主義研究會。“當由全體出席同志一致贊成,正式成立,并選出理事會及正副學術書記。該會宗旨,就在于研究馬克思列寧主義,在思想上為共產國際與中共中央的總路線而斗爭”。*《馬克思主義研究會成立》,《紅色中華》1933年4月14日,第3版。研究會的入會手續很簡單,凡黨員、團員、工會會員或蘇維埃工作人員,愿意研究馬克思列寧主義理論的,只要經過該會會員二人介紹,便可加入。1933年11月15日,在該研究會下還成立了文化研究組,主要側重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與創作問題的研究。
馬克思主義研究會成立后,積極開展學術活動,除研究理論與實際問題外,還經常舉行公開的學術講演。當年4月16日,該會假全總中央執行局機關舉行了第一次學術講演,由唐開元主講《勞動法》。5月14日,又在紅軍俱樂部舉行了第二次學術講演,由博古主講《目前紅軍建設中的幾個基本問題》。此后,還多次舉行過不同主題的學術講演。每次講演除公開登報通知會員出席,還歡迎各機關同志自由踴躍參加。“自赤色首都的馬克思主義研究會成立以來,普遍地引起了蘇區的同志一種研究馬克思主義的熱潮”。*《馬克斯主義研究會江西分會成立了》,《紅色中華》1933年6月29日,第4版。中央蘇區各地各級機關及紅軍中機關紛紛成立馬克思主義研究組織,成為赤色首都的馬克思主義研究總會之分會。1933年6月18日,馬克思主義研究會江西分會成立,初有會員數十人,繼續報名入會的還異常踴躍。江西分會的學術活動計劃略如總會:以機關為單位劃分小組,會前或會后分組討論;每月開全體討論會兩次;請名人演講。7月2日,他們便召開了第一次學術討論會。為加強對各地的馬克思主義研究會的領導與管理,更好地發揮它們在馬克思主義理論建設中的作用,1933年8月10日,中央組織局致信各黨部提出:“為著深造中央一級省縣一級工作人員的思想與理論,各機關內[應]成立馬克思主義研究分會,在馬克思主義研究總會領導之下,經常有系統的研究馬克思主義,討論中國革命的基本問題。中央責成馬克思主義研究總會規定具體實際的領導方式”。*《中央組織局關于黨內教育計劃致各級黨部的信》(1933年8月10日),《中央革命根據地歷史資料文庫·黨的系統(4)》,第2745頁。在同一信中,中央組織局根據目前蘇區黨的實際情形,初步要求各機關內的馬克思主義研究分會,每星期上課一次(或用討論會的方式),每月4次,每兩個月完成一種科目,以6個月為一周期,每一周期完成3種科目。第一周期科目為:1.共產國際綱領;2.中國革命的基本問題;3.俄國黨史與列寧主義。這3種科目的教授大綱與參考材料及其他臨時研究問題材料,均由馬克思主義研究總會分期供給。加入了馬克思主義研究分會而文化程度不夠的,統統先入列寧室學習。列寧室不單是各機關的識字讀報唱歌的初步教育組織,而且是馬克思主義研究分會的一個附屬組織。所有這些舉措為中央蘇區黨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建設打下了寬廣深厚的群眾基礎,造就了濃烈持久的研究氛圍。
馬克思主義研究總會及各分會,聚集了眾多富有馬克思主義理論素養的人才,他們在這些學術團體組織的講演、座談、翻譯、編書等活動中,發揮了中堅作用,有力地帶動、推動了馬克思主義的教育、傳播及理論建設。如博古除上述講演外,還于1933年11月7日,講演了《十月革命的經驗與教訓》;1934年7月8日,講演了《為著實現武裝民眾的民族革命戰爭,中國共產黨做了什么和將做些什么?》。張聞天也于1933年12月3日,講演了《廣州公社》;1934年9月2日,講演了《戰爭與青年》。值得指出的是,幾乎每次公開講演的消息都在《紅色中華》報上預告了,這表明中央蘇區黨和政府對群眾性學術組織高度重視,對馬克思主義理論建設極為關注和支持。
(三)編印發行馬列著作及普及讀物(含報刊)
中央蘇區黨、政、軍、群各系統,都設有自己的編審、出版及發行機構,它們除編輯出版適應各自職能要求的報刊、書籍和各式宣傳品外,還承擔了馬克思列寧主義著作及其研究成果、輔導讀物的翻譯、編輯與出版發行任務。從而給中央蘇區機關黨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建設以有力的保障。
中共中央局(中共中央)內設黨報編輯委員會,由張聞天兼任主任。黨報委員會下設編輯部,負責中央機關報《斗爭》的編輯出版。《斗爭》為學習、宣傳馬克思主義理論做了大量工作。一是選登馬克思列寧主義著作,如斯大林的《列寧和聯合中農問題》、《應當使集體農民變成小康者》;列寧的《新的任務與新的力量》、《列寧論共產主義的教育》、《關于戰勝高爾洽克給工人農民的一封信》、《怎樣組織競賽》、《在斯偉德洛夫大學的演說》;馬克思的《中國革命與歐洲革命》;恩格斯的《波斯與中國》等。此外,還有共產國際一些負責人就某個問題所作的馬克思主義解釋。二是發表中共中央和蘇區中央局領導人詮釋馬克思主義,或結合中國實踐運用馬克思主義對實際問題進行理論說明的論文。身為中共中央主管宣傳工作的張聞天,在《斗爭》各期上發表了《關于新的領導方式》、《五一節與<勞動法>的檢閱》、《論蘇維埃經濟發展的前途》、《蘇維埃政權下的階級斗爭》、《關于我們的報紙》、《反對小資產階級的極左主義》等。這些文章以馬列主義為立論基石,引經據典,對中國革命的具體問題進行富有創見的論述,并提出了正確的解決之道。博古、任弼時、陳云、毛澤東、羅邁、楊尚昆、吳亮平等,也在《斗爭》發表了較多宣傳馬克思列寧主義、批判反馬克思列寧主義觀點的文章。
先為臨時中央政府機關報,后為黨、政、工、團中央機關報的《紅色中華》報,以及全總蘇區中央執行局機關報《蘇區工人》,少共蘇區中央局機關報《青年實話》,中國工農紅軍總政治部主辦的《紅星報》等中央蘇區出版的報刊,如《斗爭》一樣,也都為宣傳、研究、傳播馬克思列寧主義做了大量工作。蘇區中央局及其下設宣傳部曾組織翻譯出版列寧和斯大林著作,如《國家與革命》、《列寧主義問題》等。還編輯出版了《馬克思主義與列寧主義》一書,收錄吳亮平等領導人對馬克思列寧主義基本原理的論述。臨時中央政府轄下的中央出版局,兼具出版發行的管理及業務職能。該局出版發行的馬列主義文獻有:馬克思、恩格斯的《共產黨宣言》;列寧的《三個國際》、《關于我們的組織任務》、《二月革命至十月革命》、《無產階級革命與叛徒考茨基》、《第一國際到第三國際》、《“左”派幼稚病》、《兩種策略》;斯大林的《列寧主義問題》、《為列寧主義化而斗爭》、《斯大林同志論反對派》等。隸屬于少共蘇區中央局的青年實話編輯委員會,出版發行了斯大林著《列寧主義概論》、《斯大林論列寧》。中國工農紅軍學校出版社編輯(翻譯)出版了《為列寧主義的勝利與黨的布爾什維克化而斗爭》,以及《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馬克思共產主義學校編審處由教育長董必武兼任負責人,主持蘇區政治理論書籍和教材的編寫、審定與出版工作。曾出版《共產黨宣言》、《列寧主義問題》、《論清黨》以及張聞天的《中國革命基本問題》等書籍。馬克思主義研究會(總會)設有編譯部,負責馬列主義著作的編輯、翻譯和出版事宜。曾出版《共產黨宣言(雇傭勞動與資本)》及張聞天的《中國經濟之性質問題研究》等書籍。
以上各家編輯出版的馬列主義著作和普及讀物,既是中央蘇區馬克思主義理論建設的內容之一,又保障和促進了中央蘇區黨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建設。
為使中央蘇區編輯、出版的報刊、書籍、小冊子等印刷品,既能滿足各級黨部、團部及紅軍中各級政治部學用馬克思列寧主義和黨的方針政策策略的需要,又能擴大黨的政治影響并減少浪費,中共蘇區中央局曾就發行工作專門發出第8號通知(1932年6月15日)。通知要求各地隨時將區、鄉對印刷品的實際需要量告訴中央局,以便臨時增減。同時對以后印刷品的發行作了一些原則規定,如每種小冊子及書報等,除對內的(《黨的建設》等)以外,一律定價出售;每種書報除贈送一部分外,均須賣錢;鉛印的小冊子,地方贈送到區,紅軍贈送到團;油印品一般的發到支部、軍中的連,特別的發到區及軍隊中的團;供參考用的理論書籍贈送到縣、軍隊中到團;《黨的建設》(《斗爭》前身之一)贈送到支部、軍隊中的連;宣傳品如傳單等,照《黨的建設》多發一倍。*《中央通知第8號——關于發行工作問題》(1932年6月15日),《中央革命根據地歷史資料文庫·黨的系統(3)》,第2205-2206頁。應當說,搞好印刷品的準確發行,在一定程度上,也是中央蘇區黨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建設中的一個環節。
三
中央蘇區黨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建設,是在中共成立不過十來年,又是在土地革命戰爭環境下進行的。作為共產國際的一個支部,中共的理論取向、理論闡釋首先要服從共產國際,當然政治上和組織上更要服從共產國際。加上其時參與這項建設的主體,除少部分知識分子外,多為文化、理論水平都不高的工農兵。就是在這樣的主客觀條件下,這項建設還是有許多值得稱道的地方。
首先,這項建設一直受到黨中央的高度重視,得到各方面的積極支持,以及廣大黨員和干部、群眾的熱情參與。因而得以廣泛、深入、持久進行,取得一定成效。
其次,這項建設從實際出發,采取頂層設計、分層實施的辦法,有差別地推進,效果實在。黨中央對這項建設進行總體規劃,提出總的要求,這就是頂層設計。分別根據不同情況,提出不同要求,作出不同安排,便是分層實施。考慮到學員的文化、理論、政策水平高低不一,馬克思共產主義學校(還有蘇維埃大學、紅軍大學)將學員分別納入普通班、中級班和高級班學習。馬克思主義研究會也把文化水平低的會員,先編至列寧室“預熱”。對高中級干部則要求加強自學,并指導、輔導一般干部的學習。
再次,這項建設倡導公開討論,讓道理愈辯愈明;強調與實際斗爭結合,用馬克思主義理論指導革命實踐,又在實踐中檢驗理論。黨校和馬克思主義研究會,經常以討論進行教學與學術交流。《斗爭》、《紅色中華》、《蘇區工人》、《青年實話》等報刊,都曾就某些理論或實際問題,發表不同觀點的文章。博古、張聞天、劉少奇、陳云、毛澤東等領導人,都利用過公開信、報告會、議論文等方式,參與對某些理論或實際問題的討論。這樣的公開討論,有助于以點帶面、面對面進行觀點交流、思想碰撞,從而糾正錯誤認識、提高理論水平。與此同時,中央蘇區的這項建設強調理論聯系實際。馬克思共產主義學校、蘇維埃大學的學員,都有安排一定時間參加地方上的各項中心工作,如擴紅、征糧、查田等。1933年7月,馬克思共產主義學校高級班停課一個月,分到會昌筠門嶺實習,協助邊區前線工作。實習結束后,副校長董必武總結實習有三大收獲:幫助了邊區對敵斗爭,鍛煉了獨立工作能力,密切了與工農群眾的感情。學員反映:學得了活生生的馬列主義。*肖鋒:《十年百戰親歷記》,第100頁。
中央蘇區黨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建設因此取得了可觀的成績:一是在機關單位內造成了一種自覺、主動學習馬克思主義理論的風氣,并且形成了理論聯系實際,學以致用的原則;二是鍛煉、錘煉了一支具有很高水準的馬克思主義理論隊伍,這支隊伍的成員后來成了延安時期,以至建國后黨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家、理論骨干。如毛澤東、劉少奇、陳云、張聞天、博古、吳亮平、成仿吾,等等。三是迅速提高了中央蘇區眾多黨員、干部和群眾對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的認識,初步掌握了馬克思主義理論武器,推進了黨的思想革命化、科學化和群眾化。
1933年6月14日,在馬克思共產主義學校新蘇區班學生的畢業典禮上,典禮主席團致開幕詞指出,這是“新蘇區和邊區的同志在有系統的學習了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理論,以后要回去領導千百萬工農群眾為黨的積極進攻路線而斗爭的日子”。經過短短兩個多月的緊張學習,他們“已經了解了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基本理論。我們相信他們將運用戰斗的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理論到實際斗爭中去,領導千百萬工農勞動群眾為蘇維埃政權而奮斗到底”。畢業生代表講話時表示:“我們應該把三個月來學習得的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理論去武裝邊區廣大的工農群眾,開展與深入階級斗爭,并領導他們積極參加民族革命戰爭……”*《馬克思共產主義學校新蘇區班的畢業典禮》,《紅色中華》1933年6月20日,第4版。曾經在馬克思共產主義學校高級班學習的肖鋒,后來回顧他在校學習的收獲時也說道:“打開了學習馬列主義的大門,向老師、同學和校外廣大工農群眾學到了階級斗爭的知識。尤其是毛澤東、朱總司令、張聞天、董老、徐老等首長的講課,對我教育很大。毛主席倡導的馬列主義與中國革命實踐相結合,注意階級分析,注意調查研究和實事求是的精神和作風,是我一輩子學習的榜樣。”*肖鋒:《十年百戰親歷記》,第103-104頁。
雖然如此,我們也不必諱言,在中央蘇區黨的馬克思主義理論建設中,由于中共高層一些負責人教條主義地理解、執行共產國際脫離中國革命實際的判斷、指導,教條主義地吸收、搬運蘇聯革命與建設的經驗,乃至生吞活剝某些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經典、詞句,而又沒能充分聽取別人的意見,這項建設未能盡如人意,達到預期效果。例如,此時沒有較多的有廣泛影響的馬列主義研究專著,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歷史進程尚未充分啟動。又如,一度愈演愈烈的“左”傾錯誤,卻是偏離馬克思列寧主義理論的結果(當然,其時犯“左”傾錯誤的原因并不僅此一端)。另一方面,也的確在一些實際工作者中存在看重實際經驗、而輕視理論修養的現象,給這項建設造成一定阻力。然而,不管怎樣,中央蘇區的這項理論建設,依然是中共歷史上空前壯麗、厚重的一頁,它對于黨的建設、尤其是思想建設的作用與影響,是不可磨滅的。
責任編輯:李佳佳
The Construction of Marxist Theory of Communist Party in Central Soviet
Cao Chunrong
Abstract:The central soviet attached great importance on the construction of Marxist theory , which was considered as a must by the Communist International and central soviet from the experience of revolution struggles. The leading party members at all levels take full advantage of the governing condition, the specialty of the leadership and the professional personnel to stimulate the enthusiasm of the cadre and the masses, establish Marxist communist school, set up Marxist seminars, and compile Marxist articles etc.Great achievements have been obtained through extensive, profound and incessant effort for construction of Marxist theory.
Key words: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Central Soviet; Marxism; construction of theory
DOI:10.16623/j.cnki.36-1341/c.2016.01.006
作者簡介:曹春榮,男,中共瑞金市委黨史辦原副主任、中國中共文獻研究會任弼時研究中心特約研究員。(江西瑞金342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