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品
(天津社會科學院社會學所,天津 300191)
社區、空間與城市社會學
——再議城市社會學的研究對象
□張品
(天津社會科學院社會學所,天津 300191)
通過分析城市社區和城市空間來管窺社會是城市社會學發展史上出現的研究模式。這種模式決定了城市社會學曾經以社區和空間為經驗關注對象,結合當時的城市社會狀況引入具有解釋力的理論開展研究。基于此研究模式,城市社會學已經確立的研究對象有生態社群、生活方式、集體消費和資源分配。每一種研究對象都抓住了特定時代與地域的社會特征,具有合理性。隨著社會和城市的發展,城市社會學的研究對象在新世紀將會更新。
社區;空間;城市社會學
城市社會學的研究對象一直備受爭議。從城市社會學發展史來看,社區與空間是城市社會學研究的關鍵領域,學者們又通過社區與空間管窺城市生活方式和社會過程,那么究竟城市社會學的研究對象應該是什么?城市社會學的研究對象仍是需要進行探討的問題。從學科發展的角度入手,審視社區與空間如何成為城市社會學關注的對象,以及研究背后折射出來的社會實質和規律,可以更清楚地梳理出城市社會學研究對象確定和變化的邏輯,從而找到確定城市社會學研究對象的方法。
城市社會學濫觴于早期社會學家關注城市化對歐洲社會的影響。恩格斯認為工業化和資本主義的罪惡被城市空間強化。齊美爾認為城市生活改變了人們的思考和行動方式,與傳統社會的人們相比,工業化社會中的城市人冷漠且工于心計。迪爾凱姆相信,新的工業秩序將取代較早的生活方式,即工業城市中由社會分工產生的有機團結將取代前工業化村莊中個體通過親屬關系建立的機械結合。可以看出,城市是作為鄉村的對照進入社會學家視野的。早期的社會學者在關注城市問題時,將城市作為一種新的類型進行探討,社區概念正是在這種情況下誕生的。社會學者一般承認,社區概念最早由德國社會學家滕尼斯提出。一方面,工業革命形成了大都市,人口大量地聚集于城市中,另一方面,市場經濟使社會階層產生了分化,而這種分化會在地域上表現出來。在《社區與社會》一書中,滕尼斯從集合形式、規范、價值及關系形象來考察人類的共同生活,并將鄉村和城市的共同體分別定義為“社區”和“社團”,①新城社會學學者馬克·戈特迪納指出,滕尼斯的《Gemeinsha und Gesellschaft》被譯作《Community and Society》,但“Community and Association”“社區和社團”更能準確地反映其原始含義。滕尼斯的這種區分揭示了工業化社會從村社(Community)到協會(Association)的一個變化。前者有著共同的價值觀念,以家庭、村莊、友誼或信仰團體為基本形式,后者則指城市中以理性選擇、利益、契約為基礎的社會組織。盡管社區與社團是對兩種不同“人群聚集”性質的界定,但社區本質上意義為有具體地域性的生活共同體。后來的社會學家沿襲和發展了社區的概念,一些社會學家把它運用到城市社會的研究。
20世紀初,美國社會學家繼承了齊美爾的主要觀點。齊美爾和馬克思、迪爾凱姆一樣,將城市的性質歸因于更大的社會力量的影響。在齊美爾看來,資本主義和貨幣經濟產生的現代性會通過城市或大都市內部人們的行為清晰地表現出來。羅伯特·帕克、阿爾比恩·斯莫爾、路易斯·沃斯等學者都諳熟齊美爾的理論和思想。以帕克為代表的芝加哥學派緊隨齊美爾,集中于城市內的活動模式探討。帕克發現,20世紀初美國快速城市化所帶來的無序和騷亂很像自然界中的生存斗爭,因此他將自然科學中的生態學理論引入城市分析中。“人類是群居的動物,他們無法單獨生存,相對來看,他們不僅需要一定的環境保護,還需要伙伴的協同合作。”[1]大量人口在城市地域上分化聚集,這些分化形成的地塊,甚至會通過吸引同質人以強化自身的特征。對于這樣一種人群聚集體,帕克用“社區”概念來描述,并將社區概念的重心由原來的“強調社會整體關聯方式”轉移到“地域性生活共同體”。
帕克的定義使社區概念的含義更為明確。帕克引進人類生態學理論進一步分析社區,提出社區是在一定地域范圍內被組織起來的相互依存、相互競爭的生態體系,人們在這一地方共同生活、分工合作。帕克帶領芝加哥學派把城市作為社區進行研究,建構了城市社會學研究的第一個范式——人類生態學,標志著城市社會學作為一門獨立學科的誕生。
在之后的20多年時間里,城市社會學研究都將城市當作既定前提,尋求理解在城市這個容器里發生的生活方式,從社區入手探討城市的形成和城市生活方式兩個主題,這就是傳統城市社會學階段。①城市社會學可以分為傳統城市社會學和新城市社會學兩大研究階段。工業化社會初期,現代城市興起,學者們考察現代城市的形成過程及其形態,因此將注意力放在城市內部,這就是傳統城市社會學研究階段。在新城市社會學研究時期,交通和信息技術的發展導致城郊興起,內城衰落,經濟全球化又使城市人口承受著經濟重建的壓力,這一時期的學者們面臨的是城市危機和各種沖突,他們將視野擴展到城市之外的社會,致力于研究引發城市變革的社會力量。英國當代社會學家安東尼·吉登斯指出,“社會學研究人類社會生活、群體和社會。”[2]城市社會學作為社會學的分支學科,自然不例外,只是將研究范圍限定在城市,而作為城市人活動和居住載體的社區便成了最佳分析領域。費孝通在談到社區概念的翻譯時也指出,“社區是指在一個地方共同生活的人,他們之間的關系構成社會,每一個社區都是社會,而社會卻不是社區。”[3]人類生態學派研究在生物、經濟、文化等要素作用下,城市社區形成和變化的生態過程。城市主義把人類某種生活方式與城市以及城市區域(內城、外城、郊區)等不同居住類別(物理空間)聯系起來,通過人與人之間的社會行為、人與組織之間的社會行為、組織與組織之間的社會行為三個方面來理解不同社區所體現的特性。因素生態學則將經濟因素(教育程度、就業、收入)、社會因素(階層、民族、種族)、家庭因素(年齡、婚姻、子女)等作為基本變量,來描述和勾畫社區的異同、特點和變遷……有著這樣一個共識,學界存在著“社區的研究”和“社區研究”兩種模式,前者是“將社區作為一個客觀實在和相對獨立的研究主體和研究對象來對待,后者則將社區看作理解其它社會問題的“透鏡”。[4]傳統城市社會學對社區的研究大多屬于后者,他們并未停留在簡單的描述社區面貌的層面,而是通過分析觀察社區來認識城市人的生活狀態、城市社會,以期從城市社會的構成和發展規律中尋找城市問題的原因和解決方法。
20世紀60、70年代,郊區化引發內城衰落,以及全球化帶來資本重新配置、勞動力從制造業向服務業轉移一系列經濟重建,這一切導致西方社會普遍出現城市危機。傳統城市社會學將城市的問題和現象看成是由城市環境(城市空間)所決定的觀點已經無法解釋這些現象和問題。法國社會學家卡斯特在1968年發表的《真有“城市社會學”嗎?》一文中就此質疑傳統城市社會學的科學性。他認為所謂的城市性并非由人們的生態過程造成,城市中的人口分布是階級、種族等社會因素的產物,而后者是由更復雜的社會生產方式和社會制度決定的。以他為首創立的新城社會學一改傳統社會學將城市作為獨立系統的做法,將城市與整個社會聯系起來,認為現代城市作為工業城市的主要載體,其形成、形態和變化都是社會作用的結果。城市是一個具有明確邊界的社會區域,即一種空間形式的存在,通過觀察城市空間的結構、變化可以透視社會,在這種語境下,城市空間成為學科的經驗研究對象。新城市社會學又將城市看作更廣泛的經濟和社會結構的反映,這就回歸到了城市社會學興起之初的研究理念,即社會學家將城市置于大的社會背景中,這樣,各種宏觀的社會理論自然就成為新城市社會學研究空間的借鑒。
正是在這種背景下,一些重視馬克思對資本主義生產關系批判的學者發現,馬克思對資本主義的分析沒有直接或明確地研究城市和空間問題,他們要進行補充和發展。為了將城市空間納入社會過程中,列斐伏爾提出“社會空間”概念,“空間,它看起來同質,看起來完全像我們所查明的那樣是客觀形式,但它卻是社會的產物。”[5]在列斐伏爾看來,任何一種生產方式都會生產出與之相應的城市空間形態,如城市中心區是商業功能區,人們被驅散到城市邊緣地區居住,等等,這樣的空間形態就是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作用的結果。美國社會學家哈維承襲了列斐伏爾的思想,指出資本向生產、基礎設施、公共服務領域的投入,生產出了工廠、道路、學校、醫院等組成城市空間的物質設施和要素。
卡斯特進一步應用馬克思主義理論解讀城市空間。他深受阿爾都塞結構理論的影響,將城市看作社會結構的一部分。卡斯特認為城市在整個社會系統的功能是經濟的,而這一經濟功能主要體現在消費方面。因為城市是一個空間單位,同時也是一個社會單位,但空間從本質來講只是物質存在的條件,它不是事物本身,具體到研究中,空間不能成為一個概念單位,空間若想成為城市社會學的研究對象,必須在空間單位與社會單位之間實現一致,傳統社會學研究的失敗之處就在于它們沒能夠證明這種一致性。傳統的城市社會學將城市當作一個既定的空間,研究城市中發生的一切問題,沒有產生一個特定的城市社會的研究對象。“他們只是把資本主義過程,例如競爭、個人主義,描述為城市固有的性質。因此只能提供一種對人們日常生活的經驗主義的解釋。”[6]而列斐伏爾的空間研究也缺乏一個真實的研究對象,因為生產是按地域組織的,例如生產過程的不同階段可以放在不同的城市,工廠和管理部門也可以設在不同區域,生產可以解釋城市化過程以及城市形態,但不能真正實現與城市空間結構的同一。在這些批評的基礎上,卡斯特指出集體消費的社會單位與空間單位是一致的。集體消費是由集體組織和管理的消費過程,其消費資料涉及住房、醫院、社會服務、教育、文化設施等,這一過程是依托日常生活進行的,而日常生活必然有一定的空間邊界,因此,集體消費是按照空間單位組織和供給的,而這個空間單位又是由資本主義系統對勞動力再生產的要求決定的。
作為新城市社會學流派之一的新韋伯主義城市社會學則將芝加哥學派的城市理論與韋伯的社會學思想結合起來,用以分析和城市空間形態相對應的社會現象。代表人物英國城市社會學家雷克斯和摩爾肯定芝加哥學派的“不同類型的居民生活在不同的城市社區”這一論斷,但在他們看來,這不是人們自然競爭造成的,而是個人通過市場競爭機制和科層制獲得住房資源的結果。另一位代表人物帕爾則認為,“城市經理人”決定著不同類型城市資源在不同人群中的分配,進而決定著城市資源分配模式。
新城市社會學創造空間生產概念,并把它作為透視城市社會的概念工具。從空間生產過程發現了城市的社會各組成部分的相互聯系和發展變化的方式,揭示了資本主義社會制度下的城市內部發展演變背后的深層邏輯。空間生產及其所透視的內容構成了新城市社會學的研究對象。
傳統城市社會學分析城市內部生活,新城市社會學探索城市背后的社會動力,二者雖有差別,但關注點都在城市社會。城市雖是一種客觀存在,但是從不同的理論視角可以對城市作出不同的定義。那么,什么是城市呢?傳統城市社會學認為城市是人口聚集體或區域共同體,并且“大城市為我們研究人類,尤其是研究特殊的、反常的類型,提供了機會,城市生活使各種人類個性與特征充分地展示出來,并將其放大。也許正是由于這個緣故,我們才宜把城市當作一個實驗室或者診療室,從中對人類特性和社會過程好好地進行研究。”[7]新城市社會學則認為城市包容了權力、階級、資本、沖突,它是微觀社會。城市包羅萬象(家庭、教育、勞動、閑暇),它的特殊之處在于規模與尺度。城市社會生活最為緊張、人口最為集中,最容易出現社會失范,因為人口集中有利于或促進某些社會過程的發展。從另一個方面來講,城市只是社會活動和事件發展的條件,而不是原因,因此學者們研究城市問題,必須挖掘問題的根源,也即是通過了解城市社會的現狀,從中找出最為根本的社會運行機制。
城市概念的張力決定了城市社會學不能像其它社會學分支學科一樣確定研究對象,例如家庭社會學、學校社會學等有著確定的研究對象,它們以家庭、學校為分析單位,研究這些對象中包含的具體社會關系。城市不同,它內部承載的與其說是城市社會關系或城市社會過程,不如說是社會關系和社會過程,社會學家們都曾通過探討現代城市來展示社會內部的整體運作過程。城市社區和城市都成為學者們管窺社會的客體。城市的“透鏡”定位使城市社會學家傾向于運用宏大理論來分析城市社會。在這種研究邏輯的限定下,城市社會學形成了特殊的確定研究對象的方法,結合當下的城市現狀,引入具有解釋力的理論來分析,同時這一過程又必須與社區和城市這兩個空間單位結合起來,因為它們是社會活動的容器。
20世紀初,作為美國三大城市之一的芝加哥涌入了大量移民,帕克與同事及學生極為關注移民和同化問題。在帕克看來,城市是不同人口的態度和情感組織化形成的,這一過程潛藏在小型社區環境中,他的任務就是以物質社區為分析對象,理解人們相互依賴、適應的過程。沃斯則認為規模、人口密度和異質性使不同社區呈現出不同的生活方式,因此城市社會學任務就是“揭示那些典型的、相對長久的、聚合了大量異質性個體的居住地的社會行為和社會組織形式。”[8]沃斯提出的人口密度、規模和異質性雖然出自生態學角度,但“異質性”這一提法不自覺地糅合了文化的觀點,異質性由生活方式表現出來,它是階層、生命周期的結果。沃斯的城市理論更多是承襲齊美爾的城市思想。20世紀60年代歐美國家爆發的城市危機導致工人失業、居住短缺,居民的生活水平不斷下降,歐美城市中不斷出現貧民窟暴亂和種族沖突,然后國家向住房、醫療以及教育等公共部門投入了巨額資金,這一時期,大量的城市復興計劃出臺,各種福利政策也不斷被改進和完善。社會學家也開始關注城市大眾,尤其是貧民和少數民族,并且引發了政府的城市政策該為誰服務的討論。新城市社會學認為城市是資本積累,階級斗爭,社會活動和社會關系生產、再生產的空間場所,學者們要研究的是國際經濟秩序、資本積累、社會階級、國家權力等諸多要素對城市建設的影響。而真正受到城市地域限制的社會要素是消費資源,在英國社會學家約翰·厄里看來,城市是一個為生產而消費的主體構成的社群,也可以稱為“相對獨立的勞動力儲備地”,每一個城市都由大量的具有生產力的家庭組成,他們需要維持勞動力再生產的消費服務,同時也針對消費資源展開競爭。卡斯特針對美國一些城市公共服務短缺導致社區居民抗議運動和城市騷亂,將焦點放在集體消費上。而英國由于住宅短缺和工人失業情況嚴重,雷克斯、帕爾等學者則關注城市的住房以及公共資源的分配。
城市社會學確定研究對象的方法不但支撐起城市社會學整個學科的發展,同時也為社會科學界留下了寶貴的遺產。
在此方法的指導下,城市社會學確立了學界公認的四個研究對象:生態社群、生活方式、集體消費、資源分配。每一種研究對象都是合理的,因為它們反映了特定時期和特定國家城市的鮮明特征。正如卡斯特所說,城市不是自變量,而是因變量,它受政治權力、社會制度和國際環境的支配。隨著社會的發展變化,城市的形態、性質也會隨之發生變化,任何一種城市社會學理論都是時代的產物。資本主義發展初期,各種要素不斷向城市集中,尤其是人口的大量涌入,人們如何在城市中生存和適應是當時迫切需要社會學家回應的問題。卡斯特等新城市社會學者的研究則抓住了當時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城市系統的一些重要特征:伴隨著國家地位的上升,國家對社會生活的全面介入,而這完全不同于傳統的城市統治模式。此外,四種研究對象分別植根于社區與城市空間,這又從城市的視角發展了城市社會學。
也正是因為城市社會學對象的確立以社會為背景,城市社會學既有的四種研究對象都抓住了一些反映社會本質的東西。人類生態學派的生態適應研究得到主流功能主義社會學的肯定,帕森斯已經將適應性和目標界定、整合、潛在因素并視為社會組織的功能性先決條件;沃斯的“生活方式”關注成為了現代社會學者關注異化問題的思考基礎;雷克斯對種族不平等和沖突研究也已經被納入種族社會學的研究中;卡斯特的集體消費研究則由桑德斯進一步拓展為一門新的學科——消費社會學。時至今日,這些觸及當代社會理論核心的研究仍然具有借鑒和參考價值,例如隨著全球化進程的推進,本世紀初,整合問題再一次成為了城市社會學研究的主要問題,但是當年芝加哥學派面臨的是各種亞文化沖突的場面,而在全球化時代,已經沒有一個支配性的文化,各種文化如何適應、整合將變得越來越重要,傳統城市社會學小而精的人文取向型的研究又重新得到重視。
城市社會學的研究對象會隨社會的發展得到更新。卡斯特指出,21世紀我們面臨的是信息化和全球化背景下的城市。社區與城市空間的形式都已發生改變。隨著交通以及通訊技術的發展,尤其是網絡的運用,城市規模越來越大,過去圍繞一個中心發展的城市模式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中心區、郊區、遠郊、城鎮等關聯在一起的混合體,多中心的大都市區域普遍存在。信息科技在轉化著個人與時空,越來越多的人通過網絡進行交往,虛擬社區興起,并作用于現實社區,在此背景下,區域研究、文化認同、社會交往、時空壓縮、虛擬社區、等諸多領域已被納入到城市社會學的視野中來。
自城市社會學誕生以來,其研究對象的確立就一直是國內外學者的重要關注點之一,學者們在研究對象的梳理與批判方面著墨甚多,而較少探討研究對象確定的途徑與方法。其實后者對于學科建設的意義更大。城市社會的特殊性在于其獨特的生活方式和空間維度,人們在城市中的聚集就是社區,社區理所當然地成為城市社會學的分析對象,另一方面,城市作為社會運行的“容器”,空間則是城市分析無法回避的客觀存在。社區與空間的關注也造就了城市社會學兩個創立主題:城市主義與城市化。任何研究都必須以社區和城市空間為經驗關注對象,同時以特定理論視角選擇能夠支撐起城市社會學理論建構的研究對象。
城市社會學發展歷史上出現了若干個不同的研究對象,這本質上歸因于城市的透鏡功能。不同取向和立場的學者用城市這個透鏡觀察自己所關注的社會現象。隨著全球城市范圍的大規模擴張,城市與社會的區別越來越小,但城市的規模效應仍然是影響社會現象和問題的關鍵要素,城市社會現實也成為各國學者關注的重點。城市與社會關系緊密,社會的復雜性和發展變化一方面導致了城市社會學研究對象多樣性的本質,另一方面也決定了城市社會學發展的根本途徑依賴更多新的社會理論的引入。
從世界范圍來看,城市有明顯的異質性和多樣性,這為城市社會學研究提供了廣闊的創新空間。卡斯特、戈特迪納等學者都曾指出,新世紀城市的增長絕大多數將出現在發展中國家。而中國作為最大的發展中國家,正處在社會快速發展和新型城鎮化時期。中國城市社會學研究應立足于中國城市這個透鏡的獨特性和和中國特色的價值指向,選擇合適的理論,開創不同于西方的研究視域,去探尋中國獨特的城鎮發展過程,并透視社會結構和運行機制,進而豐富城市社會學的研究對象,推動城市社會學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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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梅瑞祥
10.14180/j.cnki.1004-0544.2016.11.026
C912.81
A
1004-0544(2016)11-0144-05
天津市2015年哲學社會學科學規劃項目(TJSK15-010)。
張品(1981-),女,河南南陽人,天津社會科學院社會學所副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