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哈羅德·阿德森 文
孫寶成譯
我的好朋友“零點”
[美]哈羅德·阿德森 文
孫寶成譯



“您沒有想過給他養一條狗嗎?”
我三年級的老師萊恩小姐對我媽媽說的這句話,對我的童年生活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我們住在美國俄亥俄州的弗萊徹鎮,俄亥俄河從這里注入西弗吉尼亞州。爸爸是匹茲堡—威靈鋼鐵公司的財務主管,我那時還是個小孩子,生性內向,對那些同齡男孩熱衷的戶外活動一點兒都不感興趣。
然而,我是一個快樂的小男孩,在室內我跟許多玩具一起玩,上鋼琴課,還喜歡制作各式各樣的小手工。
盡管如此,我的父母仍然認為我的生活中似乎有什么缺陷,所以他們接受了萊恩小姐的建議。爸爸的一個同事養了一條三個月大的小狗,后來那條小狗成了我家的成員。它原來叫“公爵夫人”,與它活潑的天性一點兒都不相符,媽媽便為它改名為“零點”。

我們曾被告知,它是一條英國斗牛犬,可是從照片上看,除了寬胸脯、短嘴巴之外,它的外貌更像一條混種狗。
不過,我非常喜歡它。至少我有了一個一起玩耍的伙伴。它喜歡聽音樂。我彈鋼琴時,它時常躺在我的腳上,以致我都無法使用鋼琴踏板了。
“零點”總是跟我們一同慶祝圣誕節。它的禮物是一盒狗餅干、各式各樣的狗玩具等等——包裝好,跟其他人的禮物一同放在樹下。它似乎能分辨出禮物盒里都是什么,發現自己的禮物便呼哧呼哧地喘粗氣。離圣誕節還有一兩天,它便坐在圣誕樹下,嗷嗷地叫喚,似乎在說:“就讓我打開一個吧,嗚嗚!”
那幾年,“零點”都跟著我去學校。我們在下午1點鐘報到,等著拿學期最后的成績單,然后回家。從我家去學校只有很短的路程,我們走到操場,許多孩子都哄然大笑。他們說:“你不能帶著狗上學呀。”可是上課鈴一響,我們全都排好隊,包括這個四條腿的“學生”。
我跟它合用座位和書桌。它盡可能地保持安靜,直視著前方。班上的每個人都要過來拍拍它。
當地的一家廣播電臺辦了一個每天15分鐘的節目,播音員會讀出在那天過生日的孩子的名單。我把“零點”看作家庭成員,因此,我們在七月二十八日提交了“零點”的名字,我們知道那天是它真正的生日。
每逢讀名單時,我便讓“零點”靠近收音機收聽。就這樣,接連幾年,都能聽到“小零點·朱厄爾,祝賀他今天過生日。‘零點’,生日快樂”的廣播。他們把“零點”當成了一個孩子的外號。“零點”會豎起耳朵傾聽,頭偏向一旁,似乎在思考:“盒子里面誰在喊我的名字?他是不是要給我一塊狗餅干?”


“零點”跟著我們一家人到處游玩,甚至去過尼亞加拉大瀑布,它伸長了脖子仰望著瀑布。有一年,媽媽、爸爸和我要去一個“零點”不可能陪著我們一起去的地方,所以我們把它寄養在郊外一個高檔的養狗場,一位女獸醫在那里養斗牛犬。
一周后我們回來,女獸醫告訴我們“零點”那個星期吃得很少,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那是夏天,它待在一個整潔的圍欄里,兩邊都是跑來跑去的斗牛犬。可是,它在期盼見到自己的家人。
我們的車駛過來,它立刻抬起了頭,站了起來,短尾巴和后半個身子都劇烈地搖晃起來。我們停下車后,服務員打開院門讓它跑出來。我從未見過它行動如此敏捷!它跑過草地,飛一般躥起來,落到我們汽車的后座上!
啊,時光在不停地流逝。那一年,“零點”大約12歲了,我到辛辛那提音樂學院上學,主修管風琴。我回家時,可以看出時間對它的侵蝕。它眼睛周圍的毛呈現出灰白色,身上出現了棕色的斑點,行動明顯遲緩了許多。多年來,親愛的“零點”給我們帶來了無數的快樂。我看出它很悲哀,我相信,它明白自己快走到生命的盡頭了。
不久,爸爸做出了他平生最艱難的抉擇。“零點”被埋葬在郊區,離我們在俄亥俄州東部的家不遠,在我好友家的農場。
那年春天我從大學回家,我們開車出去,找到樹林中它的小墳冢。“零點”,我的朋友,給我們全家帶來了許多的歡悅和友愛。最重要的是,它讓一個孤獨的小男孩不再孤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