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涂改的試卷

舒建斌

那天上午，我和孩子們正在復習語文，柳老師送來了批改完的英語試卷。孩子們的成績都很好，有20多人還得了滿分。柳老師一邊發試卷，一邊大聲地表揚著孩子們。

突然，教室的后排傳來了“哇——”的哭聲。“柳老師……舒老師……我的卷子……被人改過了！”

我示意Q把卷子拿過來，和柳老師一起核對她的分數：兩處判斷錯誤，扣2分；一處填空錯誤，扣2分。沒錯啊，96分！Q哭著說：“舒老師，我記得很清楚，這兩道判斷題我打的是‘√’。你看，被人涂掉了，打上了‘×’。”我仔細一看，真的，兩道判斷題本來打的是“√”，但“√”被涂上了一個醒目的黑圈，在旁邊打了“×”；那道選擇題原來填寫的是“A”，但涂抹后改成了“B”。Q看到我們將信將疑的樣子，一邊抽泣一邊說：“我從來不在卷子上隨便涂改的。還有，你看，我不會這樣寫‘B’的！”

看來，真有蹊蹺！這張試卷如果被人做過手腳，那其他人的試卷有沒有這種情況呢？我當機立斷，收回了全班的試卷。

回到辦公室，我和柳老師將試卷一一過目。果然，又發現了兩張明顯涂改過的試卷。改的方式一模一樣，字跡也很相像。不同的是，涂改后Q的試卷從100分變成了96分，而這兩份試卷分別從98分和97分變成了100分和99分。

“不解藏蹤跡”。孩子畢竟是孩子，明眼人一下子就能斷定涂改試卷一定與這兩個人有關。H和W都是班干部。H是值日班長，去年期末考試全班總分第一。W是語文小組長，作文是其強項。這樣優秀的兩個孩子真得會做這樣的事？我一時無法相信自己。

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進教室，暗中觀察H和W的表現。H的表現非常自如。W有些不自在，有意躲閃著我的目光。我把Q叫出來。Q吞吞吐吐地告訴我：她和H本來是很要好的朋友，后來因一些小事有了嫌隙。英語考試后，同學們在一起對答案，H錯了兩道判斷題，而她得意洋洋地宣布自己全做對了。我對Q說，在老師沒有弄清真相前，不要再談論這件事，也別無端地懷疑。

在我的心目中，H是品學兼優的好孩子，如果不是看到了她和W的試卷也被涂改，我肯定不會懷疑她。說真的，發現Q的試卷被人涂改后，我馬上想到了班上的那些“調皮大王”，覺得是他們在惡作劇。此刻，我非常慶幸自己當即收齊了試卷，沒有讓事情沿著錯誤的判斷發展。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讓H和W做出了這種出格的舉動呢？

我決定先找W談一談。下午上班后，我借口拿作業，把W請進了辦公室。W堅持說試卷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沒有什么不對。我漫不經心地告訴她，那我們去查看一下逸夫樓里攝像頭攝下的影像吧。W的臉“唰”地紅了，開始小聲地講那天的情況。

考完英語后的第三節課是體育課，她和H去逸夫樓上廁所。路過英語辦公室時，她們發現里面一個老師也沒有，而桌上放著剛交來的試卷。H說，這次考試錯了兩道判斷題，肯定不是第一了，而Q可能會比她考得好。回來的時候，H決定潛進辦公室去涂改試卷。W有些害怕，就站在辦公室門口放哨。H獨自一人進入辦公室，快速地改好了她們的試卷；一想到與她有矛盾的Q可能會得100分，便又找到她的試卷，胡亂地涂改了三個地方。

這時，手機響了，是H的父親打來的。他信誓旦旦地說，他的女兒絕不會做這樣的事！原來，中午回家時，Q發短信指責H不該涂改她的試卷。兩人就用短信你來我往，互相指責起來。H的父親說，女兒在家哭得很傷心，他相信女兒不會做這樣的事，請老師一定查明真相，還她女兒一個清白。

是的，H的父親一如先前的我，無論如何不會相信H會做這樣出格的事。因為優異的成績蒙蔽了我們的眼睛，我們常常忽視了她爭強好勝、高傲自大、嫉妒心強的不健康心理；因為她表現得聰明能干，我們常常忽視了當目標、需要、行為與現實產生差距時，她內心的焦躁、脆弱和無助。

涂改試卷這件事，我是這樣處理的：在弄清了事情的全部真相之后，我找來了H和她的父親，讓他們看了W描述的事情經過。在確鑿的事實面前，H承認了自己的錯誤，主動要求恢復自己的真實成績，并真誠地向Q道歉。她的父親也認真檢討了自己的錯誤，并保證以后在學習上一定不給H施加太大的壓力。

（作者單位：黃岡市實驗小學）

責任編輯 姜楚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