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旭洋
(江西師范大學 傳播學院,江西 南昌 330022)
問題的傳播與傳播的問題
——對傳播研究的批判與反思
葉旭洋
(江西師范大學 傳播學院,江西 南昌330022)
回首傳播學30多年的發展歷程,是將中國作為問題研究西方傳播的30年。當下的傳播研究,整個傳播學科要從“作為技術的媒介轉向作為實踐的傳播”,擺脫媒介中心主義、西方中心主義、技術中心主義,將人類的傳播實踐納入傳播研究的整體范疇。
問題;傳播;反思
傳播學作為西方的舶來品,傳播學研究的主流在西方。西方傳播學研究中有三個代表性的研究取向:一是以“四大先驅”為代表的經驗學派,埋頭實證研究,注重量化分析,重器而輕道;二是以馬克思主義者和非馬克思主義者構成的批判學派,固守意識形態的批判,重道而不重器;三是以麥克盧漢、波茲曼為代表的媒介環境學派,著重媒介的長效影響,偏重宏觀的分析、描繪和批判,缺少微觀的務實和個案研究。三個流派中,在西方社會中占據主導地位的是以美國學者為代表結構功能主義的經驗學派。
而我國傳播學的研究引進與發展,恰恰也是遵循以美國為代表的經驗主義的傳播學研究。看似是“主流中的主流”的研究,以結構功能主義的取向,將中國的傳播作為問題,苦苦地探索傳播學的發展。但探索的過程忘記了古語中“橘生淮南則為橘,橘生淮北則為枳”的教訓。
傳播學最初引入中國大陸,要從“大眾傳播”(Mass Communication)一詞的首次漢譯開始。學者邵培仁認為,對Mass Communication的首次漢譯標志著傳播學在中國的引進。1982年首次全國傳播學研討會提出了“系統了解、分析研究、批判吸收、自主創新”的方針,1986 年的第二次研討會又明確提出“建立有中國特色的傳播學”。自此,中國的傳播學研究逐步走上了一條在傳統文化中尋找傳播的研究路徑。從1993年召開的第三次傳播學研討會主題——“首屆海峽兩岸中國傳統文化中傳的探索座談會”,由此就可見一斑。
這種從傳統文化中尋找傳統規律的研究路徑,得益于兩岸三地余也魯、徐佳士等學者的奔走呼號,加之傳播學作為舶來品,國內學者剛剛接觸,急于將傳播學理論與本土相聯系,并作為學術理想建立有中國特色的傳播學,很快生根發芽。國內出現了一批相關的研究學者,并出版了一系列的著作,如孫旭培主編的《華夏傳播論》。
將西方的傳播學理論運用到傳統文化研究上去的時候,可將中國的現實與西方的理論進行對比分析、驗證、證明或證偽。將西方的理論引入得越多,學者們愈發現這些理論與中國的現實出現種種的不適。在深耕于傳統文化傳的探索的同時,傳播學的另一重要路徑悄然而現,即以西方的理論來驗證中國的傳播,或拿中國的傳播驗證西方的理論。比如張國良團隊的“中國大眾傳媒議程設置功能分析”。
上述兩種研究取向,即當下中國傳播研究的主流。黃旦將其評價為:“騎驢找驢”式的從傳統文化中找傳播和“按圖索驥”式的從西方來驗證中國。張國良則歸納為:“回到過去”和“拿來主義”。“回到過去”是以傳統的視角展開的本土化研究,“拿來主義”借鑒世界前沿的傳播學理論和方法,努力摸索本土傳播學研究的特色。[1]
在筆者看來,上述的傳播研究指向是將中國的傳播作為問題,用傳播找傳播。在傳統文化中尋找傳播,并不是將中國文化作為研究的主體。研究未動,定論先行,即中國文化中一定有傳播,在古仁人志士的只言片語、史實掌故中尋找傳播的可能。尋找的過程姑且不論,尋找的主體指向也是西方的傳播、西方的理論。這樣一邊是西方現代的傳播理論,一邊是古老的中國,總讓人覺得有點言在此,意在彼的味道。
當然,歷史的追尋不是苛求前人,“前人所做的自是原點,而不是原罪。”[2]但站在今天的立場,我們不得不對其進行反思。
結構功能主義的研究范式長期占據主導,研究的思路拘泥于大眾傳播。我國傳播學的引進來自西方,而主要的淵源是美國的傳播學。而美國傳播學的主要流派是經驗學派,因而思考的問題、探討的空間,都是城市中心主義的大眾傳播和政府導向的控制研究。媒介技術論視角,對中國的傳播進行考察,代表性的有鄭永年(《技術賦權:中國的互聯網、國家與社會》)等。批判學派的視角,仍然停留在譯介階段,2014年石義彬出版的《批判視野下的西方傳播思想》仍然是我國目前為數不多的系統介紹批判學派的中文著作。
傳播學的研究與普及,先教材后理論,且教材同質化現象嚴重。傳播學剛剛引進中國之時,為了便于更為有效地傳播傳播學,大量的學者急于編著教材。因而出現了大批傳播學的原理概論,張隆棟的《大眾傳播學總論》、戴元光的《傳播學原理與應用》、胡正榮的《傳播學總論》、徐耀魁的《大眾傳播學》、郭慶光的《傳播學教程》、李彬的《傳播學引論》。教材的同質化現象嚴重,幾乎是把西方學者的理論根據各自理解的“排列組合”。
研究的方法重質輕量。目前,傳播學的研究方法仍然過多的拘泥于社會學的研究方法。專門針對傳播學的研究方法的教材少之又少,或單向介紹定量、定性研究,如戴元光《傳播學定量研究》、李琨《傳播學定性研究方法》;或參照社會學的研究方法移植到傳播學的研究當中,如瓊恩·基頓、鄧建國、張國良《傳播研究方法》、陳國明等《傳播研究方法》。更有甚者,不少高等院校開設的傳播學研究方法課程直接用的是社會研究方法的教材。30年的傳播學研究,并沒有形成自己的傳播研究的方法論。
面對紛繁復雜的傳播研究取向和急劇變革的網絡社會,在大數據時代,我們需要重新理解傳播,重塑傳播學的理念。正如延森在《媒介融合》中文版序言中所提到的,要“重構當下傳播研究的焦點,從作為技術的媒介轉向作為實踐的傳播”。傳播研究的內容和視角不再拘泥于學科的整個基礎媒介實踐,而是隨著時代發展轉向整個人類的傳播實踐。
[1] 張國良.中國傳播學的興起、發展與趨勢[J].理論月刊,2005(11):7-12.
[2] 黃旦.對傳播研究反思的反思——讀吳飛、杜俊飛、和張濤甫三位學友文章雜感[J].新聞記者,2014(12):40-49.
G206
A
1674-8883(2016)17-0103-01
葉旭洋,江西師范大學傳播學院2014級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政治傳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