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歐人道主義馬克思主義的先聲——評沙夫《人的哲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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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作評介·

東歐人道主義馬克思主義的先聲
——評沙夫《人的哲學》

孫慶斌

亞當·沙夫的著作《人的哲學》，是研究東歐新馬克思主義的代表作品。東歐新馬克思主義的一個重要的理論傾向是人道主義。他們把“人道主義的馬克思主義”作為自己的理論旗幟之一，是有其內在原因的。雖然改革開放以來的中國學界對這一點有所了解，但與東歐人的經驗畢竟存在著隔膜。通過《人的哲學》，我們對沙夫為什么主張人道主義，會獲得更具有“現場感”、更為鮮活的印象。

1956年的波茲南事件以及隨后的匈牙利事件，構成了《人的哲學》的獨特歷史背景。這兩個事件標志著東歐對蘇聯主導的社會主義道路產生了“離心力”，并對波蘭以及整個東歐知識分子的影響極為深遠，其中在哲學上的最大影響就是使馬克思主義哲學界看到了脫離蘇聯馬克思主義的“正統”解釋模式的可能性。

1956年之后的波蘭哲學界“突然”興起了對存在主義的研究，很多哲學家開始認為哲學的核心應該是人生意義問題。沙夫敏銳地指出，這種轉變的原因恰恰是蘇聯馬克思主義忽視了人道主義原則。蘇聯馬克思主義走向了教條化的、機械論的誤區，實際上是把人的存在變成了“外在于人的、超人的概念或計劃的產物”。簡言之，對無產階級革命組織的力量的強調變成了對領袖的個人崇拜，這就是人的哲學的變形過程。這當然不是真正的人道主義，而是人道主義的反面。歷史的教訓是深刻的，沙夫在20世紀50年代就敏銳地意識到了這個危機，這證明了他的思想深度。

沙夫認為，馬克思主義是一種基于人的物質生活的人道主義，而社會主義的優點就在于其人道主義的吸引力。在他看來，馬克思主義作為真正的人道主義，是“把人類個體的全面發展作為人的活動目標”。這種立場正是基于青年馬克思的人道主義立場。沙夫相信社會主義，因為他認定社會主義所包含的人道主義內核是永不磨滅的。而西方國家攻擊社會主義國家搞的是專制，只有西方國家搞的是民主，沙夫絕不同意這種說法。社會主義國家也有民主，但是社會主義民主必須建立在人道主義的基礎之上，而蘇聯式的教條馬克思主義恰恰是不民主的，這偏離了馬克思主義和社會主義的人道主義原則。

沙夫不是泛泛地談論人道主義，而是區分了傳統人道主義和社會主義人道主義，他認為社會主義的人道主義是一種戰斗的人道主義，是建立在具體的社會實踐、社會革命而非空想、抽象、道德說教的基礎之上的。社會主義的人道主義反對剝削和壓迫，而不是抹殺階級斗爭，不是用抽象的、玫瑰色的“愛”的說教來解決現實的階級矛盾。社會主義人道主義的最終目的是尋求人民的幸福、每個人的幸福。只有社會主義的人道主義，才能找到使人們幸福的現實解決辦法，而不是逃入宗教之中去獲得虛幻的解脫。

另外，沙夫等人的人道主義論述，還可以幫助我們澄清另一種誤解，即認為東歐新馬克思主義是東歐和平演變的原因之一。筆者認為，如果蘇聯不對東歐各國的理論和實踐粗暴干涉，如果東歐各國能夠根據自己國情主動地進行改革，吸收人道主義馬克思主義的合理性，反思僵化的蘇聯模式，社會主義應該會進一步發揮其多彩多姿的生命力。

(作者單位：黑龍江大學哲學學院)

〔責任編輯：杜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