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劍書邱新有
(1新余學院,江西 新余 338000;2江西師范大學,江西 南昌 330022)
當孔子學院遭遇“恥感文化”——試論海外孔子學院對日的文化傳播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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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新余學院,江西 新余 338000;2江西師范大學,江西 南昌 330022)
本文在論述“恥感文化”與中華文化的差異基礎之上,探究海外孔子學院對日本進行文化傳播的策略。本文結合拉斯韋爾的“5W”傳播模式,針對傳播過程中的各個要素提出了以“我們不是陌生人”為基礎,分析以互相學習和溝通為原則的海外孔子學院對日本進行文化傳播的五大傳播策略。
孔子學院;“恥感文化”;文化傳播策略
目前,日本已有13所孔子學院和7個孔子課堂,中日文化的同源性和差異性使孔子學院對日傳播在全球來說呈現其特有的意義。這些意義又促使中日雙方不斷探索異于他國的傳播策略,進而縮小兩個不同“民族國家”之間文化交流的隔閡,從而提升親近感和信任度。
關于文化傳播的理解眾說紛紜,我國學者吳瑛指出:文化傳播是指發生在特定時空范圍內,人們的精神追求、行為模式的交流、互動的過程,既包括特定族群、社會內部,也包括不同族群、社會之間發生的文化互動現象。[1]
對于海外孔子學院來說,其設置宗旨為:“增進世界人民對中國語言文化的了解,發展中國與各國的友好關系,為全世界漢語學習者提供方便、優良的學習條件”,[2]是文化傳播中不同族群和社會之間進行文化交流,增進不同地域文化了解、提升文化族群和社會親和力等目標的重要體現。
考古發現文物說明,中日兩國在2000多年前就相互來往,在文化上相互影響,在經歷了崇尚亞洲文化、脫亞入歐、東西文化徘徊和交融、軍國主義文化[2]后,時至今日,即使二戰后西方資本主義思想逐漸植入日本社會,成為影響其社會和經濟發展的重要因素之一,人們對于中國文化的傳承依舊一代又一代地沿襲著。抹開帶有資本主義色彩的發展觀念不談,現代日本眾多的文化就如其語言和漢字一樣,繼承了與中國文化的同源性,在其多次改造和創新之后又存在一定的差異性。這些差異性同時表現在面對不平等待遇的容忍程度上、個人與集體“羞恥心”的約束上、男性氣度的表現上,以及最重要的“島國”意識的顯露上。
面對這樣一個與中國文化同源又存在差異的民族文化,文化的雙重性決定了民族的矛盾性格,繼而決定了傳播者對其進行文化傳播的態度、方式和對策等。那么孔子學院在日本究竟應該如何進行文化傳播?
語言和文字是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文化傳播的重要媒介。孔子學院應在保證漢語教學的基礎上充分展現中國人的民族成就和人文關懷,前文所提及的海外孔子學院文化傳播的模式恰恰體現了文化與人文并重的思想。
古迪昆斯特的“焦慮與不確定性管理理論”認為,處于一種文化中的人與“陌生人”交往時,會出現因為接觸成本的增加而不希望與陌生人接近、不了解對方而較少給與尊重、文化背景和行為模式的差異導致的誤會、對于誤會的錯誤解讀而產生的不友善情感四個主要障礙。[3]與此同時,日本的“恥感文化”和其獨特的“島國意識”,使其保護自己的心理超越了其他任何一個幅員遼闊的國家。孔子學院在對日進行文化傳播的時候,應以“我們不是陌生人”為基礎,對于形成傳播模式的各個要素,即拉斯韋爾的“5W”模式中的各傳播要素進行剖析,并探索能將信息傳遞效果最大化的傳播策略。
(一)傳者:我們不是“陌生人”
在文化傳播的過程中,信息接收者不能容忍的一點莫過于傳播者以“高姿態”,或者“俯視”的態度對待自己的民族或者文化。“恥感文化”的影響使得日本民族對于集團、國家“秘密”予以堅決的維護,他們會擔憂小小的島國所不能承受的“入侵”和“毀滅”。因此,對于一個逐漸強大的鄰國,且是文化的來源地,心理防備的意識會凸顯出來。作為文化傳播的使者,日本孔子學院的傳播人應充分承認和肯定日本文化,了解并接受日本文化,對“異文化”[4]給予認同,對日本民族予以肯定,把握“同根同源”的文化背景,一切以“我們不是陌生人”為基礎,本著互幫互助、互相溝通和學習的原則,取長補短,以平等的姿態和親和的態度與日本民族進行交流,力求獲得相互認同。只有在樹立平等意識之后,雙方的溝通才會更加和諧,剔除日本人與中國人交流時可能出現的“羞恥感”與“排斥心理”,減少文化傳播過程中日本人對中國文化的不確定因素而導致的規避情緒,以此贏得日本民族對于中國文化的再度認可,為培養中日兩國更為深厚的友誼打下堅實的基礎。
(二)渠道:我們共住“地球村”
在如今高速發展的“信息時代”,新興媒介和媒體層出不窮,孔子學院對日的文化傳播不僅要充分利用傳統媒體的權威性,更需要依賴網絡、手機等新媒體的覆蓋面。目前,孔子學院設有名為“網絡孔子學院”的網站,從文字到視頻,從動態課堂到靜態圖片展示,從古代國學和文化到現當代的中國介紹等應有盡有,但是該網站只有中英兩國的語言文字,這對于如日本非英語的國家帶來了一定的語言困難。與此同時,除了幾家較成熟的孔子學院設有官網并時常更新外,其他的孔子學院和課堂要么沒有建立官網,要么長久未更新,這對于日本國內12家孔子學院和課堂來說,相互交流和學習的可能性存在著質疑,“閉門造車”在文化的學習和傳承過程中是一大忌。
打破地域的限制,打破單一的傳播渠道,對于網絡教學進行普及和完善,以彌補傳統授課教學方式的不足,同時豐富的網站資源和網絡頻道,設立學員網絡學習的激勵措施,并完善互動、反饋,以及網上專家授課和學業考評的環節,對日本人學習漢語、了解中國文化將起到不可替代的作用。我們共住“地球村”這一預期也不再遙遠。
此外,海外孔子學院的內容載體,即孔子學院本身兼具塑造自身形象和選擇媒介載體的雙重任務,他們在實現“地球村”的設想過程中,不僅是在傳播中國的文化,更是現代中國人形象的重新塑造和完善,融入“地球村”,推動“地球村”的進步和發展,任重而道遠。
(三)內容:你的“需求”我來滿足
如前文所述,日本文化繼承了古代中國文化的衣缽,與中國的文化一脈相傳,日本雖然是個矛盾的民族,但對于中國的文化充滿了好奇和崇拜。2010年,日本文化廳對4108個16歲以上日本國民有關對于漢字興趣的一項調查顯示,近5年來,日本人學習漢字的興趣有所提高,對自己在漢字讀寫方面能力的自信也顯著增強;由于漢字能力考試的普及和使用漢字的游戲軟件及智力競賽節目大受歡迎,日本人對漢字的興趣正在提高,下功夫學習漢字的人也有所增加。[5]一系列的研究結果表明,用適當的方式將漢語及國學文化進行“包裝”,將現當代中國文化的發展及現狀進行“裝飾打包”,使其趣味化、競技化、故事化,使可創新性、可實踐性和可參與性程度得到增強,經過包裝的中國文化不僅能夠激發日本人的渴求欲和興趣點,滿足日本民族創新性和追求自我滿足的需求,這種互惠互利的交流方式更為中日文化的交流帶來新的探索路徑。
(四)受者:我們都來學“漢語”
漢語僅僅是博大的中華文化海洋中的一葉扁舟,對于海外孔子學院的辦學,正如其宗旨所述,為兩國的文化交流、國民的友誼奠定堅實的基礎。海外孔子學院要對外傳播的遠不止中國的“方塊字”,更多的在于中國博大精深的典型文化表現形式,如太極文化、京劇文化、書畫文化、飲食文化、醫藥文化等,以及現當代中國經濟、文化、社會發展所折射出的一切可以借鑒的經驗和教訓。然而,文化傳播的受眾是多層面的,不同層面的受眾對于文化的接受程度和需求不同。日本的孔子學院面對的不僅是學院的學員,還應包括日本的社會精英、日本政府和媒體,以及更多的普通日本人。日本民族的“集體意識”可能使得其個體將自身處于某個“集團”中,有意或者無意地選擇或過濾某些傳播內容。從受眾層面的劃分,恰恰可以避免“集團”內部成員因為接受文化的不平等機會而產生的規避、不確定或逆反的情緒。因此,不同的文化活動形式對于文化傳播受眾選擇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現今孔子學院辦學活動多種多樣,但受惠者仍大部分集中在學院的學生上,對于普通日本受眾來說,接觸中華文化及語言漢字的機會少之又少,因不了解而產生的偏見和成見仍然沒有消退。在此情境下,孔子學院應打開“校門”,設置可供普通民眾參與的公開講座和文化活動,如京劇匯演、武術和太極的表演、書畫展,設置興趣班,可以讓更多的人了解中國的文化。對于日本的社會精英來說,他們是受人尊敬和敬仰的,在人群中可充當“意見領袖”的角色。此時,中日文化交流會、聯誼會、演出活動、講座課程的邀請等,可為中日的交流增加更多的機會,也隨之“抓住”了精英們的興趣和“心”。對于政府和媒體來說,他們是支持孔子學院在日辦學的重要保障,時常性的交流活動、盛大活動的舉辦、文化信息的互通有無,對于和政府、媒體關系維持、兩國文化的認同,互相親信和信賴感培育能夠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
再者,培養興趣須從娃娃抓起,孔子學院可以根據不同年齡層次的受眾針對性地設立不同層次的興趣班,以滿足更多日本民眾學習漢語和中國文化的興趣需求。
(五)效果:你們,接受了嗎
傳播效果反饋機制在整個傳播過程中是不可或缺的一個環節。孔子學院在日本進行文化傳播的同時,要注重檢驗傳播效果,及時了解受眾的情緒、態度、認知程度、接受程度等,驗收傳播效果,以便于對傳播內容、傳播媒介的選擇等進行調整和完善,對傳播者個人素養的培養,使得傳播活動進入一個良性循環的狀態。關于反饋機制的建立,績效的判斷可從以下幾方面展開:
首先,定期調研數據的反饋。組織學校的老師或請專業調研機構,結合普通問卷、網絡問卷、訪談等方式對在校學生學習的心理狀態、態度和感知、課程設置、活動等方面進行深入了解,對普通民眾,以及日本的官員和媒體工作人員的情緒、文化認同和接受的程度以及態度的變化等進行調研,了解各方面信息,以促進孔子學院、中國文化更快更好地深入日本民眾的心里,使雙方的文化傳播渠道成為兩國交流溝通的重要平臺。
其次,舉辦文化公益活動的參與率和影響范圍。該類型的活動可包括國學類,現當代社會、經濟和文化發展類,兩國友誼互助類等活動,從民眾的參與率和活動的影響范圍便可輕松獲得民眾對于傳播效果的直接反饋。
第三,政府與民間機構的支持率。孔子學院的創辦經費來源通常是中外雙方共同承擔,屢次的大型文化交流活動的政策和經費支持、到場人員影響力都可評定孔子學院在日的認同和接受的程度。
第四,反思媒體的報道傾向。孔子學院的傳播者們不僅要在教學和文化活動方面傾注心血,還應時常與當地的媒體進行交流和溝通,定期收集和分析各家媒體的報道以評定社會輿論傾向,從而調整學院的工作方向。
綜上所述,在文化傳播的過程中,一個民族的性格特點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外來文化傳播的策略。毋庸置疑,海外孔子學院在對日進行文化傳播時,也必須了解和認同日本民族文化的重要構成——“恥感文化”。傳受雙方以平等的心態進行交流,對兩國文化的了解、認同和肯定是進行有效傳播和溝通的基礎,也只有在此基礎上開展的傳播活動,才有可能減少相互之間由于不確定性而產生的誤解,使兩國真正進入溝通和交流的狀態。可以說,孔子學院的發展預示著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認同中國文化,接受中國文明的存在,肯定中國的發展。然而,獲得成就的同時我們也要學會反思,如何將孔子學院深入世界各國人民的心里?如何根據不同國家文化和民族性格將中國的文化傳承于世界民族?這些是值得中國文化的傳播使者不斷追尋和努力解決的問題。
[1] http://www.hanban.edu.cn[DB/OL].國家漢辦官網(孔子學院).
[2] 吳瑛.文化對外傳播:理論與戰略[M].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2009:14.
[3] 莊曉東.文化傳播研究在當代中國的意義[J].天津社會科學,2003(2):59-63.
[4] 鄭曉云.文化認同論[M].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2:77.
[5] http://my.chinese.cn/space.php?uid=13760&do=blog&id=28310[DB/OL].網絡孔子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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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4-8883(2016)19-0066-02
熊劍書,新余學院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教師。
指導老師:邱新有,教授,博士生導師,江西師范大學學報雜志社社長、總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