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春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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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作評介
主張個體自由的新馬克思主義
——評沙夫的《人的哲學》
郭春明
近年來東歐新馬克思主義研究在國內的開展,是國外馬克思主義研究領域內的一件值得關注的事情,為國內學界馬克思主義研究的進一步深化提供了新的學術生長點。獲得國家出版基金項目資助的“東歐新馬克思主義研究譯叢”的出版,為東歐新馬克思主義研究提供了堅實的基礎。在這套叢書之中,波蘭哲學家沙夫的代表作《人的哲學》作為東歐新馬克思主義思潮的開山作品之一,具有重要的地位。在筆者看來,此書最重要的價值,就是明確地論述了馬克思主義和個體自由的關系。從理論主旨上看,把沙夫的哲學稱為一種主張個體自由的新馬克思主義哲學,應該是恰當的。
《人的哲學》出版于1961年,這個時代正是東歐人民開始反思蘇聯馬克思主義的時代。面對蘇聯對東歐各個國家獨自探索社會主義道路的粗暴干涉,東歐人民從反抗蘇聯“老子黨”的粗暴作風開始,走向了對蘇聯馬克思主義的全面反思。對此探索加以研究,對中國馬克思主義的發展有啟示意義。
1956年的波茲南事件和匈牙利事件之后,波蘭哲學界興起了“存在主義熱”。沙夫分析了其中的原因,認為存在主義之所以成為波蘭哲學界的熱點,是因為個體的問題成為時代所提出的重要問題。那個時代是一個社會沖突凸顯的時代,人們喪失了對社會穩定性的信心,產生了道德和政治的危機。在這個時候,個體的問題,包括生命的意義問題,就成為最被人關注的問題。蘇聯式的馬克思主義過于強調歷史發展的決定論而忽視了個體生存的意義和價值,從而偏離了馬克思本人為共產主義設定的“自由人的聯合體”的偉大設想。而存在主義恰恰因為其重視個體生存的意義,能夠補充蘇聯馬克思主義的理論缺環。這就是波蘭理論界對存在主義感興趣的理由。
沙夫細致地分析了存在主義和馬克思主義的內在關聯。但他并非一味地贊美存在主義,而是直截了當地指出了存在主義的缺點。存在主義過于強調個體的絕望,而沙夫認為,個體總是社會的個體,總是根據社會的制約條件來進行選擇。因而,用存在主義來補充馬克思主義是不可能的,但是馬克思主義要關注個體問題。沙夫認為,個體問題主要表現為兩個問題:一是個體對其行動所負的責任問題,一是個體的地位和作用問題,也即是生活的意義問題。關于生活的意義問題,沙夫把馬克思主義解釋為一種“社會幸福主義”,把人類生活的目的作為最廣大的人民群眾的最大幸福,只有在達到這個目的的基礎上,個體幸福才能實現,但這種社會幸福主義并不等于在犧牲個體幸福的基礎上追求整體幸福。沙夫回到個體自由的問題上,利用其語義分析的方法,區分了自由的三種意義:一個人不受其他力量決定的自由,不受社會歷史發展的必然性的制約的自由,以及一個人在不同的行動中選擇其一的自由。他認為自由真正的意義是第三種。社會歷史規律無法干涉個體選擇的自由,個體即使受著社會歷史條件的約束,也依然有自主選擇自己命運的空間。這樣,沙夫就把個體問題的兩個方面聯系在一起了。個體生活的意義和個體選擇和責任問題是緊密相聯的。
因而,馬克思主義所講的歷史必然性不是外在必然性,而是內在必然性,蘇聯馬克思主義錯誤地把歷史必然性理解為外在必然性,無法解決嚴格的決定論和個體在實踐中的自主性之間的矛盾,所以必然導致少數個別領袖人物的自主性凌駕在大多數人民群眾消極的服從性之上,二者奇妙地共存共生。
所以沙夫認為,在革命時期的個人選擇也就是意味著個人可以選擇站在革命一方,也可以選擇站在反革命一方。但這種道德抉擇的處境和存在主義的根據有著明顯的區別。從現實的角度看,人是物質生活的產物,是實踐的產物,是歷史和社會的產物,雖然是個體,但也是社會歷史中的個體。個體在現實中是社會的、在理想中是“自由人聯合體”的一員。因而我們必須說,沙夫的立場依然是馬克思主義的。
(作者系黑龍江大學哲學學院講師)
〔責任編輯:張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