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晚婷
(中原工學院,河南 鄭州 451191)
論網絡媒介的傳播偏向
——對伊尼斯傳播偏向論的推進
胡晚婷
(中原工學院,河南鄭州451191)
編者按:
“社會存在于傳播中”,隨著大數據時代的到來,網絡作為一種新型的信息傳播媒介,以超常的魅力受到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網絡傳播更是全方位地滲透到社會各個領域,以海量的信息資源優勢及其多媒體的傳播載體徹底打破了傳統媒體較為單一的格局,促進了社會價值取向的轉變,引發了生存、生活、工作、思維、交往等一系列方式的革新。
當今,網絡作為科技文明的產物,作為一把雙刃劍,在促進社會進步的同時,也帶來了一些負面影響,本期專題結合時事,就群體事件中的網民心理、群體極化現象、網絡輿論傳播特點等多角度對如何引領、規范網絡傳播進行理論性的探討。
伊尼斯提出傳播偏向論,認為傳播信息的媒介有時間和空間兩種偏向。傳播偏向論在區分媒介偏向性時存在劃分依據是符號還是介質的問題。因此,網絡媒介的傳播偏向性已經超出了伊尼斯的理論范圍,其傳播信息的特征既符合時間偏向和空間偏向,又體現出數量——質量偏向和速度偏向。在互聯網傳播偏向的基礎上合理發展其媒介技術有助于技術哲學理論的完善,也對網絡倫理問題的解決有重要意義。
伊尼斯;網絡媒介;互聯網;傳播偏向
哈羅德·伊尼斯(Harold Innis )將媒介的傳播偏向分為時間偏向和空間偏向兩種,其研究的對象多為非數字媒介的傳統媒介,如石板、紙張。由于時代的局限性,伊尼斯的傳播偏向論受到當時媒介技術的局限,在劃分媒介偏向的標準上有一定問題存在。網絡作為一種新興的數字媒介,引領了媒介偏向論的更新和完善,筆者深受傳播學先驅“傳播偏向論”的啟發,以互聯網為數字傳播媒介代表,結合媒介環境學等觀點,對其傳播特性和偏向進行了擴充和發生。
(一)媒介的發展趨勢——“實在”到“虛擬”
伊尼斯的傳播偏向論在研究媒介傳播特性上有重大意義,媒介自古以來是人類傳承文明的重要載體,媒介的發展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文化的發展趨勢。“從一種傳播形式主導的文化向另一種傳播形式主導的文化遷移時,必然要發生動蕩。”[1]這說明媒介技術的進步引領著文明的快速發展。同樣,新的媒介技術使得媒介的傳播偏向也有著改變和發展。
人類文明的發展趨勢可以歸納為一個由“實在”走向“虛擬”的過程。從原始文明時期到工業文明,人類花費的時間主要從生產變為娛樂,人類文明走向虛擬化的特點正在逐步凸顯。媒介技術發展也是同樣,從一開始的傳播介質——石板和紙張,到通過電信號傳播信息的電報的產生,媒介介質的發展也是從“實在”走向“虛擬”的,而互聯網這一虛擬媒介更是符合這一發展趨勢。
(二)“傳播偏向論”中的問題
伊尼斯在傳統媒介時代撰寫了《傳播的偏向》與《帝國與傳播》兩部著作,提出了“時間偏向”和“空間偏向”的理論。然而由于時代局限,當代新興媒介互聯網的傳播偏向并未在伊尼斯研究之中。顯然,虛擬的互聯網媒介已經不能完全符合伊尼斯對媒介的劃分標準。
在伊尼斯理論中,我們很容易看出他所研究的媒介對象并不是純粹的被傳播的信息——也就是符號本身,而更傾向于傳播信息的介質,這種劃分存在一定的矛盾性。例如,紙張被伊尼斯劃分為空間偏向的傳播介質,這種劃分在印刷機普及之后顯然是不全面的。正如愛森斯坦指出的:“有多少古代的珍貴著作僅以手稿形式存在時就已經試穿了呢?自從印刷術復制并分散副本以來,還有任何文稿湮滅的情況發生嗎?這使我們得出一個結論:保護我們法律遺存的唯一手段是用印刷機復制許多副本。”[2]通過印刷著符號的紙張被大量復制,信息也可以達到長期保存的目的。印刷技術的普及使紙質媒介也從某種程度上具備了時間偏向的特質。但顯然,這種時間上偏向的劃分更多的依據了其媒介所攜帶符號的保存時間。
介質還是符號,這種確立傳播偏向的劃分依據顯然自20世紀80年代印刷機興起以來便出現了問題。馬歇爾·麥克盧漢(Marshall McLuhan)曾提出“媒介即訊息”的理論。“這一事實說明,任何媒介的‘內容’都是另一種媒介。文字的內容是語言,正如文字是印刷的內容,印刷又是電報的內容一樣。”[3]媒介傳遞的訊息本身更具意義,信息本身的性質作為劃分媒介傳播偏向的依據更為恰當。但伊尼斯顯然未對這兩者做明確的區分和界定,這使得某些媒介在時間和空間偏向的劃分上存在一定矛盾。
很顯然,互聯網是一種看不見摸不著的虛擬媒介,但其傳播的信息——也就是符號——卻真真實實地影響著我們的生活,因此本篇研究的重點更針對其符號的方面。
(三)互聯網同時存在雙重偏向
網絡是具有高度空間偏向的。伊尼斯所提及的電報和廣播——正如上文中提到我所研究的互聯網媒介偏向更針對其承載的符號,似乎已經開始掙脫靠媒介的物理屬性來判斷媒介偏向的標準,這些電子媒介更多的是依賴于技術帶來的傳播變革。網絡如今已依附于各種移動終端,手機、平板、筆記本電腦等等,只要接入互聯網,它們便可以隨時隨地傳播訊息,這與伊尼斯定義的“空間偏向”——某種媒介輕巧易于運輸,適合在空間中橫向傳播的特點不盡相同。
同時,網絡也有高度弟弟時間偏向。隨著科技的不斷進步,人類將會發明更多耐久且便于攜帶的數字信息存儲介質。日本已研制出可保存數據達1000年的存儲介質,而這種儲存介質將于2018年問世。目前大家普遍使用的硬盤,其信息理論上也是永久保存的,如果損壞也就壞在磁頭驅動器上,而里面的信息可以再次恢復。現今的技術,可以將文字、影像、圖片等信息通過數字壓縮永久地存儲在輕巧的磁盤、硬盤等存儲介質中,明顯符合時間偏向的特點。
(一)數量——質量偏向性
互聯網媒介技術的普及迎來了大數據時代。互聯網結合了多媒體的眾多特點(如文字、圖片、音頻和視頻等),提供的信息方式有視覺、聽覺和交互式觸覺等,在信息的傳播上,有著其他媒介所難以達到的巨大信息承載量。使同時能夠接觸到互聯網媒介的用戶的數量呈現出空前趨勢,預計目前有全球有32億的網民,這遠遠高于其他媒介的使用人數。據統計,2015年每日通過網絡節點①向互聯網發布的新信息量大約為1.8億張DVD。
但在數量偏向的同時,互聯網媒介傳遞信息的質量正在發生變化。大數據時代思維方式包括:重視數據的復雜性,弱化精確性;關注數據的相關性,而非因果關系。有些學者已經注意到:“信息總量的變化還導致了信息形態的變化——量變引發了質變。”[4]據統計,每年至少有23萬起網絡詐騙案件發生,虛假信息更是泛濫成災。信息的數量對其質量必然有一定程度的影響,假設信息的數量增加到一個臨界值就會產生質變,那么這個數量必須足夠多。
統計學表明,如果樣本數量足夠多,其符合正態分布理論,假設信息的質量為因變量,數量為自變量,當數量足夠大時,因變量的值保持在一個穩定數值內。網絡上的常識性謠言引起的人民動蕩數案例不勝數:2011年3月的日本地震搶鹽事件;2008年的柑橘滯銷事件;2011年的艾滋病人滴血事件等。流言數量增長之快、范圍遍及之廣一度改變了人們的理性判斷,但如果網民接收到的正面信息和負面信息數量持平,那么這類常識性流言造成的影響將會縮小。例如,2011年的搶鹽風波,如果人們平時能接觸到碘不能防輻射這樣的常識性信息,那么流言作祟的可能性就會大大降低。
(二)速度偏向
互聯網提供給我們的信息不僅僅是海量的,還是高速的。因此我們將它形容為爆炸式的。承載信息的信號在一定的媒介線路中能夠更加快速的傳播,這個速度被稱為傳播速度。“傳播速度只與傳播介質有關,銅線中電信號的傳播速度大約為2.3×108m/s,光纖中光信號的傳播速度大約為2.0×108m/s。”[5]通過寬帶連接起來的整個地球不僅僅是空間上的意思,更是超越了時間的限制。
據統計,2015年平均每一秒中有以下數字產生:13472條微博,17353筆支付寶轉賬,16萬6667條微信,340多萬電子郵件,3.4萬次谷歌檢索請求和8500條臉書評論。這些數字證明了互聯網支持所有用戶在同一時間的不同操作,無數信息的收發同時完成且僅在一瞬間。
基于互聯網應運而生的移動數據多媒體通訊的發展歷程很好地證明了其傳播的速度偏向。從2G時代開始,能夠進行速度較慢的窄帶數據通訊;3G主要是在2G的基礎上發展了高帶寬的數據通信,一般的數據通信帶寬都在500Kb/s以上,不過播放高清視頻較為吃力;4G是指第四代無線蜂窩電話通訊協議,是集3G與WLAN于一體并能夠傳輸高質量視頻圖像以及圖像傳輸質量與高清晰度電視不相上下的技術產品。4G系統能夠以100Mbps的速度下載,比撥號上網快2000倍,上傳的速度也能達到20Mbps,并能夠滿足幾乎所有用戶對于無線服務的要求。由此可見,移動通訊的發展方向朝著越來越高速前進著,互聯網的速度偏向引領也影響著數字時代信息傳播方式的發展趨勢。
對于媒介傳播偏向的研究從20世紀以來一直被學者所關注,尤其媒介環境學的學者們也更多地關注到了新媒介和新新媒介的特征及帶來的影響。互聯網作為目前乃至未來的主流媒介技術,其傳播偏向更應被給予更多關注和研究。
(一)推動技術——科學思維的發展
互聯網作為高度發達的技術產物已經充斥了進入數字化時代的社會,更是影響著人類的生產生活。互聯網是典型的“人類的智力的實際應用”,[6]也是人類文明和媒介發展的必然產物。媒介自古以來是傳遞信息的橋梁,也是存儲信息的基石,人類一直以來所追求的信息傳遞的速度、廣度和信息保存的時效在當下已有了飛躍式的進展。但是,正如數量——質量偏向中體現出的問題,“現代技術是一種技術——科學思維的實際應用”,[6]這種思維存在一定的缺陷,這些缺陷體現在威脅我們人類價值觀的技術中。
“如果我們通過一種恰當的方式,去設想一種有機的形而上學和制度框架對后現代技術意味著什么,我們首先注意到的事情,是這種技術的目的是最優化而不是最大化。”[6]互聯網技術的弊端證明其發展的不完善性,后現代思維為互聯網的發展指明了方向,使互聯網能夠更加適應未來的社會需求、成為一種“‘有機的’后現代文明”。[6]當然,互聯網的發展也同時推動著技術哲學的演進。“技術實體論認為,技術構成了一個新的文化系統,將整體社會重構為一個控制對象。”[7]互聯網不同于傳統媒介的特點,使其建構了一個全新的思維模式,這種思維模式是對技術——科學思維的補充和發展。
(二)促進網絡倫理問題的解決
現代性理論是詮釋現代社會的關鍵——合理化(rationalization)的概念。合理化指的是技術理性作為一種文化形式的推廣,尤其在引入了計算和控制技術后,社會運作和發展效率隨之增加。互聯網媒介技術作為現代性的互信技術之一,無疑加快著社會的發展和進一步轉型。
“互聯網+”的普及使傳統產業重獲新生,也促使著相當數目的新行業生根萌芽。同時,越來越高效的信息處理速度也帶來了一系列社會問題和網絡倫理問題。
互聯網功能的日益強大使得傳統社會關系受到了一定沖擊,“完全被信息技術支配的危險,以及置身于社會學家韋伯(Max Weber)所謂的‘鐵籠’之中的擔憂都是實際存在的”。社交媒介的產生造成了情感冷漠、海量信息的安全與產權的保障問題、虛擬空間和現實世界的融合所帶來的負面效應等等網絡倫理問題。這種理論上的合理化無疑減少了傳統社會的規范和豐富的物質,使互聯網這種媒介技術而不是人類本身掌控了社會現實問題的走向,這種趨勢將使我們與世界的關系越來越弱化。人類應在發展互聯網媒介技術的同時開始反思其現代性帶來的問題和弊端,使之揚長避短逐步改進,真正服務于人類的交流通訊和信息傳輸事業。
注釋:①節點:指每一臺獨立的網絡終端,在數據和信息的傳送和接收過程中起到了連接的作用。整個互聯網由許許多多的網絡節點組成,這些節點構成了整網絡通訊線路。何道寬,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68.
[1]哈羅德·伊尼斯(加).傳播的偏向[M].何道寬,譯.北京:中國傳媒大學出版社,2015:182.
[2]伊麗莎白·愛森斯坦(美).作為變革動因的印刷機[M].
[3]馬歇爾·麥克盧漢(加).理解媒介——論人的延伸[M].何道寬,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00:34.
[4]維克托·邁爾-舍恩伯格(英),肯尼斯·庫克耶.大數據時代——生活、工作與思維的大變革[M].盛楊燕,周濤,譯.浙江:浙江人民出版社,2012:11.
[5]郭欣.構建高性能Web站點[M].北京:電子工業出版社,2009:23.
[6]費雷德里克·費雷(美).技術哲學[M].陳凡,朱春艷,譯.遼寧:遼寧人民出版社,2015:165-166,169.
[7]朱春艷.費恩伯格的技術批判理論的內涵[J].東北大學學報,2008,10(5):382.
[8]沈繼睿.移動互聯網的技術現象學分析[J].東北大學學報,2015,17(2):114-115.
G206
A
1674-8883(2016)15-0003-02
胡晚婷(1992—),女,河南鄭州人,中原工學院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科學傳播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