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中的教育情懷
——讀柳斌詩詞有感

譚南周/廈門市詩詞學會會長

詩中的教育情懷
——讀柳斌詩詞有感

譚南周/廈門市詩詞學會會長

最近，我收到了柳斌先生的一首應和詩——

《有感，和南周詩韻》

司晨時鳴高樹顛，總把韶華變舊年。

似水流光成秋夢，多少英雄下夕煙。

爭優處處傳新照，考試年年翻素箋。

知否樹人真大事，誰教日月換新天。

新照，新招，素箋，平素之舊頁，感慨乎，無奈乎？！

我深切感到，柳斌先生的每一首詩，都彰顯了他的教育情懷。

情懷者，高尚的心境、情趣和胸懷。年近八旬的柳斌先生是一位頗具思想深度與理論修養的教育家，其對素質教育的倡導、闡述、推行與堅守，對中國的基礎教育產生了很大影響。他帶著濃厚的書生本色，喜歡寫詩詞。而他的詩詞中總是充滿著時代氣息，旨在指點教育、為教育鼓與呼。

柳斌先生用詩詞來弘揚木鐸精神，其中傾注著對教育改革與發展和教師生活與工作狀況的關心。這在他的《心露集（柳斌詩詞）》中多有表現。

柳斌先生一向關愛教師，尊敬教師。他持有“振興教育，重在教師”的理念。他在《獻給教師》中寫道：

幼苗茁壯需雨露，聽讀算寫賴啟蒙。

不因恩師拔燭淚，哪有后俊攀高峰。

——養性常中·股肱

這首詩，對教師的功業給予了高度評價——只有教師竭盡股肱之力，才會有攀登高峰的人才。他對教師寄予厚望，1997年6月17日，他在《述懷》中寫道：

千年愚蒙成舊史，萬民普九涌洪波。

敢望童稚皆智慧，尤盼俊賢似星河。

騁懷學海書聲朗，系情杏壇愛心多。

綠葉泥土園丁頌，燭炬春蠶奉獻歌。

同時，他也十分主張教師要關心全體學生的成長。他在《師愛》中寫道：

馬非皆千里，童莫棄冥頑。

老圃憐百卉，不獨愛芝蘭。

其意殷殷。

《催欠》這首詩則是從另一個側面表達了柳斌先生對教師的關懷之情。

興教有計落實難，校貧師困我心寒。

歲晚急電催陳欠，但愿新年報平安。

此詩作于1993年12月31日，在這一年，拖欠教師工資成為全國性的事件。時已年末，柳斌先生按李嵐清副總理指示，給兩個省的省長打電話，催發拖欠教師的工資?！奥鋵嶋y”“我心寒”“催陳欠”“報平安”，作者心情之沉重、熱望之迫切，通過幾個詞已躍然紙上。時隔兩年多，柳斌先生在1996年10月16日《不眠吟》中寫道：

科教興國靠育人，百年大計冀教興。

講演天天說重要，拖欠年年清又生。

借問誰有點金術，濟我普九萬里行。

多少輾轉反側夜，思緒萬千到黎明。

詩的頷聯對一些地方政府不重視教育的情況進行了批評；末聯則表現出對普及九年義務教育艱難歷程的擔心與憂慮，充分體現了作為一位教育官員的責任與擔當。

作為長期分管基礎教育的國家教委副主任，柳斌先生對基礎教育事業情有獨鐘。在不斷努力推進基礎教育的過程中，他對社會各界因不理解基礎教育而發表的一些不當看法感到憤憤不平。他在1994年4月3日《基礎教育歌》中寫道：

基礎教育投入少，國也難求，民也難求，百年后患實堪憂。

基礎教育改革難，升學要包，致富要包，苦非萬能直告饒。

基礎教育課程惑，不減不行，不加不行，如牛負重多怨聲。

基礎教育人人曉，你也呵斥，他也呵斥，中有多少是真知？

柳斌先生也深知基礎教育的種種弊端，大聲疾呼教學改革。他早在1993年5月5日《思教改》中就寫道：

呆板沉滯萬馬喑，生動活潑龍虎吟。

為使神州多春意，授受傳習要革新。

對教育改革充滿熱情，對教育前程充滿期望，是所有真誠的教育工作者的執著追求，柳斌亦然。這在他于1997年5月25日寫的《賀〈人民教育〉創刊四十五周年》中表現得尤為突出。

四十五年不平凡，淚燭盈盈路漫漫。

常有新篇傳智慧，時研彩墨贊杏壇。

兩袖清風養心志，滿腔熱忱獻童頑。

繁霜盡是心頭血，灑向千峰秋葉丹。

最后一句是借戚繼光句。字面意義是祝賀《人民教育》創刊，實際是謳歌基礎教育。

從領導崗位退下后，柳斌對教育尤其基礎教育的關注度絲毫未減。這種關注也屢屢付諸詩詞，而相比從前，更多地表現出他對教育問題的思考與批評。1998年9月，他針對青少年學生犯罪率有所上升的趨勢，寫出《安邦自古重化民》：

目無法紀嘆低齡，鬼門關前始涕零。

學校若多獄可少，安邦自古重化民。

2001年3月13日，他針對考試過多、文憑唯上的現象，寫出《隨感雜詠（之三）》：

科舉遺毒誤國深，如今分數成命根。

陶翁痛心陳大弊，極言會考乃殺人。

不料老舍更奇絕，考而不死是為神。

想說妹妹我愛你，鵲橋彼岸問文憑。

最后兩句的調侃，更見筆觸之辛辣。

這種對教育的思考與評說，在他與筆者的詩詞交流中也可見一斑。2007年3月，我寫《有感，致教育官員》一詩：

從來教育有三難，難辦難為難作官。

百業因才呼喚急，萬家求學激情彈。

公平效率須兼顧，改革創新思竭殫。

縱是艱辛猶奮進，人民滿意始心安。

我將這首詩用短信發給他。他則用短信應和道：

教育改革，改也難，不改更難。

我又作《因心關教育答圈中之人》：

不改也難改亦難，難題種種眾相嘆。

年年減負負猶重，日日圖新新蹣跚。

教育振興非口號，質量長系怎心安。

書生憂患天然性，莫作九斤老太看。

他看后答道：“人同此心?！?/p>

高考是一件受到千家萬戶、社會各界所關心的大事。但各地高考時出現的種種怪象，引人深思。2007年6月初，我將《親歷恢復高考30周年而作》一詩發給他，其中有“盛況于今猶目在，韶華逝去尚情牽”之感慨。他于6月12日答之一首《隨感雜詠》：

靜音讓道不尋常，鮮花美食空調房。

試后課本付一炬，堪嘆高考競瘋狂。

一針見血。

這些詩中，雖有打油之作，但能如此直言，足以見得柳斌先生憂國憂民的教育情懷，令人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