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威夷汽車生活

□本刊記者 黃耀鵬

夏威夷汽車生活

□本刊記者 黃耀鵬

我們從來沒有意識到，夏威夷（Hawaii）的稱呼，并非來自英語，而是來自當地土著人（波利尼西亞人）的語言。

和人們印象中南島人矮小黝黑靈活的形象不同，波利尼西亞人高大結實，體形健美。當年庫克船長登上火奴魯魯的時候，看到不少身高超過2米的男子（自然腰圍也相當可觀）時，就驚嘆“第一次看到比我們還要高大強壯的土著”。

殖民者登陸前，波利尼西亞人仍然停留在狩獵和采集階段。他們甚至沒有發展出弓箭，惟一的遠程打擊兵器是投槍。島嶼部落之間的近身肉搏戰斗是原始、血腥和個人化的。強壯高大是生存保障。自然，土著們性如烈火、敢恨敢愛的個性被一代一代自然選擇所鐘情。

即便今天，夏威夷被納入美國勢力范圍超過100年（成為美國領土57年），純血土著已經十不存一，暴烈如疾風的品格也仍然隱藏在這個四季溫暖、椰風習習的海島群中。

這導致了一種結果：夏威夷是美國各州跑車擁有比率最高的州。這里的人們每購買10輛乘用車，其中就有1.5輛跑車。盡管這里的收入在全美可以排得上前五，但居大不易，房價和生活用品、服務費用昂貴，所以大多數跑車買家殊途同歸——野馬。

野馬之州

福特的野馬已經開發了六代產品，最新一代在2015年發售。但大多數夏威夷人買的都是2012版野馬，從3.7升V6到5.8升機械增壓的謝爾比GT500。后者是擁有660馬力的“暴力機器”。

幾百年的時間里，夏威夷的人口已經增長4倍以上（18世紀末經歷了大滑坡），但各島人口比例沒有太大變化，歐胡島仍然是主要聚居區，有170萬人。其他100多個島嶼的人口總數不超過20萬人。和全美其他地方一樣，只強調代步需求的話，日本車幾乎一統天下。

在歐胡島檀香山（火奴魯魯）市區內飆車是不大可能的。夏威夷州政府和北京市政府一樣頭疼——交通擁堵。雖然歐胡島人口只有北京的不到1/10，但其道路資源更加捉襟見肘，只有3條高速公路。

不過，只要遠離威基基海灘，從北岸火山巖密布的海濱公路到高聳的折缽山里的公路，車輛并不太多。我們乘坐的MPV不緊不慢地行駛于右側車道，不時看見一閃而過的野馬。實際上你不需要看，只要聽到由遠而近的馬達轟鳴聲，有經驗的人甚至可以判斷出野馬的排量。

拜夏威夷四季無冬的氣候、上佳的空氣質量（有人稱從國內來的人初到這里恐怕會“醉氧”）所賜，野馬通常不需要升起軟頂，可以盡情享受海風的吹襲。歐胡島山里的原始森林和附近的稀樹草原，不止一次地成為好萊塢影片的取景地。山里面氣候多變，下幾分鐘雨就變成晴天，甚至經常頭頂晴空細雨蒙蒙，詫異雨從何而來。即便這種時候，也很少有野馬升起軟頂。雨中開敞篷車，不像香港電影橋段中那么狼狽，反而任性瀟灑。

而在人口“僅有”10萬人的茂宜島，更是兜風的不錯選擇。在蜿蜒盤旋的哈拉卡拉雷山間道路上，只有上下各一條車道。并無任何測速攝像頭，但所有的車輛從不跨線超車。15座的MPV在這里已經算大型車輛，很難迅捷提速，導致后面跟了一長串車，在漆黑的盤山公路上迤邐前進。這些凌晨上山的車輛，都打算欣賞日出。可以想見，凌晨3點鐘的時候沒有下山車輛。上山車輛仍然老老實實靠右緩行。

長長的隊伍中夾雜著野馬跑車。哈拉卡拉雷山間的夜間溫度很低，這些野馬也少有地升起頂棚，只要遠遠地看到橫貫車尾的示寬燈和低矮的車身，野馬的辨識度還是很高。

和本土西部的州屬公路有點區別，夏威夷州政府的經濟狀況估計不錯，道路保養得平整簇新。沒有國內常見的超載大貨車，道路幾乎沒有發現任何“補丁”。當然，這也和該地沒有冰凍有關。

既然路況這么好，底盤低矮的野馬自然能馳騁無礙。和好萊塢的電影宣揚的不同，野馬的駕駛員們，既沒有大聲播放爵士樂，也沒有仗著速度優勢任意穿插。因為敞篷的關系，可以觀察到，野馬的男性駕駛者人數和女性大體相當，看來跑車并非男士專屬玩具。

他們玩車的樂趣，很大程度上恐怕在于改裝。更換不同的輪圈，調整輪圈的傾角，以便輪胎可藏進輪眉里一點，讓整體效果看起來更低。換裝更高級別的防傾桿、優化底盤、加大擾流板。更有甚者，拆掉了電動折疊軟頂。作一個徹頭徹尾的敞篷跑車，營造更刺激的視覺感受，而非單純為了減重。

當然，資深的玩家不僅做這種表面文章，對變速器甚至換擋邏輯的更改，對發動機排氣和進氣道的改裝，是他們樂于做的事。

在夏威夷州，從未看到藏在灌木叢中的警車躥出來，閃著警燈追趕超速者。公路巡警的存在被顯而易見地忽略了。在歐胡島中部群山中穿梭的公路，只有高低落差而幾乎沒有彎道，是野馬發揮性能的好地方。這種時候，限速標志就形同虛設，警察的存在感也很低。

休旅車和改裝車

令人吃驚的是，夏威夷人口中的“休旅車”，并非單純指轎車的旅行版，也包括MPV在內的載客車。這些車在中國商務味道更為濃厚一點。在夏威夷，這些車多半被旅游者雇傭，用來觀光。因此，在歐胡島北岸、威基基海灘和恐龍灣浮潛圣地附近，這些MPV在專用停車場整齊地排成一排（普通停車場不允許停放超過6.5米的車輛）。

夏威夷惟一的經濟支柱就是旅游業，僅憑這一點夏威夷的人均收入就已經排到全美前五。為了方便游客，各種租車公司的MPV大行其道。可見，夏威夷的大型旅游團非常罕見，大型客車的需求并不多。載客十幾人的MPV商務車成為主要需求。

這些MPV大都經過了一定程度的改裝。有的在車內加裝小桌板、冰箱、電視屏幕，甚至平躺的床鋪。這些適合家庭旅游的豪華車，一到旅游旺季就早早被訂光。

除了野馬，當地人也喜歡另一種改裝車，那就是皮卡改裝。在島上，福特公司的產品存在感遠遠超過通用。后者僅靠雪佛蘭SUV在撐門面，凱迪拉克和別克的出現概率僅比歐洲跑車高一點。

福特向來信奉走別人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福特自己就從事改裝車的生意，可以根據客戶的需求，可以將福特F150皮卡改成房車。就是那種可以宿營、可以做飯、維持簡單生活的營地車。而不是香港人口中的房車（香港人把大型轎車稱為房車）。

從外觀上看，就是皮卡加蓋。后加的車廂覆蓋到駕駛艙的頭頂，這一延伸出來的部分，里面通常是一個簡易床鋪。而車廂后部則是更寬敞的床鋪，也就是這種改裝車至少可以容納3人下榻。加裝一個小型柴油發電機以后，可以在停車宿營狀態下提供電力、驅動空調和照明設備。夏威夷人卻很少在野外宿營，但他們仍然愿意為一些用不到的功能付錢。

流浪漢和報廢車

原因很簡單，夏威夷的無家可歸者不少，有的就住在車里。夏威夷人不想被誤認為流浪漢。對于后者而言，四季溫暖的海島天氣簡直太容易混了。歐胡島下風口威阿納伊海邊大橋和樹下，支起的一排排骯臟的帳篷，就是流浪漢的家。能宿在車里的人，恐怕要算流浪漢中的貴族。

和全美其他州的規定一樣，夏威夷政府對失業者的救助限于5年。而“粉仔”和酒鬼，拿到救助金后立馬就換成毒品和酒，迫使州政府將現金改成食品券發放。

當然，這些人是無法擁有宿營車的。即使曾經有也早換成麻醉品。奇怪的是，夏威夷的報廢車不少。無論開發程度較高的歐胡島、茂宜島，還是原始森林密布的可愛島或者大島，都能看到舊車停在路邊、拋棄在懸崖上或扔在樹林里。它們的命運就是等待自然的力量銹蝕、分解。有時只能通過猜測才知道某塊廢鐵以前是一輛車。灌木在廢鐵中間頑強生長，座位和儀表盤上也長出了草。

理論上，車主需要花點錢來處理報廢車，而非像在中國那樣得到一點報廢補償。夏威夷無人居住的地方如此之多，悄悄拋棄舊車可能會省幾個錢。簡直不能想像，在街上開車彬彬有禮、斯文得有點羞澀的夏威夷人會為了省幾個錢而做有損環境的事。

即便按照美國的標準，夏威夷也算富庶，生活節奏緩慢而悠閑。這里的人應該無憂無慮，盡享陽光和海灘。實際上，至少有一部分人過得艱難。喪失了土著文化的夏威夷，在汽車文化上，與本土仍然有相當大的不同。旅行者所見，雖然膚淺，也能窺見一點獨特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