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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秦俠風的歷史書寫——從《史記》曹沫形象談起

2016-02-13 20:04:31
泰山學院學報 2016年5期

邵 劍 書

(1.山東華影影視文化有限公司,山東 濟南 250014;2.曲阜師范大學 歷史文化學院,山東 曲阜 2731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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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秦俠風的歷史書寫
——從《史記》曹沫形象談起

邵 劍 書1,2

(1.山東華影影視文化有限公司,山東 濟南250014;2.曲阜師范大學 歷史文化學院,山東 曲阜273165)

曹沫位列《史記·刺客列傳》所載俠客之首位,作為行俠風氣的首倡者,對先秦俠風歷史書寫頗具典范意義。曹沫以其豐富的性格特質(zhì)、多重的角色身份、看似矛盾實則互為補充的個人事跡,展現(xiàn)了春秋時期士風變革、文武兩類特質(zhì)分道揚鑣的大背景下,于俠客史具有“承上啟下”地位的俠客雛形姿態(tài)——“國士”群體,在塑造俠客行為樣態(tài)和價值取向的重要作用。“國士”們繼承、發(fā)揚肇始曹沫的俠風,最終使戰(zhàn)國以來的成熟俠客群體得以脫胎生成。

俠客史;曹沫形象;國士;俠風

在古代中國的社會構(gòu)成中,俠客是一個復雜且歷史悠久的群體,溯其本源,俠客之風“倡自春秋,盛于戰(zhàn)國。春秋之時,晉有公孫杵臼、程嬰、畢陽,秦有偃息、仲行、緘虎,吳有專諸,皆可謂己諾必誠,不愛其軀”[1],俠客本是一伙“一言不合,拔劍而起,一發(fā)不中,屠腹以謝……友難傷而國難忿,財權(quán)輕而國權(quán)重”[2]的豪客,卻隨著時代的變遷,史家視角同大眾認識的交叉、碰撞,以及文學作品的渲染、詮釋,俠客的大群體不斷加入、分化成為不同類別的小群體,在“俠客”詞義內(nèi)涵不斷豐富的同時,也不可避免地使其形象逐漸模糊起來。

俠客究竟是怎樣一個群體?在此問題上,比較具有參考意義的是劉若愚在《中國的俠》中,或顯或隱,著意表達的這樣一種觀點:俠客群體來自于社會的不同階層,擁有各自相異的社會身份,各有職業(yè)、各營生計,其俠行并非別有目的,全因俠客們喜愛行俠、甘愿行俠、是一種“具有特殊氣質(zhì)的社會人群”[3]。劉若愚的定義是靈活的,適用范圍極廣,這種界定從俠客的共同心態(tài)出發(fā),涵蓋古今、貫通一氣,把俠客從“職業(yè)”和“身份”的劃分中抽離出來,原本狹隘的俠客群體因而變得豐滿,大大延長了俠客在古代社會存在的時間。彭衛(wèi)先生也在著作中表達了相似的觀點:

[俠客]是一個龐雜的群體,他們有不同職業(yè),有不同社會身份。這個群體的外延和內(nèi)涵雖有確定性,卻較為模糊……固然不是個人行為,具有集團性質(zhì)。[4]

可知,俠客之“內(nèi)涵”即俠客共有“以氣勇武功張于天下”的所謂“俠客氣概”,而“外延”則是“信守諾言、救人困厄、藏匿亡命,結(jié)交賓客并且慷慨疏財”的“行為樣態(tài)”,有以上行為之一或多者便可稱俠客,即使身負其他斑斑劣跡、為人不齒,有時也可以冠之以俠名。

如今,有關(guān)俠客史的成果不勝枚舉,觀其大略,以“游俠”為著力點的研究最為突出。“游俠”的研究,在二十世紀九十年代迎來了井噴,較有代表性的如汪涌豪所著《中國游俠史》號稱“第一部比較完整的中國游俠史專著”,他將所有類型的俠客全部歸結(jié)為“游俠”一個類別之中,橫向與縱向、敘述與分析相結(jié)合,系統(tǒng)考查了游俠的社會關(guān)系、行事方式、個性特征。再如陳山《中國武俠史》、劉若愚《中國之俠》,也都將“游俠”概念放大,作為俠客群體的主體甚至別稱。按照時代階段撰寫“俠客之通史”,如“古代俠”、“近代俠”等概念的提出,或?qū)ⅰ按炭汀薄ⅰ昂纻b”、“少俠”、“劍俠”等概念對應朝代,統(tǒng)率在“游俠”的大框架下,都是這種分類方式的體現(xiàn)。這樣的劃分方式有其合理性,于“游俠”橫行的先秦兩漢著墨最多,可將一個中長時段內(nèi)俠客最耀眼的身份特質(zhì)、最明顯的發(fā)展趨勢展現(xiàn)出來。但是,這種方法不免存在簡單和片面之處——我們不能忽視在諸時段之間不同俠客類型生成的萌芽形象和雛形姿態(tài),也不能斷然不顧某種俠客在陶鑄其形象特征之始終,與異種俠客的相互交通和融合。沒有一種類型的俠客是可以“一蹴而就”的。“游俠”注定只能是俠客大群體中的較引人注目的一種,如果帶著“游俠”的有色眼鏡去觀察形形色色、特質(zhì)各異的俠客們,“談俠必游”,則必將流于生硬,缺乏俠客史總體應有的連續(xù)性和有機性,頭尾難顧,不能保證對俠客的客觀評價和這一群體的真實再現(xiàn)。①

“三敗羞顏一日洗,千秋俠客首稱曹”。[5]自司馬遷《史記·刺客列傳》將曹沫列于傳首、作為傳主,勇武過人的曹沫有了“俠客之祖”、“刺客之祖”②的美譽。曹沫大劫盟的事跡傳唱千古,被歷代文人、史家借來抒發(fā)己意,而曹沫于歷史上的真實形象,曹沫、曹劌是否為一人等問題,更是史家們關(guān)注的焦點。如:李零《為什么說曹劌和曹沫是同一人——為讀者釋疑,兼談兵法與刺客的關(guān)系》自史實、音韻、訓詁等方面力證二者同人,李紀祥《柯之盟與曹沫》探討曹沫形象同“王霸敘事”之間的微妙聯(lián)系,以及馬昕《<史記·曹沫傳>史源分析與事跡考實》理順有關(guān)曹沫的事跡和史事出處等。隨著上博簡《曹沫之陳》的發(fā)現(xiàn)與解讀,在解決傳世文獻疑難問題的同時,圍繞曹沫生發(fā)出更多新的討論,其中,以王青《上博簡<曹沫之陳>研究》及其《古代語文體的起源與發(fā)展——上博簡<曹沫之陳>篇題的啟示》、《從口述史到文本傳記——以曹劌、曹沫為考察對象》等文章最有啟發(fā)意義。

曹沫所處的時期,士階層正處于顧頡剛所云“文者謂之儒,武者謂之俠”[6]的大轉(zhuǎn)變,文武分途并非“瞬發(fā)瞬至”,俠客群體在此時僅僅是初步形成,士崇文的“大傳統(tǒng)”和崇武的“小傳統(tǒng)”逐漸明朗卻將分未分,俠客正處在它的幼年期,俠客的價值取向、行為樣態(tài),皆正待發(fā)育。而曹沫正是古武士向俠客轉(zhuǎn)化的一個鮮明例子,先秦俠風的塑造即發(fā)軔于他。將曹沫回歸至俠客史的脈絡(luò)之中,更能從曹沫形象之復雜、事跡之撲朔、身份之多樣,剖析出曹沫于俠客史“承上啟下”的重要地位與對先秦俠風歷史書寫的典范意義。本文旨在通過分析和考察曹沫形象,將曹沫置于俠客史的發(fā)展進程中,以其為典例,勾勒、還原俠風大昌的前夜,尚處于幼年期、雛形階段的俠客群體之輪廓與面貌,尋繹以曹沫為首的春秋諸俠于塑造先秦俠風的重要意義,以及春秋時期“國士”是否蘊藏著向成熟俠客群體過渡的可能性。

曹沫是見于正史的第一位俠客,《史記·刺客列傳》載“曹子匕首,魯獲其田,齊明其信”[7]之事:

曹沫者,魯人也,以勇力事魯莊公。莊公好力。曹沫為魯將,與齊戰(zhàn),三敗北。魯莊公懼乃獻遂邑之地以和。猶復以為將。曹沫齊桓公許與魯會于柯而盟。桓公與莊公既盟于壇上,曹沫執(zhí)匕首劫齊桓公。桓公左右莫敢動,問曰“子將何欲”。曹沫曰:“齊強魯弱而大國侵魯亦甚矣。今魯城壞即壓齊境,君其圖之。”桓公乃許盡歸魯之侵地。既已言,曹沫投其匕首,下壇北面就群臣之位,顏色不變,辭令如故。[8]

曹沫作為魯將,公然劫持一國之主,單人只劍,就使“三戰(zhàn)之所亡,一朝而復之”[9],此番“違背禮教”、“以下犯上”的“壯舉”可謂前所未有。古來訂盟一貫遵循“信近于義,言可復也”的準則,曹沫以挾持的手段背棄會盟的既定計劃,鋒芒畢露、不加掩飾,完全打破了其時“以禮服人”的普遍認知,甫一發(fā)生,便“天下震動,諸侯驚駭,威加吳越”。史遷在對曹沫的描寫上著力渲染其勇不可當、“一劍能當百萬師”的威武氣概,將曹沫活脫脫地描寫成一個獨步登壇、以劍劫盟的刺客,一個視外交禮儀、尊卑上下如無物,全憑意氣和一腔熱血行事的武人。

曹沫劫盟之事廣見于諸史料中,其記載之事跡皆相似。[10]分析劫盟一事,曹沫劫盟的一系列動機足以使我們確信他是俠客群體中的一員:其一,《墨子》云:“任,士損己而益所為也。”具有強烈正義感的俠客沒有將自己的肉體生命放在第一位,大多數(shù)俠客都有“一劍輕死生”的情結(jié),甘愿殺傷自己以成事。《漢紀》言俠“立氣勢、作威福”,是說俠客在處事方法上,迥異于遵從理性的儒家文人群體,大多憑一腔熱血、一身意氣,迎難而上,是浪漫的、感性的,超越了“生命的虛無感、不安感、有限感”束縛,此即林鎮(zhèn)國所言“以情意的激力透過死亡的方式”、“朝向死亡的自由”[11]之意。曹沫一人一劍、登壇劫持桓公,這在齊強魯弱、彼尊我卑的大勢下,是任誰都不敢去做的,偏偏曹沫一身是膽,為人之所不敢為,絕非單單一個“勇”字可以言說。此類俠客共有的重義輕生、忠勇氣概,借李贄所言,亦可稱為“俠忠”:

忠臣俠忠,則扶顛持危,九死不悔;志士俠義,則臨難自奮,之死靡它。[12]

莊公“國士遇我,我故國士報之”的重用之恩、齊魯兩國的興衰消長……這一切助長了曹沫拔劍之“意氣”和“以氣勇武功張于天下”的強烈意愿,促使曹沫置生死于度外。“俠忠”噴薄而發(fā),上演一出“士人之怒”的大戲。

其二,《戰(zhàn)國策·齊策六》有言:

曹沫為魯君將,三戰(zhàn)三北而喪地千里。使曹子之足不離陣,計不顧后,出必死而不生,則不免為敗軍擒將。[13]

曹沫三戰(zhàn)皆墨,身為敗軍之將,經(jīng)歷了個人榮譽的喪失和國家利益之受損,曹沫的自尊受到了極大的挑戰(zhàn)。作為俠客,這樣的結(jié)局是曹沫所不能容許的。叔孫豹曾有“三不朽”之論(立德、立功、立言),以勇力見長的俠客們,后世常被稱作“德之賊也”,又因缺乏支持其群體的學派、學術(shù)基礎(chǔ),“立德”、“立言”遙不可及,所以“立功”成了他們最大的追求,可以說,每個俠客在其一生中,都時刻準備著完成一件驚天動地的偉業(yè),將個人價值的實現(xiàn)、個人尊嚴的發(fā)揚置于一切之上,對“名高于世”的渴望超過了對生命的重視。司馬遷于《刺客列傳》末尾評論道:“其立意較然,不欺其志,名垂后世,豈妄也哉!”同樣肯定了求名心理,對以曹沫劫盟為代表的俠客行為具有推動作用。

曹沫的“刺客”形象被廣為傳頌,時人多引之以成己論,如“投之無所往者,諸、劌之勇也”[14]、“曹沫奮三尺之劍,一軍不能當”,夸贊其勇冠三軍、勇力過人。然而,曹沫雖為魯將,又行刺殺之事,卻絕非一個獨任武力的武夫。“曹劌同曹沫是一人”的觀點,李零、謝祥皓諸先生的文章中已經(jīng)予以定論,加之對上博簡《曹沫之陳》的解讀,更能證之確鑿③。這為我們?nèi)姘盐詹苣蜗蟠蜷_了一個缺口。《國語·魯語上》載曹劌(沫)諫莊公觀社一事:

莊公如齊觀社,曹劌諫曰:“不可。夫禮,所以正民也。是故先王制諸侯,使五年四王、一相朝。終則講于會,以正班爵之義,帥長幼之序,訓上下之則,制采用之節(jié),其間無由荒怠。夫齊棄太公之法而觀民于社,君為是舉而往之,非故業(yè)也,何以訓民?土發(fā)而社,助時也。收捃而蒸,納要也。今齊社而往觀旅,非先王之訓也。天子祀上帝,諸侯會之受命焉。諸侯祀先王、先公,卿大夫佐之受事焉。臣不聞諸侯相會祀也,祀又不法。君舉必書,書而不法,后嗣何觀?”公不聽,遂如齊。

這里的曹沫一改劫盟時的蠻勇,成了可以進言國君且通曉言辭的一名“官員”。在這些言語中,可以看出曹沫頗精通禮制,且重視上下之序,明晰君王守禮刑民之理,不因禮崩樂壞、諸禮見廢而得過且過。對于不符魯君身份、僭越禮法、易為人留下口實的觀社一事,出于責任感,曹沫予以委婉而富有條理的勸解,從“魯國守禮、齊國非禮、君舉必書”幾個層次陳說利害,可謂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語言順暢、簡練而意旨宏大,渾不似柯之盟上那個說出“城壞壓境,君不圖與”[15]、雖“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卻殺氣騰騰、飽受爭議的劍客。

與“刺客”形象大相徑庭、更廣為人知的,則是曹沫在長勺之戰(zhàn)的“謀士”、“智將”面目。戰(zhàn)前曹沫問戰(zhàn)于莊公,希望在治軍治國的大問題上與莊公達成一致,頗有些“良禽擇木而棲”,考驗莊公,確定自己是否“可以一戰(zhàn)”的意味。

《國語·魯語上》載:

長勺之役,曹劌問所以戰(zhàn)于莊公。公曰:“余不愛衣食于民,不愛牲玉于神。”對曰:“夫惠本而后民歸之志,民和而后神降之福。若布德于民而平均其政事,君子務(wù)治而小人務(wù)力,動不違時,財不過用,財用不匱,莫不能使共祀,是以用民無不聽,求福無不豐,今將惠以小賜,祀以獨恭,小賜不成,獨恭不優(yōu),不成民不歸也,不優(yōu)神弗福也,將何以戰(zhàn)?夫民求不匱于財,而神求優(yōu)裕于享者也,故不可以不本”公曰:“余聽獄,雖不能察,必以情斷之。”對曰:“是可以矣。知夫,茍中心圖民智,雖弗及,必將至焉。”[16]

此事《左傳》亦有記載。曹沫認為,無論是分于人的“衣食所安”④,還是祀于神的“犧牲玉帛”,都不可能真正惠澤全體,只能算作“小賜”、“獨恭”。他強調(diào)自有周以來的樸素“民本”觀念,闡發(fā)“夫民,神之主也,是以圣王先成民,而后致力于神”的重民思想,深刻認識到民眾齊心、“民聽”、“民歸”對于左右戰(zhàn)事成敗的重大作用。最終引導莊公由表及里,得出“小大之獄,雖不能察,必以情”的論斷,并評價“忠之屬也”,即中正不偏、大公無私。通過兩人一系列的對話不難看出,曹沫是“忠于民”思想的繼承者,從根本處論證“何以戰(zhàn)”,將“民不和,神不享矣”[17]的觀念和盤托出,反映了曹沫作為魯國將領(lǐng)遵從古道的一面。

通觀兩則材料,我們很難將這個守禮愛民、溫柔敦厚的曹沫同彼時“挺劍而起”、冒天下之大不韙的武夫聯(lián)系起來。而對于古禮的堅守和以“民本”為治軍先決條件的思想,在上博簡《曹沫之陳》中也屢見不鮮。莊公造大鐘以壯己國聲威,曹沫通過對比魯國疆土的喪失以及鐘型的巨大,勸諫魯莊公不要僭越禮制。通過說明先圣堯、舜以及周先祖崇儉重德的事例,向魯莊公展現(xiàn)出德行的重要,指出一味追求身份尊貴以及外在華美并不足取。復提議莊公應該“不晝寢,不飲酒,不聽樂,居不褻文,食不貳滋……兼愛萬民”來奮發(fā)圖強、從自身做起,強大國力,由此將守禮、愛民自然聯(lián)系起來。簡文談及“和民”以治軍:

使人,不親則不庸,不和則不輯,不(義)則不服......君毋憚自勞,以觀上下之情偽;匹夫寡婦之獄訟,君必身聽之。有知不足,無所不中,則民親之……毋嬖于便嬖,毋長于父兄,賞均聽中,則民和之......紳功尚賢。能治百人,使長百人;能治三軍,思率。受又智,舍又能,則民宜之。[18]

曹沫勸誡君主親自斷獄,明辨情偽,使百姓親服,不過分寵信近臣,重視長幼次序,陟罰臧否公正均等,使百姓和睦,根據(jù)功勞以及賢能任命,讓百姓自愿受用,最終達到“能治三軍”的目的。簡文中體現(xiàn)出曹沫“人本”的治軍手段,正是古代“以禮為固,以仁為勝”軍事思想的最好寫照。

然而,曹沫身為俠客,并非純?nèi)灰皇毓耪摺?/p>

上文我們已就曹沫公然以下犯上、憑劍劫盟的事跡進行了分析,在諸多因素的共同作用下,存在于曹沫的俠客因子戰(zhàn)勝了根植內(nèi)心的等級、禮法約束,以暴力挾持撕毀盟約,強行奪回“三戰(zhàn)所亡之地”。曹沫劫盟開啟了先秦刺殺行為的先河,此后多有暗自受賕、“行劍攻殺”之事,至戰(zhàn)國群雄爭霸時期,更“以意氣相尚,一意孤行,能為人所不敢為,世競慕之”,效法曹沫為俠者蔚然成風,時人曾借寓言評價此種風氣:

庶人之劍,蓬頭突鬢,垂冠,曼胡之纓,短后之衣,瞋目而語難。相擊于前,上斬頸領(lǐng),下決肝肺。此庶人之劍,無異于斗雞,一旦命已絕矣,無所用于國事。[19]

“庶人之劍”,血濺五步,只做殺傷性命、以命相搏的工具。與之相比,曹沫絕非“無所用于國事”,他不僅在刺殺一事上首開先例,更于運籌帷幄、兩軍對壘間,巧施計策,不落窠臼,后發(fā)制人,以“一鼓作氣”之計大敗齊軍,將“一鼓皆振,二鼓操進,三鼓為戰(zhàn)形”[20]的軍制盡數(shù)作古,使長勺之戰(zhàn)成為歷來兵家用計參考的經(jīng)典案例。孔疏言“設(shè)權(quán)譎變,詐以勝敵者,謂若長勺之役”,即是說曹沫不守古制、以詐取勝,《管子·大匡》則評價道:“曹劌之為人也,堅強以忌,不可以約取也。”甚至管仲本人不留顏面地說道:“曹劌,賊也。”可見,曹沫“兵以詐立”新型軍事思想對于古軍禮“正大不詐”的沖擊,在當時人看來是極為震撼的,都以為“勝之不武”。

既守禮又悖禮,既善禮法政事又能披堅執(zhí)銳,既循臣道又有自己的“獨立意識”,曹沫的形象無疑是復雜的,這同他所在的時代有著很大的聯(lián)系。曹沫之離經(jīng)叛道,身份多樣,在于他身處古武士向成熟之“士”階層轉(zhuǎn)化、文士同俠客相分離的過渡階段,曹沫本身屬于士階層,雖不是一個成熟的士(即文士),但總結(jié)上文所述,可以確定他是一個初具雛形的、多重身份和性格因子混雜的俠客。曹沫何以稱士?許慎《說文解字》解釋:“士,事也”,段玉裁注:“凡能事其事者,稱士。”則“士”較早專指擁有特殊技能并有專職的一類群體。馮友蘭于《原儒墨》中亦持此見:“士之本義,似是有才能者之通稱。”[21]而作為“魯將”的曹沫,也確實身負一定的技能,無論是“舉劍奮起”的“勇”,還是“運籌帷幄”的“智”,曹沫都可以為自己在“士”階層里謀求一席之地。

我們更應該注意的是,“士”階層在很長的時段內(nèi)都是指“古武士”階層。這個階層在極長的時間內(nèi),接受“以六藝教之”的精英教育,走的是“以文潤武”、“文武兼修”⑤的路子,他們通曉政令、長于言辭、熟悉禮樂,也善于弓馬、懂得引車、可供征戰(zhàn),用一身本事侍奉國君,參政與參戰(zhàn)即是他們首要的職能。關(guān)于古武士的來源,呂思勉《秦漢史》曾言:“士即戰(zhàn)士,平時肆力于耕耘,有時則執(zhí)干戈以衛(wèi)社稷者。”蓋這一類“士”是以平日致力農(nóng)事、“三時務(wù)農(nóng)而一時講武”的“國人”為基礎(chǔ)的,即居住在城郭內(nèi)、同貴族保存著某種政治、經(jīng)濟關(guān)系的人民為主的、一種介乎平民與貴族之間的“中間階層”。

對這種高低階層的互動,顧炎武《日知錄·士何事》中談到:

士農(nóng)工商謂之四民,其說始于管子。三代之時,民之秀者乃收之鄉(xiāng)序,升至司徒而謂之士......春秋以后,游士日多......而戰(zhàn)國之君遂以士為輕重,文者為儒,武者為俠。[22]

“士”階層為保有充足的活力、足夠的數(shù)量,積極吸收國人中出類拔萃者,成就這些依憑“一技之長”、聽從君命的“有職之人”,不斷完成自身的新陳代謝。步入上層的古武士接受禮儀、政事的相關(guān)學習,秉持“有武事者,必有文備”[23]的原則,不使任何一面有所偏頗。再觀曹沫,他不單有面見魯君的資格,在開戰(zhàn)前更聲言“肉食者鄙,不能遠謀”⑥,同食肉的上層貴族劃清界限,其進身魯國朝廷,根本原因便是身懷特長,能“以勇力事莊公”,又在治國理政上有自己獨到的見地。學者宋麗惠曾質(zhì)疑春秋時士人不能帶兵,而曹沫在《公羊傳》等文獻中被稱作“曹子”,可見其地位尊貴,品秩似已臻大夫,較士仍高一級。至此曹沫終于擺脫寒士的舊身份,正式擁有了“為魯將”的資格。[24]

曹沫在得到莊公的認可后,憑借著自身的過硬本領(lǐng),昂揚步入朝堂和軍事舞臺,同“肉食者”分庭抗禮,做出了他們所無法做出的貢獻。通過個人能力對政治局勢和戰(zhàn)爭走向施加影響,從一介士人陡然爵祿加身,彰顯超乎時代的獨立自負姿態(tài)。這種姿態(tài)更體現(xiàn)在,雖然曹沫不同于《漢紀》所云“色取仁以合時好、連黨類以樹虛譽,以為權(quán)利”的“游行”之徒,但莊公對曹沫的招徠,無疑帶有戰(zhàn)國啟興的“門客”式的色彩。求賢若渴的莊公意欲將抱有“合則留,不合則去”態(tài)度的曹沫招致麾下,只有君臣雙方在治軍、治國的大方向上互相達成認同,曹沫才肯為國君效力。作為“流動的社會資源”,[25]曹沫之于能力的自信和國事的參與度,是注重培養(yǎng)自身修為、唯君是從的古武士不曾有的。士人的“主體意識”在曹沫身上燦然生發(fā),他走出了古武士業(yè)已僵硬的從下到上的效忠模式,形成了士人個體主動選擇的傾向,在繼承某些傳統(tǒng)思維的同時,把自己同西周以來的“職事者”截然兩分,向“士”階層的最終成熟邁出了有力的一步。曹沫的存在說明了:迥異于古武士的士人新風尚自春秋初年便已顯露端倪,并最終成為戰(zhàn)國“三游”⑦的直接來源,曹沫正處在一個士階層整體轉(zhuǎn)變、內(nèi)部逐漸分化的歷史時期,他代表著一種新舊時代、新舊觀念的碰撞和過渡。

與此同時,伴隨著新士風逐漸形成的,是古武士文武兩面的逐漸分途,在通向成熟俠客群體的道路上,古武士中出現(xiàn)了名為“國士”的具有俠客特質(zhì)的過渡形態(tài)。所謂“國士”即“在國中戰(zhàn)斗之士”,是由統(tǒng)治者從武士中專門精挑細選出的一部分勇士,不同于古武士軍政皆學的培養(yǎng)模式,“國士”的培養(yǎng)純?nèi)挝浣蹋瑤в袠O強的目的性,相應地,他們的功能比較單一,多只能馳騁于戰(zhàn)場之上而無緣朝堂參政。

關(guān)于“國士”的操練方法,《管子·七法》有云:

春秋角試,以練精銳為右……收天下之豪杰,有天下之駿雄。故舉之如飛鳥,動之如雷電,發(fā)之如風雨。莫當其前,莫害其后,獨出獨入,莫敢禁圉。[26]

國君在春秋兩季召集各地武士進行集體訓練,講武練武,輔以競技,選拔出武力卓然的勇士供其驅(qū)馳,此一練士法已經(jīng)基本擺脫了古武士文武兼修的訓練套路,“令之以文,齊之以武”的原則被拋棄,經(jīng)此法培養(yǎng)出來的“國士”們動如雷電、勇不可擋,卻很難看出在謀政、治軍上特別的才干,反映出文武兩類氣質(zhì)、文武兩種職守分道揚鑣的趨勢。

隨著諸侯爭霸日益激烈,戰(zhàn)事從有限性打擊向殺傷有生力量的過渡,“兵農(nóng)合一”式的“族兵制”已經(jīng)很難適應戰(zhàn)爭規(guī)模擴大、戰(zhàn)爭時間延長所帶來的對軍士數(shù)量和質(zhì)量的雙重需求,為了提高兵士素質(zhì),保證兵士在更為艱難的戰(zhàn)爭中擁有充足的戰(zhàn)斗力,“國”同“野”的界限逐漸消弭,以才干為先的普遍征兵法成為主流,隸屬于國君及公卿大夫的常備軍應運而生,形成了族兵同“私屬”⑧并存的局面。而所謂的“國士”即屬于常備軍中最為精銳的力量。這些從“國”、“野”選出的“拳勇肱骨之力秀出于眾者”,經(jīng)過嚴酷的測試和訓練,有幸成為“國士”后,他們便正式離開農(nóng)田,不事生產(chǎn)、專任戰(zhàn)事,由國家“復其戶、利其田宅”、“先養(yǎng)材士,為異舍”[27],流動為一個前所未有的新武士階層。

“國士”的形成助長了以勇武為主的俠客之風,優(yōu)厚的條件固然是平民習武的一個重要因素,但更主要的,則是“平民既成為戰(zhàn)斗之主力,于是尚武好勇之風遂傳播于平民”[28],俠客共有的“好武”氣概開始深植人心,俠客共同的“行為樣態(tài)”因為“國士”的產(chǎn)生而有所參照。更甚者,彼時居民組織和軍隊編制是同構(gòu)的,軍隊中劃分士卒的單位常用來編整民眾,以國都附近的“郡”、“邑”最為明顯,這種具有濃厚的養(yǎng)武色彩的組織結(jié)構(gòu)稱為“武士組織”。李零《中國古代居民組織的兩大類型及其不同來源》稱:[29]

武士組織是由氏族殘余變形而來,其治下居民的地位略高于邊遠地區(qū)的平民。士大多從這些居民中產(chǎn)生。

這種結(jié)構(gòu)層次分明,利于管理,方便“眾其國善射御之士”[30]、進行軍事訓練和選拔,于是逐漸推廣開來,替代了廣泛存在于偏遠地方的井田制編制,使“什伍亦即士伍……為軍人之稱”[31],“以兵法治民”。“國士”群體遂以此作為生存和發(fā)展的土壤,一時間,“國士”之屬在許多國家生根發(fā)芽,各國紛紛訓練精銳,銀雀山漢簡《孫臏兵法·十問》載:

練我死士,二者延陣張翼,一者材士練兵,期其中極。

“國士”或懷必殺之心沖鋒陷陣,做正面進攻,成為一特殊兵種,或抱必死之志擒賊擒王,在暗處刺殺,為主人服務(wù),可謂集死士與刺客兩種身份于一身。無論“國士”以何種面目出現(xiàn),其對此后俠客的借鑒意義都是極大,尤其是作為“刺客”的、游走于暗處的“國士”們,基本已經(jīng)具備了俠客的諸多特征。

“國士”應用于戰(zhàn)爭中的案例不勝枚舉,較為典型的,如《左傳·成公十六年》載晉楚鄢陵之戰(zhàn),晉軍將領(lǐng)深患楚方“國士在且厚,不可當也”[32],不敢貿(mào)然應戰(zhàn);又《吳越春秋·勾踐陰謀外傳》載越軍“國士”從越女、陳音分別學習擊劍、弓箭兩種技能以備戰(zhàn)事,“乃命五校之隊長、高才習之,以教軍士。當此之時皆稱越女之劍”、“陳音教士習射于北郊之外,三月,軍士皆能用弓弩之巧”,習有所成后皆稱精銳;更甚者,齊桓公麾下國士云集,人稱“君有此教士三萬人,以橫行天下”[33],數(shù)目已經(jīng)極大。

曹沫同“國士”有沒有關(guān)聯(lián)?《史記·曹沫傳》開篇即強調(diào),曹沫有“勇力”,又是可以帶兵打仗的將領(lǐng),以其驍勇和軍事技能受到上層的青睞,《戰(zhàn)國策》更多次提到“曹劌之勇”,將曹沫塑造為一個武力超凡的刺俠。司馬遷作《史記》時,雖然有為宣傳俠客大義、抒發(fā)內(nèi)心對俠客的呼喚和傾慕俠客的主觀情感,著墨描寫曹沫之勇,全然將曹沫之“智”、之“仁”拋在一邊,讀來有偏激之嫌。但是,曹沫陡然自寒士晉升武將,又憑藉長勺一役聲名遠揚,作為一個“扶大廈之將傾”的將領(lǐng),必然有“勇”作為其必然具備的素質(zhì)。另外,出于戰(zhàn)事的急迫性,魯國挑選將領(lǐng)必首重果決及在士兵中之威嚴,來保證戰(zhàn)斗時的執(zhí)行力,不會只考慮“智”、“文”的一面,曹沫“有勇”絕非空虛來風。可以推測,作為“國人”的曹沫正是通過“武士組織”的養(yǎng)勇習氣,加之魯國尊崇古道與曹沫文武皆學的個人取向,獲得了作為“魯將”的大部分素質(zhì)、能力,在任用曹沫為魯將的一系列環(huán)節(jié)中,由于“國士”之風大行其道,莊公很有可能參考了“國士”的選拔標準,從側(cè)面或正面考查并承認了曹沫的“勇力”。在這樣的擇人標準下,被很多人看作“不合常理”的“曹沫大劫盟”,便說得通了。

當然,作為“國士”的曹沫,不是一個簡單的武夫,他對政事和軍事的覺悟是超人的,雖具有萬夫莫當之勇,卻認為武力不能解決一切、強梁者必受其害。《曹沫之陳》簡文載:

三代之陳皆存,或以克,或以亡。

曹沫精熟于三代陣法,而正因為對兵法的了解和掌握,才深切明白只用武力不能達到百戰(zhàn)百勝、天下咸服的效果,故他始終大力提倡陳述“德禮養(yǎng)兵”的軍事思想。據(jù)此我們可以得出結(jié)論:曹沫很可能本就是一個以勇著稱的、以“國士”標準選拔出的軍士,他既帶有古武士尊禮事君、文武雙全的特點,更重要的,他又隨時代變遷而自我改變,是一個以“勇力”成名,輔以智慧補武夫愚拙的人。

如果說作為“國士”的曹沫尚不完全具備成熟俠客的行事動機、行為樣態(tài)、價值取向和性格特質(zhì),僅僅是初步勾勒出俠客群體面貌的輪廓,那么同為“國士”的春秋諸俠,就承擔起了效法曹沫、張大“節(jié)義”,并真正構(gòu)建俠客“武毅不撓”的精神特質(zhì)、“以救時難”行為模式之任務(wù)。最先繼此風氣的,是同曹沫時代相近的齊人北郭騷,史載北郭騷力陳晏嬰清白一事:

齊有北郭騷者,結(jié)罘罔、捆蒲葦、織履,以養(yǎng)其母,猶不足,踵門見晏子曰:“竊說先生之義,愿乞所以養(yǎng)母者。”晏子使人分倉粟府金而遺之,辭金受粟。

有間,晏子見疑于景公,出奔。過北郭騷之門而辭。北郭騷沐浴而見晏子,曰:“夫子將焉適?”晏子曰:“見疑于齊君,將出奔。”北郭騷曰:“夫子勉之矣!”晏子上車,太息而嘆曰:“嬰之亡,豈不宜哉?亦不知士甚矣!”

晏子行,北郭子召其友而告之曰:“吾說晏子之義,而嘗乞所以養(yǎng)母者焉。吾聞之:養(yǎng)及親者,身伉其難。今晏子見疑,吾將以身死白之。”著衣冠,令其友操劍、奉笥而從,造于君庭,求復者曰:“晏子,天下之賢者也。今去齊國,齊必侵矣。方見國之必侵,不若死,請以頭托,白晏子也。”因謂友曰:“盛吾頭于笥中,奉以托。”退而自刎。其友因奉托而謂復者曰:“此北郭子為國故死,吾將為北郭子死。”又退而自刎。[34]

北郭騷被其友喚作“北郭子”,可見北郭騷雖曾經(jīng)生活窮困,憑藉晏嬰的幫助和提攜,也已經(jīng)得到了較高的地位。晏嬰之于北郭騷,既有協(xié)助贍養(yǎng)老母之恩,又有收留提拔之情,且晏子作為智囊,在齊國地位舉足輕重,一旦出走將使齊國陷入良才空虛、受人指摘、遭人圍攻的窘境,于公于私,北郭騷為晏嬰辯白都責無旁貸。他先佯裝拒絕晏嬰的托付,實則“羞伐其德”,不加遲疑地在國君面前付出生命擔保晏子清白,友人也受其感染,慷慨赴死。同樣操劍面君,北郭騷較曹沫更為激進,為使國君與晏子冰釋前嫌,不待景公質(zhì)問,視己命如毫毛,以生命為代價打消了景公的顧慮。作為“國士”,北郭騷視死如歸,既效忠景公,又為晏嬰出力,是戰(zhàn)國以來豢養(yǎng)游俠、門客“報恩”之風的先聲,他對待生命的態(tài)度和“己諾必誠”的行事準則,秉承了曹沫劫盟、一往無前的俠者氣概,更是對曹沫國難之動機的直接演繹。

除北郭騷以死相諫外,另一位“國士”、楚國宗室鬻拳“脅君兵諫”之事也可圈可點,《左傳·莊公十九年》載:

初,鬻拳強諫楚子,楚子弗從,臨之以兵,懼而從之。鬻拳曰:“吾懼君以皇。兵,罪莫大焉。”遂自刖也。楚人以為大閽,謂之大伯,使其后掌之。

君子曰:“鬻拳可謂愛君矣,諫以自納于刑,刑猶不忘納君于善。”[35]

鬻拳以劍逼迫楚王發(fā)兵,意氣淋漓,躍然紙上,與曹沫劫盟如出一轍,都是違背禮法、強犯君顏,通過施加暴力干預國事。但是兩者所不同的是,曹沫諫魯莊公以禮,在情勢緊急的時候才對他國國君進行威逼,而鬻拳對于本國國君又是“強諫”、又是“臨之以兵”,全然不顧大小尊卑之別、事君諫議之禮,多少有些逞勇少謀、不知回旋,以致俠客到后來,本“不得已而為之”的“以劍脅君”被推向極端,逐漸演化為如朱亥、專諸取人性命、謀求政治利益的血腥手段。但作為“國士”,鬻拳同樣不惜自殘身體,以自刖的方式向國君贖罪,證明自己的“愛君之心”,可見在鬻拳的價值觀中,輔佐國君的“忠”、取信國君的“誠”比身體更值得珍視。俠客的價值取向,發(fā)展至鬻拳,已經(jīng)開始形成定式,好勇的俠客特質(zhì)、為義的行為動機、超越肉體的價值追求,逐漸被更多為俠者普遍認可并仿效。

曹沫開啟了“國士”行刺行為的先例,而“國士”向成熟俠客群體發(fā)展的過程中,職業(yè)刺客的正式出現(xiàn)無疑具有重大的意義[36],隸屬于“私門”的刺客由部分“私屬”的國士分化而來,他們賦予了“國士”更為豐富的價值選擇和道德特質(zhì)。更為重要的是,刺殺行為的職業(yè)化深刻了“國士”對義利之辨、權(quán)力傾軋和世道變化的認知,為“國士”向成熟俠客的最終轉(zhuǎn)變奠定了思想上的基礎(chǔ)。關(guān)于職業(yè)刺客的記載,最早為鉏麑觸槐一事:

使鉏麑賊之。晨往,寢門辟矣,盛服將朝。尚早,坐而假寐。麑退,嘆而言曰:“不忘恭敬,民之主也。賊民之主,不忠;棄君之命,不信。有一于此,不如死也。”觸槐而死。[37]

鉏麑為晉君“私屬”,受托除去權(quán)傾朝野的大臣趙盾,起先因賞賜和君臣從仆關(guān)系答應行刺,在目睹趙盾為人“慎獨”、心懷“恭敬”之后,料定他絕非大奸大惡、貪婪權(quán)力之輩,于仁于義,都不該死,鉏麑內(nèi)心激蕩著“不辱使命”同不殺“仁人”的斗爭,最終他站在了他認為的道義一邊,然而身為臣下,背棄君命是無信、不忠之舉,無顏復命,加上些許“求名心理”的推動,遂最終觸槐自殺。《抱樸子·審舉》言:“上自槐棘,降逮皂隸,論道經(jīng)國,莫不任職”,趙盾家種槐樹,寓意以治國為己任,作“論道經(jīng)國”之才,鉏麑觸槐樹而死,既是對趙盾“忠”、“敬”由衷肯定,又是為自己不甘愚忠做最后的“贖罪”。鉏麑的自殺同北郭騷相似,都屬于“負疚型自殺”[38],在面對集體義務(wù)(事君)同個人道德觀的矛盾時,他們都選擇拋棄約束和要求,遵循“義之與比”的準則,事了之后,成全大義再殉身謝罪。稍有不同的是,鉏麑的自殺,伴隨著的是義利兩種不同取向的糾纏和斗爭,鉏麑雖身為刺客,但“國士”出身的他不只是一個助人殺伐的冰冷工具,謀殺賢良獲得好處,“君子亦有所不取也”。追溯起來,“國士”直承古武士“六藝之教”,在不斷轉(zhuǎn)變的過程中,古武士“有節(jié)”、“崇德”的品質(zhì)并未隨時移世易而泯滅,單純的死士、“桀杰”,保留了對現(xiàn)實政治和社會道德的關(guān)懷,他們比身居同時代的大多數(shù)人都要清楚世風變換所帶來的道德問題、價值缺失。身份下移后的“國士”們不僅僅渴求個人存在意義的實現(xiàn),在具體的活動中,他們有意或無意地通過自己的行為彰顯業(yè)已失卻的“古道”,倡言與這個時代相背離的價值取向,借種種看似過激、難以理解的行為呼喚“俠風”的降臨。與此同時,“國士”們把以曹沫為最始、發(fā)揚于后世諸俠的俠客行為典范化,在內(nèi)部開始形成僅屬于俠客小群體的獨立價值取向和行為模式,獨立精神同一任勇力的表現(xiàn)形式達成融合,并被奉為圭臬。鉏麑坦蕩磊落,雖說不上是一個成功的刺殺者,但他的行為取向深刻地影響了其身后無數(shù)俠客,在利與義之間堅持自己的判斷、恪守“國士”所具有的道德信條,真正的“俠風”就此呼之欲出,使后世除了那些追名求利、效力于“會任之家”的“私劍”之外,還能有如專諸⑨、聶政、豫讓等真正“棄身鋒刃端、性命安可懷”[39]的刺俠挺立于天地之間。

結(jié)語

春秋俠風,始于曹沫,在戰(zhàn)國時期被發(fā)揚光大,刺俠之強悍、游俠之智勇、公卿豪俠之氣度,不同種俠客在這個紛繁揉錯的時代交相輝映、相互激蕩,昭示著行俠之風和俠客群體日臻成熟。曹沫作為行俠風氣的首倡者,以其豐富的性格特質(zhì)、多重的角色身份、看似矛盾實則互為補充的個人事跡,展現(xiàn)了春秋初期,在士風變革、文武兩類特質(zhì)分道揚鑣的大背景下,“國士”群體對于塑造俠客行為樣態(tài)和價值趨向的重要作用。曹沫的俠行具有極強的示范性作用,開啟了先秦俠風歷史書寫的進程。后來的“國士”們在效法曹沫的過程中,不再唯上命是從、不再將自己視作奪人性命的工具,高歌猛進、迸發(fā)而出的主體精神對“忠”、“勇”等舊有觀念作出新的發(fā)揮,在他們內(nèi)部,形成只能為俠客群體所理解的價值觀念,由此,曹沫的一系列特質(zhì),涵化為俠客群體所必備的屬性,曹沫也成為了俠客史上最具開拓意義的人物之一。

“國士”是成熟俠客形成的一塊土壤。曹沫所處的時代,“天子微弱,諸侯力政”,生滅不已的諸侯爭霸在整個春秋時期愈演愈烈。呂思勉言:“諸侯大夫,亡國敗家相隨屬,又或淫侈不恤士,士遂流離失職”[40],本是“私屬”的“國士”大多褪去光環(huán),或因迫于戰(zhàn)亂及政治斗爭而出走他國,或因效忠對象身死或受囚而不能獻力,遂同專任文事外交的“游士”一并下移至草莽江湖、待價而沽。這種“士之失位”的局面不僅把曹沫為宗的俠客氣概灑向民間,也于戰(zhàn)國成就了一個個轟轟烈烈的刺客、游俠,和他們決絕剛烈的俠事掌故。一時間,“為人臣者聚帶劍之客,養(yǎng)必死之士以彰其威”[41],乃至“雞鳴狗盜,無不賓禮”[42],俠客之風從此大開,“國士”也完成了其在俠客史上承前啟后的歷史任務(wù)。

仍需贅述的是,俠客群體在失去了古武士“以文潤武”、“以禮節(jié)之”,“國士”“貴武勇而賤得利”[43]的傳統(tǒng)后,后世很多所謂“俠客”追隨“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的世風,發(fā)生了“異化”的現(xiàn)象,“長安中輕薄少年惡子,無市籍商販作務(wù),而鮮衣兇服被愷扦持刀兵者”[44]不絕如縷,很多俠客無原則地為他人賣命、依仗武力和強勢追名逐利、據(jù)有一方,魚肉鄉(xiāng)里,甚至由俠入仕并參與政府“以俠治俠”的整治活動,經(jīng)歷漢代數(shù)次打壓之后,已經(jīng)失卻了繼曹沫而來的俠客面貌,以至于《后漢書》不再為游俠單獨列傳。史家們普遍認為俠客群體變得飄忽不定、不再成群而聚,成為一實體,或者說,俠客們更多的是以一股“精神特質(zhì)”存在于社會中,在這種精神特質(zhì)的基礎(chǔ)上,或被后來人繼續(xù)模仿,或供人們表達“英雄崇拜”、借浪漫的筆調(diào)發(fā)明“俠客”,創(chuàng)造出屬于俠客的“迷思”[45]。

這種“精神特質(zhì)”,是俠客在“身殞”之后仍存的“靈魂”,是以曹沫為首的俠客們所共有的,它足令人心馳神往。史家回憶道:

或志剛金石,而克捍于強御。或意嚴冬霜,而甘心于小諒。亦有結(jié)朋協(xié)好,幽明共心;蹈義陵險,死生等節(jié)。雖事非通圓,良其風軌有足懷者……[46]

不畏艱險、不拘小節(jié)、不背大義、不惜身死,這無疑都是曹沫最先賦予俠客、打進俠客骨血里的俠客氣概。縱使俠客飽受歷史的風塵,辨不清原來的模樣,這種精神品格還依舊在被傳唱著、歌頌著,千百年來,從未間斷。李德裕《豪俠論》云:“義非俠不立,俠非義不成”,或許,這就是曹沫身為俠客最值得玩味、之于俠客史最具深刻意義之處吧!

[注釋]

①關(guān)于“游俠”的定義,比較具有代表性的是《韓非子》系統(tǒng)以及《史記》系統(tǒng)的相關(guān)論說。《顯學》篇云游俠為“不墾之地、不使之民、不知事類者也”,《五蠹》篇云“群俠以私劍養(yǎng)”、“法之所非”,《八說》云:“棄官寵交謂之有俠”,總而言之,韓非將不事生產(chǎn)、效忠私家之門、喜愛交結(jié)豪客的個人武力稱為“游俠”,較真實地反映了游俠的真實面貌。司馬遷于《游俠列傳》中“今游俠,其行雖不軌於正義,然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諾必誠,不愛其軀,赴士之戹困,既已存亡死生矣,而不矜其能,羞伐其德”諸言,深刻闡釋了游俠的精神信仰,同墨子“任,士損己而益所為也”基本相同。以“游俠”代“俠客”,固然“游俠”在一定意義上可以代表俠客群體的突出特點,但是仍然不能展現(xiàn)其全貌。如曹沫“為魯將”,效力于公侯之門,并非是同“顯性力量”決然不兩立的“隱性力量”;又如漢代大肆膨脹的“豪俠”以及“少以俠氣聞,數(shù)與諸公子飛鷹走狗”(《后漢書·袁術(shù)傳》)的少年俠客,其為俠動機與游俠標榜的“損己利人”毫不相干。“游俠”群體上承接古代武士的道德觀念和武藝技能,下開俠客異化之風,談“游俠”則必須有所限定,做到具體、嚴謹。

②曹沫被列入《史記·刺客列傳》,是司馬遷“先秦少俠、刺客非俠”觀點以及儒家著史觀念的體現(xiàn)。然筆者認為,司馬遷于《游俠列傳》外別列《刺客列傳》,或有暗將“靡得而聞之”的“古布衣之俠”另列一傳,以分別先秦、漢初兩個不同時期俠客之意味。其后,唐初《藝文類聚》承認刺客聶政為俠,北宋《冊府元龜·總錄部·任俠》則羅列曹沫、聶政、侯威、朱亥、荊柯、高漸離諸人為俠,皆不懷疑曹沫的俠客身份。

③關(guān)于曹沫曹劌是否為一人的問題現(xiàn)今基本已有定論,李零《為什么說曹劌和曹沫是同一人——為讀者釋疑、兼談兵法與刺客的關(guān)系》一文從音韻學以及對曹劌、曹沫名下所做的事件進行論證,判斷出其確為一人,將曹劌、曹沫的各種身份聯(lián)系起來,是目前學術(shù)界普遍承認的觀點。此外,謝祥皓先生《曹劌、曹沫辨》(《齊魯學刊》,1995.3)根據(jù)史書上有關(guān)曹沫事跡的記載并無矛盾之處,同時依據(jù)劌、沫兩字聲近而字異,進而也肯定曹沫是一名“貨真價實”的政治家與軍事家。

④魯莊公此處分人“衣食所安”(即個人享用及戰(zhàn)爭所得),并非指全體民眾,而是另有所指。《詩經(jīng)》中《大雅·韓奕》篇云:“王錫韓侯:淑旗綏章,簟茀錯衡,玄袞赤舄,鉤膺鏤钖,鞹鞃淺幭,鞗革金厄。”反映了“衣食”的受分配者是具有一定等級和品階的貴族,或在朝為官的臣子。

⑤余英時先生在《士與中國文化》一書中論及顧頡剛先生《武士與文士之蛻化》儒士之產(chǎn)生是因“漸趨內(nèi)心修養(yǎng)”一觀點時表達了否定的態(tài)度,在此筆者認為,如余英時先生言,文士武士皆需要內(nèi)心修養(yǎng)(就武士而言,如《吳越春秋·勾踐陰謀外傳》載越處女言劍道:“凡手戰(zhàn)之道,內(nèi)實精神,外示安儀,見之似好婦,奪之似懼虎,布形候氣,與神俱往,杳之若日,偏如滕兔,追形逐影,光若彿彷,呼吸往來,不及法禁,縱橫逆順,直復不聞。斯道者,一人當百,百人當萬。”,又載陳音言正射之道:音曰:“臣聞?wù)渲溃辣姸ⅰ9胖ト松洌笪窗l(fā)而前名其所中。臣未能如古之圣人,請悉其要。夫射之道,身若戴板,頭若激卵,左蹉,右足橫,左手若附枝,右手若抱兒,舉弩望敵,翕心咽煙,與氣俱發(fā),得其和平,神定思去,去止分離,右手發(fā)機,左手不知,一身異教,豈況雄雌?此正射持弩之道也。”俱在一定程度上講求內(nèi)心境界的修煉),但我們需要承認的是,分化后的武士在內(nèi)心修養(yǎng)方面不能構(gòu)成嚴密且具有生命力的體系,而文士的修養(yǎng)功夫,溯其傳統(tǒng),正是在文武未分之時,通過文的方面進行“涵養(yǎng)”,達到以禮約束武的一面,“以文潤武”,不至于專任勇力的一種方法。而分化之后的文士與武士,都走向了各自的極端,陷入“過猶不及”的尷尬,顧氏此說是可取的。

⑥此句杜注:“食肉之祿,謂在朝廷治其職事,就官食者也”,孔疏:“在官治事,官皆給事,大夫以上,食乃有肉。”

⑦語出荀悅《漢紀》:“世有三游,德之賊也:一曰游俠,二曰游說,三曰游行。”

⑧關(guān)于“私屬”,黃樸民先生于《中國軍事通史·春秋軍事史》(北京:軍事科學出版社,1998)中曾有詳細敘述:“所謂私屬,是指卿大夫的私人武裝力量……就范圍而言,它僅屬卿大夫系統(tǒng)……就成分而言,它不僅包含本族成員,而且也包括了其所轄地區(qū)的非本族成員。”在春秋中晚期,“私屬”迅速發(fā)展,“人數(shù)激增、規(guī)模可觀……如公元前487年,吳軍伐魯,兵抵泗上,魯大夫微虎準備夜襲吳軍,“私屬徒七百人三踴于幕庭”……卿大夫的“私屬”武裝在國家武裝體系中所占比例越來越大,成為左右局勢的重要力量甚至決定性力量……其更主要的職責是被用來從事各國內(nèi)部卿族之間的兼并斗爭。一定意義上說,“私屬”即是“國士”在更大數(shù)量上的體現(xiàn),雙方雖有所區(qū)別(如效忠心理同小群體價值觀念的區(qū)別),但在成分、演化過程及效力對象上基本一致。

⑨專諸之事,同樣反映了春秋以來刺客的風貌,《史記·刺客列傳》記載:“光既得專諸,善客待之......專諸曰:‘王僚可殺也。母老子弱,而兩將兵伐楚,楚絕其后。方今吳外困于楚,而內(nèi)空無骨鯁之臣,是無如我何。’公子光頓首曰:‘光之身,子之身也。’”可見專諸之于公子光,已經(jīng)是“以義相交”的門客主從關(guān)系。但相較由“國士”轉(zhuǎn)向刺客的趨勢,專諸更多的是向“士”上移趨勢的表現(xiàn),故在此不做多述。

[1]張亮采.中國風俗史[M].上海:東方出版社,19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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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梅煥鈞)

Historical Document on Knight Style in the Pre-Qin Period——Based on Cao Mo inShiji

SHAO Jian-shu1.2

(1. Shan Dong Hua Ying Screen Culture Ltd, Ji Nan, 250014;2. Historic Culture School, Qu Fu Normal University, Qu Fu, Shan Dong,273165)

InShiji'sAssassinatorProfile, Cao Mo was on the top of the list. As an initiator to carry on knight style, his image contained significance in pre-Qin perion. Cao Mo, with rich characteristics, multi roles and contradictory and complementary personality, has revealed chivalrous posture under the background of the Spring and Autumn Period. Owning to him, the kunio group was formed and new model and value of knight style was performed at the same time, the perfect knight group in the War Period emerged.

the history of knight; Cao Mo image; kunio; knight style

2016-07-26

邵劍書(1995-),男,山東泗水人,山東華影影視文化有限公司文學編輯。

K825

A

1672-2590(2016)05-008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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