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供給側結構性改革需解決的問題及方法

李加建

改革開放以來，經過幾十年的高速發展，我國社會主義建設取得了舉世矚目的輝煌成就，人們的生活條件和物資供需得到了極大的提高，但同時在社會經濟方面也出現了一些矛盾和困局。一方面是人們極高的物質需求在國內市場得不到完全滿足，跑到歐美日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去購買高檔奢侈品和生活用品，諸如去日本購買馬桶蓋、電飯煲等。另一方面，我國許多領域出現嚴重的產能過剩現象，如備受關注的房地產領域出現區域性過剩。供給和需求不平衡、不協調的矛盾和問題日益凸顯。為解決當前的經濟問題，習近平總書記在2016年1月18日省部級主要領導干部學習貫徹十八屆五中全會精神專題研討班上提出實行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決策英明，意義深遠。

一、宏觀層面供給側結構性改革

筆者認為我國現階段需要解決的主要問題有：

一是解決產業產能過剩問題，實現產業優化，滿足新的社會需求。應把去產能與全國區域產業布局科學合理調整、化解房地產問題、建設新經濟等問題一起統籌考慮解決。

二是解決產品長期以來技術含量低、質量低劣等問題，根除假冒偽劣產品，還市場以公平和純潔，讓消費者放心。要讓生產企業全身心投入產品質量提高和創新上，強化企業自身品牌的建設。改革開放以來，雖然經濟發展直線上升，但民族品牌并沒有隨著經濟的發展得到相應提升，許多民族品牌反而逐漸退出人們的視野。如曾經輝煌的鳳凰、永久自行車品牌，蝴蝶縫紉機品牌，海鷗照相機品牌等。

三是利用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有利時機，解決當前我國房地產存在的問題。我國房地產主要存在兩方面問題：一是區域住房供求不平衡問題，二是住房供應結構性問題。

對于區域供求平衡問題，主要體現在一線城市由于客觀地理區位優勢和資源相對集中形成產業集群效應和人口聚集規模效應，產業聚集邊際收益處于遞增狀況下，吸引大量勞動力人口涌入，造成剛性住房需求旺盛。同時由于可供應土地總量缺乏彈性，形成強大的房地產價格上漲壓力。在北上廣深廈表現特別明顯。相反，在二三四線城市，一方面由于過度依賴土地財政，無節制供應建設用土地，大規模建設商品房，另一方面城市產業往往沒有得到相應科學規劃和發展，缺乏產業支撐的城市并不具有吸納農村轉移勞動力人口的能力，甚至出現人口外流現象，這種情況下，必然出現大量房地產積壓，房屋空置率居高不下，去庫存壓力巨大。

對于房地產結構性問題，主要體現在自有房屋和租賃房產比例嚴重失調方面。我國高達90%左右的居民住房擁有率，增加了勞動人口的遷徙成本和市場資源優化配置的成本。一個人口流動高的地區和國家，住房擁有率一般相對較低，發達國家的居民住房自有率約為65%。我國房屋自有率相比世界上大多數國家要高，造成房地產租賃市場極不完善，這種不合理的結構性矛盾給勞動力人口流動和家庭生活帶來極大不便。

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應當針對上述兩大問題，在去產能過程中，重新謀劃制定符合各地發展的科學合理的產業布局，形成多中心城市格局。針對當前一線城市環境承載壓力不堪重負的嚴峻形勢，通過產業轉移和互聯網+，由聚集規模效應向精細分工協同發展效應及環保社會效應轉變。大力發展房地產租賃市場，促進人口自由流動，挖掘釋放人口紅利。地方政府應該利用房地產去庫存時機，回購積壓房產，增加城市租賃房存量，為謀求今后在房地產租賃市場上占主導地位進行物質儲備。同時建立健全房地產租賃的法律法規建設，使房地產租賃市場步入健康、穩定、有序的良性循環發展。

四是加強知識產權保護，鼓勵創新，引領世界經濟。如果說前面幾十年我們是學習國外先進經驗，那么未來我們唯有不斷創新，才有可能超越。否則，總是跟在別人后面學習別人的東西，超越也就成了一句空話。沒有創新的國家是沒有前途的，也不可能引領世界潮流。創新發明是推動經濟發展的核心動力，也是一個國家核心競爭力和活力的體現。

五是國有企業管理體制和機制建設。長期以來，國有企業效率和效益低下的問題未能得到全面有效的解決。盡管國有企業的改革一直沒有停止過，但如今許多國有企業還不能完全依靠內生性原發活力增長，形成良性循環發展態勢，這是長期困擾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難題。由于國有企業在國民經濟總量上占比巨大，且大多是關系國計民生的行業，國有企業經營的好壞，將會直接影響全體國民生活質量的提高和國家競爭力的全面提升。在國有企業所有者缺位的情況下，僅實行代理人制度，難以真正實現民營企業那樣有效的公司治理結構，只有在法律、制度等方面建設科學合理高效的內部治理機制，才能從根本上解決國有企業長期存在的頑疾。所以，國有企業的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應主要從法律、制度、治理機制建設上做文章。

六是加大體育產業基礎設施投入，引導大眾投身于健康向上的高尚體育活動消費，改進民風，激昂民族斗志。供給和需求是同一事物的兩方面，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也包含著引導正確需求的內涵。積極的體育精神會激發人們奮發向上、頑強拼搏，民眾的體育水平也是國家綜合國力的體現。體育消費的潛力巨大，也是進入常態化L型經濟發展的多極增長點之一。

二、資產評估行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

在國有企業所有權和經營權相對分離的情況下，資產評估作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運行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環節，在防止國有資產流失，確保國有資產保值增值方面發揮了巨大作用。我國的資產評估行業經過20多年的發展，在法律、制度、準則、組織機構及人才培養等方面建立了一整套完善的體系架構，為我國社會經濟的公平正義作出了貢獻。但發展到今天，資產評估行業也面臨著許多發展中的問題，主要表現為業務類型單一，多數評估機構依靠法定業務（政策業務）生存，享受政府紅利，在面對龐大的社會評估業務時準備不足。對于資產評估行業存在的現實困局，需要我們不斷進行理論和實踐創新，不斷自我完善，與時俱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具體落實到資產評估行業，其主要任務應該是為社會各方面提供更精細、更符合實際需求的資產評估服務產品。這勢必要求我們在資產評估的理論和實踐上大膽創新，才能滿足新經濟要求和激活市場對資產評估服務的需求。筆者認為應該從以下幾方面對資產評估服務產品供給側進行理論和實踐創新。

一是對資產評估值的基礎理論進行理論創新和實踐探索。目前對評估機構提供的最終產品，即資產評估值的定義大體是：委估資產在評估基準日的現時價值（簡稱：現價）。筆者認為上述定義存在以下幾個問題：（1）價值與價格不分。價值和價格是經濟學理論兩個不同的概念，價值是內在的，價格是價值的外在表現。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說價值屬于商品的內涵范疇，價格屬于商品的外延范疇。資產評估作為經濟學應用科學，其提供的最終產品評估值應屬于價格范疇。（2）目標和結果混淆。資產評估的目標應該是綜合政治、經濟、社會各方面因素對委估資產實現價格進行預測。現實價格是一種買賣雙方實際成交價格，是一種實現的東西，具有濃厚的個體因素，具有偶然性和不確定性。（3）資產評估值的唯一性與現實市場價格的連續波動和不確定性存在矛盾。評估與會計不同，評估更多是經驗值、預測值；而會計的計量基礎是實際發生值，是用貨幣單位對已經實現的經濟活動進行實時實際反映。在實際評估工作中，不同的評估機構對同一資產的評估結果很難做到完全一模一樣，這是由于評估師的角度和經驗不同造成的。正如在一個公開充分自由的市場里，同一種商品同一天時間內成交的價格也會有差異一樣。在評估實踐中，由于受到上述評估值定義的局限性，在國有資產處置中經常受制于處置價格不能低于評估值的限制，將評估值神圣化，造成資產流轉受阻，影響經濟運行效率。在拍賣處置中，也經常出現受限于不能低于評估值而流拍的現象，有時不得不重新修正調低評估值，重啟拍賣流程。資產評估機構出具的資產評估報告應該是嚴肅認真的，不應出現利用市場的糾錯功能不斷修改調整評估值，這樣容易造成經濟運行效率低下，也影響資產評估報告的權威性和公信力。十多年前，經濟日報曾針對兩家評估機構評估的中國十大企業品牌價值結果懸殊的現象進行了廣泛熱議，許多知名經濟學者也參與了討論。討論結果是，兩家評估機構都沒有錯，只是兩家評估機構的角度和視野不同，反映出來的價值不同。因此，筆者認為資產評估值應廣義定義為：委估資產在評估基準日可能實現的一定范圍內的市場價格區間波動的中間值。評估值不是絕對值，而是相對值。為避免誤導報告使用者，評估值計量單位應從現在的“元”改為“萬元”。

二是突破會計和審計局限思維模式，創造性地建立獨立于會計和審計的資產評估理論和實踐體系新學科。由于最早的資產評估是由會計師事務所的注冊會計師承擔，后來有了注冊資產評估師才慢慢完全獨立出來，因此，可以說資產評估與會計和審計淵源流長。在今天的評估理論和實踐中大量存在會計和審計專業方面的概念術語和方法，會計和審計的影子和思維方式在評估中隨處可見。其實，評估與會計和審計無論在理論和實踐上都是有很大差異的。會計屬于經濟學中的計量基礎學科，審計屬于高等數學概率論與數理統計學在經濟類鑒證查證過程中運用的方法論學科，而評估是自然科學等多學科向經濟學價值和價格領域延伸的邊緣學科。資產評估與會計本質的區別是：會計是對實際生產經營過程用貨幣計量單位進行客觀記錄，是一項服務于企業的基礎計量工作。資產評估是對資產預期市場價格進行估算，是一項服務于公開市場的專業咨詢工作。資產評估與審計的本質區別是：資產評估是預測發現價值和價格，資產評估運用的方法可以靈活多樣。審計是對會計報表的真實客觀性發表鑒證意見，審計的方法主要是現代審計即抽樣審計方法。審計程序方法主要是基于成本效益原則，運用數學中概率論與數理統計原理抽取一定樣本量，通過對樣本量的查證，以個體推斷全體從而給出鑒證意見。由于概率論與數理統計的天然漏洞或者說或然性，對于完全遵循審計準則審計后出現的錯誤鑒證結果，自然在司法實踐中具有一定豁免責任。因此，審計非常強調審計程序或過程符合審計準則要求，審計程序過程既是手段也是目的。而資產評估則不同，資產評估報告使用者主要關注資產評估結果的可實現性和公正性。由于資產評估更多的是依賴專業知識和市場經驗，過程與結果沒有嚴格縝密的邏輯演繹關系，因此也就不存在審計中的免責條款。所以，資產評估的程序過程不是評估的目的，它只是為了實現評估結論的手段。綜上，評估與會計和審計無論是理論還是實踐上都存在本質區別，分屬不同領域。因此，用會計審計方法來解釋和處理資產評估問題是極其不恰當的，總是沿用會計和審計的概念和方法容易限制評估師視野，迷失自己的發展方向。在今天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中要運用科學發展觀大膽進行理論創新和方法更新，完善資產評估學理論和實踐。資產評估是經驗實用科學，不是藝術。市場經濟要求講究效益和效率，所以評估方法也要求遵循成本效益原則。去除低效率的方法，把更多精力投入現實市場經濟活動中，緊緊把握市場經濟脈搏，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提供高質量高品質服務產品。

三是大力提高專家意見份額，豐富評估方法。 在國外有種流行說法：先是某領域專家，才是某領域評估師。現實也是這樣，例如：對房地產價格把握最準的是開發商、營銷師和房地產經紀人；對企業價值理解最深的是企業家自己和職業經理人；最清楚二手車價格的莫過于司機自己和二手車行老板；高深些的古董、字畫、藝術品、珠寶，其市場價更是唯有收藏家才能把握。雖然上述各類專家未必熟知資產評估理論和各類評估計算方法，但他們憑著自己專業知識、豐富經驗和大量現實成交對他們認知的修正，最終形成的價格經驗值往往更具客觀公正性，也更符合實情。所謂實踐出真知。因此，筆者認為在評估方法中直接借鑒專家的意見，可作為一種有效的主要方法之一。不必拘泥于繁瑣的計算過程，而應該重視結果的準確性。評估程序的實施只是手段，不是目的，不能唯程序而程序，把手段當做目的。評估機構提供產品的質量如何，主要看評估值是否經得起實踐檢驗。產品質量目標管理，也是圍繞保證產品質量實施開展各項工作，有效控制各工藝流程。對于特定類資產，雖然專家的意見沒有按照評估理論方法那樣有具體的數學公式演算過程，但其結果相對而言可能更加客觀和符合實際。

四是嚴格量化標準，慎用量化數學模型直接測算評估值。美國的次貸危機就是很好的例證，當年華爾街聘請哈佛、耶魯、麻省的數學家把無法量化的社會經濟現象及各因子運用高深數學模型進行人為量化，包裝成一個個資產進行兜售，人為制造了巨大的經濟泡沫。因無法經受實踐檢驗，最終導致泡沫破裂，危及全球經濟。資產評估值屬于價格范疇，價格的形成雖然有一定的原則依據，其波動也有一定規律。按馬克思政治經濟學說，價格圍繞價值上下波動。但是價格的最終形成受許許多多方面影響，主要有政治、經濟、政策、技術、預期、消費心理及習慣等等，僅憑現代科學技術是無法準確量化這些因子的，即使量化也主要作為輔助手段而非主要依據。買賣雙方的最終價格成交值其實就是買賣雙方根據經驗對價格估算范圍區間的重疊相交值，成交價格主要受買賣雙方的經驗影響。經驗是一種感知，是一種心理活動，是無法簡單量化的。例如：筆者發現房地產開發公司售樓部公布的房產價目表，開發商根據不同位置、樓層、朝向實行一房一價，由于同等面積房屋存在不同價差，購房者選房時內心很是糾結。這充分說明開發商在制定各套房間價格時很是用心，用價格手段對各套房子天然的優劣進行了平衡，通過價格實現買賣公平。根據筆者的調查，各開發商營銷師在制定各自房產銷售價目標時，并沒有統一的價差計算公式，主要根據自身樓盤特性和以往的銷售經驗來確定該樓盤價目表。社會經濟現象的復雜性給量化工作帶來了極大的難題，技術方法上的漏洞也容易給評估機構和評估師帶來不必要的法律擔責，陷入法律糾份漩渦。

五是運用定性分析經驗法進行資產價值評估。當前沒有任何一種資產評估數學模型能夠將影響評估值的全部因素都囊括其中。對于很多類資產，通過客觀全面深入地定性分析影響委估資產評估值的各因子，憑借豐富的職場經驗和敏銳獨到的市場感覺，是能夠合理確定資產評估值的。例如，房地產開發商往往會在樓盤規劃報建初期聘請專業營銷策劃機構或安排本公司營銷部門介入，并根據項目具體情況制定詳細的銷售價格。他們在制定銷售單價時，主要采用定性分析法和借鑒過往的銷售經驗，并沒有行業統一的數學公式。正如盡管資深的二手房經紀人憑借豐富的從業經驗能很快確定房屋銷售價格，但要他用數學語言寫出他的決策思路并推導出結論是非常困難的。珠寶等藝術品也往往如此，資深鑒賞家一眼即能辯真偽，并能評估出合理價格。現在所有的評估方法都采用定量分析，最終都是量化出精準的評估值，而我們面對的評估對象是多種多樣的，這就要求評估方法也應靈活多樣。供給側結構性改革，重點是進一步發展社會生產力，用改革創新的辦法減少無效和低端供給，擴大有效和中高端供給，增強供給結構對需求變化的適應性和靈活性，提高全要素生產率。因此，筆者認為在評估中根據情況靈活運用定性分析經驗法進行資產評估，符合中央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精神。

六是發揮資產評估師的經驗能動性，準予評估師在采用現行評估方法計算的評估值的基礎上，根據自身經驗對評估值進行必要修正。只有窮盡所有影響評估值的因素，才有可能求得準確的評估值。但影響評估值的很多因素根本無法量化，即使量化的因子可能也存在片面性，這些無法量化的影響因素又對評估值構成實質甚至重大影響，為此，評估師在形成最后結論之前，有必要把之前不能量化的因素補充進去考量，得出盡可能公允的評估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