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連天的冀東抗日斗爭

■孟祥林　孟　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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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連天的冀東抗日斗爭

■孟祥林孟韜

以唐山為中心的冀東地區，處于連接華北與東北的咽喉要地，且農業發達，工業基礎雄厚，俗有“京東寶地”“冀東糧倉”之稱，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

一、長城抗戰

1933年元旦，侵華日軍在山海關制造事端，守軍何柱國部第626團奮起還擊，揭開了長城抗戰的序幕。由于敵眾我寡，1月3日山海關失守。3月，日軍占領熱河，并疾速向長城各口進犯。3月6日，第29軍奉命防守冷口至馬蘭峪一帶長達150余公里的長城各口。3月9日子夜，37師趙登禹旅218團大刀隊500名鐵漢夜襲敵營，與敵激戰數小時，肉搏沖鋒10余次，斃敵500余名，繳獲機關槍10余挺，我僅傷亡百名士兵。3 月12日，中國軍隊組織有兩個團兵力的大刀隊襲擊日軍營地和炮兵陣地，殲敵600多人。3月18日凌晨，第38師派出一個營兵力深入敵后進行夜襲，斃敵500多人。喜峰口和羅文峪戰斗，第29軍官兵手持大刀，拼死肉搏，打出了中國軍隊的威風，也成為革命歌曲《大刀進行曲》的創作素材。與此同時，冀東各級黨組織帶領廣大人民群眾積極支援“長城抗戰”。他們搶挖戰壕、修筑工事、獻出槍支彈藥、截擊日軍給養車隊、為部隊搶修槍械以及搶救傷員、運送糧食藥品，有力地支援了長城抗戰，極大地鼓舞了愛國將士的斗志。但是，由于國民政府對日妥協，致使愛國官兵不得不于4月17日撤出陣地。5月17日，日軍侵占唐山。18日，冀東全境淪陷。31日，國民政府華北軍代表與日本關東軍簽訂喪權辱國的《塘沽協定》，長城抗戰失敗。

二、反抗偽“冀東防共自治政府”

1935年11月25日，大漢奸、河北省“薊密區”（含“灤榆區”）行政督察專員殷汝耕，在侵華日軍的唆使下，于通縣成立所謂“冀東防共自治委員會”（一個月后改稱“冀東防共自治政府”），宣布“脫離中央”、“實行反共自治，努力防止赤化”。傀儡政權成立后，秉承日本主子的旨意，不斷強化殖民統治。在政治軍事方面，于各縣設立日本顧問、日本領事館和日本憲兵隊，擴充“保安隊”，加強統治，鎮壓人民。在經濟上，武裝保護日本向中國走私貨物，打壓民族工業，掠奪開灤煤炭、長蘆鹽、糧食等戰略物資。在文化上，大力推行奴化教育，鼓吹“王道文化”；廣設日語學校，培植漢奸。大肆推行旨在導致中華民族亡國滅種的三毒（毒品、賭博、娼妓）政策，麻痹、腐蝕中國人民的抗日意識。

偽“冀東防共自治政府”出籠伊始，即遭到全國人民、尤其是冀東人民的強烈反抗。京東各縣旅平同鄉會及各縣民眾代表聯合會發表宣言，堅決反對殷汝耕偽政權。12 月9日，北平大學學生舉行聲勢浩大的“反賣國”、“反自治”示威游行（即著名的“一二·九運動”），掀起了全國規模的抗日救亡運動。唐山豐灤中學、唐山交大、唐山第四中學紛紛舉行罷課集會等抗日活動。在抗日救亡斗爭中，中共地方組織不斷加強統一戰線工作，使民團、偽警察和偽保安隊內部的反日反賣國情緒空前高漲，有的毅然起義，脫離偽軍。1937年7月28日凌晨，駐通縣保安隊第一、第二總隊發動兵變（史稱“通州事變”），搗毀偽“冀東防共自治政府”，擊斃日本特務機關長細木繁中佐及日軍200余人，生擒殷汝耕（后在保安隊撤退時被敵方劫走）。8月10日，偽“冀東防共自治政府”被迫遷往唐山，原偽“冀東防共自治政府”秘書長、漢奸賣國賊池宗墨接任“政務長官”之職。1938年2 月1日，偽“冀東防共自治政府”并入北平偽政權—“中華民國臨時政府”，冀東偽政權改稱“冀東道公署”，偽“冀東防共自治政府”隨即壽終正寢。

三、舉行冀東抗日大暴動

早在1937年8月下旬，毛澤東主席就在陜北的洛川會議上指出：紅軍可以一部于敵后的冀東，以霧靈山為根據地進行游擊戰爭，創造冀熱邊根據地。為此，中共北方局決定在冀東舉行武裝大暴動，創建抗日根據地。1938年5 月30日，中共中央決定，八路軍第四縱隊5000余人，由司令員宋時輪、政委鄧華率領，分兩路由平西出發，挺進冀東，配合冀東抗日大暴動。 1938年6月下旬，中共冀熱邊特委在豐潤縣田家灣子村召開大暴動前的軍事會議，正式成立冀東抗日聯軍，計劃組建6個總隊，每個總隊約2000人，并決定7月16日為統一暴動日期。6月底，第四縱隊挺進到薊縣靠山集一帶，暴動計劃被日偽軍偵察得知。于是，決定大暴動提前10天舉行。

7月6日，紅軍干部李潤民、灤縣縣委委員高培之在灤縣港北村首舉義旗，拉開了大暴動的序幕。7月7日，丁振軍、孔慶同在豐潤巖口起義。隨后，大暴動在以灤縣、豐潤、樂亭、遷安、遵化、玉田等縣和開灤煤礦為中心的廣大地區迅速開展起來，波及唐山市域及周邊22個縣。從7月初到8月底，西起潮白河，東至山海關；北從霧靈山，南到渤海岸，到處燃起抗日烽火，共有20多萬人參加暴動，組成10萬多人的抗日武裝。其中，冀東抗日聯軍7萬多人，實際建成62個總隊；國民黨軍和其他抗日隊伍3萬多人。8月中旬，四縱主力與抗日聯軍在遵化鐵廠鎮勝利會師。8月下旬，各部負責人在鐵廠舉行會議，確定了建立、堅持抗日根據地的方針，決定整訓部隊、成立冀察熱寧軍區，下設5個軍分區，由高志遠、李運昌、洪麟閣各組織一個軍分區，由四縱派干部組織兩個軍分區。這次抗日大暴動，是冀東全區武裝抗戰的一次大發動，是敵后戰場抗日斗爭的偉大壯舉，轟動全國，震驚世界。暴動隊伍與八路軍第四縱隊先后攻克昌平、興隆、薊縣、平谷、玉田、遷安、盧龍、樂亭、寶坻等9座縣城，建立了昌（平）灤（平）密（云）、密（云）平（谷）薊（縣）、興（隆）灤（平）豐（寧）、承（德）興（隆）平（泉）、樂亭、平谷、薊縣、遷安、豐（潤）玉（田）遵（化）、盧龍、玉田等11個抗日縣政權。9月1日，中共中央、中共北方局發出《關于冀東抗日大起義的賀電》，祝賀冀東抗日大暴動取得偉大勝利。

抗日大暴動后，暴動隊伍在面臨日偽軍猖狂反撲的嚴峻形勢下，由于隊伍成分復雜，加之尚未進行整訓即倉促西撤，致使除四縱和高志遠的先頭部隊進入平西根據地外，其余抗聯隊伍5萬余人遭到日偽軍重兵圍追堵截，損失、逃亡嚴重，被迫返回冀東。返回冀東后，抗聯隊伍處于連日苦戰的嚴酷環境之中，傷亡損失嚴重，到1939年初，僅剩1400余人。此時，原堅持冀東抗戰的八路軍3支小游擊隊與抗聯隊伍處于十分艱險的境地。

四、開辟抗日根據地

抗聯隊伍西撤受挫后，中共中央一直高度關注著冀東的抗戰形勢和根據地的創建。1938年11 月25日，毛澤東主席在給朱德、彭德懷、聶榮臻的電報中，再次指示一定要堅持冀東抗日游擊戰爭。1939年1月初，根據中共中央指示，撤銷河北省委，并在原河北省委的基礎上，在平西根據地成立冀熱察區委員會。2月7日，冀熱察挺進軍在平西的野三坡成立，提出了鞏固平西、開辟平北、堅持冀東的“三位一體”的戰略任務。1939年3月，根據冀熱察區委的決定，將冀熱邊特委改為中共冀東地委。在此期間，分散在冀東各地的抗聯隊伍和八路軍的三支小游擊隊，在敵偽軍的嚴酷統治和封鎖下，同廣大人民群眾一道開展游擊戰爭。到1939年夏末，冀東游擊武裝發展到4000余人。經過近一年半的頑強堅持，到1940年初，冀東抗日形勢逐漸走出低谷，開始出現新的轉機。1940年1月1日，冀東區黨分委（1939年7月建立）在遵化縣閣老灣村召開第一次黨分委擴大會議（史稱閣老灣會議），根據晉察冀軍區的決定，將冀東抗日武裝統一編為八路軍冀熱察挺進軍第十三支隊，李運昌任司令員，下設9個游擊總隊。會議決定，由包森、李子光率部開辟盤山及薊平密地區；由李運昌、徐志率部開辟豐玉遵地區；由周文彬、丁振軍、劉誠光率部開辟豐灤遷地區。這期間，中共北方局和冀熱察區黨委陸續派遣幾批領導干部加強冀東工作，1938年秋和1939年秋兩次去平西整訓的黨政干部和游擊隊也相繼返回冀東，抗日武裝得到迅速發展，成功地開辟了西部以薊縣盤山為中心、中部以遵化縣魯家峪為中心、東部以豐潤縣腰帶山為中心的三個抗日游擊區，使冀東抗日游擊根據地初具規模。1940年7月25日，成立晉察冀軍區冀東軍分區，李運昌任司令員，包森任副司令員，李楚離任政治委員，曾克林任參謀長，劉誠光任政治部主任。到1940年秋，三個互不相連的游擊區擴展為地跨11個縣份的大塊游擊區，建立了7個抗日聯合縣政權，組建了隸屬于冀東軍分區的第十二、十三兩個主力團。陳群任第十二團團長；包森兼任第十三團團長兼政治委員。至此，冀東抗日根據地基本形成。

冀東抗日根據地是在孤懸敵后、腹背受敵的險惡環境下創建的。為此，有數千名黨政干部、八路軍指戰員壯烈犧牲，數以萬計的革命群眾慘遭殺害，付出了巨大的代價。1940年6月8日，在豐潤城東北郭莊子戰斗中，豐灤遷聯合縣縣長魏春波壯烈犧牲。1940年7月28日，以“刀劈鬼子兵”聞名于世的開灤趙各莊礦工人、著名抗日英雄節振國在灤縣上尤各莊戰斗中壯烈犧牲。

五、堅持“無人區”斗爭

冀東大塊抗日游擊區的形成，鼓舞了冀東人民堅持抗戰的信心，也引起日本侵略者的恐慌。日軍糾集重兵對我根據地進行瘋狂“掃蕩”， 推行“治安強化運動”，實行慘無人道的燒、殺、搶“三光”政策，還在長城沿線東起山海關以西的義院口，西到獨石口以東的老丈壩長約1000公里，北至寧城、圍場，南到遷安、遵化等地寬約300多公里的廣大地域，以最殘酷、最野蠻的手段大肆制造“無人區”（老百姓稱之為“人圈”），妄圖切斷八路軍與廣大人民群眾的聯系，防止八路軍向偽“滿洲國”及東北地區推進。

日軍制造“無人區”，其基本手段就是實施燒、殺、搶“三光”政策。殺光,即以血腥屠殺開路,先是限令拆房搬遷，后則武力驅趕，拒者捕、逃者殺。從1940年到1942年3年間，日軍在冀東制造慘案100多起，僅1941年1月25日（農歷臘月二十八）豐潤縣潘家峪村和1942年12月5日灤縣潘家戴莊兩大慘案，就有2510名手無寸鐵的平民被殺害。燒光，即在所謂的“無住禁作”地帶，將所有房屋全部縱火燒掉。僅劃入“無人區”的1.7萬個自然村，就有380多萬間房屋被燒毀，甚至連群眾賴以隱蔽藏身的山林也難逃滅頂之災，真是“山火蔽日月，天地昏百里。千村一片黑，萬戶聞鬼泣”。搶光。僅熱河就被日本侵略者搶走糧食24億公斤、牲畜24萬多頭。最為群眾痛恨的是日偽軍反復進行“割青掃蕩”，大片大片莊稼被日偽軍摧毀，致使人民群眾失去最基本的生活來源。

六、鞏固發展抗日根據地

冀東抗日根據地經過1940年以來的發展，已經向南逼近唐山，向西直抵京津，向北插入偽滿洲國。為此，侵華日軍于1941年4月至1942年底，連續五次推行“治安強化”運動，對冀東抗日根據地進行了五次、每次投入數萬兵力的大“掃蕩”，使冀東根據地處于華北日軍、偽滿洲軍的雙重夾擊之中。在反 “掃蕩” 作戰中，八路軍減員1000余人（其中犧牲400余人）。十二團團長陳群于1941年6月2日在玉田縣孟四莊一帶遭日軍包圍，中炮彈犧牲。1941年8月1日，冀東區黨分委在遵化縣大張屯召開會議，總結反“掃蕩”失利的教訓，確定了堅持冀東、開辟熱南的任務。會后，派長城工作團深入熱南，開辟灤河以東地區，使之與冀東區基本連成一片。1941年12月15日至1942年2月5日，冀東軍分區以兩個團的兵力發起打“治安軍”戰役，進行大小戰斗23次，殲滅“治安軍”7個團、5000余人。其中，擊斃日軍中佐以下官兵526人，使敵人自此一蹶不振。經過打“治安軍”戰役，冀東八路軍由4000余人猛增到7000余人，初步形成主力團、游擊隊、民兵三結合的人民戰爭體系，武器裝備大為改善，軍政素質和戰斗力大為提高。不幸的是，在打“治安軍”戰役后不久的1942年2月17日，威震敵膽的抗日英雄、冀東軍分區副司令員兼第十三團團長包森在遵化縣野瓠山戰斗中英勇犧牲。

“治安軍”慘敗后，侵華日軍第二十七師團被迫由滄州返回冀東，以盤山、腰帶山、魯家峪為重點，大肆圍剿冀東根據地。為此，冀東黨政軍機關暫避鋒芒、主動移師至以長城為軸線的熱南和冀東北部山區。1942年6月下旬，中共冀東區黨委召開會議，決定直面敵人“掃蕩”， 實行“敵進我進”、“開辟新區”的策略，向外線作戰和敵占區挺進。會后，分別派出隊伍，連續開辟了路南、灤東、凌青綏、熱北、冀東西南部等新的游擊區。1943年2月至8月，果斷實施第一、第二兩次恢復基本區戰役，使絕大部分被日偽軍“蠶食”的地區得以恢復。

1943年6月，由于冀東根據地的范圍已大大突破冀東區域，根據中共北方分局的決定，撤銷中共冀東地委，建立中共冀熱邊特委、行署、軍分區，李運昌任特委書記、行署主任、軍分區司令員兼政治委員。1944年6月至7月，冀熱邊特委一鼓作氣，舉行第三次恢復基本區戰役，取得重大勝利。至1945年初，冀東根據地已發展為西抵平津和唐山近郊、東臨山海關和秦皇島港的廣大地域。抗日縣政權發展到25個，轄1.08萬個村，599萬人口；共產黨員由1942年的兩萬人發展到3.62萬人；抗日武裝發展到3萬多人。為此，中共中央決定將冀熱邊特委升格為冀熱遼區黨委，將冀東軍分區升格為冀熱遼軍區，成為全國19個集中連片的抗日根據地（解放區）之一。

七、挺進東北

1945年，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形勢發生重大變化。8月9日，毛澤東主席發表《對日寇的最后一戰》一文，號召一切抗日力量對日寇舉行全國規模的大反攻。8月11日，八路軍總司令朱德根據中共中央關于“針鋒相對，寸土必爭”的方針，命令“李運昌所部即日向遼寧、吉林進發”。在這重大戰略轉折關頭，冀熱遼區黨委立即于8月13日至14日在豐潤縣大旺莊召開緊急擴大會議，決定立即從冀東主力部隊抽調2∕3的兵力進軍東北，由李運昌、朱其文、焦若愚等組成中共冀熱遼區委東進工作組和前線指揮部。并決定，李運昌率部出關后，由張明遠代理區黨委書記和軍區司令員，與副司令員詹才芳、政治部主任李中權留在冀東，負責冀東地區的反攻受降。8月17日至19日，三路挺進部隊先后從長城各口出關，向熱河、東北挺進。西路軍由第十四地委書記、軍分區政委李子光、司令員舒行率領2000余人出關作戰，中路軍由第十五軍分區司令員趙文進和地委副書記宋誠率領3000人向平泉、建平、寧城、朝陽方向進發，解放大片地區。東路軍由第十六軍分區司令員曾克林、副政委唐凱率領4000人直撲山海關，與蘇軍配合作戰。到9月6日連續收復承德、赤峰、錦州、沈陽等重要城市。此后，在中共東北局的領導下，至10月，先后接管了熱河、遼寧兩省和吉林、黑龍江省的部分地區，解除了日本關東軍和偽滿軍警4.5萬余人的武裝，在軍事和政治上控制了東北這一戰略要地，為中共中央作出“向南防御，向北發展”的戰略決策、實行全方位戰略轉移做出了突出貢獻。

在抗日戰爭期間，以唐山為核心的冀東地區共殲敵10萬余人，實現了黨中央創建冀東抗日根據地、先機收復東北的戰略意圖，為全國抗日戰爭勝利做出了卓越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