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克爾·沃爾澤作戰正義思想對人的關切研究

張麗娜

軍事交通學院，天津　3001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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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克爾·沃爾澤作戰正義思想對人的關切研究

張麗娜

軍事交通學院，天津300161

摘要：邁克爾·沃爾澤是當代美國重要的道德哲學家之一，思想遍及經濟倫理、政治倫理、宗教倫理、戰爭倫理等各個方面，尤其涉及軍事人道主義倫理思想，蘊含著對人的關切。本文從三個方面論述了沃爾澤作戰正義思想中對人的價值關切，體現了其軍事人道主義精神。

關鍵詞：邁克爾·沃爾澤；作戰正義；軍事人道主義

邁克爾·沃爾澤是當代美國重要的哲學家，其研究領域涉及軍事倫理，尤其是正義戰爭思想，將正義戰爭思想分為開戰正義、作戰正義和戰后正義。其中，作戰正義主要涉及的是戰時對軍人的應然要求。同發動戰爭需要出于人道考慮一樣，作戰正義要求軍人在戰爭中發揚人道主義精神，采用適度原則和區分原則制約戰爭。作戰過程中要區別對待敵方的軍人、平民、戰俘以及政府官員，尊重各類人的生命、自由、財產等。

一、批判“權利同比變動說”對敵軍的否定

“權利同比變動說”是圍繞作戰中的區分原則提出來的理論。一般的區分原則區分的是敵方的軍人、平民、戰俘等群體，而“權利同比變動說”圍繞的是參戰雙方的軍人，即正義一方的軍人和非正義一方的軍人。該理論認為，非正義一方軍人的權利應該少于正義一方軍人的權利，于是“權利同比變動說”就可以表述為：誰的戰爭越正義，誰的權利就越多。

沃爾澤認為“權利同比變動說”的困難在于，在交戰中，對正義一方寬容、對非正義一方嚴格的作戰手段的分界線無法明確劃分。如果正義一方被允許的作戰手段多于非正義一方，那么正義一方就可能腐蝕戰爭規約，戰爭規約對正義一方的傾斜也在某種程度上縱容了不正義作戰手段的發生，可能使得一場正義戰爭演變為不正義戰爭。

所以沃爾澤指出：“違反規則永遠是件艱難的事，軍人和政治家在作出違反規則的決策時必須做好準備，接受自己行為導致的道德后果及負罪感的重壓。”①對“權利同比變動說”持根本的批判態度，認為這是對敵軍、敵方平民的價值否定，是不正義的。他曾明確表示，戰斗員在戰場上都是平等的，都受戰爭規約限制，不存在侵略與被侵略國家軍人權利之分。“為侵略的國家作戰的軍人本身并不是罪犯；所以他們有與敵人同樣的戰爭權利。為抵抗侵略的國家作戰的軍人沒有任何特權去犯罪，他們與敵人受同樣的約束”。②可見，沃爾澤的軍事人道主義不僅為正義國家的人民辯護，而且為所有處在戰爭中的人辯護。

二、反對重復傷害與戰俘的權利

戰俘主要指交戰中受傷被俘或自愿放下武器而不具有戰斗能力的敵軍。戰俘放下武器意味著不再承擔戰斗員的權利和義務，因與戰爭無關而重獲平民資格，屬于無辜者。放下武器代表投降，而投降相當于戰俘與敵軍簽訂了契約，這個契約保證了戰俘的生命安全，使其享受平民待遇；他們停止戰斗以換取仁慈的隔離受到法律保護，殺害戰俘就違反了成文國際法和國際倫理準則。

武裝沖突中的人道主義法在19世紀后半葉就提出了保護戰俘的規定，1899年的《陸戰法規和慣例公約》中規定“禁止殺、傷已經放下武器或喪失自衛能力并已無條件投降的敵人。”并且在一章中專門有對戰俘的規定：“他們必須得到人道的待遇”。學者劉杰研究認為：“二戰期間，鑒于法西斯大肆屠殺傷兵、虐待俘虜及至屠殺平民的殘暴行為，1949年4月21日至8月12日，各國在日內瓦召開會議，通過了《日內瓦紅十字公約》，在過去基礎上進一步完善和修正了對傷病員、戰俘和平民權利與待遇的法律規范。”③《關于戰俘待遇的日內瓦公約》使得戰俘的權利受到法律保護，不虐待不殺害俘虜是對他們生命、自由和價值最起碼的尊重。

戰爭實踐中，雖然國際成文法明確規定了對戰俘的權利，但是戰俘權利不斷遭到侵犯，虐待戰俘、殺害戰俘的案件不勝枚舉。據史料記載，在二戰中德法的報復事件中戰俘就作為犧牲品引起高度關注。“當……得知德軍……處決了80名法國戰俘，還有更多戰俘即將被處決時，在埃納西的FFI指揮官決定處死自己手中的80名德國戰俘作為回應。”④人道的或道德的觀點是，軍人一旦被俘就會變得虛弱無助，對他們最人道的處理方式不是一殺了之，而是選擇監禁或遣散。兩國之間為了報復選擇殺害戰俘的行為違反了國際法，是不正義的。沃爾澤指出：“把他們一殺了之比我們對待犯罪嫌疑人還要野蠻殘酷”⑤，對戰俘來講就是謀殺，因為戰俘具有豁免權，敵軍破壞了與戰俘之間暗含的契約，沒有保護戰俘的生命安全。于是，沃爾澤認為，合理的做法是：“‘最好是首先要求俘虜交出武器，然后遣散或處決他們。’因為戰俘并不被視為是有權利的人，選擇遣散還是處決純粹出于戰術的考慮，所有情況下都堅持不虐待俘虜肯定屬于‘蠢豬式的仁義道德’。”⑥沃爾澤反對“所有情況下都堅持不虐待俘虜”的“蠢豬式的仁義道德”，但充分肯定了戰俘的生命權和作為人的尊嚴權。那么，何時傷害戰俘是道德呢？沃爾澤認為必須在特殊情況下。沃爾澤分析了作戰中軍人的身份和角色變換。“他們可以盡力逃出監禁營地或逃離被占領土，如果成功逃脫或逃離，他們就獲得了重新戰斗的自由并恢復了自己的戰爭權利。”⑦返回戰場的戰俘失去了平民的權利，重獲戰斗員的資格，但如果他們在逃跑的過程中造成對方的傷亡，其行為可以被定義為謀殺，并且在逃跑過程中他們自愿放棄了作為平民的資格。這時，殺害或不尊重他們就是道德的、合理的。

總之，同其他正義戰爭論者類似，沃爾澤強調不能虐待和殺害戰俘，“不能為了制造‘自由交火區’而迫使平民離開家園，不能針對戰俘實施報復，不能以殺害人質相威脅”。⑧因為這些人在成為戰俘前已經遭受了戰爭的傷害。當其放下武器就應享有平民權利，此時再對戰俘進行虐待和殺害就是對他們的重復傷害，這是沃爾澤對戰俘的軍事人道主義精神所在。

三、否定“功利算計”與對平民(包括游擊隊員)的尊重

沃爾澤進一步認為，無論是傳統戰爭還是新式戰爭，正義戰爭還是非正義戰爭，都應尊重平民的生命價值，如果不尊重平民生命價值，哪怕戰爭取得勝利也是不道德的，不值得稱頌。沃爾澤認為，功利算計的限度一旦與平民權利發生沖突，就不能違背基本的交戰正義及其規制下的道德原則。當然，在沃爾澤看來，在圍城過程中一旦平民自愿選擇留在城里與己方的軍人共存亡，這時的平民就失去了平民享有的權利，因為他們對可能發生的危險是心知肚明的，此時他們不受戰場道德原則的保護。

綜上所述，無論是戰斗員還是非戰斗員，正義國還是非正義國，只要身份確定，所有的人在作戰中就能享有人道主義的關切。

[注釋]

①[美]邁克爾·沃爾澤.正義與非正義戰爭[M].任輝獻譯.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2008：256.

②[美]邁克爾·沃爾澤.正義與非正義戰爭[M].任輝獻譯.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2008：151.

③劉杰.美國與國際人權法[M].上海：上海社會科學院出版社，1996.81.

④Frits Kalshoven.Belligerent Reprisals[M].Leyden，1971：193-200.

⑤[美]邁克爾·沃爾澤.正義與非正義戰爭[M].任輝獻譯.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2008：236.

⑥[美]邁克爾·沃爾澤.正義與非正義戰爭[M].任輝獻譯.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2008：251.

⑦[美]邁克爾·沃爾澤.正義與非正義戰爭[M].任輝獻譯.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2008：196.

⑧[美]邁克爾·沃爾澤.正義與非正義戰爭[M].任輝獻譯.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2008：353.

⑨[美]邁克爾·沃爾澤.論戰爭[M].任輝獻，段鳴玉譯.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2011.86.

⑩[美]邁克爾·沃爾澤.論戰爭[M].任輝獻，段鳴玉譯.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2011：145.

中圖分類號：D8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0049-(2016)09-0068-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