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慶貴
現如今,不知道你與他喜歡收看什么電視節目,反正時下的我,庶幾只剩下收看動物世界的興趣了。
電視節目主打者,當然非新聞檔類莫屬。照理,作為混跡時評雜文圈多年的一介“蝦米”,酷愛新聞節目本順理成章不在話下。然而放眼現下電視新聞節目,離新聞“新近發生事實的傳播”之本初定義及“人咬狗”公認標準,似有漸行漸遠愈來愈遠之勢。受眾司空見慣見怪不怪的是,盤據黃金檔的電視新聞重心,大抵已固化定型為大官小吏們的從政“日記”。光是“日記”倒也罷了,多如牛毛重復窠臼的會議報道成為“日記體”則讓人倒胃不爽,中官小吏鸚鵡學舌般重復“重要講話”則更讓人忍無可忍。民生類報道可謂“祖國山河一片紅”,幾乎清一色投入被民生、弱勢被關注、窮人被脫貧、工資被增長、民意被滿意、生活被幸福……以至有網友戲稱:三生有幸趕上了這個“被”時代。
讓人錯諤詫異之最者,恐怕要算一些地方電視機構的傳播人格分裂——播出本地政經新聞時,天天鶯歌燕舞形勢大好;而播出的社會生活新聞節目,卻堪稱日日貧弱病殘亟待救助。觀前者,儼然生活在“幸福的新社會”;看后者,仿佛倒退回“萬惡的舊社會”。聽外地文友講過一則笑話:A城新調來一位女市長,甫一上任就提出“打造‘×個A城”口號。市長放個屁,電視唱大戲,面對本地新聞每日數次鼓噪讓市民耳朵生繭的市長口號,一看車老太婆大表不滿:“老娘活了大半輩子,只有一個A城。這個女人真有本事,一來就弄出×個A城。窮貨!”
有人說,中國制造已從“一流質量,二流包裝,三流廣告”,進化擢升至“一流廣告,二流包裝,三流質量”。本謂此語失之偏激,看看當下電視廣告節目,我信了。設若說,電視廣告“把稻草說成金條”、“把狗屎說成麻團”,公眾早已反應遲鈍習以為常,你愛看不看或大可關機睡覺的話;那么,作為升級版,那些請君入甕穿插節目植入劇情的陽謀廣告,則像牛皮癬一樣擴散蔓延無孔不入,讓你防不勝防無從擺脫。對此,我亦只好選擇了“想說愛你不容易”的拒絕。
至于娛樂類節目,曾經是我酷喜最愛,因為那時有看頭。比如相聲《吹牛》《假大空》等,一針見血直擊時弊;再比如電視劇《蹉跎歲月》《渴望》等,直面現實疾呼良知。時過境遷,如今娛樂已然變異為愚樂。舉電視劇說事,要么是“褲檔里藏手榴彈”之類下三濫抗日神劇,除了讓人罵娘,連一丁點兒刺激荷爾蒙的功效也沒有;要么是翻尸盜骨“為君王唱贊歌”“呼喚天上掉明君”的封建皇帝劇,面對受眾審丑疲勞,頂多來一粒某伶演《楊貴妃》馬震戲式的催情偉哥,讓人衍生誤吞蒼蠅的惡心和強服瀉藥的崩潰瀕死感。既然娛樂節目放縱“很黃很暴力”的愚樂,而不放行“很真很現實”的寓樂,我別無選擇只能行使不被愚樂權,與之分道揚鑣說拜拜也罷。
剩下可看者還有什么節目?大概只有動物世界了。起碼,在動物世界里,沒有假大空的忽悠,只有真平實的呈現;沒有空洞說教,只有叢林法則;沒有意圖選擇的逆淘汰,只有自然選擇的優勝劣汰;沒有“強肉弱食”的不適者生存,只有弱肉強食的適者生存……這里,讓我開天目頓悟的恰恰是,同屬地球物種,有時人卻不如動物。
在一次研討會上,有供職主流電視媒體的老兄危言聳聽:“我大膽預言:十年之內,電視臺這種新聞單位會消失。”
誰能告訴我,信還是不信?不禁想起原“鐵老大”新聞發言人創造的“高鐵體”“雷語級”名言,權且“拿來”打住小文:“至于你信不信,我反正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