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平凡的事物中發現和創造美—談日本著名女性畫家小倉游龜的藝術

安 佳

從平凡的事物中發現和創造美—談日本著名女性畫家小倉游龜的藝術

安 佳

小倉游龜（1895～2000）是現代日本十分著名的女畫家，其獨特的繪畫風格在日本藝術界得到了很高的評價。她師從于安田靫彥①門下，擅長用樸素、率直的筆法和鮮亮、高雅的色彩來表現日本各種不同的女性以及人們在日常生活中熟悉的花草瓜果，被認為是上村松園②去世以后閨秀畫壇第一人。其創作情懷也已經超越了杰出女性作家的領域，是日本畫壇不可替代的重要人物。本文讓人們窺見到一位年逾百歲、在平凡事物中發現獨特生活美學、至終堅守東方文化精神的女性畫家的人格與藝術的雙重魅力。

小倉游龜；繪畫；生活美學；東方文化精神

一、孜孜不倦的追求與探索

小倉游龜出生于滋賀縣大津市，1913年（大正2年）18歲時進入日本奈良女子高等師范學校的國語漢學專業學習。同時，她選擇了繪畫作為選修課程。當時，擔任繪畫課的老師是畢業于東京美術學校的橫山常五郎（1869～1938）。此外，小倉還從教授日本史的水木要太郎（1865～1938）老師那里見識到了古代美術。水木與后來成為小倉繪畫老師的安田靫彥（1884～1978）是知己，他邀請小倉到自己家里，給她欣賞安田靫彥的作品。

圖1：小倉游龜，《故鄉的人們》，1929年，紙本，127.2× 207.5cm

1917年（大正6年），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績從女子高等師范學校畢業的小倉，成為京都市立第三高等小學的教師。當時，京都畫壇基本上被“文展”系③的畫家占據著，女性畫家根本沒有地位。翌年，小倉轉到名古屋的昌山女子高中任教，一年之后，又轉到橫濱的教會女子學校。在橫濱女子學校里，她一邊非常努力地從事圖畫課的教學工作，與此同時也從不懈怠自己喜歡的繪畫創作，逐漸開始走上了做畫家的道路。但是，當時的小倉無論畫什么，都給人相同的感覺，題材內容和表現形式都毫無新意。為了擺脫這種狀況，她拜訪了自己仰慕已久的日本畫家安田靫彥，并懇求其能夠收自己為徒。很幸運，安田靫彥答應了她的請求。以此為開端，小倉在繪畫創作上更加奮發努力，藝術前途也變得光明起來。

靫彥曾對自己的新門生小倉說到：“人，應該每隔五年就返回到嬰兒時的狀態，成為一張白紙，從頭再來。”④這一富有哲理的話語，被小倉牢記并作為在實踐中的座右銘。或許可以說，小倉之所以能夠經常創作出新穎的作品，就是因為她遵從了老師的教導，不斷地追求新的繪畫世界，孜孜不倦地探索，磨練自己的藝術。在這一過程中，安田靫彥洗練、雅致的繪畫風格，也影響了小倉的審美取向，使她在創作中注重內在情感和畫面意境的表現，呈現出含蓄、簡潔、高雅、質樸的繪畫風格。

小倉在高等女子師范學校期間學的是國漢專業，因此比起一般人來有著良好的國學和傳統文化修養。其文筆也非常優秀，且勤于筆耕，經常在報紙、雜志上投稿，發表文章。作為一名信徒，小倉從1959年（昭和34年）到1973年（昭和48年）在報恩會的會員雜志上刊登日記，文中客觀地敘述了作為人類、作為女性、作為畫家以及作為信仰者的生活方式和狀態。之后，她從所發表的日記中摘錄了部分內容，于1979年（昭和54年）2月出版發行了以《畫室中》、《續畫室中》為題的文集。應該說，小倉的國學修養和文學造詣，對她的繪畫創作起著潛移默化的作用，文中所表達的女性所獨有的對世界、對生活的看法與其所追求的藝術理想是一致的。

圖2：小倉游龜，《浴女》，1938年，紙本，210× 176cm

圖3：小倉游龜，《路》，1966年，板，166.9× 211.9cm

圖4：小倉游龜，《女兒》，1951年，紙本，137× 109cm

二、從平凡事物中發現和創造藝術之美

作為一個女性畫家，選擇什么樣的題材內容，畫什么、怎樣畫，是小倉不斷探索的藝術課題。她較早時期的描繪對象主要是少女，其中比較引人關注的是在1928年（昭和3年）的院展上展出的作品《首夏》。畫中描繪了兩位處于野花爛漫中的少女形象，其形式表現在繼承了日本畫傳統的同時，又開辟出了新的畫境。在1929年（昭和4年）院展上展出的《故鄉的人們》（圖1），其描繪的對象是一群正在做手工針織的充滿愛心的少女，該作品與1936年（昭和11年）展出的《歌頌受洗》一樣，都是小倉為數不多的群像作品。小倉在女子高等師范學校學習的時候曾描繪過裸婦，但是此后卻很少嘗試。1925（大正14年），她創作了《少女入浴圖》，準備以此參加院展，但最終卻沒能入選。13年后，即1937年，她創作的《浴女》（圖2）卻一舉獲得成功。畫面中，浸泡在水里的瓷磚和少女腿的形狀出現錯位、扭曲的樣態，這種異樣的表現引起了觀眾的關注，清新自然的畫面給人以全新的感受，展現出一種高雅、清純的生活美學。

二戰后，小倉的創作依然承續戰前描繪少女或女性這種與自己生活十分貼近的題材。如1966年（昭和41年）創作的《小路》（圖3），通過母親后面跟隨著少女，少女后面跟隨著小狗的精心設置的畫面構成，傳達出一種情感相連的氣息。畫面中的小女孩雙手高高地撐著陽傘，跟在后面的狗踩著走路，尾巴翹得高高的，完全是日常生活中常見的景象。1970年 （昭和45年）創作的《姐妹》，描繪了兩個正在折紙鶴玩耍的少女，通過極其細膩的主題描寫，表現出充滿愛和幸福的世界。小倉的繪畫堅守著日本的繪畫傳統和東方的美學意蘊，但也并非拒絕對西洋繪畫優秀傳統的借鑒和吸收。事實上，從1942年創作的《夏天的客人》以及1948年的《婦女》等作品中，既能看出她在繼承日本畫傳統的形式和意蘊的同時，也吸收近代西洋畫中的精髓，在造型方面下了很大的工夫。這種造型的能力和修養可以從1949年至1962年期間創造的 《女兒》（圖4）、《美麗的早晨》、《O夫人坐像》（圖5）、《家族成員》、《小越的休息日》（圖6）、《母子》、《自畫像》、《年輕人》等作品中看出。這些畫面中的形象，多為少女、兒童與母親，都是現實生活中鮮活的形象。如果沒有很強的寫生技能和良好的造型素養是難有這樣生動的描寫，也難以呈現出這種清新、優美的樣式的。

在二戰后，小倉也創作了少量人體像，如1951年 （昭和29年） 參加院展的《裸婦》（圖7）。這是一幅橫臥著的裸女，雖然在形式上更多體現出一種洋畫式的嶄新表現，但人物的形態特征卻是實實在在的日本婦女的形象，可惜這幅作品在一場火災事故中被燒毀。另外，小倉1955年（昭和30年）的《月》、1956年（昭和31年）的《良夜》（圖8）、1965年的《月》等作品，描繪的是在月夜中彷徨時捕捉到的情景，體現出一種幻想性的畫面構成。在此期間，她還分別于1956年（昭和31年）和1963年創作了《少女》。

在風景畫方面，小倉早在1937年（昭和12年）創作并展出了《晴日》，這是一幅以日本傳統庭院中的栽植為對象所繪制的風景。于1976年（昭和51年）創作的《青巒》（圖9）是以富士山為題材的主觀構想，藍色的調子中撒上了一層金色，展出時令觀眾感受至深。

圖5：小倉游龜，《O夫人坐像》，1953年，紙本，129 ×104cm

圖6：小倉游龜，《小越的休息日》，1960年，紙本，93.3× 163.2cm

圖7：小倉游龜，《裸婦》，1954年

圖8：小倉游龜 ，《良夜》，1957年，紙本，139.1× 96.6cm

在經歷了多種繪畫經歷之后，從1969年（昭和44年）的《舞妓》（圖10）開始，小倉的創作通過向傳統日本畫的回歸，開始了向更高層次的升華。關于《舞妓》這幅畫的背景制作，小倉這樣說道：“整個畫面都貼上了一層金箔，并擦去了背景的某一點（大概是左上角的一部分），以使人們能夠看到下面的金箔，這是這幅作品中最為困難的操作。”⑤在該作品背景處的金箔上面，前后共進行了二百三、四十次的胡粉（日本固有的一種白色顏料）涂抹。此外，小倉還于1971年和1972年（昭和46和47年）創作了一對名為《 舞》（圖11）的作品。該作品采用了金色背景和濃彩描寫，寫實的本質與裝飾的情趣相輔相成，她的那種要強的氣魄也在這樣的氛圍中得以很好地展示。1973年（ 昭和48年）的《涼》，是以挑戰中世紀優秀肖像畫的氣概進行創作的。此外，她還于1974年和1976年（昭和49年和51年）分別創作了《聽》（圖12）和《雪》等作品。

有時，我們可以從小倉描繪的婦女像中感受到佛性。不過，她所描繪的佛畫往往給人一種與人物畫交錯的感覺，例如1941年創作的《觀世音菩薩》。1944年（昭和19年），小倉失去了她非常敬慕的夫君小倉鐵樹居士，1947年（昭和22年），她創作了與佛教傳說有關的《磨針垰》（圖13）。很長一段時間后她又創作了《菩薩》（1967年） （圖14）、《觀自在》（1968年）等作品。這些作品呈現出女性細膩鮮活的感知方式和審美取向，筆下的佛教人物趨于純凈，也弱化了對象的神性。她畫的觀音是行走時的觀音，普賢菩薩也如世間溫厚賢淑的女子，天真地笑著，有著溫柔的情狀，令人感到親切自然。

另外，小倉也畫了大量的靜物畫，充滿詩意地描繪身邊的物象和景色。實際上，她最初畫靜物畫是在一種不得已的生活情狀下展開的。安田靫彥在評價小倉靜物畫時說：“關于描繪靜物畫的動機，是因為在邊教書邊照顧病人的短暫時間里，小倉把花、果實、器皿等身邊的靜物作為素材來描繪。”⑥因而它選擇的靜物多為自己府邸庭院中的栽植為對象，諸如西紅柿、南瓜、茄子、卷心白，紅梅、山茶、菖蒲、牡丹、葡萄等（圖15）。畫面中，不同的花草果蔬被奇特而有序地陳置著，呈現出一種漫不經心、隨其自然但實際上是十分講究的擺放。如1977年（昭和52年）創作的《蔥娃娃》、1980年（昭和55年）的《廚房的東西》（圖17）的布局和描繪就尤顯隨性和率直，如同她自己所說“并不是刻意表現近代感的，但也沒有刻意強調幽玄，只是隨意地寫生隨意地描繪。那時候就算是不能引起共鳴也還是要這樣描繪。”然而正是在這樣不刻意、不苛求的寫生情狀中，卻昭示出作者清純的心底、率直的性情和高貴的品格，畫面給人親切、親近之感，并誘發令人遐想的思緒。在靜物畫方面，自從1951年（昭和26年）以后就再也沒有在院展上展出過。此后，她的舞臺轉移到了鑒賞畫的世界。喜愛鑒賞花卉、陶器、漆器的小倉，將自己的全部畫魂傾注到這些造型性很強的作品身上。

圖9：小倉游龜，《青巒》，1976年，紙本，165× 92cm

圖10：小倉游龜，《舞妓》，1969年，紙本，158× 133cm

三、東方美學意蘊的堅守

小倉游龜出生于1895年，逝世于2000年，終年105歲。這樣的高壽使她成為一位橫跨明治、大正、昭和前期、昭和后期、平成時代的畫家，其生活與藝術一直處于日本現代化進程和繪畫藝術歷經西洋畫大量滲入與日本傳統藝術傳承、發展等不同的時期。如今，小倉游龜在繪畫界的名聲，不僅可以比肩上村松原，而且她的創作情懷也已經超越了杰出女性作家的領域。從她清新、富有靈氣的作品中，人們不僅可以感受到一個女性畫家所創造的獨特之美，同時也能引發人們對她的繪畫創作和藝術人生的思考，并從中獲得多方面的啟示。我們可以從以下方面進行總結：

1、日本情調和東方美學意蘊的堅守

小倉是一位橫跨明治時代到平成時代的畫家，在她藝術生涯早期的明治末年到大正初年，正是日本現代藝術的青春期。這一時期，自明治維新開始，積兩代人之功不懈攝取、消化、吸收的西洋文化，仿佛一夜之間突然遍地開花，一種前所未有的自由、開放的空氣，把東洋社會帶進一個后來稱為“大正民主”的新時代并直至昭和前期。在繪畫創作領域，一些人視西方一切唯馬首是瞻，在藝術創作中如影隨形、亦步亦趨，他們學習西方的文化，移植西方的藝術觀念和繪畫技術，但往往把握不住方向，到頭來自己的繪畫也變成外來的面孔，風格意蘊成為外來的、西方的影子。小倉繪畫風格雖然也會吸收西方繪畫造型、色彩和表現技術，但在回歸本土和堅守傳統意蘊方面始終不渝，其繪畫一看就是日本的味道，是日本畫家的情調和形式，是東方特有的美學取向。

2、傳承傳統，勇于創新

小倉經歷了日本傳統文化的近現代轉型和發展。在日本近代史上，與吸收和移植西方文化相對抗的是時常發生國粹保護運動。對于不少日本畫家而言，完全地扎入到固定不變的時代情境或傳統藝術表象形式的研習中，對急速發展和變化的社會形勢視而不見，甚至完全拒絕外來的和新的藝術營養。小倉的創作也強調傳統，但這種回歸并不是固守表象的僵化形式，而是取傳統之精神，并在此基礎上力求創新。我們知道，日本傳統的繪畫如唐繪、大和繪等在題材上多選用唐朝風格的山水畫、風俗畫；之后的屏風、障子繪、日記繪的題材多采自物語、傳說或改編著名文學作品；即便是德川時代興起的浮世繪也多描繪歌妓、妓女和行業名流以及市井生活。小倉的繪畫與傳統的選材迥然不同，她的人物和靜物畫在內容、形式和表現上突破了以往既有的框子，注重表現現實日常生活中的人物情境和府邸庭院中的花草果蔬，呈現與現代社會新生活、新氣象的緊密聯系。在造型上，她注重用西方的寫生手法，強調感受性和鮮活的表現，畫面中也采用象征、隱喻手法來創造一種純凈化的特定理想環境，因而，她的畫一看就是這個時代的作品，呈現著鮮明的時代氣息和文化精神。

3、藝術源于對生活的細微觀察和體驗

小倉的繪畫中沒有宏大的題材、深奧的哲學內容和史詩般的故事，她更關注現實和日常生活本身，能從尋常事物中發現不尋常的事物，從不起眼的事物中感受到特別的東西，從平淡無奇的境況中發現美的因素。她的題材多選自日常生活中的女性，靜物畫也選取其府邸庭院中的栽植，通過獨特的視角和富有品味、格調的藝術表現，將這些人物、景物以新的方式呈現出來時，產生某種高級、溫情的訴求效應，給人一種親和、親切的感覺。小倉的繪畫給人的啟示在于，生活中并不缺乏美，美就在我們身邊，關鍵是我們眼力太遲鈍、思想太貧乏，缺少發現的眼睛和睿智的思想。更為重要的是，小倉的生活體驗和美的發現不是虛空的、表面的形式，而是實實在在的感知，是對生活本身的體悟。相比較而言，國人在涉及到藝術與生活的關系時，總強調深入生活就一定要走到工廠、農村或走到邊疆少數民族地區，仿佛這樣才是深入生活，才能有真實的感受和體驗，這實在是一種極大的誤區。實際上，生活就在身邊，就在日常生活的各種瑣事和景狀當中，也在你的眼里、心里、思想里。小倉能從日常生活各種平凡的人物事物以及從院子前后栽植的司空見慣的花草果蔬中，以女性特有的細膩、貼切的情思，將自己擅長的文學意境和詩意般思緒融入到作品之中，傳達出了含蓄、清雅的美學韻味，這種對藝術和生活的態度是對藝術之所以為藝術的本質的最佳解讀。

圖11：小倉游龜，《舞》，1972年，紙本，192× 156cm

圖12：小倉游龜，《聽》，1974年，紙本，145× 113cm

4、深研傳統技藝，用技巧把控畫面

小倉的繪畫中不乏對歐洲現代繪畫的汲取，從她畫面中強調平面化、注重大膽變形和明快色彩的運用中，可以看出受到馬蒂斯藝術的影響。她的創作程序是從實地的寫生開始，繼而繪制樣稿，再到正式成畫、仔細琢磨，擺脫枝節糾纏，是寫實性與裝飾感的完美結合。其中，對材料、技術的研習探究是小倉極為重視的。她的繪畫以日本麻紙為材料，許多作品以金箔為底，使用的是天然礦物色。畫面中喜用金、銀、黑、白、綠、青、朱等色。在形態表現上，強調勾勒線結構，并用積染增加層次，其畫面構成強調布局的單純性和抽象性，運用幾何學形態要素以及單純的線面的交錯排列處理，盡量排除任何多余的痕跡，采用取消裝飾細部處理的抑制手法來體現空間本質，畫面空間具有簡潔明快的時代感。在塑形上擯棄沒有視覺意義的瑣碎細節，突出物體和形態，反復推敲每一個人物的姿態表情，每一朵花的俯仰開合。她創新性地用西洋畫的平面厚涂技法融合水墨渲染，改變了一味注重線條和筆法三礬九染的傳統日本畫技法，增強了繪畫語言的表現力。不過，小倉并不濫用技術技巧，不比有些習古之人，僅以掌握古之筆墨技術為沾沾自喜，或在畫面上賣弄筆墨，圖其表象的華藻與瑰麗，卻沒有了解藝術創作之本質。可以說，小倉繪畫中的技術技巧都是以有效表現畫面為原則，并且總是有效地加以控制，以保證畫面所具有的“畫感”。實際上，在日本現代畫壇上，不少畫家過分講究畫面的精巧細膩，過分強調制作性，強調畫面的工藝性，使作品呆板、僵化、甜膩，失去靈透、清麗的畫感。比較而言，小倉使用技術技巧是以畫面需求為出發點的，雖講究但不膩、不板，呈現出輕松、隨性之感，傳達出一種平實、靈透的藝術旨趣。

圖13：小倉游龜，《野磨垰》，1947年，屏風二曲，各168×176cm

圖14：小倉游龜，《菩薩》，1967年，紙本，171.1 120.4cm

圖15：小倉游龜，《明果》，1965年，紙本，43× 58cm

總之，小倉游龜的繪畫體現出對生活和自然的眷戀，她能以獨特、細膩的感知方式，從平淡中抓住鮮活的美，并將詩人的情感和靈魂融入到一筆一畫中，使畫面充滿靈性與質樸的品格。其繪畫的美既是傳統的美，也是她將這種傳統的美進一步傳承與發揚開來的具有新意的美，這種美所傳達出的時代氣息和深厚的精神意蘊，讓人們在讀畫時能夠陶醉其中。

注釋：

①安田靫彥（1884～1978） ，日本畫家。出生于東京。原名為安田新三郎。師從于岡倉天心和小堀鞆音，并與同門的朋友一起組成了 “紫紅會”（之后的“紅兒會”）。晩年以“院展”為中心展開活動，并以歷史上著名的人物和事件為創作題材，力求新日本畫的探索與突破。代表作有《王昭君》、《黃瀨川之陣》、《鴻門宴》、《卑彌呼》、《伏見茶亭》、《平泉的義經》等。為藝術院會員，并被授予文化勛章。

②上村松園（1875～1949），生于京都，為明治、大正、昭和時期十分活躍的女畫家。12歲小學畢業后進入日本剛剛成立不久的繪畫學校。后相繼師事鈴木松年、幸野梅嶺、竹內棲鳳等大師。她把日本傳統技法與西洋畫寫實畫風融為一體,將文人畫清新雅致的情趣注入到美人畫中,其女性眼光所表現出來的美人蘊含細膩、幽怨的情感，為妙為肖、出神入化，打破了江戶時代晚期浮世繪美人畫粗俗的畫風和呆板保守的格局,大大提升了美人畫的品位 。代表作品有《序之舞》、《深雪》、《花筐》、《楊貴妃》、《草紙洗小町》、《砧》、《靜》、《春秋圖》、《待月》等。為日本帝國藝術院會員，并榮獲日本文化勛章。

③“文展”：全名為“文部省美術展覽會”（簡稱“文展”），1907年創立并開展，每年例行舉辦。該展為“官展”的代表，實為一個綜合美術團體，在日本近現代美術史上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該展覽最初設“日本畫”、“西洋畫”、“雕刻”三部門，1926年增加“美術工藝”，1948年又增加了“書法”。文展從1919年更名為帝國美術院展覽會（帝展）；1936年有更名為“文部省美術展覽會（新文展）。1945年再更名為“日本美術展覽會（日展），并沿用至今。

④飯島勇：《小倉游龜的藝術》，載每日新聞社：《美術特集—小倉游龜，》1979，第84頁。

⑤飯島勇：《小倉游龜的藝術》，載每日新聞社：《美術特集—小倉游龜》，1979，第85頁。

⑥弦田平八郎：《現代日本畫全集—第4卷—小倉游龜》，集英社，1981，第29頁。

安佳 北京服裝學院 教授 博士

To Discover and Create Beauty from common things: The Art of Ogura Yuki

An Jia

Ogura Yuki （1895～2000）was a Japanese painter, her unique painting style had a high esteem in Japanese art field. She studied with Yasuda Yukihiko and was great at developing plain brushwork and bright elegant color to illustrate Japanese female and fruits and vegetables in daily life. She was considered the first female painter after Uemura Shoen died. The article let us get a glimpse of Ogura Yuki，who was at the age of hundred and still stick to oriental culture spirit and discover unique life aesthetics from common thing.

Ogura Yuki; Painting; Life Aesthetics；Oriental Culture Spirit;

J03；J2

A

1674-7518（2016）04-011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