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昊宇+趙宇辰
2016年1月16日,國際原子能機構(IAEA)發布報告,證實伊朗完成了開始執行伊核全面協議的必要準備步驟。隨后,美國總統奧巴馬發布行政命令,解除此前對伊朗的制裁。
據新華社1月20日報道,伊朗總統辦公室主任穆罕默德·納哈萬迪安20日在世界經濟論壇達沃斯年會上表示,隨著對伊朗的國際制裁逐步解除,今年伊朗經濟預計將增長5%以上,未來5年平均增速有望達到8%。“制裁”解除了,影響也隨之而來。本刊記者采訪了核問題專家——李國富研究員和韓華教授,請他們就一些重要影響談談自己的看法。
伊朗被制裁始末
伊朗核問題一直是國際政治中的熱點問題之一,其形成有著深刻的歷史根源。據悉,伊朗的核開發從20世紀50年代開始啟動,期間經歷了核計劃——核問題——核危機這樣一個依次演進的歷史發展軌跡。20世紀50年代末,美國等國家在雙邊和多邊合作框架下為伊朗提供核援助。巴列維國王在石油美元的支持下大力發展核計劃,取得了一定的進展。隨后一個時期里,伊朗暫停大部分核設施建設,核開發進入緩慢發展階段。兩伊戰爭及冷戰結束之后,伊朗開始大力發展核計劃,并引來了美國等國家的不滿,伊朗核問題由此產生。
2002年伊朗核問題凸顯,并逐步升溫發展成伊朗核危機,從而引發了國際社會的關注。2010年6月9日,在美國紐約聯合國總部,聯合國安理會就伊朗核問題通過決議,決定對伊朗實行自2006年以來的第四輪制裁。時任美國國務卿希拉里稱之為“史上最嚴厲制裁伊朗決議”。
經過多年馬拉松式的艱苦談判,2014年7月,伊核問題六國、歐盟與伊朗在維也納終于達成歷史性的全面協議,伊朗承諾以放棄發展核武器為條件換取國際社會取消對其實施的制裁。具體包括控制低濃縮鈾存量在300kg以下,將濃縮鈾離心機從19000臺減少至6100臺左右,并移除位于阿克拉的核反應堆。
2015年10月13日,伊朗議會批準了一項法案,允許政府落實伊朗與伊核問題六國達成的核問題協議,為該協議的正式實施鋪平了道路。關于該法案,《人民周刊》記者采訪了中國國際問題研究院中東研究中心主任、中國與阿拉伯友好協會理事、中國中東協會常務理事李國富,他表示:“由于此前國際社會的制裁限制了伊朗的出口限額,使得伊朗很難與外界交往。該法案的核心是限制伊朗的核發展進程,從而使得伊朗與外界交往的渠道重新暢通。”
“對受制裁以來經濟低迷的伊朗無疑是一陣春風”
根據全面協議,歐盟將解除對伊朗金融、油氣出口、航空器材等領域絕大部分制裁,剩余制裁將在8年后全部取消;美國則將放開對伊朗個人和組織金融往來限制,放開交易伊朗貨幣里亞爾,放開交易伊朗主權債等,金融活動恢復將促進伊朗經濟復蘇。伊朗還將能重新動用凍結在海外賬戶中的近千億美元的資產。這對受制裁以來經濟低迷的伊朗無疑是一陣春風。此前的2014年度,伊朗GDP僅為4000多億美元。
伊朗石油部副部長阿米爾·扎馬尼尼亞1月17日表示,伊朗國家石油公司已準備好在西方經濟制裁解除后,日均增加50萬桶原油出口,未來出口規模還會進一步擴大。路透社指出,伊朗將逐漸恢復與世界的正常貿易聯系,首要影響將會體現在全球石油貿易上,伊朗將把主要出口目標對準亞洲增長最快的石油市場——印度,以及歐洲國家意大利、西班牙及希臘。
談及曾經的經濟制裁給伊朗國內帶來的副作用,本刊記者采訪了北京大學國際關系學院教授韓華,她表示:“首先是導致伊朗國內貨幣貶值;其次是導致石油收入的下滑。伊朗的國民收入有很大一部分是依靠石油。石油禁運,尤其是歐盟的石油禁運使得伊朗經濟形勢舉步維艱。第三,制裁包括很大一部分海外資產的凍結,這筆資產大概數額在1000億美元左右。這三點都影響了伊朗國內的經濟。在這些影響下,伊朗本國沒有辦法創造充足的就業機會,間接地滋生了社會不滿情緒,從而直接間接地給國民生活帶來了一些影響。”
“伊朗即將進入一個經濟繁榮的新年。”伊朗總統魯哈尼早在1月11日就已迫不及待地準備迎接制裁解除日的到來。可見,對于伊朗國內,制裁的解除也是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
“對于西亞北非地區而言,伊核協議大大降低了因為伊核問題爆發戰爭的可能性,有利于緩解西亞北非地緣政治緊張局勢、維護西亞北非地區穩定。”李國富認為制裁解除對改善伊朗地區國際影響力和國際環境有較大幫助,“同時也標志著伊朗結束了十幾年來與西方的緊張對峙,重回國際社會,有助于提升伊朗在該地區的戰略地位。也將使得沙特、伊朗等地區大國在該地區的力量平衡發生變化。”
此外,部分專家學者認為,伊朗在制裁解除后會先專注發展經濟,并減少對外干預活動。以經濟先于政治的順序進行協調發展,力爭經濟實力在較短時間內得到一定程度的復蘇。對此,李國富認為,伊朗制裁解除會導致地區內國家之間的競爭加劇,加速區域經濟整體發展步伐。
對我國經貿領域的影響
根據中國駐伊朗大使館經濟商務參贊處2015年的數據,目前,在非石油商品貿易領域,中國既是伊朗第一大出口國也是伊朗第一大進口國。2014年,中伊雙邊貿易額達518.51億美元,同比增長31.5%。
隨著“一帶一路”在中東的推進與深化,中伊兩國的高層互動越來越頻繁。去年4月,習近平在會見伊朗總統魯哈尼時,表達了中方希望擴大與伊朗在高鐵、公路、建材、輕紡、通信、電力及工程機械等領域的合作。此次習近平又選擇了新年首訪沙特、埃及、伊朗,這些信號都給了中國商人積極的暗示。
此前,中國駐伊朗大使龐森曾在接受采訪時表示,伊朗無論在陸上“絲綢之路經濟帶”還是在“海上絲綢之路”的合作建設中,都將發揮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然而,伊朗核協議及經濟和金融制裁的解除生效后,我國企業在伊朗投資的競爭壓力也隨之而來。
“伊朗大部分經濟和金融制裁解除之后,我國的貿易會受到一些影響,特別是對中國商品出口伊朗肯定是有影響的。這些影響,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利的一面。但依我看來,對伊朗和中國的長期發展,還是有利的一面更大一點。”在接受本刊記者專訪時,李國富表示,“由于此前參與對伊朗制裁的不單是西方國家,也包括亞洲一些國家,比如日本、韓國等。因此在伊朗對外貿易方面,中國向來有著較高的信用權重。一旦制裁解除,對中國最直接的影響就是中國的商品會面臨更多的競爭。當然我相信因為中國的商品因其一貫具有的價廉物美的特點,仍將有很大的市場。然而,制裁解除之后,伊朗在貿易對象方面有了更多的選擇,對中國商品的依賴性就會減小,因此,中國的企業應該進一步提升商品的競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