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恩的三相生涯開始

□本刊記者 黃耀鵬

戈恩的三相生涯開始

□本刊記者 黃耀鵬

從某種角度講，卡洛斯·戈恩已經成為汽車業界的歷史第一人，他將同時出任三家車企董事長（會長）。而這三家企業中規模最小的三菱，去年產量也超過110萬輛。此前涉足千萬俱樂部的只有豐田和大眾。憑借日產對三菱的收購，雷諾-日產-三菱聯盟，有望將Top2變成三國志。

事實證明，卡洛斯·戈恩比我們認為的更在乎規模，千萬產量是他的夢想。盡管通過收購實現的千萬，和單一企業千萬產量有本質不同，但他一再強調聯盟內部的“協同效應”。這意味著戈恩的目標，是令三家合作幾乎等同于單一企業內部的運營。

強勢清洗三菱管理層

戈恩對三菱的整合看起來準備得非常充分，就知道他對此有多么渴望。日產（注意，不是雷諾）已經向三菱提名了4個董事會成員候選人（三菱難道有拒絕的權力？），包括董事會主席（社長）戈恩本人、首席可持續發展官兼全球涉外負責人川口均、全球管控和全球資產經理輕部博以及日產汽車公司目前在三菱董事會的代表山下光彥。

其中值得一提的是山下光彥，這位日產汽車的副總裁、執董，長期以來都位列戈恩的班底成員，他一直充當戈恩的耳目和執行者，戈恩也非常信任他。山下不僅在與三菱的談判中立下汗馬功勞，雙方簽署協議后，他名義上加盟了三菱，實際上是戈恩在三菱的代言人。從這一點上看，戈恩早在今年上半年，就已經基本掌控三菱了，而不是遲至今天。

不僅如此，戈恩還任命日產首席績效官特雷弗·曼（Trevor Mann）為三菱汽車COO，對三菱的日常經營和戰略規劃也進行了掌控。當然，這一任命，名義上出自現任三菱社長益子修的“請求”。山下出掌至關重要的產品開發。因為三菱的“燃效門”大婁子，主要源自研發這一環節徹底失控。

這樣一來，董事會情況相對穩定，原有董事大部分留任。三菱汽車母公司三菱重工占據20%股份、三菱公司占10%、UFJ銀行占4%，都在三菱汽車董事會擁有席位，而雷諾-日產占34%股份，擁有事實上的一票否決權。其余三家股東合起來剛好和雷-日股權相當，本意是設計精巧的平衡結構，防止大股東為所欲為。

在人事任命權上，戈恩延續了自己強勢。三菱管理層經歷了一次大清洗。接下來，我們會看到戈恩的派出干部人選，將接管三菱的每一個重要職位。益子修的會長位置已經讓與戈恩。輿論分析，益子修可能會就任社長過渡一下，但其接近退休。三菱運營權已經是戈恩的囊中之物。

不過，戈恩仍然注重，三菱的大部分高管仍然是日籍人士。盡量減小將來施政可能遇到的抵觸情緒。這也和雷-日合并時手法相差無幾。

三菱只是“小兄弟”

人事問題基本解決后，戈恩必須要面對一個問題，即如何看待三菱在新聯盟中的位置。相比而言，“燃效門”引起的后續振蕩，倒不是心腹之患。整合問題關系到新聯盟的生命力。

雷-日仍然被認為是汽車業界20年來最成功一次合并，但三菱屬于被收購。如果組建對等地位的三角聯盟，三菱這一極未免太弱。

在美國市場，雷諾已經撤出，日產今年1-8月的銷量為100萬輛，次于北美“三大”（包含FCA）和豐田、本田之后，居于第5位，但與本田的差距非常小，只有不到4萬輛的差距。而三菱同期在美國賣出6.7萬輛，存在感薄弱，而且仍繼續下滑。不過，加上三菱這部分，新聯盟就將勉強超過本田。以前有人稱三菱和日產是競爭關系，即便單純看數字，也知道這種說法站不住腳。合并之前，三菱對日產在美國的地位沒有威脅；合并后，三菱也不能有太多助益。

中國市場的情況異曲同工。在華日系品牌之間，一直是日產和本田爭霸的局面（豐田緊隨其后），三菱的銷量即便加到日產這邊，同樣不能對競爭產生顛覆性格局。

對于雷-日聯盟來說，新入伙的三菱只是“小兄弟”，認識到這一點至關重要。以往的實證表明，卡洛斯·戈恩是徹頭徹尾的現實主義者，他不會對三菱抱有過高期待。

三菱對于新聯盟的價值

那為什么要花2300多億日元做這筆交易？戈恩對單純充當白衣騎士沒有興趣。

和馬爾喬內一樣，戈恩醉心于規模擴張，不是好大喜功，而是出于財務上的精明考慮。

汽車產業的低利潤率迫使經營者們極力擴張規模，以便攤低成本。三菱益子修公開稱，日產-三菱協同效應，可以每年節約2.4億美元成本。

在2017年以后，兩家車企將在多個領域展開合作，包括聯合生產、采購、共用整車通用平臺，以及更深入的技術共享。三菱可以利用日產更強大的海外金融服務，還可以在東南亞貼日產標示供貨。這是三菱的傳統優勢領地。

戈恩向來謀定后動，好多看似激情決定，回頭看伏筆眾多。日產和三菱早就簽訂過很多協議，現在只不過利用合適機會，將合作推向無以復加的緊密階段。

為什么是日產，而非雷諾高管主導三菱業務？答案顯而易見。兩家同為日系背景，企業文化更為接近。

在戈恩看來，如果收購三菱勢在必行，那么今年年初出現的“燃效門”，迫使三菱陷入虧損，簡直是上天送來的禮物。三菱的資產價值將大打折扣，勸導三菱重工對于出讓控制權，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容易得多。三菱的虧損，在卡洛斯·戈恩那里，是機遇而不是包袱。盡管肯定帶來財務負擔，但他確信，可以通過提升內部效率消化。雙方合并消息本身，對三菱的聲望就是提振。

戈恩已經63歲，任期內很難將三菱徹底融入聯盟（可能需要花費數年之久）。有些輿論擔心的，三菱遭到肢解的可能性，其實非常低。相反，在戈恩的策劃中，三菱將以較小的規模重生。三菱加入的新聯盟，被戈恩看做職業生涯中留下來的最有價值遺產，將作為車企中最為特別、同時具備競爭力的組織形式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