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國良
寧夏隆德縣高級中學,寧夏 隆德 756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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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中體西用”看張之洞的文化
杜國良*
寧夏隆德縣高級中學,寧夏 隆德 756300
“中體西用”;張之洞
“中體西用”作為一種文化模式,反映了自鴉片戰爭以來,特別是戊戌變法前的一種居于主流的文化心態,即在中西文化交流問題上的矛盾:既不放棄中學,又不排斥西學,將西學作為維護封建體制的添加劑,反映了文化開放初級階段的特點,顯示了中國近代化道路的艱辛與曲折.本文擬就“中體西用”談談張之洞的文化人格。
張之洞出身于官宦之家,因而以“仁厚遵家法,忠良報國恩,通經為致用,明道守儒珍”自勉.世代為官的家庭給兒童時代的張之洞留下了一份彌足珍貴的文化遺產,儉約知禮的家風與父母親友的贊譽所營造的良好的文化氛圍,對張之洞人格及文化人格的形成發生著潛在的影響。
張之洞出任山西巡撫時,聘請英國傳教士李提摩太為顧問,從而接觸了一些西方文化,開始由清流向洋務轉化.中法戰爭時,他署理兩廣總督,參與戰爭的指揮,其后總結戰爭中的經驗,開始承認中國之積弱在于科舉落后,而西方諸國“無不以船炮為強國之計”,他越來越清楚地意識到僅僅依靠“仁厚遵家法,明道守儒珍”已無法保全老大的文明古國,不得不“舎理而言勢“,他開始肯定有利于自強求富的西學,并仿效西方創建機械廠、織布局、煉鐵廠等大型近代工業,開辦筑路、采礦事業,編練新式陸軍,倡導出國留學、興建各類新式學校。由此可見,中法戰爭時張之洞思想觀念的分水嶺,“中法戰爭以前,清流‘尚知六經大旨,以維持名教為己任’,張之洞身居京師時,精神學術無非注意于此,即使出任封疆大吏之初,其措施亦就是欲行此志也。洎甲申馬江敗,天下大局一變,而文襄之宗旨亦一變,其意以為非效西法圖富強無以保中國,無以保中國即無以保名教”。不管西學東學,張之洞認為它唯一的功用就是保名教。此時的張之洞既是名噪一時的洋務名臣,又意味著他的文化價值觀有了新的取向和抉擇,對中國傳統文化又開始新的審視。
張之洞愈來愈熱衷于洋務,但他終于無法從整上來認識和掌握西方文化。“自咸豐以來,無年不辦洋務,無日不講自強,因洋務而進用者數百人,因洋而而縻耗者數千萬。冠蓋之使,交錯于海邦;市舶之司,日增于腹地。屈己捐愛,將回待時,事閱三朝,積弱如故。有俄事,以違者莫訣,縉紳縮手,將帥變色,即號憂國持高論者,亦徒吁嗟太息而不能知其所以然,泄泄悠悠,委其憂于君父……如謂修德修政,竭禹跡九州之全力,而不能與一鄰國抗,怠亦數千年來史冊所未有者也”。張之洞倡言西學,是一種權宜之計,妄圖通過對中國古老的文化做細枝末節的調整使它繼續發揮救世功用。當興辦洋務沒有得到立竿見影之功效時,他又對西學發生了懷疑,甚至動搖,將審視的目光又重新投向了傳統的綱常名教。他對西學所表現出來的搖擺性,正體現了他在文化抉擇上的矛盾性;也正是搖擺性,又體現出了統一性,即不論什么文化,都必須肩負起經邦濟世的重任。他所倡導的西學,始終沒有超越文化的物質層面。因此,當戊戌維新運動把學習西方文化的進程推向制度層面時,這種矛盾就充分暴露出來。維新派康有為等所策動的“強學會”創建伊始,他積極贊助;《時務報》創刊時,他不但捐款資助,還下令所屬文武官員按期訂閱,又特邀主筆梁啟超去武昌小住,禮為上賓。然而,頑固派很快就發動了對《時務報》的猛烈攻擊,他的態度也立刻由支持轉變為壓制。首先是借口《時務報》言論有“悖謬“之處,下令湖北停閱一期,接著給《時務報》經理汪康年施加壓力,造成報社內部分化。1898年,他又拋出《勸學篇》,倡言“中學為內學,西學為外學;中學治身心,西學應世事”。他的主旨就是要通過辨明體用、內外、主輔、本末,來闡發“中體西用”的基本內涵。他認為中學是立國之基,主要用于端正人心,維護禮治秩序,故必居于主導地位,以制御對西學的采補;西學作用是借以鞏固根本,促進富強,僅是輔助和補充,只要有了嚴格的界定,就不會犯方向性錯誤。“其心圣人之心,行圣人之行,以孝悌忠信為德,以尊主庇民為政,號朝運汽機,夕馳鐵路,無害為圣人之徒也。”這段話生動的表達了張之洞倡導中體西用的真實意圖,即借西方的“汽機、鐵路”之類的技藝和器具用來維護封建主義的“圣道”于不墜。十分明顯,當西方近代文化思潮愈來愈猛烈的沖擊著大清王朝和儒學圣教時,他就更加決心要把“中體西用”當成一道精神大堤;用以抵擋方心未艾的維新運動。
盡管“中體西用”這一文化模式后來受到人們的非議以至否定,但它在當時無論如何畢竟成為一代人的追求目標。正如梁啟超所說:“甲午喪師,舉國震動。年少氣盛之士疾首扼腕言維新變法,而疆吏若李鴻章、張之洞之輩,亦稍稍和之。其流行語,則有所謂‘中體西用’,張之洞最樂道之而舉國以為至言。“可見中體西用是當時的一種流行語,一種救亡圖存“至言”,是半個世紀以來有識之士的共識共行的“至言”。
“中體西用”的提出無非是中國傳統文化在受到西學的強烈沖擊時所表現出的應急性的2頑強抵抗的態度,也就是在環境改變與外來文化輸入時,主體的自我調節功能的一種體現而已。當然,這種調節功能畢竟是有限度的,即在不威脅主體存在的前提下,在封建專制制度的根基上嫁接西方先進的科學技術,來達到自立自強的目的。這種美好的想法在現實中是行不通,沒有與之相配套的社會制度作保障,再先進的生產方式也會因營養不良而枯萎。嚴復在《與外交報主人書》中評論雖有失偏頗,但透過這些面紗,我們畢竟還能發現一點評價較為中肯而切中要害的東西。這實際上是以張之洞為代表的一部分知識分子在心理上無法調和的關于中西文化沖突的矛盾的對立體,也正基于此,才使張之洞顯示出了獨具特色的雙重文化價值觀,也反映了社會轉型時期知識分子觀念的轉化與新舊沖突。張之洞的中體西用如放在整個近代思想史考察,就會發現它與“師夷長技以制夷”的維新觀念一脈相承,與后來新文化運動中文化價值觀的取向不無聯系,有承上啟下的作用,也正是如此,才從思想文化領域里證明了中國近代化的艱難與曲折。在中西文化的交流融合中,如何繼承、發揚固有文化,吸收外來文化補本國文化之缺,在現代化進程中,如何從現有國情出發,引進發達國家的文明成果,是中國今天面臨的一個重大問題,也是中國人繼續探索的大問題。以史為鑒,我們之所以關注張之洞也正是基于此。
杜國良(1975-),男,漢族,寧夏隆德人,寧夏隆德縣高級中學,中一職稱,主要研究方向:高中歷史教育教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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