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中央層面出臺系統性的結構性改革政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結構性改革的突破口還是在地方政府
隨著近期部分地方兩會及各省地方經濟工作會議的召開,一些省份披露了2016年經濟增長目標和工作內容。剛剛過去的2015年,31省(市)幾乎是全線下調了GDP目標。而在2016年,各地進一步下調GDP目標。從目前已公布的數據來看,各省GDP目標降幅大多在1.5個百分點以上,大于2015年1個百分點左右的降幅。
如果僅從數字層面來理解2016年的地方經濟,難免容易過于悲觀,因為GDP、固定資產投資、財政收入的目標增速都將大幅下行。但追本溯源,結構調整的陣痛是造成2014—2016年地方各項經濟目標增速持續下滑的主要原因。
地方政府去杠桿、企業調整過剩產能和安置職工就業的過程中,帶來了經濟增速的下滑和財政壓力的上升。分省市情況來看,最需要調整經濟結構、去產能的地區往往也是經濟最脆弱的地區,如東三省、山西、河北等,都面臨較大的經濟下滑和財政困難。
我們在2015年初就曾撰文提示,地方政府面臨粗放式投資產生的產能過剩、土地財政導致的房地產泡沫、預算軟約束下的地方政府債務膨脹等突出風險。但從去年地方政府的應對措施來看,更像是在刺激經濟發展而非動手術治病。
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已經確定了2016年中國經濟政策的基調,即在兼顧需求側的情況下,重點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工作重點包括:去產能、去庫存、去杠桿、降成本、補短板。考慮到當前各部門對經濟增長和改革的意見短期內難以達成共識,我們判斷,2016年中央層面出臺系統性的結構性改革政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結構性改革的突破口還是在地方政府。
從目前地方政府關于去產能、去庫存、去杠桿的表態來看,要么是繼續強調產業升級和新興產業投資政策,要么是將現有政策生拉硬拽至結構調整框架之內,實質性舉措仍然缺乏。改革究竟是喊口號還是動真格,應該看這些問題能否得到根本性解決。比如去產能,2015年更多是根據技術標準淘汰落后企業,政府還在繼續收儲、提供貼息貸款。2016年則應該針對僵尸企業特別是僵尸國企進行處置。
去產能、去庫存、去杠桿主要著眼于中長期改革,對于眼前的最大負作用就是不能提振需求,對2016年地方經濟增長會有影響。尤其是鋼鐵、煤炭、化工企業被地方政府視作經濟支柱,“三去”顯然會影響地方政府的熱情。
一方面,去產能、去庫存、去杠桿必須和各項改革配套而行。去產能應該跟國企改革相結合,通過混合所有制盤活僵尸企業資產,而不僅僅是讓好企業去合并差企業;去庫存可以跟城鎮化、公共服務、戶籍制度、公積金制度等改革結合;去杠桿則要和金融市場化、打破剛性兌付等改革相結合。此外,從過去去產能、去庫存、去杠桿的經驗看,這個過程有可能帶來失業率高企和局部金融風險,必須處理好社會化問題和金融體系修復。
另一方面,為防止經濟過快下滑,也應釋放新的增量。降成本可以增加有效供給,是增量。然而,其效果取決于降成本的方式。通過改革降低制度成本和交易成本的效果遠大于簡單的降息;市場有序出清、緩解通縮壓力也可以降低真實利率。2015年推出的地方政府債務置換,降低了地方政府的財務成本,但這只是將成本轉嫁給了商業銀行。降息和央行向銀行注入流動性,又將成本轉嫁給了企業和居民。如此降成本方式,雖然可以緩解部分經濟問題,但代價卻是拖累整個經濟的成長。因此,2016年降成本的核心在于通過改革降低制度和稅收成本。
降成本的同時還要注意降風險。隨著市場出清,企業違約破產的可能性增大,企業風險溢價必然也會上升。如果不能及時采取措施避免通縮壓力,即使企業名義成本有所下降,實際成本仍然會上升。所以,中國當前的宏觀調控政策,需要同時應對抗通縮和調結構兩方面的挑戰。一方面要避免經濟增速放緩和通縮形成互相強化,導致經濟面臨陷入斷崖式下跌的風險;另一方面,又要避免在經濟轉型期盲目擴大刺激,以不恰當的寬松政策來放大結構問題。最根本的出路,乃在于推動各項市場化改革,減少以政府為主的刺激措施。
(本刊編輯吳思執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