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社區道德爭議問題研究
——以百度李毅吧內容為例

鄧安迪

（四川大學 文學與新聞學院，四川 成都 610000）

網絡社區道德爭議問題研究
——以百度李毅吧內容為例

鄧安迪

（四川大學 文學與新聞學院，四川 成都 610000）

近年來，網絡的普及率和網民群體數量始終呈增長趨勢，各類網絡社區不斷發展壯大。但由于網絡發言的低門檻性和網絡社區沒有進行實名登記，也產生了一系列道德爭議。本文以百度李毅吧為例，試圖分析目前網絡社區內存在的道德爭議問題。

網絡社區；百度貼吧；道德

“網絡社區”是將社區網絡化、信息化，以成熟社區為內容的大規模局域網。根據CNNIC2016年最新發布的報告，中國網民規模已達到6.88億。網絡的普及給網絡社區帶來了絕佳的發展機會和發展前景。但由于網絡社區沒有進行實名登記以及低門檻的特點，導致部分用戶發言隨心所欲、不顧后果，引發了一定的道德爭議。

百度貼吧被稱為全球最大的中文社區。從2003年底誕生起，截至2016年中，百度貼吧的注冊用戶已超過15億，共有820萬余個貼吧，主題總數達到35億，留言總數超過646億。根據2015百度世界大會貼吧論壇的數據，貼吧用戶的男女比例為6∶4。本科學歷者超過5成，34歲以下用戶達到90%。而百度李毅吧更作為百度貼吧粉絲數量的第一名，被稱為“帝吧”。除了李毅吧自身組織的行為以外，網絡或現實社會或大或小的熱點事件都能在李毅吧看到討論，可謂是貼吧文化的一個縮影。因此，本文將百度的李毅吧及吧內帖子內容作為研究對象進行觀察。

一、百度貼吧的結構及特點

百度貼吧的社區性是建立在關鍵詞上的，如果對某個主題感興趣，進入貼吧首頁，或直接在百度搜索關鍵詞。在基于該關鍵詞的貼吧已經存在的情況下，會直接進入該貼吧。若不存在已有貼吧，用戶可以自行建立。得益于百度的搜索功能，貼吧可以用貼吧名、帖子主題、用戶名等多種方式進行搜索。

從個人使用來看，每個百度貼吧用戶都可以無上限地關注感興趣的吧，并同時接受該貼吧的動態。也可通過簽到，提升在該吧的用戶等級。而出于保護隱私的目的，用戶可以自由選擇是否要隱藏自己所關注的吧、發帖情況和回帖情況。

從單獨的各個貼吧來看，界面按照回帖的時間順序倒序進行排序，帖子提名前顯示回復數量，關注度和熱度一目了然。用戶可以瀏覽最新的內容與討論，也可通過欄目進入精品帖、外交帖的細分版塊瀏覽。除了基礎的發帖外，貼吧還更新了吧內討論組的功能，將用戶喜好再次細分。

此外，貼吧最值得一提的是吧主制度。吧主主要分為四種，分別是大吧主、小吧主、職業吧主和官方吧主。吧主可以對吧內的ID進行封禁或刪帖、帖子加精、吧內帖子版塊劃分等。

二、百度李毅吧分析

（一）李毅吧概況及結構

李毅吧原本是足球運動員李毅的粉絲貼吧，但由于他一句：“我的護球像亨利。”被各路粉絲諷刺為大帝，而他的貼吧也變成了“帝吧”，被各種“惡搞”、戲謔的內容攻占。和其他貼吧粉絲化的屬性不同，李毅吧允許在道德倫理認可的范圍內進行嘲諷和“惡搞”，抒發自己對社會的看法。

截至2016年6月，百度李毅吧的關注人數達2277萬人，累計發帖達到9億。用戶數量的龐大也造成了原本在道德倫理允許范圍內“惡搞”的界定變得模糊起來，在李毅吧漸漸出現了無下限、侮辱性的語言。

李毅吧的吧務團隊包括大吧主、吧刊主編及小編、圖片小編、視頻小編、語音小編和小吧主，整個團隊接近百人。

李毅吧內帖子的更新速度較快，每分鐘首頁的帖子都會有變動，說明每分鐘都有用戶在瀏覽、回帖。精品區主要分為帝吧原創、帝吧圖廊、帝吧影音、優秀轉載、帝吧技術、帝吧活動、吧務專區和吧務公示這幾個版塊，回帖數上萬的比比皆是，最熱門的幾個帖子回復數在30萬左右。

在貼吧右側的簽到表可以看到，李毅吧每天的簽到用戶人數都在200萬以上，簽到數就意味著粉絲的活躍數和忠誠度，而李毅吧的這兩項都排在前列。

（二）李毅吧帖子內容

李毅吧對于帖子的內容并沒有限制，吧友對社會的認識或生活的感覺，都可以發帖表達。甚至征婚、求友，都可以發帖。李毅吧更像是一個貼吧大事件的總結地，只要是同貼吧有關，不論事件正面或負面、大或小，都能在李毅吧看到相關的記錄、討論帖。

此外，李毅吧也是一個抒發個人看法、記錄人生的平臺。但同其他社區不同的是，發帖人大都十分敢于承認自己的不足、自卑、缺陷，用詞大多直白，甚至露骨。貼吧給了網民一個可以暢所欲言的平臺，這對李毅吧快速打響名號、聚集粉絲有所幫助，但相對的，大量的粉絲聚集和內容的繁雜也造成了粉絲素質差異和內容良莠不齊的現象。

三、李毅吧的道德缺失情況分析

（一）基于李毅吧本身

1.網絡暴力。網絡暴力是依據網絡技術，兼備暴力元素，經由網民群體的交互行動而產生的。［1］

在貼吧中，網絡暴力的代表性事件就是“爆吧”這一活動，“爆吧”是百度貼吧特有的網絡暴力現象，而“爆吧”的發源地正是李毅吧。“爆吧”，是指某個或某幾個貼吧的成員到其他貼吧發些無實質內容甚至帶有挑釁意味的垃圾帖，擾亂該吧的正常運行和應有秩序。在百度貼吧中，不同的吧有自己吧內特有的發帖模板，以保證界面的美觀。在學者們看來，“爆吧”是一種群體沖突行為，［2］也有學者提出，應通過弘揚核心價值觀來提醒和引導“爆吧”參與者的參與表達。［3］“爆吧”雖然從屬于網絡暴力行為，但并非違法犯罪事件，它更多的屬于一種群體沖突。

李毅吧作為“爆吧”的發源地和主力軍，參與了10年來大多數的“爆吧”事件，十分具有代表性和典型性。其中，較為著名的有69圣戰、EXO吧、權志龍吧等。

縱觀所有的“爆吧”事件，基本都是進行得轟轟烈烈，收尾得慘慘淡淡。雖然每次“爆吧”時都氣氛火熱，大家斗志昂揚。但其實，“爆吧”只是在短時間內進行了一場情緒宣泄活動，參與“爆吧”的人只是多了些業余活動和談資，粉絲們并不會因“爆吧”放棄追星，反而會產生反叛和敵意，更加劇了不同群體之間的矛盾，有礙網絡文明。

根據人民網發表的《從“爆吧”看網絡傳播》一文可以看到，現在參與“爆吧”的人中大多數是抱著看熱鬧、閑著無聊找事做的心態。而李毅吧帶起來的這股“爆吧”之風，已經從最初的有實質沖突演變為空洞的“一言不合就爆吧”。大家關注的點是“去爆吧”的行為，而非“為什么爆吧”。

2.價值觀偏頗。李毅吧的價值觀偏頗主要體現在對粉絲文化的敵意、流行語把關和自身文化氛圍三點上。

首先，李毅吧的吧眾對于“屌絲文化”發源地的稱號感到滿意和自豪。而以李毅吧為代表的“屌絲”文化和以各明星粉絲為代表的粉絲文化之間的沖突由來已久，至今也沒有完全化解。

在李毅吧吧內搜索“韓流”“權志龍”等關鍵詞，得到的幾乎是清一色的侮辱和謾罵的內容。筆者和幾位李毅吧資深會員交流后發現，“李毅吧”這三個字，本身就具有一定的價值導向，有著對偶像及粉絲的蔑視。粉絲在這里被統一稱為“腦殘粉”。當一個新用戶加入李毅吧，加入了這個敵視粉絲隊伍的圈子，就相當于接受了這種觀點，成了新一波“抗韓”“抗偶像”的主力。

其次，關于流行語引起的爭議，主要是指李毅吧作為產生、發酵、傳播網絡流行語的地方，雖然對我國網絡文化的發展提供了助力，但網絡流行語的普及也在規范用語和青少年教育方面帶來了不良影響。例如，“翔”這個字，意指飛翔，毫無貶義。但拜貼吧所賜，現在大家提起“翔”都會聯想到排泄物。有些不規范的網絡流行語甚至會出現在新聞報道或其他文章中，對普通民眾也造成了交流障礙和誤導。在李毅吧誕生的流行語中，有些對女性也帶有貶低、輕視色彩，如“8分女”等用語，對女性外貌、氣質的打分，將女性物化、商品化，從男性的角度對女性評分、打等級。

最后，李毅吧整體氛圍的問題。眾所周知，李毅吧是“屌絲”文化的主場陣營。在“屌絲”文化產生初期，“屌絲”曾代表出身、長相、背景都比較普通的一群青年，他們勇于自嘲、調侃。雖然它的標簽是自嘲，但也代表知足常樂的心態，雖平庸普通，也依然對未來抱有期待。

但現在，“屌絲”一詞成了許多青年人逃避現實、責任的借口，并更多地成為一件抱怨社會、感嘆不公的外衣。借著這件外衣，可以滿口胡言而不用負責任，隨意攻擊他人。在2015年年底，教育部就已明確規定“屌絲”是網絡低俗語言。而瀏覽李毅吧的帖子，依據關鍵詞搜索，帶有此類標簽的帖子還是屢見不鮮，可見“屌絲”文化的整體文化氛圍還是沒有改變。

李毅吧作為百度第一貼吧，在自身價值取向定位和文化基調上就存在一定的爭議，有較為明顯的道德缺失成分。這種風格盡管在發展之初為李毅吧吸引了大批粉絲，并在全網乃至現實社會打響了“帝吧”的招牌，但隨著時代的進步和發展，李毅吧有些價值觀已明顯滯后。

（二）基于李毅吧的帖子內容

本部分主要通過搜索、整理、歸納李毅吧內的帖子和回復，從而得出結論。李毅吧作為百度關注人數最多的貼吧，大小事件都能在李毅吧找到相關的帖子和討論。本部分內容包括基于李毅吧帖子所展現、公布的事件，也包括帖子本身的內容，發帖人和回復者的措辭及態度。

1.粉絲消費行為。李毅吧作為整個貼吧新聞和動態的集合地，關于粉絲及粉絲文化的內容也不在少數。近年來，隨著偶像團體越來越多及百度貼吧不斷地發展壯大，明星貼吧的關注人數和關注度也在不斷上升。與此同時，支付寶、微信支付等快捷便利的線上支付手段的普及，導致粉絲出現了越來越多的經濟、消費行為。

據筆者了解，百度貼吧中的粉絲消費主要體現為，在明星要出專輯、評選獎項需要投票或過生日送禮物，粉絲都會聚集在相應的吧內進行眾籌。由于貼吧粉絲忠誠度和話題專一度較高，粉絲作為消費者時，其情感內涵更加豐富，消費行為也偏非理性忠誠，［4］通過貼吧眾籌往往能得到更積極的響應并更快速地籌集資金。但由于貼吧用戶并不要求實名，粉絲在籌錢時也是直接將錢打到某一賬戶，因此，眾籌時出現資金糾紛或發起眾籌者直接卷錢跑人的事情也不在少數。

在李毅吧上搜索“眾籌”“粉絲集資”等關鍵詞，可以看到貼吧平臺上發生的利用粉絲集資、詐騙的行為。在2016年6月，發生了日本AKB48成員渡邊麻友吧的粉絲在AKB48總選時集資千萬元人民幣被吧主卷走的事件。早前還有百度權志龍吧的吧主和吧務非法眾籌，600多萬元人民幣不知去向。面對這些違法犯罪行為，由于百度貼吧的ID并不實名，而粉絲籌款也是出于自愿，很難從法律上尋找突破口。在網絡這個虛擬環境中，涉及金錢往來的部分更多是靠自身道德準則的約束。粉絲基于信任給吧主打錢，而吧主基于責任將錢切實地花到明星身上。而粉絲消費所產生的詐騙行為，是吧主、吧務這些貼吧意見領袖無視責任和缺乏道德的表現，也是粉絲文化發展至今的一個弊端。

2.低俗化趨勢。前文提到過，李毅吧的宗旨是在法律和道德允許的范圍內進行調侃、嘲諷。通過瀏覽李毅吧封禁ID的原則也可以發現，一般情況下，李毅吧的刪帖和封禁ID主要針對明確的色情內容。盡管有固定的吧規和明確的封禁ID準則，卻并不妨礙某些帖子盡可能地鉆空子。

“低俗”一般指低級趣味、謾罵、庸俗等內容。有學者認為，主要表現在“惡搞”、色情、謠言等幾個層面。［5］筆者分3天，在早、中、晚不同時段對李毅吧首頁帖子進行低俗內容的歸類。一頁共50個帖子，僅7月2日這天，首頁50帖中就有將近一半是低俗內容，帖子涉及色情信息，但又并非真正意義上的涉黃內容。因此，其得以存在而不會被吧務刪帖。也有“你爆照我來打分”“手機電量一樣的就做情侶”之類毫無實際意義的題目。

根據百度官方發布的“全網粉絲勢力報告”，百度貼吧用戶90%以上小于34歲，24以下用戶達到66%，18歲以下占比18%。在一個如此年輕化的社區，卻充斥著如此多打色情、庸俗擦邊球的內容，很難說不會對青少年造成不良影響。而加入了這個社區，耳濡目染之下也很難不受到影響，并對這些內容習以為常。

而除了以上幾點，百度貼吧所呈現的道德缺失問題還體現在百度公司對貼吧這個網絡社區的運營方式上。例如，2016年年初，百度公開招募合伙人，擅自賣掉了百度血友病吧。從百度血友病吧吧主在“知乎”發表的文章可知，血友病吧被賣，關乎數千病友的生存問題。賣貼吧一事不觸犯法律，但卻徹徹底底地違背道德，甚至無視了生命。

百度李毅吧反映的道德缺失問題，不光是李毅吧面臨的問題，也是貼吧背后的百度公司面臨的問題。它也不單單存在于百度貼吧這一個網絡社區中，在其他的網絡社區也多少有所體現。對網絡社區加強法律約束和網絡監管固然重要，但個人素質的缺失和自我約束的匱乏對其的影響也不可忽視。

［1］ 姜方炳.“網絡暴力”：概念、根源及其應對——基于風險社會的分析視角［J］.浙江學刊，2011（06）：181-187.

［2］ 蔣郁青.百度貼吧中的群體沖突分析［J］.新聞世界，2010（02）：91-92.

［3］ 羅以澄，趙平喜.“爆吧”集體行動中公民參與表達的實現及其規制——以“69圣戰”事件為例［J］.現代傳播（中國傳媒大學學報），2012（12）：22-27.

［4］ 李康化.粉絲消費與粉絲經濟的建構［J］.河南社會科學，2016，24（7）：72-78.

［5］ 張筱榮，朱平.網絡文化低俗化論析［J］.甘肅社會科學，2015（2）：230-233.

G206

A

1674-8883（2016）24-0275-02

鄧安迪（1993—），女，陜西西安人，四川大學文學與新聞學院廣播電視學專業碩士，研究方向：廣播電視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