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無趣是因為少了些儀式感

聞人很二

前一段時間看了電影《小王子》，然后我又把圣埃克絮佩里的原著翻出來溫習了一遍。小王子馴養了一只等愛的狐貍，兩人對于儀式感的理解頗為觸動人心。

小王子在馴養狐貍后的第二天又去看望它。

“你每天最好在相同的時間來。”狐貍說，“比如說，你下午四點鐘來，那么從三點鐘起，我就開始感到幸福。時間越臨近，我就越感到幸福。到了四點鐘的時候，我就會坐立不安，我就會發現幸福的代價。但是，如果你隨便什么時候來，我就不知道該在什么時候準備好我的心情……應當有一定的儀式。”

“儀式是什么？”小王子問道。

“這也是經常被遺忘的事情。”狐貍說，“它就是使某一天與其他日子不同，使某一時刻與其他時刻不同。”

大多數時候，生活的確是平淡無奇又匆匆忙忙的，儀式感早就被人們輕易地拋在腦后。每晚下班回家，從冰箱里隨便翻出點食物湊合著吃一頓晚飯；忙著給孩子沖奶粉、換尿布，早就沒心思過什么紀念日了；房間里到處是隨意亂丟的衣物，周末宅在家里連頭發也懶得洗……生活被過成了一潭死水，我們還不停抱怨它的無聊和無趣。

而儀式感對于生活的意義就在于，用莊重認真的態度去對待生活里看似無趣的事情，不管別人如何，自己一本正經、認認真真地把事情做好，才能真正發現生活的樂趣。就像一位智者說的：“你千萬別想在麥當勞旁邊的十字路口找到上帝。”是啊，抱著敷衍了事、平淡無趣的態度怎么能期待擁有一種意趣盎然的生活呢。

有一回，我跟我小姨和小侄女去聽一場小型音樂會，出發前小姨硬是要求我換上正式的禮服，我笑她小題大做。小姨有點生氣地說：“你能不能給我認真點、有點儀式感，就你這個穿破牛仔褲的態度能好好聽一場音樂會嗎？”直到音樂會中場，我才發現小姨的話沒錯。我附近好幾個著裝隨意的孩子已經開始東倒西歪、竊竊私語，甚至小打小鬧了。那些和我小侄女一樣穿著禮服的孩子卻正襟危坐，認真地欣賞音樂，和身邊同樣盛裝出席的父母一樣神采奕奕。

你看，生活本身就擺在那里，它呈現出什么樣子，完全取決于你自己的心態。儀式感能喚醒我們對于內心的尊重，因而也能去尊重生活。因為一場儀式，很多時候是給自己一個契機去迎接一個全新的開始，或是鄭重告知自己與一段過往從此正式決裂。

很喜歡村上春樹創造的一個詞——“小確幸”，指微小而確實的幸福，持續時間3秒鐘到一整天不等。在我看來，所謂的“小確幸”，很大程度上就是對待生活的一種儀式感，以一貫認真、好奇的態度對待生活里看似無趣的小事，體悟到生活中小小的不易被發掘的樂趣。這讓我想起影片《小森林》的女主角市子，因為不適應東京喧鬧的生活，她留在了故鄉，小村莊被大片森林圍繞，人們靠農耕為生。市子自己種植、收割農作物，因時節和心情決定每天要做的食物：陰雨連綿的冬日，就用火爐的余溫烤制溫暖香糯的面包；涼爽的秋天，在收割之際搗好撿來的山核桃，做一份香噴噴的核桃飯便當；酷暑當頭的夏季，就在忙完農活的傍晚釀一鍋冰鎮的米酒。

市子說：“掉落一地的果實，只能慢慢腐爛。拼命長大結果，到頭來卻付諸東流。好可憐，把你們做成果醬吧。”于是，影片里的市子采下一竹簍的胡頹子，洗凈搗爛，花很長時間一一去籽，稱重、放糖，慢慢煮干并去除浮沫，最后冷卻、裝罐。然后她會挑一個美好的清晨，面朝院子坐著，認真地擺好一杯紅茶、一小盤吐司、一瓶果醬和一碗湯。她用木勺將果醬慢條斯理地在吐司表面涂抹均勻，一本正經地對自己說“我開動啦”，最后心滿意足地咬上一口，自顧自地笑出了聲。

然而你想象不到的是，市子在現實生活里卻是一個在愛情和親情中被拋棄、孤獨但不絕望的獨居女子。她一個人認真地制作食物，一個人認真地享用，盡管市子精心制作的食物只是來自最普通的食材，但她的每一餐都像是一個美好的儀式。也正是對日常食材的細致用心和悉心品嘗，市子身上才流淌出對生活本身的誠摯熱愛與有趣體驗，用一句一本正經的“我開動啦”來告訴自己，新的一天開始了。

儀式感讓生活成為生活，而不是簡單的生存。就像王小波說的：“一個人只擁有此生此世是不夠的，他還應該擁有詩意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