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丹麥聆聽“葉特爾法則”

高榮偉

去年，女兒喬遷丹麥，因此，我常有機會到丹麥走動。在丹麥，我常聽人提到“葉特爾法則”。

“什么是‘葉特爾法則？”一次，我去哥本哈根琥珀博物館參觀時，交談中不禁好奇地詢問館長索恩。

索恩館長微微笑了笑，說：“‘葉特爾法則是丹麥民族的靈魂.也是北歐人崇尚的一種不成文的平等理念：任何人不得自稱比別人好、聰明或者富有；同時，丹麥人也不認為他人會比自己更好、更聰明或更富有。基于這一法則，丹麥人非常討厭別人的傲慢和自夸，談到自己往往也很含糊，有意把個人成就輕描淡寫。丹麥人從不主動交換名片，很多人根本沒印制名片。”

為了保持平常人心態，一些大公司的老板往往主動將自己的財富捐贈給社會。聞名全球的嘉士伯啤酒公司出巨資擴建了丹麥國家歷史博物館.至今仍每年負責提供博物館的維修運營費用。丹麥船運、石油公司馬士基集團捐款25億丹麥克朗，修建了新落成的哥本哈根歌劇院。索恩館長在丹麥、德國和臺灣地區開了好幾家琥珀店，是一位名副其實的千萬富豪，可他待人接物非常矜持、低調。

我問索恩：“你這樣做的原因是什么？”他說：”作為一個丹麥人，不能張揚自己有多少財富，因為這樣，別人會覺得你的財富來路不明。要知道，丹麥的稅收非常高，幾乎排世界第一，你炫富，別人極有可能以為你逃了稅。”

“此外，以房產為例，私房必須繳納房產稅和地產稅。這也不是一個小數目，毫無疑問，你擁有的房產愈多，繳的稅就愈多。”

不過，對于自己所擁有的私宅，丹麥人似乎很樂于納稅，索恩館長說：“我的一個朋友雖然每年要交別墅的房產稅和地產稅就達15萬克朗，但朋友卻說：‘我有錢，政府當然要想辦法從我的口袋里掏點錢去搞社會福利，福利好了，不幸運的人就能夠好好生活下去；反過來，他們將會有更好的機會與條件為社會服務，對我當然也有好處。”

丹麥人的“葉特爾法則”無處不在。

據媒體報道，一次，丹麥的一位大臣出席一個晚餐會，排隊取食品后沒找到座位，只好站著，并十分自然地與大家一起聊天。見此情景，一位中國同行十分不解，事后便問大臣的秘書：“為什么沒人給大臣讓座？”秘書驚愕地反問：“為什么要給他讓座呢？大家都是客人，誰先到，誰先坐。如果你給他讓座，反而會讓他不自在。”

一位前往丹麥采訪的中國記者描述了自己見到的情景：“離開丹麥前兩天，我們碰上了哥本哈根今年第一場雪。世界排名第一的風力發電設備生產商維斯塔斯的首席執行官迪特烈，英格與我們一起下車后，在風雪中快步走回辦公室。他自己拎著皮包與大衣，自己開門，自己倒水。一位下屬站在一旁，任由他的老板給我們服務，一點也沒有代勞的意思。要不是交換名片，我根本分不出他們中間誰是領導。”

“這種行事作風并非個案。我們一路采訪，從未見員工或者秘書幫領導倒水，所有領導都是自己動手。迪特烈·英格告訴我們：‘在丹麥，老板絕不可能叫秘書幫忙為客人倒水。如果他這樣做，秘書大概會把水倒在他的臉上。”中國記者說。

正如索恩所言：“平等是我們每一個人的追求，也是我們每一個人的權利。因為身份平等、機會平等，生活在其間，‘其樂也陶陶！”確實如此，在丹麥不論是走在大街上，或者超市里，你每時每刻都能強烈地感覺到人與人之間“其樂也融融”，處處呈現出那種閑適、從容不迫、悠然自得的狀態。