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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基層社會維權的行為邏輯分析
——基于技術理性的解釋框架*
韓瑩瑩
城市基層社會;維權抗爭;協商對話;技術理性
基層社會維權行為研究成為學術界的研究熱點,應保持著延續性的溝通對話。本文借用技術理性的解釋框架,基于廣州云溪路H路段修建過程的長期觀察(2007-2016),考察技術理性在實現公民理性維權中的作用,拓展城市基層社會維權的研究論域;體現了在抗爭維權走向協商對話的過程,通過技術理性化解基層社會矛盾的途徑選擇。
當前學界關于社會抗爭機制的研究,根據其研究路徑,可以分為依法抗爭路徑和情感—道義路徑。李連江和歐博文最早提出了“依法抗爭”的解釋框架;[1]于建嶸、[2]吳毅[3]等人的研究都揭示了法律、政策作為社會抗爭的依據和武器;應星則提出“以氣抗爭”,從“氣”和“氣場”概念出發“研究群體性事件的發生機制”;[4]孫靜從情感的角度分析群體性事件是如何發生的,認為群體性事件的擴散邏輯是從中心群體到邊界群體再到外圍群體。在這一過程中,事件中的情感也由本能的生存情感上升為一種道義和公平正義,進而造成情感激化,引發沖突和對抗。[5]在這里,情感—道義成為社會抗爭的依據和武器。
然而,現有研究忽視了社會抗爭主體對于抗爭訴求的特性,從而使得社會抗爭機制只是按照法律和道義邏輯進行,抗爭主體如果占據了這兩件武器的制高點就具有優勢,否則就會挫敗。因而社會抗爭主體在互動過程中,總是試圖“證明自己”符合法律或者道德。這樣一來,法律和情感、道義等等成為抽離于個人,外在于個人和團體的權威性因素。囿于這樣的狀況,個人和團體則難以發揮其主體理性與創造性。如若維權的公民普遍缺乏理性,就很容易引發極具破壞力的群體性事件。在推進民主政治制度化、實現公民有序政治參與的進程中,公民如何保持維權中的理性,以及政府如何引導公民的理性維權就成為具有重要操作價值的研究課題。
“技術理性”作為解讀的視角,主要基于這樣的考慮:人的行為選擇背后的主觀因素既有理性也有非理性,一般而言,非理性促動的行為往往缺乏明確的目標,具有明顯的隨意破壞性。因而,在考察社會基層維權行為的過程中,對于其背后理性驅使程度的關注便是十分重要的了。
一般而言,理性是人類所特有的存在標志,意味著人類精神的自我超越何以可能。因而關于理性的認知也是哲學討論的永恒主題。關于理性的類型,學界有諸多區分,譬如理論理性、實踐理性、工具理性、價值理性等。康德就對理論理性與實踐理性作出劃分,他說:“自然哲學討論的是一切實有的事物, 而道德哲學討論的是應有的事物”。[6](P688)也就是說,實踐理性關注的是“我應當做什么”,理論理性則討論應然的事物,關注的是“我能知道什么”。馬克思主義認為實踐理性內涵的是社會政治主體在觀念中構建的對象性勞動,以及觀念中的理想客體。因而實踐理性包括人對自然、社會和人自身的改造等三個層面。
本文所說的技術理性即屬于實踐理性的范疇,有研究者指出:“哲學側重從一般角度研究實踐理性, 而技術理性則是技術哲學研究的核心問題。技術理性作為特殊的實踐理性, 其目的是技術發明, 是創造出能夠滿足人們需要的人造物。技術理性著眼于回答人類改造自然、創造人工自然的實踐活動應該‘做什么’、‘用什么做’、‘怎樣做’的問題, 它觀念地將事物由本然狀態改變成理想狀態, 在觀念中建構出理想的客體。它體現著人對世界的能動關系,指向人類極富主動性、創造性的改造物質世界的活動。”[7]
從認知的形式看,技術理性的思維方式是設計,這一點與理論理性以認知為主的思維方式也有所不同。如果說人的社會政治實踐離不開人的主觀作用,人的行為必然是在意識、理念、觀念、情感和思考的支配下達成的,那么,這一活動過程正是思考、確認和選擇的過程,也就是我們所說的“設計”思維方式,即要在觀念中解決“做什么”與“如何做”的問題,以期達成目的即作用對象的應然狀態。誠如毛澤東所言:“做就必須先有人根據客觀事實, 引出思想、道理、意見, 提出計劃、方針、政策、戰略、戰術, 方能做得好。”[8](P477)這里講的正是技術理性。
進而言之,技術理性作為一種追求合理性、規范性、有效性和理想性的理性能力,其本身是伴隨著人類理性認知的進步而發展的,可以視為工具理性、價值理性、主體理性、客觀理性、科學理性及與經驗理性某種程度的融匯。因而技術理性包含著多個面向,既追求手段的科學合理性,也向往目的的社會合意性;既以客觀理性為其設計前提,又以主體理性和價值理性為指歸;既以科學理性為其構思指導,又以經驗理性作為創成條件。因而本文建構的技術理性分析框架是在一般意義上的哲學判斷,強調人文和道德的牽引與范導,具有技術、人文與道德協調、互動的意涵。
綜上所析,可將技術理性的相關因素概括為兩類:設計和環境。設計即技術理性的思維方式及其過程,包括法律水平、判斷能力、決策能力等;環境則指人們觀念中的行為對象物,包括自然環境和人文環境,諸如政策環境、法律完備程度、生態環境等。
本文即選用上述解釋框架,通過典型個案予以分析。一般而言,個案研究能夠對某一個體、某一群體或某一組織在較長時間里連續進行調查,從而研究其行為發展變化的全過程,特別是能通過觀察、訪談等方法來實現對現實問題的深度挖掘。同時,一個解釋框架也需要完整的案例過程。本文使用的案例即屬于典型個案*一個解釋框架需要完整的案例過程,筆者從 2006年至 2015年不間斷地對廣州云溪路H路段的維權活動進行長達八年的實地研究,體驗了在維權過程中,從抗爭到協商的轉變,而技術理性在其中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即“廣州云溪路H路段”的維權過程體現了技術理性的多種特征。其中既包括維權博弈的矛盾所在,又能體現維權者和政府的角色變遷,即維權者從對抗到協商,政府也從被動到主動。同時也能體現出維權手段的日趨科學合理,維權目的的社會合意性,并且體現了維權者以主體理性和價值理性作為其終極旨歸。
這一案例是筆者從2006年7月到2015年5月實地調研、持續追蹤之所得。具體訪談對象包括業主,還有廣州市規劃局、廣州市建委等部門的政府官員;廣州市人大代表和政協委員等,深度訪談受訪人共計20余人。本文正是以第一手材料為依據,對于當代中國社會的維權沖突問題作出了具有一定參考價值的分析與判斷。
1.道路的修建引發維權問題。
1984年,國務院批準了《廣州市總體規劃》,“云溪路規劃”是其中的一個項目。云溪路是廣州東部東西走向的一條城市主干道,全長4.35公里,路寬設計為40米,雙向六車道,但一直未動工。2002年,廣州市規劃局批準開發了H小區,規劃中的云溪路H路段橫穿H小區。H小區位處火爐山之南,華南植物園之東,生態環境好,至今已入住2 000多戶10 000余人。規劃路段距離小區南邊住宅9米,距北邊住宅20米,離小區小學10米。如果該路段不限車種,不限車流量,每天車流量估計達6萬輛以上。
自2007年云溪路擬動工以來,小區業主們為保護家園環境不受破壞,請求政府為保障居民的正常生活,保護環境,將云溪路H路段修成全封閉式下沉隧道。維權活動從強烈抗爭開始,表現為早期的簽名請愿,組織集體散步、上訪,值班護路等,慢慢地轉變為技術理性的溝通協商,表現為通過媒體報道、人大代表和政協委員的援助、法律援助、環評監督等,表現出新型的維權形式,值得關注。
2.維權:從抗爭到協商。
(1)抗爭階段(2007年1月至2008年1月)。2007年1月2日,云溪路H路段施工單位突然施工。這一突如其來的情況讓業主門十分震驚、憤怒和失望,紛紛到場阻止施工,現場形勢一度緊張。2007年1月13日,120名業主代表集體上訪市政府,在市政府門口打條幅、唱歌抗議。市建委主任隨后接訪,表示在2007年11月底給業主答復,但此后便杳無音信。
2007年11月28日,H小區當時入住的516戶業主提交了云溪路H路段環評公眾參與意見征詢表。2007年12月5日,環評單位派人到實地測量空氣質量,但檢測點卻選擇在M幢樓下(這個地點并非靠近道路,為小區較安靜處),而沒有選擇諸如小學門口等敏感點。12月7日,在業主的強烈要求下,市建委同意與業主座談,但由于溝通不暢,業主對政府部門堅持不合時宜的規劃,不與時俱進的工作作風表示極大的不滿與不信任。12月24日,200多名業主代表統一服裝,再次組織到省政府門口,請求省政府領導能主持公道。當天下午又去上訪市規劃局,要求見局長面談,后得到信訪辦接待后解散。
在多次被“踢皮球”之后,業主們迅速成立了維權小組,并按自愿原則籌集了少量維權經費。之后,維權小組組織業主們在小區的規劃路兩旁掛上碩大醒目的紅色條幅,如“首善,點燃百姓的希望”,“請建體現民主的全封閉下沉式隧道”,“首善之區,宜居當下”,“政府愛人民,人民愛政府”,“請政府修建改善民生和生態文明的隧道”,“請政府關注民生,建設生態文明”,“順民意,合民情,為民生,修改道路規劃”等,以這種種方式表達對政府避而不見行為的不滿。
(2)協商階段(2008年02月至今)。2008年2月21日,三位市人大代表在2008年廣州市第十三屆三次會議上就天河區云溪路H段能否優化設計的問題向市建委、規劃局等部門負責人進行了現場詢問,開始與政府進行多方位溝通。
2008年2月22日,業主代表遠赴北京,咨詢資深律師,就修改規劃的合法性問題進行詳盡咨詢。通過咨詢,業主們找到了維權的法律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公路法》(1998年實行)第18條規定:“規劃和新建村鎮,開發區,應當與公路保持規定的距離,并避免在公路兩側對應進行,防止造成公路街道化”。根據這一規定,雖然云溪路規劃在先,小區建設在后,但小區規劃不科學、不符合規定,應與時俱進對錯誤的過時的規劃進行修改。再者,道路規劃是1994年完成的,已經過去了20多年,現在的車流情況遠超往昔,理應提請修改道路規劃。還有,按照強制性國家標準GB50180-1993(1994年執行),“城市居住區規劃設計規范”8.0.1.2條:“小區內應避免過境車輛的穿行”。律師表示,“從規劃到正式實施的時間過長,情況的變化導致原先的規劃存在過時的現象。”早前的規劃也應隨著新情況的變化而進行調整。這期間,廣州多家媒體也對H路段修建方案及業主維權進行了全方位報道,引起社會的廣泛關注,對政府相關部門也產生了一定的壓力。
在此背景下,2008年11月18日,相關政府部門組成工作組第一次走進H小區,面對面與業主溝通交流,召開“云溪路H段H小區座談會”,市交委、市維穩辦、市國土局、市交警支隊、市園林局、市環科院、遼寧省設計院等單位出席了會議。會上雙方的交流比較暢通,遼寧省設計院向業主詳細介紹擬修建道路的情況,業主也充分表達了自己的疑慮和訴求,針對業主們要求建全封閉下沉的強烈訴求,設計單位強調:根據規劃路的整體設計方案,全封閉下沉隧道在技術上是不可行的!這次面對面的溝通交流雖沒有形成一致意見,但邁出了溝通協調的第一步。
這期間業主中的橋梁隧道專家(他們都是HG大學的橋梁隧道專家)迅速成立了技術團隊,經過兩個多月的進展工作和科學研究,技術團隊指出H路段全封閉下沉隧道方案在工程技術是完全可行的,并設計出一套成熟的全封閉下沉隧道修建方案。之后,業主代表迅速將“H路段全封閉下沉隧道方案”呈交廣州市規劃局、市建委、天河區政府和設計等相關部門,期待著相關部門的積極回復。
2011年5月,H路段公示了審批前的環評報告,把原規劃修改為“采用路面下沉3米、路面上方采用透明隔音板將行車道封閉”的方案。小區業主回應“這一方案不可行,玻璃容易脫落,且后期維護費用高,希望建鋼筋混凝土全下沉隧道。”2011年7月,廣州城投集團收回規劃方案。2012年10月31日,廣園公司又提出了薄壁式鋼筋混凝土半下沉隧道的改進方案。
2013年5月,廣州市出臺了天河智慧城規劃,天河智慧城的核心區是以火爐山森林公園為“生態綠心”,兼具旅游、休閑、科普教育、度假體驗等功能。2013年9月,《天河智慧城核心區控制性詳細規劃》調整方案提交規委會并獲得通過,智慧城總體定位為“產業新區、宜居新城”,核心區內的火爐山將作重點保護,火爐山范圍內及周邊建設將受到嚴格限制。這也使得相關部門在批復H路段修建項目時更加謹慎。2013-2015年期間,業主位又多次到政府相關部門反映情況、真誠地溝通協商,申明要求采納“H路段全封閉下沉隧道方案”,但一直沒有得到相關部門的明確回復。
2016年6月10日,在由廣州市天河區政府牽頭召集,由市建委、市規劃局、市環保局、天河區政府、廣園公司和業主代表參加的協商溝通會上,天河區主要負責同志在聽取了相關單位和業主代表的發言后,明確指示相關部門本著對業主負責的精神,認真考慮“H路段全封閉下沉隧道方案”,修改H路段修建方案的設計。雖然結果如何尚不得而知,但事情正朝著有利于業主的方向發展。
云溪路H段的維權中,從最初的直接抗爭到最后的協商對話,技術理性的介入起到了關鍵的作用。技術理性的介入成為業主與政府得以平等對話的關鍵所在。
1.技術理性下維權成了一種維權路徑,也是一種解釋框架。
據以往案例,維權公民在維權訴求受挫后,往往會采取一些過激的行動,如非法的游行、集會,通過擾亂社會秩序甚至破壞公物來引起外界關注,制造輿論壓力以加大對政府的壓力。這類過激的維權行為會涉及刑事違法,政府出于以儆效尤的目的是不會輕易放過的。再者,就算這樣的過激行為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也只是短期的“勝利”,對于維權者的最終目標并無助益,而且這類維權行動對于穩定社會秩序和法制體系干擾巨大。
維權方通過技術理性如法律援助、環評監督、經濟可行性報告和技術可行性方案等向政府相關部門施壓。政府相關部門則出于對技術理性行為的認可,進行了積極的回應,包括召開座談會、交流會等聽取業主們的意見;以聽證會、人大質詢、專家咨詢等形式對政府的工作方案進行合理性調整。政府相關部門對技術理性的積極回應最終使得雙方在這場博弈過程中能實現協商對話,既在一定程度上保證了公共利益不受損害,同時也以事件本身構成對技術理性的一種解讀或詮釋。
2.體現價值理性的技術理性更具生命力。
云溪路修建工程的實施是基于城市整體規劃以緩解交通壓力的需要,但是這一工程理應不以破壞小區業主的正常生活為代價,包括噪音污染、空氣污染等都不應超出合理水平。這事實上也是價值理性的要求。正是由于政府相關部門認識到環境保護的重要性,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修改H路段的修建方案,由原先的路面施工變為半下沉透明隔音板封閉,又改為薄壁式鋼筋混凝土封閉,到最后由政府主要負責同志指示相關部門考慮業主們的合理訴求,重新設計修建方案。在這一過程中,技術理性不只是以經濟效益為最大追求,而是把社會效益與環境效益也納入到技術理性的設計、決策與實踐之中。因而體現了價值理性的效用最大化追求是在經濟、社會與環境等多種因素的相互妥協中達成的。相對依法或以法抗爭的解釋框架而言,“技術理性”介入的維權則是更廣泛意義上的公開文本,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視為對于依法抗爭維權框架的某種調整和補充。
3.技術理性下公民維權具有很強的策略性。
維權行動者的策略取決于他們的理性程度。云溪路H路段維權過程中,維權業主們技術理性的具體表現有三:一是體現出遵守法律的理性精神。維權業主遵循程序合法性,堅持道路規劃審批前必須要通過環評。他們提出的是多年前的道路規劃已經無法適應現狀,應該修改規劃,按照法律規定避免在小區內穿行。同時針對環評把H段定位為二類功能區的問題,維權主體依據《廣州市聲環境功能區劃分規定》,指出H段是純住戶并有小學,是一類功能區。這一申辯博弈過程充分體現了維權業主們嚴格遵守國家法律,以法為據的理性精神。
二是體現出科學理性,堅持實事求是。在維權過程中,政府相關部門提出修下沉隧道在技術上是不可行的,以此為據來消解維權行動。維權主體中的專業技術人士則運用自己的專業知識,在專家的幫助下,設計出全下沉隧道的修建方案。這一設計方案的精確和科學性讓人嘆為觀止,用數據和報告的形式證實了全下沉隧道技術上的可行性。經過了業主們的輪番建議,政府最終收回了路面修路方案,明確表示會結合業主們的意見,綜合考慮最終的修建方案。
三是體現出設計效用最大化理性。廣園公司提出新的修改方案,即在H路段采用路面下沉3米、路面上方采用透明隔音板將行車道封閉。小區業主們立刻實地考察了類似情況的“頤和山莊”,發現頤和山莊旁的高速公路用透明隔音板封閉的隧道,通車不過百天,“玻璃”就開始脫落了;后期無人維護,而且維護成本高。于是,維權業主明確否定了廣園公司的修改方案,要求修建鋼筋混凝土封閉式的全下沉隧道。在資金投入方面,維權主體表現出經濟效用最大化理性。與路面修路方案相較,全封閉下沉隧道方案確實需要更多的資金,技術要求也更高。但是綜合考慮的話,采用隧道方案之后節省出來路面地塊是可以作為其他用途的,具有很高的經濟利益。這樣一來,隧道方案對政府將有更高的經濟效益。
另外,維權主體還表現出高度理性的有效監督和人文關懷。前者是說環評單位派人到小區測量空氣質量,沒有選擇與道路僅有10米的小學門口這樣的敏感點檢測,而是選擇在小區M幢樓下檢測了噪音、廢氣等關鍵檢測情況。這里沒有靠近道路,反而是比較安靜的地點。維權主體及時發現了這一問題,并向有關部門提出質疑。此后,當廣園公司再次提出薄壁式鋼筋混凝土半下沉隧道的改進方案時,業主代表指出隧道頂將高出地面五米多,就像一具巨大的棺材,既與民俗、習慣不符,又與天河智慧城規劃不符。這些問題的提出和表達,充分展示了維權主體的理性程度,從而為事態的正向發展起到了積極的促進作用。
從技術理性的視角分析云溪路維權案例,為妥善解決利益糾紛、維護公民權益并保持社會秩序穩定提供了重要的成功經驗。概括而言,主要是在兩個層面上保持暢通。
一是理性利益表達渠道的暢通。維權主體能夠始終保持理性利益表達渠道的暢通,這無疑是維權事件中公民與政府實現良性互動的必要前提。這里包含兩個渠道:(1)媒體輿論渠道的暢通。在維權事件中,政府與公民發生權益紛爭,媒體介入的作用是極為重要的。媒體需要在整個事件中保持相對的中立性,以期得到維權雙方的信任,特別是對于處于相對弱勢的維權主體,能夠基于對媒體的信任而理性地表達訴求,從而使媒體成為雙方信息交流的平臺。媒體平臺的溝通作用能夠極大地降低維權主體與政府部門發生激烈沖突的可能性,為平和解決事件提供了保障。(2)要保持與國家代議機構溝通渠道的暢通。如人大代表、政協委員等。人民代表大會制度與政治協商制度是我國基本政治制度,政府持有的公權力是在人民代表大會的約束和監督下行使的,政治協商也擁有對政府提出意見和建議的權力。人民代表大會與政治協商會議本質上代表著一般社會成員的利益,因而在公民與政府發生分歧或利益沖突之際,保持國家代議機構溝通渠道的暢通,對于維權主體表達訴求和促進沖突雙方的對話與和解具有重要的積極作用。
二是保持協商對話機制的暢通。(1)要建立并保持信息公開機制。從以往維權事件的經驗看,直接引發政府與維權主體對立沖突的往往是雙方的信息不對稱。本文舉出的云溪路H路段維權事件,小區業主們知曉有關修建信息是在施工單位現場作業之后。但事實上,政府部門在施工之前已經在官方網站上公布了相關信息。然而,依靠這種形式的公布的信息是很難讓小區業主知悉的。因為在不知曉信息與自己利益的相關度時,公民一般不會主動去官方網站了解信息的。我們看到,有些政府部門恰恰是利用這一方式以逃避責任,他們把信息不對稱的責任推到公民身上,宣稱政府無意隱瞞相關信息,只是公民沒有主動去獲取。政府的這種消極做法很可能會因為信息不對稱而引起公民的誤解,最終導致公民的過激行為。同時政府也會失去了處理糾紛的最佳時機。為此政府部門理應改變策略,保持信息公開機制,變被動為主動。也就是說,公共政策的相關信息必須要及時讓相關利益者知曉,不只通過官網公布,而且要通過現代傳媒,如微博、短信等新型信息工具發布。另外街道辦事處等基層機構也是重要的信息點,通過街道辦發布公告,在社區宣傳欄中宣傳相關政策,讓所有信息一目了然。(2)建立和完善公民信息反饋機制。對話機制不僅僅是政府單方面的信息公開,更重要的是公民的信息反饋。如何保證公民的利益訴求即意見表達得以暢通,使其合理訴求能夠被政府部門聽取,理性意見能夠為政府部門所采納,這是當下解決基層維權的難題。在現行機制下,政府主導的座談會、聽證會是民意表達的主要途徑。然而在多數情況下,座談會、聽證會等都是由政府主導的,公民處于弱勢,無法順暢表達自己的真實意見,甚至在某些情況下出現會議被操縱的現象。為此就需要改變思路,政府在聽證會中擔任的角色應該是一個信息提供者,而非輿論的主導者,在一定程度上舍棄主導權,以保證相關利益者的訴求、意見表達暢通,以使政府相關部門及時了解信息并作出合理決策。
總的來看,由于近年來我國城市基層社會環境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促動維權主體和維權對象更趨理性。一般而言,城市基層社區人員構成的日趨復雜,往往會出現多元化的利益主體, 這種變化在本文列舉的H小區非常突出。一方面道路兩旁的業主不能接受橫穿小區帶來的噪音和廢氣污染,業主們寧愿出行不方便也情愿道路修建工作一直處于停滯狀態。另一方面,小區非道路兩邊的業主占大多數,因為受道路開通后造成的污染相對較小,希望盡早能夠把道路修好。維權主體的多元化必然促使各種觀點發生碰撞,并逐漸趨于理性。這表現在積極尋求可行的維權路徑,同時也積極與相關部門進行溝通。
從維權對象的層面看,近年來也呈現多元化趨勢,從政府相關部門到政府委托機構,繼而轉向各種利益主體。這樣的多元化構成很容易導致維權中的推諉現象,致使維權主體求助無門。不過伴隨著當代中國法制社會的進步,公民和政府官員法律意識的相對成熟,特別是在黨的十八大的推動下,政府官員的權責意識、遵紀守法意識有很大的改善,這就推動了維權雙方在處理維權問題時更加趨向理性,從而為構建和諧社會、維系社會秩序的穩定提供了正向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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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孔 偉]
An Analysis on the Behavior Logic of the Urban Grass-Roots Social Rights Protection——The Interpretation Framework Based on Technical Rationality
Han Yingying
(School of Public Administration and Policy, South China University of Technolosy, Guangzhou, Guangdong 510641)
urban grass-roots socitety;rights struggle; consultation and dialogue; technical rationality
The research on the behavior of human rights in the basic level has become a hot research topic in the academic circles. In this paper, the author uses the technology of rational interpretation framework, based on the real case of the construction process of H road section of Yunxi Road, Guangzhou, to investigate the role of technological rationality in the realization of the rights of citizens. This paper expands the research scope of the urban grass-roots social rights protection, and reflects the process from the rights struggle to negotiation and dialogue, as well as the road map of resolving the social conflicts through technical rationality.
* 本文系華南理工大學中央高校基本科研業務費滾動項目“社會建設背景下社會質量評價研究——以廣東社會管理綜合創新試點縣為例”(項目號:D214291W)和廣東省“十二五”哲學社會科學規劃項目“廣東非公有制經濟人士代際支持比較研究”(項目號:GD15CZZ01)的階段性成果。
韓瑩瑩,華南理工大學公共管理學院副教授(廣東 廣州 5106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