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紅艷
(湖北省松滋市第二中學 湖北松滋 434200)
試論宋代對西南少數民族地區的羈縻制度
張紅艷
(湖北省松滋市第二中學 湖北松滋 434200)
羈縻制度承上啟下,是中國民族政策史上的一座里程碑。宋代在西南少數民族地區推行羈縻制度,呈現出明顯的階段性。究其原因,與宋朝的國力與國家利益有關,也與自然條件相關。無論在當時還是從長遠來看,均利弊參半??傊?,羈縻制度是民族政策演變歷程中的重要一環,也推動了對民族政策和民族關系的反思與探索。
宋代 西南 羈縻制度
“羈縻”一詞首見于《史記·司馬相如列傳》:“蓋聞天子之于夷狄也,其義羈縻勿絕而已。”此后,羈縻政策為歷代統治者實行。至唐宋形成制度,普遍推行羈縻州制。[1]它上承秦漢土流并治的“邊郡”、“初郡”制,下啟元明土司制度及清代“改土歸流”政策,可以說是中國民族政策史上的一座里程碑。
北宋前期,宋朝統治者采用“重北輕南”的邊疆治理方略。在西南,承襲唐制,采用羈縻州管理體制。終宋一朝,它一直實際上或名義上存在。然而,對這一重要政策的研究,在宋史研究中占的比重還比較小。
西南少數民族對中原王朝時叛時附,秦始置吏,漢始置郡縣,唐置羈縻州始“授世職”,“宋參唐制,析其種落大者為州,小者為縣,又小者為洞,其酋皆世襲。宋室既微,諸司擅治其土,遍設官吏,盡布籍屬,威福自恣矣”。[2]那么,宋代對西南少數民族的羈縻制度究竟是如何推行的呢?
橫向總結(具體措施)已有不少成果,簡要歸納如下:在政治上,中央與少數民族地方維持封貢關系,中央不干涉地區糾紛,“即其部落列置州縣”,“首領為都督、刺史,皆得世襲”,“貢賦版籍多不上戶部”,等等。[3]也有人提出“威州所屬”、“茂州所屬”兩種模式,或者加上此外的“第三種模式”的“三模式論”。[4]在經濟上,大致有以下措施:對首領的恩賞、屯田(分軍屯、民屯)、募民開荒、禁止漢民買占溪峒田地、牛耕技術引用、減免賦稅、發展手工業、促進經濟交往等。[5]有些書上也提到軍事問題,提出羈縻州可保留本部軍馬,即所謂土軍、土丁、義軍等,主要是“慎守封疆”,但朝廷需要時可征調土兵出征。
但是,縱向梳理(演變歷程)似乎還不多。鑒于資料有限,筆者僅據《宋史》等著作記載,根據制度推行力度的強弱,將宋代對西南少數民族地區的羈縻制度分為以下幾個時期。
第一階段,從宋朝建立至真宗大中祥符年間,相當寬松。中央對少數民族地區基本上不過問,各州紛紛內附,關系較好。中央隨當地民俗,不加干涉。據《宋史》載,“雍熙元年,黔南言溪峒夷獠疾病,擊銅鼓、沙鑼以祀鬼神,詔釋其銅禁”。淳化二年,“富州向萬通殺皮師勝父子七人,取五藏及首以祀魔鬼,朝廷以其遠俗,令勿問”。而各羈縻州愿“輸租稅”,太宗和真宗都不允許。封授首領也不一樣,至道二年,“詔加通漢(富州刺史,姓向)檢校司徒,進封河內郡侯”,這是整個宋代僅有的。而在大中祥符元年,蠻夷相攻,“上不許發兵”;六年,辰州蠻“寇城砦”,“朝廷不欲發兵窮討,乃降詔招諭”。[]總之,此間朝廷一般不會輕易動兵。
第二階段,從南宋建立至寧宗嘉定年間,以防邊患為要務,一面撫綏,一面嚴懲叛亂者,“以夷治夷”,實行綏靖。紹興初,臣僚上言,應實行軍政合一制度,“分處要塞,量給土田,訓練以時,耕戰合度”,“募人耕作,歲收其租”。多次有人談禁互市,以防“漢夷交通”,高宗、孝宗都不允許,以“撫綏”之意。但又嚴售田之禁,遇叛亂也必“發大兵擊之”。很多人都提出應該加強湖廣“保障”,“屯兵防亂,以息邊弊”。這時,朝廷也干涉“內部事務”。據《宋史》載,紹興十四年十月,武岡軍“有父子相殺”。上問秦檜,檜曰“恐輕舉生事”。高宗說:“恩威不可偏廢,可懷則示之以恩,否則威之。不侵省地則已,或有所侵,奈何不舉,俾知所畏哉?!鼻懒?,虞允文提出應對蠻夷恩威并施,“量遣官軍,示以兵威,徐與盟誓,自可平定”。嘉泰三年,前知潭州、湖南安撫使趙彥勵上言:“……臣以為宜擇素有知勇者為傜人所信服者,立為酋長,借補小官以鎮撫之。……所謂捐虛名而收實利,安邊之上策也。”諸司也言:“……所謂以蠻夷治蠻夷,策之上也。”
理宗以后至南宋亡,《宋史》中少有記載。
綜上所述,宋代羈縻制度大致經歷了這樣一個歷程:寬松——加強——廢棄——再度加強——再度廢棄——恩威并施、以夷制夷?!靶U夷”叛服不定,中央棄管不決,呈現出明顯的階段性。
對于宋代實行羈縻制度的原因,也有不少探討。所見的主要有三種觀點:(1)文治政策?!八纬L期實行以文制武政策,也限制了邊疆將士的拓邊能力及積極性,使中央的羈縻政策不得不放棄強硬的一面。”(2)孔子的大一統思想。認為羈縻制度是孔子“柔遠人,來四夷”思想的具體措施。(3)承襲唐制。這是比較普遍的認識,但難以深層解釋。
應該說,這些觀點都有一定的道理。但對于宋代而言,筆者認為更主要的應該是:宋王朝的國力與利益。宋代本身積貧積弱,又屢受北方少數民族政權威脅,在戰略上自然只能是“重北輕南”。因而在南方,一般只要求穩定邊疆。其中幾次開邊拓土,也和與北方民族作戰有關。而南宋退守一隅,更是無力開拓。后來只是增兵固邊,反倒堤防起“蠻夷叛亂”。
羈縻制度實際上是“統而不治”——納入大一統的范圍,而并不直接統治。宋朝統治者也有改變這種政策的舉動,但終因實力不濟和得不償失而作罷。這種做法,在當時來看,利于維持邊疆穩定,免除后方威脅,避免民族關系緊張。弊在過于松弛,叛亂經常發生,邊民不時受苦。從長遠來看,利于探索民族政策,為向土司制度轉變奠定基礎,一定程度上利于少數民族地區的和平發展。弊在使少數民族地區與中原隔絕,發展不同步,變革受到遲滯,許多地區長期停留在原始社會或者奴隸社會。
但是,評價該制度還要與整個民族政策區分開。因為在西南地區,除了羈縻州郡下的民族外,還有的已被納入正州,如“施州蠻”;有的也已步入封建社會,被漢化,即所謂“熟蠻”。當然,羈縻制度或羈縻政策在民族關系史或民族政策史中的地位也不容忽視。橫向看,羈縻制度是封建王朝的主要民族政策之一;縱向看,羈縻制度是民族政策演變歷程中的重要一環,也推動了對民族政策和民族關系的反思與探索。
[1]羅康隆.唐宋時期西南少數民族羈縻制度述評[J].懷化師專學報,1999年(1).
[2]郭聲波.試論宋朝的羈縻州管理[J].中國歷史地理論叢,2000(1).
[3]來鳳縣志·土司志·總考[M].
[4]王承堯、羅午.土家族土司簡史[M].北京:中央民族學院出版社,1999.
[5]《鄂西土家族史料》編寫組.鄂西土家族簡史[M].19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