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穎
(中國傳媒大學南廣學院 廣播電視學院,江蘇 南京 210000)
明星戀愛真人秀:彌合真實與虛構的邊界——以《我們相愛吧》為例
王 穎
(中國傳媒大學南廣學院 廣播電視學院,江蘇 南京 210000)
《我們戀愛吧》是2015年江蘇衛視推出的大型戀愛真人秀。這一節目開啟了一個新的真人秀類型,在業內取得了良好的反響。但是該節目的形態已經溢出了傳統真人秀節目的邊界,走向真實與虛構的混合地帶。這一現象蘊含了當下影視文化或視頻呈現形態發展的一種趨勢的萌芽,或者一種有意識的嘗試與探索。真實與虛構的彌合,在電視節目形態的演變歷史上,具有標本價值。本文嘗試引領大家發現和認識這個問題。敏銳地發現并且正向地考量這一現象,對電視節目形態日后的發展和相關研究大有裨益。
戀愛真人秀;《我們相愛吧》;真實虛構;邊界走向
作為當下電視綜藝的主流節目形態,幾乎所有的衛視,不論一線二線,都有幾檔不同類型的電視真人秀在各個時間檔搶奪收視份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電視真人秀節目的競爭甚至就是各個衛視收視率的競爭。
與湖南、浙江、東方三大衛視不同,江蘇衛視在電視真人秀的內容上形成并且堅持了自己的特色。以《最強大腦》《一站到底》為代表的益智類素人真人秀,以《非誠勿擾》《我們相愛吧》為代表的婚戀類真人秀,其它衛視的類似節目很難撼動江蘇衛視這兩大真人秀系列的地位。
《我們相愛吧》,是2015年江蘇衛視重點打造的大型明星戀愛真人秀節目。這個從韓國引進的電視真人秀類型,在競爭已趨白熱化的明星真人秀節目中獨辟蹊徑。當各個衛視還在才藝、親子、游戲、旅行等題材后面亦步亦趨的時候,江蘇衛視《我們相愛吧》果斷拿出“明星+戀愛”的博人眼球的節目模式。不得不說,把明星八卦在真人秀中曝光,并且是人為制造的八卦,這個節目的基本創意框架就足夠犀利,可以不斷生發話題,將節目導向話題級別的營銷。事實上,《我們相愛吧》產生了極大的收視反響。在它的帶動下,“明星戀愛真人秀”儼然已成為當下電視真人秀節目中的一個重要門類,如《如果愛》這樣的同類節目,在播出時間上也是略晚于《我們相愛吧》的。
在關于《我們相愛吧》的眾多討論中,有一個話題除了體現普通觀眾的觀看困惑,似乎也能引發對真人秀節目形態的思考:節目里的明星CP是真的談戀愛嗎?
從專業角度來看,這個八卦話題指向了電視真人秀節目的邊界問題,即“真人秀”的“真”在哪,又該如何“秀”?
真人秀,也叫真人實景秀、真實電視。對此,學界尚沒有規范和廣為認可的定義。一般來說,電視真人秀有如下幾個因素:一是,電視媒介;二是,特定時空;三是,既定規則;四是,真實人物;五是,紀實手法。所謂的紀實性、沖突性、游戲性,便是在電視真人秀以上的構成要素上生發出來的。比照《我們相愛吧》這樣的明星戀愛真人秀不難看出,其在“真實人物”和“紀實手法”上存在模糊地帶。
應該說,視頻媒體永遠存在“攝像機背后”的問題。電視媒體提供給受眾一個特定的視閾,“真實”和“虛構”都是這個視閾之內呈現的相對的形態,即使那些被貼了“真實”標簽的新聞、紀錄片,都無法保證鏡頭之外的世界與鏡頭以內的世界一樣真實可信。誰知道號稱全天24小時100多個機位直播的《我們15個》鏡頭覆蓋不到的地方究竟發生了什么?電視鏡頭視閾以內的真實感會受到鏡頭視閾之外的信息的干擾、質疑或消解。而鏡頭視閾之外的信息一部分出于鏡頭視閾內容的塑造,而另外很大一部分則受制于受眾的知識常識、專業背景、輿論影響等方面。
把明星拉進電視節目,讓他們從陌生人開始進入戀愛狀態,無論是“任重/林心如”組合,“崔始源/劉雯”組合,還是“喬任梁/徐璐”組合,都難以具有鏡頭視閾內的真實感的說服力。這種真實感說服力的缺乏,并不來自大綱和腳本對明星熒幕CP關系類型的設定,應該說從3種類型的人物關系設定上就可以看出節目腳本的用心良苦,其是來自鏡頭視閾之外的受眾的常識判斷。他們下了節目還是情侶嗎?他們會把對方計入彼此的戀愛史嗎?他們以后還會參加同類的電視節目嗎?受眾帶著這些問題進入節目情境,勢必會消解節目鏡頭視閾內努力營造的真實感。明星戀愛公開化、節目化,這不符合受眾日積月累的娛樂新聞經驗和常識。因而,受眾對這類節目討論的核心并沒有順著人物關系的發展延展下去,往往停留和糾結在明星們在節目中是否會“假戲真做”,人們關心的是真實與虛構之間的彌合。換言之,“明星+戀愛”的節目模式,用可能虛構的人物關系取代真實的人物關系,已經偏離了“真實人物”這一要素的要求。這是節目“真在哪”的問題。
人物關系真實性的偏差,直接導致節目整體紀實性的松動。因為,人物關系真實性的不足,會使部分受眾對人物在節目中的行為產生連帶的懷疑,既然情侶關系有可能是假的,那么他們豈不是在演偶像劇?所謂紀實手段,絕不是自然主義的跟拍,也是要考慮甚至推敲機位、鏡頭、畫面、剪輯的。當被懷疑表演的成分大于自然行為時,節目又該如何在鏡頭內保持紀實性呢?用鏡頭呈現相對真實的人物和行為,而不是呈現虛擬的真實和行為,這是紀實性的根本所在。像電影《科洛弗檔案》這樣,將紀實風格,甚至手持DV的畫質發揮到極致,依然是一部科幻類型的虛構作品。筆者認為,同為視覺呈現,電視真人秀也存在這樣的問題。失掉了對象的真實,無論鏡頭的處理如何接近紀實風,都不是真正的紀實。“真人秀”固然是“秀”,但“秀”和“演”還是有差別的。這是“怎樣秀”的問題。
明知是假的,不妨看一看熱鬧,所以明星戀愛真人秀收視依然火爆,觀眾多少帶有觀望“假戲真做”什么時候會“以假成真”的心態,甚至是看偶像劇的心態。
在電視節目形態上,電視劇與真人秀邊界的重點就在真實人物上。電視劇在特定的時空情境下根據劇本演繹虛擬的人物關系。例如,周迅和朱亞文不是戀人關系,但是在電視劇中,他們分別以九兒和余占鰲的身份出現,并且形成了戀人關系,這是電視劇要展示的虛擬人物關系。真人秀是在特定的時空場景下根據規則或大綱表現真實的人物關系。例如,張亮的兒子就是天天,張亮父子參加《爸爸去哪兒》節目,就是在展示真實的人物關系。如果是黃磊帶著天天以父子身份參加節目,那就不是在展示真實的人物關系。受眾無法明確諸如《我們相愛吧》中“任重/林心如”這樣組合的確切人物關系,盡管處于特定的時空情境、遵守既定規則(劇本),如果真實人物關系消解,并且隨之伴生紀實性的衰退,那么真人秀與電視劇就會漸趨交叉和融合。
真實與虛構的交叉和融合,在真人秀節目競爭激烈的今天,在這個視頻媒體競爭慘烈的今天,雖然看上去無奈,但卻飽含主創團隊想象力的噴發,也是推進節目形態演變前行的一次嘗試。
其實,在追求質量的目的下,不能說完全摒棄,至少不囿于真實與虛構的二元對立,這樣的嘗試未嘗不可。事實上,在其他視頻呈現形態上,早已有人在這方面努力嘗試過。例如,賈樟柯在后來的電影,如《二十四城記》中常常用專業演員扮演訪談對象來表演采訪,并且與真實的訪談并置剪輯。再如《喜樂街》,突出特定舞臺情境中演員的即興表演,更加偏重舞臺性和表演性。但是若剝離節目呈現的具體形態,將其還原為節目形態的要素層面加以比較,便不難發現《喜樂街》與《我們相愛吧》在“真實關系”這一點上是一致的。這說明打通真實與虛構的壁壘是視頻媒體一直以來都有人進行的有益探索。《我們相愛吧》以及其韓國母本,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都在真人秀節目形態下對真實與虛構的邊界進行了一定的突破。或者說,它是存在于“劇”與“秀”之間的節目形態。
并不是說電視真人秀與電視劇的邊界消弭是一件不好的事情,《我們相愛吧》依然是火爆好看的優秀電視節目。邊界的模糊,提示了電視節目形態發展,甚至是視頻節目形態發展的某些新的動向,即彌合真實與虛構的邊界,尋找節目形態新的可能。這個新的可能不全然是傳統的真人秀,也不全然是傳統的電視劇,而是介于兩者之間的帶有一定虛構人物關系和即興表演成分的節目形態。從目前看來,類似的節目數量并不太多,而且形態尚屬單調,可見這種進行彌合探索的節目形態還沒有明確和定型,依然處于嘗試階段,或許可以在電視媒體發展的未來有所作為。
筆者認為,這是《我們相愛吧》作為一檔成功的、優秀的電視真人秀節目更值得學界關注和思考的標本性內涵,也是其在電視節目形態發展史上具備的更大意義和價值。
G222
A
1674-8883(2016)20-0122-01
王穎(1981—),女,遼寧沈陽人,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