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吾列提·木拉提別克(布爾津縣委黨校 新疆布爾津 836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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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馬克思主義哲學觀
沙吾列提·木拉提別克(布爾津縣委黨校新疆布爾津836600)
摘要:馬克思哲學在哲學史上所實現的變革,不僅表現在它的具體理論觀點與舊哲學迥然有別,而且首先表現在它的哲學觀與舊哲學根本不同。它改變了哲學的對象、性質和功能,改變了哲學問題的提法和探討哲學問題的思維方式。我們只有首先深刻地理解馬克思的哲學觀,才有可能把握到馬克思哲學變革的實質和意義。本文依據對經典文本的解讀,扼要地闡述了馬克思哲學觀的本質之點,分析和評論了恩格斯和列寧對馬克思哲學觀的總結以及現當代西方哲學對馬克思哲學觀的確認。
關鍵詞:哲學觀;馬克思哲學觀;總結;確認
【DOI】10.19312/j.cnki.61-1499/c.2016.03.036
哲學是反思的學問,這種反思不僅指向哲學思考的對象內容,而且指向哲學思考本身。哲學觀的反思無論對于哲學的內容更新和結構調整,都具有重要的前提性意義。深刻理解馬克思的哲學觀,是我們在當代條件下重新解讀馬克思哲學的基礎。歷史上哲學理論的重大的或根本性的變革,總是集中地體現為哲學觀的變革,體現為“哲學理念”的更新。因此,我們必須從哲學觀或“哲學理念”的變革出發,去看待和評價各種不同的哲學理論,去理解和解釋哲學的發展史。對于馬克思哲學在哲學史上所實現的變革的實質的把握,也必須如此,必須首先從哲學觀的視角看。馬克思的哲學觀,是馬克思對哲學的規范性見解。這種見解,仍然是符合我們今天時代標準的哲學觀。但是我們必須對它有正確的理解和詮釋,否則就會背離馬克思的哲學觀甚至退化到前馬克思主義的某種哲學觀上。馬克思在創立自己的新哲學時,并沒有刻意為它制定一勞永逸的體系,甚至沒有給哲學下過明確的定義。他的哲學觀,是通過一系列論戰性著作來表述的。透過這些表述,我們不難看到馬克思哲學在哲學觀上所實現的變革。
馬克思的一思想傾向,在隨后的《黑格爾法哲學批判》及其《導言》、《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和《神圣家族》等著作中得到了進一步發展。他批判黑格爾的法哲學時說,在黑格爾那里,"理念變成了獨立的主體,而家庭和市民社會對國家的現實關系變成了理念所具有的想象的內部活動。實際上,家庭和市民社會是國家的前提,他們才是真正的活動者;而思辨的思維卻把這一切頭足倒置","條件變成了被制約的東西,規定其他東西的東西變成了被規定的東西,產生其他東西的東西變成了它的產品的產品"。在《手稿》中,馬克思申明:"我的結論是通過完全經驗的以對國民經濟學進行認真的批判研究為基礎的分析得出來的",即它們不是思辨的產物。而在黑格爾那里,"全部外化歷史和外化的整個復歸,不過是抽象的、絕對的思維的生產史,即邏輯的思辨的思維的生產史"。在《神圣家族》中,馬克思進一步揭露思辨哲學的秘密,就在于把概念獨立化、實體化,即把本來從個別事物中抽象出來的一般當作獨立存在的本質,并且把它視為感性對象的來源和基礎,"我們在思辨中感到高興的,就是重新獲得了各種現實的果實,但這些果實已經是具有更高的神秘意義的果實,它們不是從物質的土地中,而是從我們腦子的以太中生長出來的,它們是’一般果實’的化身,是絕對主體的化身"。馬克思譏諷說,這是一種"醉醺醺的思辨"。
馬克思哲學的基本精神,是科學的批判精神。早在馬克思哲學形成初期,馬克思就提出:"我不主張我們豎起任何教條主義的旗幟";"新思潮的優點就恰恰在于我們不想教條式地預料未來,而只是希望在批判舊世界中發現新世界";"如果我們的任務不是推斷未來和宣布一些適合將來任何時侯的一勞永逸的決定,那末我們便會更明確地知道,我們現在應該做些什么,我指的就是要對現存的一切進行無情的批判,所謂無情,意義有二,即這種批判不怕自己所作的結論,臨到觸犯當權者時也不退縮。"這一體現新哲學原則精神的思想,為馬克思一貫堅持和重申,除前面引用的以外,為人們所熟知的是馬克思在《資本論》第一卷第二版跋中的如下一段話:"辯證法,在其神秘形式上,成了德國的時髦東西,因為它似乎使現存事物顯得光彩。辯證法,在對現存事物的肯定的理解中同時包含對現存事物的否定的理解,即對現存事物的必然滅亡的理解;辯證法對每一種既成的形式都是從不斷的運動中,因而也是從它的暫時性方面去理解;辯證法不崇拜任何東西,按其本質來說,它是批判的和革命的。"應該指出的是,這段話不僅僅是對狹義的"辯證法"的概括,而且是對整個馬克思哲學基本精神的概括。
馬克思的哲學觀,不僅在他的一系列論戰性著作中有過明確的表述,而且在他的合作者和后繼者那里得到過合理的總結。恩格斯(特別是晚年)和列寧是這方面的主要代表,他們在同各種偏離馬克思哲學本性的思潮的論爭過程中,堅持和捍衛了馬克思的哲學觀。
如前所述,馬克思哲學的創立,宣告了黑格爾式的思辨自然哲學和歷史哲學及其所體現的哲學觀的終結。哲學所努力的,不再是構造臆想的聯系,而是"發現現實的聯系";哲學所追求的,也不再是達不到而且任何單個人都無法達到的"絕對真理",而是要"沿著實證科學和利用辯證思維對這些科學成果進行概括的途徑去追求可以達到的相對真理。"恩格斯對這種哲學觀的變革做出了明確闡述:"不再需要任何凌駕于其他科學之上的哲學了。一旦對每一門科學都提出要求,要它們弄清它們自己在事物以及關于事物的知識的總聯系中的地位,關于總聯系的任何特殊科學就是多余的了。于是,在以往的全部哲學中仍然獨立存在的,就只有關于思維及其規律的學說--形式邏輯和辯證法。其他一切都歸到關于自然和歷史的實證科學中去了。""如果存在的基本原則是從實際存在的事物中得來的,那么為此我們所需要的就不是哲學,而是關于世界和世界中所發生的事情的實證知識;由此產生的也不是哲學,而是實證科學。
在上述論斷中,恩格斯分別從哲學與自然科學以及哲學與歷史科學的關系角度,說明了那種超驗思辨的哲學——"關于總聯系的特殊科學"——是"不必要的"和"不可能的",而把哲學的著力點和立足點確定為"關于思維及其規律的學說",順應了近代哲學的認識論轉向,是符合近代哲學精神的。他認為使舊的思辨哲學"復活"的企圖,"不僅是多余的,而且是倒退"。這體現了恩格斯對馬克思哲學在哲學觀上所實現的革命變革的理解。
在談到馬克思哲學的產生所引起的哲學變革時,恩格斯曾簡捷地稱舊哲學為"哲學"。他說:"哲學在這里被’揚棄’了",馬克思哲學"已經根本不再是哲學"。"現代唯物主義,否定的否定,不是單純地恢復舊唯物主義,而是把兩千年來哲學和自然科學發展的全部思想內容以及這兩千年的歷史本身的全部思想內容加到舊唯物主義的永久性的基礎上。這已經根本不再是哲學,而只是世界觀,它不應當在某種特殊的科學的科學中,而應當在各種現實的科學中得到證實和表現出來。因此,哲學在這里被’揚棄’了,就是說,’既被克服又被保存’;按其形式來說是被克服了,按其現實的內容來說是被保存了。"這就是說,現代唯物主義是古希臘羅馬的唯物主義的否定的否定,它根本不再是那種追求"世界本原"、"最高原因"的哲學,它綜合了兩千年來哲學和自然科學發展的成果,成了科學的世界觀。
馬克思的哲學觀不僅在恩格斯和列寧那里得到過合理的總結,而且在現當代西方哲學中也獲得了相當有力的確認。現代西方哲學的產生是一次具有劃時代意義的哲學思維方式的轉型。它要求超越以主客、心物等二分為出發點,以建立關于世界的本原、本質的理論體系為目標,以基礎主義、本質主義等為理論特征的傳統哲學,從抽象化的自在的自然界或絕對化的觀念世界返回到人的現實生活世界。大多數現代西方哲學流派所要求的是超越以追究世界的物質或精神本原為目標、以心物相互獨立和主客完全分離為理論前提的傳統哲學思維方式,使哲學不再局限于傳統意義上的思維和存在二元對立的抽象爭論,轉向具有自主個性的人及其所牽涉的世界,轉向人的現實生活和實踐,認為哲學應當成為研究人的現實生活和實踐的學問。馬克思哲學本身就是開啟現代哲學的一支重要力量,它徹底打破了舊哲學由以出發的前提。馬克思哲學所關注的不是建立關于整個世界的嚴密完整的理論體系,而是直面人的現實生活和實踐,所以它在現代哲學中得到了有力的確認。
在現代哲學家看來,傳統哲學是以追求超時間的形而上存在為鵠的的。而現代哲學的基本傾向是反對傳統的形而上學或本體論哲學,注重生存時境和語境。“現代”就是趨向于強調變易和時間的思想的重要性的時代。后現代哲學也是在批判傳統哲學的弊端中產生的。在后現代哲學家看來,傳統哲學(當然,他們所說的“傳統”甚至包括“現代”)強調固定的概念,是一種重普遍性、確定性的思想方式。就其反對傳統形而上學的基本傾向而言,后現代哲學是現代哲學的繼續,也與馬克思哲學的基本取向相一致。因此,不明了傳統西方哲學的特點和問題所在,就無法真正理解現代西方哲學變革的意義所在,當然也就無法把握馬克思哲學變革的真義及其實質。
沿著恩格斯的提問方式,我們可以這樣詢問:既然馬克思主義不再是“哲學”,那么,它把哲學變成了“什么”?在最一般的意義上,與傳統哲學的抽象概念化的體系結構的特點相分離,我們可以說,馬克思把哲學變成了關注現實世界的活的思想。
參考文獻:
[1]參見孫正聿:《哲學通論》,遼寧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23頁。
[2]《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219-220頁。
[3]《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220頁。
[4]《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56年第1版,第250-251、252頁。
[5]《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45頁。
[6]《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161頁。
[7]《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57年版,第74頁。
[8]《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56年第1版,第416頁。
[9]《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112頁。
[10]《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364頁。
[11《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375-376頁。
[12]《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246頁。
[13]《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481頁。
[14]《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2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40頁。
[15]《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742-743頁。這段話引自恩格斯1895年(即他逝世的那一年)3月11日致威·桑巴特的信,在一定意義上可以看作恩格斯對馬克思學說的臨終遺言。
[16]參見《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版,第691-692頁。
[17]參看劉放桐:《當代哲學走向:馬克思主義與現代西方哲學的比較研究》,載《天津社會科學》1999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