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旭峰
東晉永和九年(公元353年)三月初三,以王羲之、謝安、孫綽為代表的當時最頂尖的文化精英在今天的紹興蘭亭聚會,詩酒年華,嘆宇宙之無窮,哀人生之須臾。這次聚會因兩大成果而載入了史冊。其一,產(chǎn)生了我們中華民族最美的文化瑰寶之一《蘭亭集序》;其二,“雅集”一詞從此進入了我們的文化血脈,余韻所及,流淌至今。
雅集一詞,對當下人來講尤為奢侈。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不看手機喝杯清茶聊天一二,已實屬難得,更不用說品香賞月,品味美食佳肴說上些典故趣事,想都不敢想的。怕只是因為某些職業(yè)關系而有所關聯(lián)。多數(shù)人也會將雅集與會所、美人、紅酒、小時代這類詞畫等號,也正因為各類時興的主題派對會使得品香喝茶悅畫賞花變得曲高和寡,使很多初次嘗試的朋友莫名的緊張。
蘭亭雅集一千六百六十年后,時值隆冬,滬上康橋,上海壹號美術館、上海的藝術家和浦東的朋友們齊聚,疏影橫斜于康橋,暗香浮動于回廊,以翰墨抒懷,有茶香滌魂,絲竹悅耳,沉水清心;不僅重溫了經(jīng)典文化在當今的魅力,而且給雅集賦予了當代內(nèi)容和意義——如何找到企業(yè)百年長青的密碼,如何在當代將經(jīng)典藝術傳承下來進而發(fā)揚光大。
浦東老宅的“翰青雅集”自創(chuàng)辦至今已有三年,作為三年的策展人,每一次的展覽,每一次的參與者,每一次的作品,幾乎都是不同的。當初受藝術總監(jiān)邀請做展的時候,曾談到核心價值,就是要讓雅集回歸生活,蘭亭也好,西園也罷,讓生活引導雅集。從蘭亭詩或者各朝的繪卷中可以看出,吟詩是他們的寄物寓情,喝茶是他們的心靈洗滌,品香是他們的精神升華,研畫是他們的情感交流,習書是他們的文學凝練,賞樂是他們的感悟共鳴,望花則是他們的生命感嘆。這些只是一種輔助,最終還是文人或者文化愛好者尋找烏托邦的媒介鑰匙,在入世中過把出世的癮,在書作花樂中完成屬于自己的天下。
“心懷物雅”,此次展覽側(cè)重于“懷”字。懷是一種“客觀”的暫時或者永久的擁有,因為空間的限制只能選擇有限的畫家參與。作品展示于空間,通過空間的效果和周圍相關器物的襯托,使觀者暫時擁有這份“物”,此時的“物”具有了“雅”的性質(zhì),因為“心懷”的動機,才有“物雅”的結果;懷是一種“講究”,從小方面講,講究的是自己的藝術層次與格調(diào),從大方面講,作品的整體品質(zhì)在蝴蝶效應的影響下,由個體影響周圍,由個體生發(fā)大眾,形成良好改善的趨勢;懷是一種“態(tài)度”,自然生發(fā)的,自覺的意識,自我的追求。將作品置于文人感極強的空間,有木,有明式改良座椅,有茶道用具等,這些反而與生活空間更緊密,作品的創(chuàng)作態(tài)度也就更明確,源于生活,高于生活的,服務于大眾,提高大眾的精神追求,正應了“接地氣”的講法。另外,此次展覽在作品和香的品茗中加入音樂的元素,主辦方邀請了“山水雅樂”進行民樂式的昆曲演繹,一是一種演繹,也是一次對話,民樂與昆曲的對話,民樂與繪畫的對話,人與民樂與作品的對話,自開始的那一剎那,讀者便可以安靜地聽,安靜地看,安靜地聞,五官的滿足感不言而喻。
展覽每次都會不同,每次的展覽也會有新的主題,這些主題或來源于當下的藝術現(xiàn)象,或來源于策展人本身的學術思考,又或者來源于生活的某些感悟。展覽更像是一場游戲,輕松,愉快,然在輕松愉快的背面則是一段漫長的求索,此次的展覽是在一年的時間內(nèi)慢慢醞釀。不是一個人的結果,而是一個團隊的默默付出,然后凝結于這半天。正因為人,只要有人,便會有集;心若求道,自能稱雅。翰靑雅集,又見康橋;志于道而后據(jù)于德,依于仁方能游于藝,兼與翰青雅集諸君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