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東魯
雜文是思想的結晶。思想性是雜文的特質,其主要表現形式是批判性。雜文創作應該注重批判的思想美。
思想美是雜文之大美。按約定俗成的看法,雜文屬“散文科”,屬文學范疇,雜文作品就是文藝作品。文藝作品追求美學價值,雜文亦不例外,也要講究標題美、結構美、語言美,一句話,追求藝術美。但雜文應該更加注重思想美,追求國家的“富強、民主、文明、和諧”,維護社會的“自由、平等、公正、法治”,倡導公民的“愛國、敬業、誠信、友善”。概而言之,要做到“文以載道”。“文以載道”出自宋代理學家周敦頤《通書·文辭》:“文所以載道也。輪轅飾而人弗庸,徒飾也,況虛車乎。”習近平總書記在文藝座談會上講:“精品之所以精,就在于思想精深,藝術精湛,制作精良。”這里,“思想精深”排在首位。雜文沒有思想之美,縱然語言、結構、論證等其它表現形式再美,也只能是有花無果或有果無核,“徒飾也”。所以,雜文家應該加強思想修養和人文修養,樹立正確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成為時代風氣的先覺者、先行者、先倡者,成為祛除陰暗的光束,通過有筋骨、有道德、有溫度的雜文作品,激濁揚清,革故鼎新,彰顯信仰之美、崇高之美,為弘揚中國精神、凝聚中國力量鼓與呼,吶與喊,以增強雜文的思想性,臻至雜文的思想美。
優秀的雜文都是思想美的圭臬之作。2015年,我在全國魯迅雜文獎評選辦公室做基礎性工作,有幸拜讀了全國各地雜文家申報的參評作品。這些作品的藝術風格各有千秋:有的嬉笑怒罵,幽默詼諧;有的語言犀利,鞭辟入里;有的娓娓道來,苦口婆心……但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思想美,在思想性上少有瑕疵。比如,北京李景陽的《“衣食足”應“知書趣”》就指出,“眼前的社會,實在渾然是一派‘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的忙忙碌碌景象”,“孟子所言的‘飽食、暖衣、逸居而無教者,實在到處打頭碰臉”。此文提出了一個嚴肅的問題:國人衣食不愁了,精神怎么上臺階?這篇雜文在《人民日報》“大地”副刊發表后,許多報刊選載,“衣食足應知書趣”成為一時熱語。還有浙江趙青云的《形式主義的末路》、天津肖荻的《誠信不可再打折》、江蘇汪強的《麻雀為何要自由》、湖北任蒙的《戰勝謊言》等雜文也都是思想美的上乘之作。從這些優秀雜文作品中,我們得到一個啟示:雜文的思想要美,祛除負能量。否則,雜文的社會價值就會大打折扣,甚至有可能成為“砸文”。
追求思想美應該成為雜文家的優良品質。現實社會是紛繁復雜的。正如習近平總書記在文藝座談會上所說的,“生活中并非到處都是鶯歌燕舞、花團錦簇,社會上還有許多不如人意之處,還存在一些丑惡現象”。“對這些現象不是不要反映,而是要解決好如何反映的問題”。這里所說的“如何反映”不僅是一個方法問題,更是作者所立足于世界觀、價值觀的反映問題。面對紛繁復雜的現實社會問題,“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雜文家如何深入觀察、如何像高明的攝影家一樣選好角度呈現山川的秀美壯麗?習近平總書記為我們指出的方向是:“古人云,‘樂而不淫,哀而不傷,‘發乎情,止乎禮義。文藝創作如果只是單純記述現狀、原始展示丑惡,而沒有對光明的歌頌、對理想的抒發、對道德的引導,就不能鼓舞人民前進。應該用現實主義精神和浪漫主義情懷觀照現實生活,用光明驅散黑暗,用美善戰勝丑惡,讓人們看到美好、看到希望、看到夢想就在前方。”這就要求雜文家不能孤立地、靜止地、片面地看問題和思考問題,站在雪地里就說世間沒有溫暖,處于寒冬季節就說人類沒有春天。雜文理論家徐懋庸曾經說過,“雜文作家要養成對黑暗的敏感”。但這些“黑暗”只能是人類普適的自由、民主、正義、良知的反面,不是作者有色眼鏡中的影像。雜文家不是“殉道者”,但他要成為治療社會沉疴痼疾的“心理醫生”和“精神大夫”,憑良知良心觀察思考社會現象,用良筆寫良文,發現并反映時代精神及當代社會價值主流。一言以蔽之,當好人民的代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