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沒有雄心壯志

[美]比爾·布萊森文+嚴維明+陳邕譯

請你想象一下，把地球的45億年歷史壓縮成普通的一天，那么，生命誕生得很早，出現第一批最簡單的單細胞生物大約是在凌晨4點，但在此后的16個小時里沒有取得多大進展。直到晚上差不多20點30分，這一天已經過去約5/6的時候，地球才向宇宙拿出點成績，但也不過是一層靜不下來的微生物。然后，終于出現了第一批海生植物。20分鐘以后，又出現了第一批水母以及雷金納德斯·普里格最先在澳大利亞看到的那個神秘的埃迪亞卡拉動物群。晚上9點04分，三葉蟲登場了，緊接著出場的是布爾吉斯頁巖上的那些形態美觀的動物。快到22點的時候，植物開始出現在大地上。過了不久，在這一天還剩下不足兩個小時的時候，第一批陸生動物誕生了。由于出現了10分鐘左右的好天氣，到了22點24分，地球上已經覆蓋著石炭紀的大森林，它們的殘留物變成了煤。第一批有翼的昆蟲也隨之亮相了。23點剛過，恐龍邁著緩慢的腳步登上了舞臺，支配世界約45分鐘。午夜前不到20分鐘，它們消失了，哺乳動物的時代開始了。人類在午夜前1分17秒時出現。按照這個比例，我們全部有記錄的歷史不過幾秒鐘長，一個人的一生僅僅是一剎那工夫。

在這被大大壓縮的一天中，大陸到處移動，以令人不可思議的速度撞在一起。大山隆起又復平，海洋出現又消失，冰原前進又后退。在這段時間里，每分鐘大約3次，地球的某個地方會出現一道閃光，顯示可能有隕石撞擊了它。在被隕石轟擊、很不穩定的環境里，竟然還有生命能存活下來，這是令人驚嘆的。實際上，沒有太多生命能挺過很長時間。

要了解我們在這部45億年長的電影里所占的比重是一件極其微不足道的事，也許還有一種更有效的方法。你把兩條手臂伸展到極限，然后想象那個長度是整個地球史。按照這個比例，據約翰·麥克菲在《海洋和山脈》一書中所說，一只手的指尖到另一只手的手腕之間的距離，代表寒武紀以前的年代。全部復雜的生命在一只手里，你只要拿起一把小小的指甲銼，一下子就可以銼掉整個人類歷史。

幸虧這種事情沒有發生，但將來很可能會發生。我不想在這個時刻散布悲觀論調，但地球上的生命有著另一個極其相似的特點：生命會滅絕，而且這種事經常發生。盡管那些物種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聚集起來保存自己，但它們經常崩潰和滅亡。它們變得越復雜，滅絕得好像越快。為什么那么多生命沒有雄心壯志，這也許是一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