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人之殤

張麗娜

在夏威夷大學馬諾阿分校的斯坦·謝里夫球館，湖人迎來一場與爵士的季前賽。在湖人球員入場的時候，33歲的安東尼·岡薩雷斯身穿著一件黑色的24號科比球衣，也在通過金屬探測門入場。岡薩雷斯住在毛伊島，因為父親的原因，他從小在橘郡的加登格羅夫長大，并成為了湖人的球迷。

岡薩雷斯說他最早的看球記憶是1988年和父親一起看的總決賽，自那以后，他成為了一名鐵桿球迷。而現在，他10歲的兒子科比·J·岡薩雷斯正站在他身邊，頭上戴著一頂金黃色的湖人球帽，身上穿著一件紫色的24號球衣，手上拿著一塊白色的標志牌，上面寫著：“科比，我也跟著你叫科比。”

盡管湖人最近兩個賽季戰績不佳，岡薩雷斯一家依然沒有失去信心。“我們有一群年輕球員，我們正走在正確的方向上。”岡薩雷斯指的是湖人在近兩年選秀中得到的克拉克森、蘭德爾和拉塞爾，“希望我們能夠得到一個大牌球員來引領他們，用不了多久我們定會卷土重來。”

圈內人看湖人系列2：殘酷現實

自欺欺人

對湖人球迷來說，他們的球隊從未讓他們長期遠離輝煌。在67個賽季中，湖人有著聯盟歷史第二多的總冠軍獎杯，曾60次打入季后賽，有且只有連續兩年錯失季后賽。球隊自1960年將主場遷至洛杉磯以來，曾長達11個賽季沒有總冠軍入賬，但即便是在這段“艱難”時期，他們仍然十次打入季后賽，兩入總決賽。

所以我們大膽假設杜蘭特會在明年夏天成為一名湖人，或者威斯布魯克會在后年夏天來到洛杉磯，又或者兩人都來。誰都有可能，沒有做不到的，只有想不到的。“湖人的重建要比其他球隊快得多。”科比在上賽季接受ESPN采訪時說，“年復一年，凱爾特人還在重建中，但這種情況不會發生在湖人隊。”

湖人不是重建，而是重裝上陣，所以就有了“湖人例外論”的說法。“你要相信辦公室里那些人，他們能夠很好地勝任自己的工作。”科比看起來很有信心。球隊決策部門相信他們正走在正確的軌道上，而球隊的老板們似乎已經看到下一代競爭總冠軍的班底了。

對此，聯盟中有很多人表示懷疑。一位分析官員說：“如果我是一名湖人球迷，我最關心的事情是在過去兩三年內，球迷管理層完全沒有任何跡象表現出他們已經意識到球隊的配置出了問題，實力也大不如前了。到目前為止，無論是球員交易、球隊戰績，還是自由市場，所有這些事情都沒有按他們希望的方向發展。而在面對現實時，他們看起來只是在怨天尤人，而不是自我反省，找到更好的出路。”一名湖人發言人反駁說：“不論我們是否有‘自我反省，我們確實會不時回顧和分析過去發生的事情，并試著在將來有所進步，做得更好。”

“湖人認為他們還沒有踏上泰坦尼克號，但他們明顯已經在船上了。”一名球隊經理表示，“他們一直在說，‘你看，我們好得很，一點問題都沒有。拜托，你們一點都不好，船正在下沉，人們都跑上了救生艇，還有跳船的，情況糟糕透了。”換言之，認為球隊還能反彈不過是在自欺欺人罷了。“這只能發生在好萊塢電影中。”另一名球隊經理說。

深陷困境

對于湖人的重建工作，湖人內部人員和聯盟其他圈內人有著大相徑庭的看法。

很多人強調說，擁有市場優勢的湖人，憑借豐厚的底蘊和高貴的血統，是聯盟中屈指可數的幾支能夠在很短時間內吸引超級巨星的球隊之一。“他們只需要一筆大的交易就能夠再次處于有利位置。這在球隊歷史上已經有過先例，我一點也不懷疑他們能夠讓歷史重演。”一名官員如是說。但也有很多人快速指出了幾個更為嚴重的阻礙球隊重新崛起的問題，這些問題讓球隊承受了越來越多的內外部壓力。這一部分重點討論的是球隊管理問題、家族問題和教練問題。

許多圈內人認為湖人的重建最少還要再經歷幾年時間，有可能會更長。事實上，在他們看來，目前湖人的問題是球隊還沒有認識到他們所處的困境，仍然在自欺欺人。

一名官員說：“不管怎么樣，湖人仍然是湖人，但尼克斯可以一直將這句話掛在嘴邊。”一個經紀人說：“冠軍球隊必須上下一心，從最高層開始做起。實說話，我認為湖人一點希望都沒有，他們就是西海岸的尼克斯。”

就連奧尼爾也持有懷疑態度。“他們需要做的事情和薩克拉門托一樣：得到新球員。”奧尼爾如今是國王隊的小老板。當被要求具體談談湖人時，他說：“我不知道所說的‘扭轉局面是不是再獲得一次總冠軍，因為他們曾經這樣做到過，但那離不開不可思議的大交易，也離不開另外四名球員。如今湖人隊里有誰呢？我不清楚。我不是在開玩笑，我想就算他們想得到某人，手里也拿不出像樣的籌碼吧。”

經歷了兩個賽季116場敗績，特別是2014-15賽季隊史紀錄最差的61負之后，質疑之聲充斥著洛杉磯。

一個經紀人說：“我認為湖人仍然沉浸于球隊上一次重建的成功之中，他們的操作很聰明，他們仍然認為自己很了不起，但老實說，他們這樣過多地把成功歸結于自身的做法是不公平的，這可能也是擺在他們面前的頭號心魔。他們認為自己成功過一次，所以這一次無論怎么做，都會再次得償所愿。”另一個經紀人說：“他們現在有大麻煩了，湖人的名聲已不足以拯救他們。”

高層危機

湖人的動蕩始于高層。2014年4月，負責籃球運營的副總裁吉姆·巴斯承諾，如果球隊在2017年仍然不具備沖冠實力，他將辭去副總裁一職。自那以后，無論是吉姆，還是掌管話語權的總裁珍妮，都對這一立場堅定不移。

圈內人表示，球隊最高層不確定的未來觸發了危險信號。“球隊重建是需要時間，但這個時間并不會太長，特別是在洛杉磯這種地方。”一位分析官員說，“關鍵在于球隊高層要有凝聚力，而這是目前這支湖人所缺失的。他們目前的做法是：如果你無法炒掉你的球員，那么你只有炒了教練。好吧，你不能炒了老板。這才是問題的癥結所在。如果管理層無法放開手腳去工作，那么重建就會是一個異常漫長的過程。”

一個經紀人表示，如果是他掌權的話，他會“清理門戶”。“在我看來，湖人不會變得更好。只要吉姆·巴斯仍在控制球隊運營，或者坦白來說，只要庫普切克仍然在決策部門，湖人的重建就會是件困難的事情。這并不是因為他不夠聰明、缺乏經驗，或者沒有總冠軍戒指之類的，他的問題在于他的所作所為就好像湖人每年都在贏得總冠軍一樣，或者就像很多球員仍像過去那樣對湖人趨之若鶩。”

高層的不穩定也連帶影響到了球隊的教練。管理層把所有的砝碼都壓在了主教練拜倫·斯科特身上。小巴斯在八月份曾對《洛杉磯時報》說斯科特“身體內流淌著湖人的血液”，而之前的另外兩名教練德安東尼和麥克·布朗“算不上湖人”。

他如此說道：“從最開始巴斯家族收購這支球隊時，斯科特就在此效力，這段歷史讓他對湖人有了家庭的歸屬感。他不只是一個教練，還是我的兄弟，他明白這一點。他個性很強，對自己的湖人堅信不移。”

固然，斯科特與湖人有著很深的淵源——他在職業生涯14個賽季中有11個是在湖人度過的，他經歷了球隊“表演時刻”最高光的時期，奪得過三次總冠軍。他也與科比有著密切的關系，曾在自己1996-97退役賽季與科比做過隊友。然而，十幾位圈內人都表示湖人應當讓斯科特離開。盡管他曾帶領新奧爾良和新澤西重建成功，但作為一名主教練，他在過去13個賽季的贏球率只有42.9%。特別是如果湖人想要吸引大牌球員，也應該讓他走人。在過去三個休賽期，球隊的引援一個是個問題，而在剛剛過去的夏天，斯科特在與阿爾德里奇的會面中毫無作為的表現也讓這個問題變得更令人擔憂。

“他們需要換個教練。”一名球隊經理表示，“你不能對我說斯科特和尼克·楊會幫助克拉克森上位，或者幫助蘭德爾和拉塞爾變得更強，或者你也不要告訴我這兩個人會讓杜蘭特或威斯布魯克有機會拿到冠軍。這兩人并不是惟一的問題，而且尼克·楊只是個小問題，但是有他們在球隊中，給人的印象就是不想贏球。”一名經紀人甚至說“他們能給球隊最大的幫助”就是用來換一名大牌教練。

很多圈內人表示，球隊的整體精神面貌需要煥然一新。“這包括削減一些制造不良氛圍的球員，比如尼克·楊。球隊不需要這樣的人，只需要那些用正確方式打球的球員，這些人會去努力比賽，努力訓練。”一名球隊經理說，“不用太擔心他們是否會短時間內幫助球隊贏球。如果他們具備長期潛力，那好極了；如果他們碰巧只能成為一名有著良好品格、懂得付出的老兵，也沒關系。”另一名球隊經理說：“處理當前問題的最佳方式就是讓他們把門窗都鎖好，讓自己遠離干擾，從球隊內部去尋找成長契機。然后希望他們能夠得到一個可以成為超級巨星的年輕球員。”

毫無疑問，湖人目前正面臨一個十字路口。隨著他們在聯盟底層留的時間越長，就越容易引發幾乎不可想象的現實問題：未來的球迷、未來的成功，是沒有保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