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則西事件中的法律問題研究
——魏則西事件相關法律問題分析

孟慶順 王 瑩

（北京郵電大學 人文學院，北京 100876）

魏則西事件中的法律問題研究
——魏則西事件相關法律問題分析

孟慶順 王 瑩

（北京郵電大學 人文學院，北京 100876）

魏則西事件引發了社會對網絡公司競價排名的廣泛關注。本文以研究網絡競價排名的相關法律問題和醫療科室外包過程存在的法律問題為主，通過比較國外競價排名的相關法律和案例，研究競價排名行為的性質、互聯網公司作為廣告發布者和網絡服務提供者的責任以及醫療科室外包的相關法律規定，分析魏則西事件中各方主體可能承擔的相應責任。

競價排名；互聯網治理；魏則西

一、魏則西事件經過

西安電子科技大學計算機系學生魏則西患滑膜肉瘤（惡性腫瘤，治愈率低，致死率高），通過百度對滑膜肉瘤進行關鍵字搜索，發現武警北京總隊第二醫院（以下簡稱“武警二院”）排名較高，魏則西赴該院生物治療中心就診，醫生推薦嘗試“生物免疫療法”治療，并稱該技術從國外引進，治愈率高達百分之八九十，可維持生命20年。但歷時近一年的4次治療并花費高昂醫藥費后，魏則西最終醫治無效死亡。

該事件自魏則西在知乎上發帖后持續在網上發酵。事發后，百度發表聲明稱經審查，武警二院為公立三級甲等綜合性醫院，資質齊全。后又稱，正向發證單位及主管部門遞交審查申請函，希望相關部門展開調查。據相關報道，生物治療中心系武警二院外包科室，其實際控制人是上海柯萊遜生物技術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柯萊遜公司”，不具備醫療機構執業資格）。該公司是武警二院細胞免疫技術的支持者，由上?？敌箩t院投資管理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康新公司”，不具備醫療機構執業資格）主要管理人創建，后者是武警二院生物治療中心的域名管理者，以某種方式間接管理武警二院生物治療中心。

二、網絡公司競價排名與醫療機構科室外包情況

魏則西事件在國內并不是個例，也不是首例。公立醫療機構，尤其是軍隊醫療機構外包科室通過搜索引擎競價排名推廣宣傳、吸引患者已經成為較為普遍的醫療服務運作模式。一方面，隨著疾病發病率的提高，公眾對于醫療資源的需求十分旺盛，同時相關部門對醫療資源信息的權威發布、更新不及時、不到位，公眾通過官方權威渠道獲取醫療資源信息不暢通，使用商業搜索引擎尋求醫療資源的信息成為公眾的普遍選擇，為醫療機構競價排名宣傳推廣提供了機會；另一方面，公立醫療機構科室外包后，管理體制、機制較原有公辦體制靈活，通過商業化運營模式能夠大幅提高利潤，為醫療機構和醫護人員創收提供了便利，大大提高了醫療機構和醫護人員的積極性。因此，公立醫院外包科室以公立醫院名義在百度競價推廣，以此吸引患者進行診療成為固定鏈條。

早在2006年，安徽省宿州市市立醫院將科室承包給私人公司開展白內障手術，造成9名患者嚴重感染，眼球摘除的“宿州眼球”事件就引發了對科室外包的巨大爭議。2004年起，國家衛計委、總后勤部等部門先后開展過對醫療機構非法外包科室的整治工作，但目前這種情況仍然存在。

三、對魏則西事件相關法律問題分析

該事件可以從兩個角度進行法律分析：一是關于百度競價排名相關問題；二是公辦醫療機構將部分科室外包給其他機構或個人問題。

（一）關于競價排名問題

競價排名（Pay Per Click）指的是客戶為自己的網站頁面購買在搜索引擎中的關鍵字排名，而搜索引擎按點擊數量或時間段對它們進行計費的一種服務。它的目的是確保以其選定的關鍵詞進行搜索時，付費越多的客戶網站鏈接排名越靠前。這種方法最早來源于美國，1998 年，搜索引擎服務公司“GoTo”完善了這種網絡營銷方式，初步形成了今天的競價排名模式。到2004年，Google99%的收入和Yahoo84%的收入都來自競價排名服務。2008年，百度公司的線上營業收入占總營收的99.85%，而線上營業收入超過90%來自競價排名。

第一，競價排名行為的性質。百度通過競價排名將武警二院排在“滑膜肉瘤”關鍵詞搜索結果的靠前位置（第一頁第二條）的行為屬于廣告發布行為還是信息檢索服務行為是核心問題，涉及法律的適用以及監管的主體。目前，對于這一問題，理論界和實務界均有較大爭議，且對于核心問題觀點針鋒相對。

我國司法判例一般認為競價排名行為不屬于廣告發布行為，而屬于搜索引擎服務，即為網絡用戶提供信息檢索服務的行為。如在“陳茂蓬訴百度案”（（2006）海民初字第18071號）中，海淀法院認為，首先，根據《廣告法》第二條第二款廣告的定義，廣告應具有介紹商品或服務的功能，且應與商品或服務的提供者相聯系。本案中網站所有者選定的關鍵詞“早泄”，本身未涉及任何商品或服務，亦無法與網站所有者（武漢濟民醫院男科）聯系在一起，無法起到廣而告之的作用。網站所有者支付費用的目的是使其網站處于關鍵詞搜索結果顯示頁面中處于特定位置，前提是網站本身存在資質且技術上能夠被搜集、鏈接，其網站上的信息由所有者自行發布，并不需要百度公司提供支持。其次，競價排名模式系百度公司在其搜索引擎服務下提供的一種服務模式，其本質仍是向網絡用戶提供信息檢索服務，而非廣告發布服務。如果用戶需要了解信息的詳細情況，仍需鏈接到相關網站才能獲得。

我國部分學者認為競價排名屬于廣告發布行為，理由在于競價排名與自然排序有本質區別：前者以價論位，同一個關鍵詞， 誰出的價錢越高，誰在搜索結果中的排位就越靠前，主要服務對象是商家，目標是為商家實現廣告宣傳效果；后者以匹配度論位，純粹以與用戶查詢內容的匹配程度高低為標準依次排列搜索結果，主要服務對象是網絡使用者，目標是最大程度提供用戶想要的查詢結果。

第二，網絡公司作為網絡服務提供者的責任。根據《侵權責任法》第36條，網絡用戶、網絡服務提供者利用網絡侵害他人民事權益的，應當承擔侵權責任。網絡用戶利用網絡服務實施侵權行為的，被侵權人有權通知網絡服務提供者采取刪除、屏蔽、斷開鏈接等必要措施；網絡服務提供者接到通知后未及時采取必要措施的，對損害的擴大部分與該網絡用戶承擔連帶責任。網絡服務提供者知道網絡用戶利用其網絡服務侵害他人民事權益，未采取必要措施的，與該網絡用戶承擔連帶責任。如果競價排名行為屬于信息檢索服務行為，根據上述規定，作為網絡服務提供者，對網絡用戶武警二院發布的醫療宣傳信息的真實性無審查責任和義務，由于發布信息行為本身不構成侵權（如侵犯商標權、著作權等），網絡公司不承擔任何侵權責任。（即便發布信息行為本身構成侵權，百度只要及時采取刪除、屏蔽、斷開鏈接等必要措施，也無需承擔責任）

（二）公辦醫療機構科室外包問題

2004年原衛生部《關于開展嚴厲打擊非法行醫專項整治工作的通知》（衛監督發〔2004〕113號）明確，重點開展對出租科室、外包科室的治理整頓，對出租診室、外包科室的醫療機構，要依法予以查處，并追究有關責任人的責任。2013年，國家衛生計生委辦公廳、公安部辦公廳、總后勤部衛生部醫療管理局、武警部隊后勤部、衛生部關于印發《進一步整頓醫療秩序打擊非法行醫專項行動方案》的通知（國衛辦監督發〔2013〕25號）明確，要查處將科室出租、承包給非本醫療機構人員或者其他機構從事診療活動的行為。

2004年，衛生部《關于對非法采供血液和單采血漿、非法行醫專項整治工作中有關法律適用問題的批復》（衛政法發〔2004〕224號）對出租科室、外包科室行為的法律性質予以明確：非本醫療機構人員或者其他機構承包、承租醫療機構科室或房屋并以該醫療機構名義開展診療活動的，按照《醫療機構管理條例》第四十四條規定，即未取得《醫療機構執業許可證》開展診療活動予以處罰。醫療機構將科室或房屋承包、出租給非本醫療機構人員或者其他機構并以本醫療機構名義開展診療活動的，按照《醫療機構管理條例》第四十六條規定，即出賣、轉讓、出借《醫療機構執業許可證》處罰。

據此，柯萊遜公司承包武警二院生物治療中心并以該院名義進行診療活動的行為屬于違反《醫療機構管理條例》第四十四條，未取得《醫療機構執業許可證》開展診療活動的違法行為；武警二院允許柯萊遜公司以其名義從事診療行為屬于違反《醫療機構管理條例》第四十六條，醫療機構出賣、轉讓、出借《醫療機構執業許可證》的違法行為。

D920.4

A

1674-8883（2016）15-0077-01

念鵬帆（1991—），男，云南陸良人，云南大學新聞學院2014級傳播學碩士研究生。

作者簡介：孟慶順（1988—），男，山東青島人，碩士研究生，助理工程師，研究方向：民商法，互聯網治理。王瑩（1988—），女，黑龍江哈爾濱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法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