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產黨宣言》對資產階級的論述及啟示

◆武小東

(作者系中共中央黨校馬克思主義專業博士生，中共北京市海淀區委黨校教師)

黑格爾認為現代資本主義社會的目的在于對人的絕對精神即人的自在自由的實現。馬克思在《〈黑格爾法哲學批判〉導言》和《論猶太人問題》中指出了現代資本主義國家的內在缺陷，認為現代資本主義國家無法真正完成人的自由平等事業。《共產黨宣言》從歷史與現實的雙重維度闡述了現代資本主義國家權力的壟斷者-資產階級的形成、作用及其局限性，具有十分重要的啟示意義。

一、資產階級的歷史形成

資產階級產生的起點是封建行會制，《德意志意識形態》對此做出了生動的描述:“聯合起來反對成群搭伙的掠奪成性的貴族的必要性，在實業家同時又是商人的時期對公共商場的需要，流入當時繁華城市逃亡農奴的競爭的加劇，全國的封建結構，所有這一切產生了行會”。

行會容納不下的資本和不斷涌入城市的剩余勞動力結合在一起，產生了工場手工業，傳統封建行會制逐漸衰落。“以前那種封建的或行會的經營方式已經不能滿足隨著新市場的出現而增加的需求了。工場手工業代替了這種經營方式。行會師傅被工業的中間等級排擠掉了；各種行業組織之間的分工隨著各個作場內部的分工的出現而消失了”。在這個過程中，財富集中到了工場手工業主手中，而且工場手工業主充分利用財富“再生”財富。伴隨著工業革命的發生，現代大工業逐步代替了工場手工業。我們看到了經濟意義上的“工業中的百萬富翁，一支一支產業大軍的首領，現代資產者”。

資產階級在經濟上的發展，必然帶來政治的進步。封建行會制時期是被壓迫的等級；工場手工業時期，是等級君主國或專制君主國中與貴族抗衡的勢力；大工業時期，資產階級奪得政治統治權，宣稱以平等為原則，維護資產階級的利益，是資產階級共同事務的委員會。資產階級政權統治下的社會成員內部有一定的權力結構關系，平等不具有普遍性。

二、資產階級的歷史作用

(一)改變了人與人之間的關系。資產階級瓦解了封建制度，破除了封建等級關系。“資產階級在它已經取得了統治的地方，把一切封建的、宗法的和田園般的關系都破壞了。它無情的斬斷了把人們束縛于天然尊長的形形色色的封建羈絆”。資產階級通過法律的方式，解除了人與人之間的依賴和統治關系，人從生來就被束縛、制約的關系中解脫出來，將人從“人對人的依賴關系”中解脫出來的自由關系。

但是，資產階級建立的自由并不是普遍的自由，是人與人之間的自由契約關系、自由貿易關系。“它使人和人之間除了赤裸裸的利害關系，除了冷酷無情的“現金交易”就再也沒有別的聯系了。”最終，“一切等級的和固定的東西都煙消云散了，一切神圣的東西都被褻瀆了。人們不得不用冷靜的眼光來看他們的生活地位、他們的相互關系”。這種新型自由關系帶來的是新型剝削關系，即“它用公開的、無恥的、直接的、露骨的剝削代替了宗教幻想和政治幻想掩蓋著的剝削”。

(二)改變了人和自然的關系。從工場手工業到機器大工業的不斷發展中，人和人的勞動對象“自然”之間的關系，逐步被“中介化”，人不再單純的屬于土地。人“田園般”的生存境界被破壞。人與自然的關系被越來越科技化的“生產工具”所中介，已經不再與某個或某些個自然對象直接發生關系，人與自然之間不可分離的關系不復存在。人和自然的關系，由生產工具所決定。資本不斷擴張與增值的本性要求生產工具不斷變革。從這個意義上講，人和自然的關系實質上是被資本所統治，這種統治是以生產工具地不斷革命實現的，即人通過生產工具實現了對自然界的統治關系。資產階級必須不斷的對生產工具進行變革，否則它就不能生存下去。“生產的不斷變革，一切社會狀況不停的動蕩，永遠的不安定和變動，這就是資產階級時代不同于過去一切時代的地方。

(三)開辟了世界市場。生產力的不斷發展要求資產階級必須為資本增值尋找空間，與各個國家和民族建立聯系，開拓世界市場。資產階級以自己為模板，在全世界范圍內再造資本主義的經濟秩序、文化秩序和社會秩序。不僅在物質領域“使一切國家的生產和消費都成為世界性的了”，而且還延伸到精神文明領域，“各民族的精神產品成了公共財產”、“把一切民族甚至最野蠻的民族都卷到文明中來了”。資產階級按照自己的面貌迫使其它國家和民族采用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用馬克思的話來說就是“它迫使一切民族—如果它們不想滅亡的話—采用資產階級的生產方式；它迫使它們在自己那里推行所謂文明，即變成資產者。一句話，它按照自己的面貌為自己創造出一個世界。”

資產階級開辟世界市場的過程不是簡單的復制和再造，而且是以規定和被規定、剝削與被剝削的方式進行。“它使未開化和半開化的國家從屬于文明國家，使農民的民族從屬于資產階級的民族，使東方從屬于西方。”

三、資產階級的內在危機

馬克思、恩格斯運用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矛盾運動的邏輯來分析在當前正在煥發著巨大生命力的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發現現代資產階級社會像一個魔法師一樣不能再支配自己用法術呼喚出來的魔鬼。

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對生產力無限度的解放要求改變現存的生產關系。但是資產階級對生產關系的改造僅在私有制范圍展開，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不斷發展的生產力在實際的社會內部難以落到實處，出現了生產過剩的瘟疫。“社會所擁有的生產力已經不能再促進資產階級文明和資產階級所有制關系的發展；相反，生產力已經強大到這種關系所不能適應的地步，它已經受到這種關系的阻礙；而它一著手克服這種障礙，就使整個資產階級社會陷入混亂，就使資產階級所有制的存在受到威脅。”資產階級關系已經狹窄到不能容納他自身創造的財富，盡管其在不改變資本主義生產關系的范圍內，想盡一切辦法奪取新市場，更徹底的利用舊市場，但是這些調整都不能逾越資本主義所有制關系。資產階級將用來推翻封建制度的武器，最終對準了資產階級自己。只有推翻資本主義生產關系，生產力才能得到進一步的發展。

四、啟示

(一)資本主義發展必須開辟空間。資產階級挖掉了工業腳下的民族基礎，建立了以西方國家為中心的生產體系。發達資本主義國家把落后國家變成了其原材料來源地和加工廠，為資本增值尋找新的空間，緩解了生產過剩的危機，并在此過程中將資本主義價值觀和制度體系滲透到其他國家。正是因為資本主義的空間的不斷擴張使其“垂而不死”。在列斐伏爾、索亞等人看來，空間是資本主義發展的動力之一。發達資本主義國家，想盡一切辦法，開辟海外市場，為資本尋找增值空間，一旦空間被瓜分完畢，資本主義必然滅亡。

(二)共享是實現社會發展的必由之路。資本主義社會最根本的矛盾在于無限發展的社會生產力與生產資料私有制之間的矛盾。生產資料緊緊的控制在資本家手里，廣大人民不能享受社會從生產力發展帶來的成果，飛速發展的社會生產力在現實世界中無處安放，造成“很大一部分已經造成的生產力被毀滅掉”的社會“野蠻”狀態。與之形成鮮明對照的是，工人階級日益貧困，貧富分化不斷加劇，社會矛盾叢生，資本主義危機加劇。

十八屆五中全會提出的“十三五”《建議》強調:“共享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必須堅持發展為了人民、發展依靠人民、發展成果由人民共享，作出更有效的制度安排，使全體人民在共建共享發展中有更多獲得感，增強發展動力，增進人民團結，朝著共同富裕方向穩步前進。”共享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是實現偉大“中國夢”的基礎和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