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 淼
我們的創造力哪去了?
文/李淼
Making the simple complicated is commonplace; making the complicated simple,awesomely simple,that's creativity.
讓簡單的事情變得復雜是平庸,讓復雜的事情變得簡潔,是創造力。
——爵士音樂家查理·明格斯(CharlesMingus)
一個人一生總得創造點兒什么。那些歷史上留名的人,不是因為掙了多少錢,吃了多少可口的東西,娶了多少老婆,而是因為第一個說螃蟹很好吃,或者女人美得像朵花類似的事情。當然我不是說一個人必須在歷史上留名。作為普通人,吃點兒好的穿點兒好的也就夠了,輕輕松松過一生,死的時候不十分痛苦,就是幸福的人生了。
我們總說中國有四大發明,說起來特有面子,至少一些媒體喜歡這么說。這么說的原因,自然還是為了名。我們沒有聽說哪個非洲國家愛炫耀他們是出產獅子的國度,或者他們是第一個發明火和發現石頭用途的人,不是因為確確實實他們沒有說,而是因為他們的媒體不夠發達。其實火和石頭用途的發明發現比火藥的發明用途大多了,沒有火和石頭根本沒有人類,我小時候大人們如是說。
其實每個人都有一些創造力,一般人平時看不出來有什么創造力的原因大約是因為懶,或者是環境沒有壓迫感。至少我自己體會比較深。比如平時如果家里的電器出了麻煩,又或者其他什么東西壞了,不能立刻找到專家來修,逼得我瞎鼓搗,用平時看不出有什么用途的東西當工具或者代用品,居然大多數情況下也能搞定,說明在受壓迫的情況下人最有創造力。創造力不能彰顯的第二個原因是絕大多數人不喜歡花時間和精力去創造。別人創造出來的模式自己去套一下多輕松啊。這種現象更是每天每時每刻都能看到。
在研究領域,一個特有創造力的人,比如說威滕同學,寫出一篇很有創意的文章,立刻有一大幫特聰明的人跟上,寫出無數類似注解的文章。我說這些人特聰明,是因為不夠聰明的人還不能跟得這么快。這些人往往聰明反被聰明誤,一輩子跟風地注解別人的工作,哪里還有什么時間做出自己的東西。當然,我不反對大家這么做,既然火被發明出來,總得有用的人不是?創造力是什么?創造就是第一個做最簡單的東西,我想這應該是共識,雖然我在開頭引了查理·明格斯的話。在學術領域,將簡單的東西變成復雜的遍地都是,將復雜的變成簡單的東西偶爾見一回兩回。
為什么中國近現代發明創造不多?原因倒不是沒有感到壓迫,而是我們的聰明人太多,結果時時刻刻在跟風,并且大環境迫使我們去跟風。人家將飛機發明出來了,我們不去照搬而是另外發明一個當然是傻子。同理,我們不必重新發明電燈,不必重新發明電動機,不必重新發明電腦,等等。雖然我很同情照搬的簡單易行,很多情況下卻讓我惡心著了。就寫文章來說,昨天流行“十大”,于是就不斷地有人寫“十大最性感的香港女星”“男大學生吸引女大學生的十個最有效的辦法”“歷史上最荒唐的十個皇帝”“十大最惡心的職業”“十大最賺錢的職業”等等。
當流行“什么什么,拿什么來拯救你”時,媒體和網上一片拯救他人的英雄。我經常看牛博網,倒不是因為那里的博客們都很牛,只是因為有少數幾個有趣的人,還有很多打架的。最近那里也開始流行流行了,因為這樣簡單,可以不費腦子地每天寫一篇博文。流行之一就是博客的題目用《內有什么什么慎入》,這本是王小山同學的發明,用這種標題以廣招徠。結果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內有什么慎入”了。老實說提這一點我也是照搬,因為“不許聯想”(網絡著名ID)最近提到了。我不是不想說點兒別的用以表現創造力,確實我被這種不費腦子的流行惡心著了。大到學術和文化,小到寫博客,都可以看到我們創造力的貧乏。當然根據我的觀點,倒不是創造力的貧乏,而是創造的欲望的貧乏。我過去提到過我做事一陣一陣的,大概就是因為做一件事久了,例如看歷史文章久了,就開始膩味了,因為那些人不是學當年明月,就是學易中天,或者于丹。我個人很難理解創造欲望的貧乏。不是炫耀,我自己做研究,現在總是以求新為主,這樣研究完成了才有快感。我很難理解那些做注釋的人。李白說“古來圣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如果有閑有錢到這地步,與其去學人家,還真不如喝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