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后強 翟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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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災變論”建設全面創新改革試驗區堅定發展信心“四川論”之三
文/李后強 翟琨
災難自古與人類相伴,有時卻也成為推動人類社會進步的動力。在中華大地的版圖上,無論是天災還是戰亂,四川都是中國遭遇較多的省份之一。然而,川人從來都有面對災難的巨大勇氣,從來都有應對災難的高超智慧,從來都有直面國難的責任擔當。他們在與自然災難的抗爭中,思考著人與自然的理性關系;在“難于上青天”的蜀道上艱難跋涉,探索實現通江達海的夢想;在戰亂紛爭后滿目瘡痍的廢墟上,創造經濟社會發展的新繁榮。川人就是這樣在一次次幾近滅頂的災難中浴火重生,在人間總有一個花重錦官、天府之國和錦繡巴蜀。川人充滿血性和智慧,懂得辯證思維和民族大義,在關鍵時刻總能擔當和化危為機,跨越災難,走向輝煌。
人類歷史就是一部災難抗爭史。中華民族是世界上歷經磨難又生生不息的極為輝煌的民族之一,《詩經·小雅》中有“燁燁震電,不寧不令。百川沸騰,山冢崒崩。高岸為谷,深谷為陵”的記載。在近5000年的文明史中,中華大地自然生態災害頻發,抵御外侮征戰不斷,但中華文明始終綿延不斷,這一奇跡來源于“團結統一、獨立自主、愛好和平、自強不息”的民族精神和民族傳統。這個中華文明一以貫之的民族血脈、精神內核和文化因子,始終是中華兒女同各種災難作不屈不撓斗爭的強大動力。
在中國西南的巴蜀大地上,堅韌達觀的四川人民就是中華民族抗災克難的典型代表。從“五丁開山”到“杜鵑啼血”,川人自古堅忍勇毅,甘灑熱血;從“西川抗元”到“保路運動”,川人從來善戰大義,寧死不屈;從“大禹治水”到“汶川地震”,川人一向穿越災難,涅槃新生。四川一次次遭受幾近滅頂的災難,卻一次次砥礪前行、浴火重生。從災難中新生,從危機中躍升,人間總有一個“錦繡巴蜀”。這是一個特殊的人群,充滿血性和智慧,懂得辯證思維和民族大義,在關鍵時刻總能擔當和化危為機,走向新的輝煌。
巴蜀大地自古多災多難。四川被稱為“天府之國”,盆地平坦、水域遍布,河網縱橫、物產豐富。然而在古蜀時期,每當岷江洪水泛濫,成都平原就是一片汪洋;一遇旱災,又是赤地千里,顆粒無收。岷江水患長期禍及西川,鯨吞良田,侵擾民生,唐代詩人岑參曾寫道:“江水初蕩潏,蜀人幾為魚。”四川還是地震發生較為頻繁的地區之一。由于四川處在四川盆地與青藏高原之間,印度板塊向亞洲板塊俯沖,高原物質向東緩慢流動,在高原東緣沿龍門山構造帶向東擠壓,遇到四川盆地之下剛性地塊的頑強阻擋,造成構造應力能量的長期積累,形成了地震帶。在古代,四川有明確文字記載震級在7級或超過7級以上的地震有10多次。近百年來,1933年發生的茂縣疊溪大地震、1973年發生的甘孜強烈地震、2008年發生的汶川特大地震和2013年發生的蘆山強烈地震,都對經濟社會發展和人民生命財產造成了極為重大的損失。除了天災,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易守難攻的地形特征和糧草充足的經濟優勢,四川歷史上經歷了幾次影響巨大的戰亂。秦滅巴蜀之戰、東漢伐蜀之戰、三國時期蜀國戰爭、五代十國時期宋滅蜀之戰、蒙古滅宋戰爭、明清交替混戰、民國時期抗戰,不管是改朝換代還是外族入侵,四川常以一域之地對抗全國,這種結果往往幾乎是滅頂之災。以明末清初時期為例,據史料,清軍、以張獻忠為首的大西軍、代表弘光政權的南明軍在四川進行長期拉鋸戰,再加上后來以吳三桂為首的三藩叛亂,長期處于戰亂中的四川進入到歷史上最黑暗與慘淡的圖景中,曾經嬌艷豐腴的天府之國滿目瘡痍、枯骨對泣,“舉城盡為瓦礫,藩司公署久已鞠為茂草矣”。
巴蜀兒女向來臨災不懼。“蠶叢及魚鳧,開國何茫然!”四川自古蜀文明時期,便與災難相伴,但巴蜀先人從未向災難低頭。古代蜀地非澇即旱,有“澤國”“赤盆”之稱,大禹領導人民疏通江河、興修溝渠、發展農業,李冰父子帶領人民引江分流、炸巖筑壩、鑿井煮鹽,把洪水馴服成了灌溉農田的汩汩清泉,從此蜀地“旱則引水浸潤,雨則杜塞水門,故水旱從人,不知饑饉,則無荒年,天下謂之天府”。南宋末年,川西人民在云頂山石城周圍抗擊蒙古軍隊,浴血奮戰30多年,創造了亞歐各國抗擊元軍的奇跡,川將蒲澤的一句“我西川只有斷頭之士,沒有屈膝鼠輩”響徹寰宇,釣魚城之戰擊斃蒙哥汗,成為大宋最后的輝煌。抗戰時期四川大旱,三臺縣老馬、新德、爭勝、里程等鄉鎮農民經常顆粒無收,縣長鄭獻徵帶領上萬百姓一起奮戰9個月,終于完成了可灌溉面積2.7萬畝的永和堰,為紀念鄭獻徵的功德,當地百姓將永和堰改名為“鄭澤堰”。2008年,面對新中國成立以來破壞性最強、波及范圍最廣、救災難度最大的汶川特大地震,四川人民在黨中央的領導和全國人民的幫助下,萬眾一心、眾志成城,不畏艱險、百折不撓,以人為本、尊重科學,在巴蜀大地上譜寫出一曲驚天地、泣鬼神的抗震救災的壯歌,川人以其在廢墟中面對生死的從容堅韌,在震后救援中的無私奉獻,在余震生活中的幽默豁達,在災后重建中的自強不息,贏得了世人的贊嘆。四川廣元農民石光武的一句“有手有腳有條命,天大的困難能戰勝”,成為災區群眾自強不息精神的最佳寫照。在災難面前,植根于巴蜀大地的四川人身上那種“堅韌”“自信”“樂觀”“幽默”的文化性格和獨有表現,被看作是“任何人類自然災害史都沒有記錄過的奇異景象”,自古多難的四川人每一次都依靠這樣的信念浴火重生。
川人善思,從未停止與自然和諧共處的探索。“城景相融、田園相連、山水相依”,這是亙古以來蜀人始終追求的生態品質。這個目標始于古蜀人與水患的不斷抗爭,清人劉沅認為:“中國言水利者,蜀最先。”在這個過程中,古蜀人創造了獨有的治水經驗,逐漸認識和形成了“天人合一”“上善若水”等哲學思想,揚雄的《太玄》就是一部天地人合一的辨證運動學和動力學著作。蜀水文明體系的起源和形成,有三人貢獻最大:開創者大禹、光大者開明叢帝、集大成者李冰。大禹總結父親治水失敗的教訓,從疏導岷江開始,鑿開金堂峽口。《尚書·禹貢》記載“岷山導江,東別為沱”,就是分岷江水入沱江,使其在瀘縣流入長江,從而減少進入成都平原的洪水。李冰繼承了大禹的治水經驗,在修建都江堰時遵循“乘勢利導、因時制宜”的方針,充分利用自然資源,變害為利,使人、地、水三者高度統一,使都江堰成為人與自然和諧相處、自然生態與科學技術緊密結合的偉大實踐,促使都江堰與岷江成為成都平原各城市文明的搖籃,使成都徹底脫離中心聚落時代,成為了布局嚴整的古代農業文明城市,奠定了成都城市布局的基礎。今天的川人繼承了祖先兼納山水、擁江據河的廣闊胸懷,提出在2020年全面建成長江上游生態屏障的目標。四川的生態文明建設不僅是淘汰落后產能,節約資源能源,更在于發展理念、發展方式的轉變以及產業結構的調整,這是一項全面而系統的工程,是全方位、系統性的綠色變革,終將繪出一幅綠色生態之省與千年古蜀文明珠璧交輝的動人畫卷。
川人善容,從未放棄實現通江達海的夢想。從中國的地理版圖來看,得天獨厚的成都平原處于“中華地理的重心極”:她是吳尚時的“中華對角線”交叉的中心、胡煥庸的“中國人口疏密分布線”的中軸線,位于面向海洋文化的東部與面向歐亞大陸橋的西部的交界線上,宛似“西部天眼”。身處這樣的地理位置,川人自古就認識到,要迅速從災難中復蘇,就必須實現“包容性發展”。然而“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于是就有了“地崩山摧壯士死,然后天梯石棧相鉤連”。《史記》記載成都人“隙隴、蜀之貨物而多賈”,依靠孔隙似的太白鳥道,開辟出秦隴與巴蜀之間貨物交換的商道,“富商大賈”由此而“周流天下,交易之物莫不通”。蜀商通過南、北絲綢之路將“五星出東方利中國”為代表的蜀錦和蜀繡、蜀布、邛竹杖、蒟醬等產品遠銷海外,最早把中國的名稱China傳播到西方世界。早在公元前11世紀中國絲綢就已經傳到埃及。《史記》多次提到蜀布、蜀物(即絲綢)。梵文記載,印度教中的大神都喜歡中國絲綢,濕婆神更是,說明在商周時期中國與印度就有絲綢貿易關系。“蠶神”嫘祖,古蜀王蠶叢,在成都教民養蠶。古代歐洲稱中國為Seres(希臘語“賽里斯”,意為絲國),梵語稱中國為Cina(支那)。四川省社會科學院研究員段渝認為,不論從歷史文獻還是從上古音來看,Seres和Cina都是指成都。世界最早通過絲綢知道的中國就是成都。漢代時,成都就成為國際性的“五均”都市,并在歷史的進程中兼容南方的柔美與北方的陽剛,東部海洋的遼闊與西部山陸的夢幻,兼收并蓄,融會錯綜,走向四面八方,匯聚天下財富。時至今日,四川正積極推進現代綜合交通運輸體系建設,“蓉歐快鐵”途經哈薩克斯坦、俄羅斯、白俄羅斯等國直達波蘭羅茲站,成都成為中國第四個國家級國際航空樞紐,四川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和地區之間的聯系更加緊密。
川人善治,從未失去對災后新生的向往。公元79年8月24日,維蘇威火山爆發,龐貝古城被湮沒,然而直到1748年,人們挖掘出了被火山灰包裹著的人體遺骸,才意識到火山廢墟下是一座城市。成都,是一座兩千多年來城名城址都未曾變過的城市。長久以來,成都高大堅實的城垣,一次又一次傷痕累累,卻一次又一次地被修復。面對戰亂,川人有著一種獨特的災難消解能力和災后治理能力。秦戰亂后,蜀人恢復錦城;劉備建立蜀漢政權,成都平原在東漢亂世以后獲得安寧;五代戰亂后,成都遍種芙蓉,成為生態最美麗、經濟最繁榮的城市之一;宋末四川抗蒙,城中盡是皚皚白骨,但元代意大利人馬可·波羅入川,萬里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